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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边缘,数不清的尸体蔓延到步天狼脚下。他的目光跳跃着,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地上看去。战死的士兵保留着生前的样子,有的瞪大双眼、有的不可置信、有的惊慌失措……前一天鲜活年轻的生命,现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向天元捡起一条断臂,目光扫过激战中的沙场:“都别愣着了,敌人就在眼前,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说罢身先士卒,向战场中心飞奔过去,掀起一片黑沙。“向天帮的弟兄们,跟着帮主杀敌去!”向天宇一声呼喝,带领向天帮帮众紧随其后。
公孙威骑在马背上,转头看向门下数百名弟子:“傲剑门弟子们,我时常告诫你们,要有一颗仁爱之心,但这次不同。敌人已经发起了战争,而且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若不替天行道、扫平敌人,就会有更多的同胞遭受苦难。所以,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苍生社稷,我们要以战止战!”
“弟子明白!”众人齐声呐喊,摩拳擦掌。
公孙啸挥动大旗,狂喝一声:“杀!”
步天狼凭借凌厉的步法第一个冲了出去,转眼就跑到了敌人面前。一名蛮族骑兵一枪刺来,步天狼将头一偏,单手拽住枪杆,猛地一扯便将敌人拉下马背,顺手将他一枪钉死在地上,翻身上马。
“阿步,看到烈王老贼了吗?”苏晓的装束在荒芜的战场上十分显眼。
“还没,先杀敌要紧,多杀一个说不定能多救一个。”步天狼“驾”了一声,马看了一眼新主人,又扯开四蹄奔入战场。
是死的人太多了吗,为何自己都感到麻木了?不可否认战争的残酷,人们嘶吼的声音有愤怒,但更多的是绝望。呼吸之间都是潮湿的腥风,令人感到一阵反胃。
步天狼在马上左顾右盼,不是躲闪一下砍来的利刃。眼前满是闪着乌光的盔甲和舞动的刀枪,他闪转腾挪间也没能挪出两丈。紫衫上溅了别人的血,被染成一种透着诡异猩红的深色。无奈之下他运起拂掌拍向附近的敌人,掌力透过盔甲将他们尽数轰下地面。
耳边尽是嘈杂之声,他平息胸中涌上的杀心,运起“镇魂”,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低吼。这招的作用不在于威慑,而是用来探测,散发出的声波会穿透不具备内力的士兵,而当碰到内力强劲的人时便会停止并返回。他在寻找敌将。
“找到了!”步天狼双腿蜷上马背发力一蹬,化作一抹紫色身影从战场上空掠过,之后又如同一道流焰投入涌动的大江,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哟,你是来找我的么。”林蛟见步天狼来者不善,便停下杀戮转向对方,“我正觉得无聊呢。”
虽然对方不是步天狼要找的烈王,但他装束与之前见过的图豹相似,应该是一个级别的高手。步天狼不敢怠慢,腰间的逆鳞剑终于出鞘。
“霍!”林蛟毒蛇般地弹起,一刀划向步天狼咽喉。这先手的一刀里包含着精妙的刀法,灵巧、精准、速度,缺一不可。眼看毒牙就要啮上,步天狼上半身突然折断一般,一下子弯到了后面,同时手中逆鳞横劈向对手空中的双腿。
竹刀在步天狼仰着的脸上方嘶声划过,林蛟心道厉害,对方身体不但强劲而且及其柔韧,更是看都不看就能找到自己腿上发力点。但林蛟作为中原禁军闻声色变的“收割者”,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身法,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没有什么是他追不上的!
只见林蛟原本已经悬在空中的双腿再次发力,竟是结结实实踩在空气上,整个人幻影一般再次向上攀升了一丈!他竟能凭空借力?
两道迅疾的身影在瞬息之间交错又分开,旁人难以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林蛟眯起双眼:“中原人,你使的是什么轻功?”
“傲剑门通灵步,请指教!”逆鳞剑散发着清冽的寒光,剑锋悬在地面两寸处。
“我先提醒一句,”林蛟双手持刀,举到自己眼前,“接下来你最好能跟上我的动作……”
城墙边上,秋雪忙于抵挡图豹的攻势,已经逐渐体力不支。这时公孙威及时赶到,傲剑劈上太刀,双方都是一震,各退五步。秋雪长出一口气道:“师兄,多亏你来得及时,我光是招架就要受内伤了。”
“哈!你刚才当壁虎不是当得挺过瘾的吗?到处乱蹿,结果我还没累呢,你倒先不行了!”图豹面对两人毫无惧色,“这回又派谁来对付老子,苍蝇人吗?”
公孙威比秋雪大上十岁,从秋雪进入傲剑门他就扮演着大哥的角色,一直对他关照有加。对方上来就侮辱大哥公孙威,饶是秋雪也被激怒,闪身一剑刺向图豹。
“哦,你也会进攻吗?”图豹面露喜色。
公孙威刚要出言阻止,可已经晚了。孤鹜划出一道一闪即逝的剑光,剑锋挽成一朵蓝色剑花!
图豹眼中光芒大盛,在对方出剑时脚下劲力迸发——万物皆武,御土龙卷!
强大的内力带出一条粗壮的土龙,沙砾狂涌而至砸向秋雪。图豹同时不退反进迎上刺来的一剑,盔甲被剑气瞬间撕碎,但未等剑锋刺入身体,图豹左手已经掐住秋雪颈部,长剑无法再进一寸。图豹发力带着秋雪向公孙威撞去!
公孙威眼中凶光乍现,但马上黯淡下来。御土加上对方的猛冲之力,强行接下秋雪承受冲击,自己必然会被轰成内伤,而图豹右手分明擎着那把太刀,就等自己救人之时一刀刺出,他想将两人同时贯穿!但若是不救,毫无疑问秋雪会殒命当场!
优柔寡断不是他的性格,时间更容不得他思考!公孙威攒足力气迎了上去,双手接下秋雪,同时用真气护住秋雪后心。图豹狂笑一声,金丝大环刀猛地向前突进!
对不起,师兄,连累你了……秋雪只能闭上双眼迎接死亡。
“师弟,你又在偷懒了。”
这里是?秋雪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二十几岁的公孙威正在一旁练剑,自己则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丛盛开的花卉。蜜蜂在花丛中飞舞,蝴蝶贪婪地吮吸着花蜜。
“哪有偷懒,今天教的我已经学会了。”秋雪伸出纤细稚嫩的手,让蝴蝶停在自己手背上。
“光说不练。起来给师兄比划比划。”
秋雪不情愿地接过木剑,有模有样地练了起来。开始还稍显生涩,但随着动作的渐渐加快,秋雪好像把剑招练活了,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演练。蝴蝶并没有被他的剑惊扰,继续在他四周飞舞。
掌门公孙傲远远地看着,不禁抚起胡须。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眼中满是赞许的神色。
公孙威深知自己没有父亲的天赋。自己的小师弟秋雪,才是父亲心中掌门的理想人选。自己曾半开玩笑地问师弟:“乖师弟,师兄这个掌门以后让给你当好不好?”
“当掌门多累啊,师兄想把这差事推给我,我才不上当呢。”
“那你都来这里学剑了,以后不做掌门,难道想做一辈子的弟子?你快告诉师兄,你长大了想干什么,不老实跟我说,我就把你偷溜到后山的事告诉师父!”
秋雪盯着手中的木剑:“我长大以后就去独闯江湖,行侠仗义,抱得美人归。”
“哟,女人没见过几个呢,还美人。”公孙威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人小鬼大你是。”
两人虽然没有亲缘,但和亲兄弟无异。秋雪今后的出山在他意料之中,但除了自己没人理解他。公孙威知道,秋雪表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做事只管潇洒,其实内里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绝对可以胜任掌门之位。
他自立门户的原因,除了追逐自由,更多的是对公孙威的成全。从小到大处处让着自己的师兄,虽然没有才华,但对掌门这个位子十分执着。这不单是公孙家对权力的追求,也是父亲对儿子的肯定。公孙威迫切地需要这份肯定。
秋雪背负着傲剑门的偏见离开了。他虽不承认,但公孙威知道他也想当掌门的。公孙啸也不肯接受师叔离开,因爱生恨,故意疏远秋雪。十几年后他得知秋雪创立了新门派,并且日渐壮大的时候,公孙威才肯释然。
“铮——”刀锋已至。图豹这一刀霸道无匹,一刀足以夺取两位高手的性命!
就在这时,龙吟大作,盘龙七煞枪枪头风驰电掣地砸在太刀刀背,大刀深深砍入地面,炸起无数碎石。土龙也被银龙瞬间击破,消失无踪。
公孙威和秋雪踉跄着靠在城头墙壁上,公孙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缓冲引发了内伤。
“你、你还能动?”图豹看着谷绝尘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慌。
“就是废了武功,我也要把你们消灭!”谷绝尘弓身而起,枪杆在地面上弹了一下,枪头抬起,伴随着双手持枪向前递出,空气破碎,风斩电刺!
“喝啊!”图豹一刀迎上,刀枪碰作一处。龙吟骤响,枪头竟开始飞速旋转,火星四射,枪风如巨龙直贯!图豹再也无法抵挡,太刀断裂,盔甲尽碎,开膛破肚,整个人被盘龙七煞枪戳起顶到半空!
“去!”谷绝尘猛地一甩长枪,图豹没任何反应地坠下城头,落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上,又滚了下去。谷绝尘长枪脱手重重落下,自己也丢了魂一般跪倒于地。
“这图豹不枉被人叫做‘欺诈者’,有一身本领却非要靠阴谋诡计取胜,为人所不齿。”公孙威走向谷绝尘,“谷元帅,你为了救我们武功尽失,实在对不住啊。”
“没有你们我早就死了。何况,换了谁我都会出手的。一身武功换两条命,有什么不值?”谷绝尘在秋雪搀扶下勉强站起,强笑着道。他虽这样讲,但两人都清楚,对于他们这样的“武痴”,武功尽废和死了一样难受,何况是谷绝尘、这位全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一位绝顶高手的陨落,对于整个武林都是一场噩耗。
秋雪望向硝烟四起的战场:“谷元帅,我向你保证,这场战争我们会胜利,他们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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