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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律师登时凌乱了。
对上她的目光，只一下，他就难以自控的打了一记冷颤，心跟着慌起来。
司徒语晨平静至极，目光深邃而幽静，看似温和，实则隐隐迸发着凌人的气势。
张律师暗吸一口气，强作镇定：“不好意思，莫小姐，你还没签字……”
“……”司徒语晨故意愣了一下，随即恍若梦醒，不紧不慢道：“签哪儿？”
“……”
张律师变得更加凌乱。
掀唇刚要装作耐心告知，司徒语晨却突然开了口：“哦，我想起来了，签在最后一页。”
“……”张律师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要崩裂。
司徒语晨拿起文件，直接翻至最后一页，轻飘飘的瞄了一眼，悠悠道：“字，签肯定会签，但至于什么时候签……字签好了，我自会让你家少爷转交给你。”
张律师再也坐不住。
司徒语晨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慵懒的往吊椅上一座，声若天籁道：“阿浩，送客！”
直到身后传来了关门声。
左手臂搭在椅背上，目光平视着窗外，司徒语晨心里像是倒了五味瓶非常不是滋味。
当初，弃了她还不够。
如今，再次为了家里唯一的儿子，那个被称之为母亲的女人竟丝毫不顾骨肉血缘之亲。
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双胞胎姐姐，这些年在那个重男轻女已经丧心病狂的家里是如何过来的。
但她知道，打骂定然是家常便饭。
恍然间，她仿佛看到一个场景。因为一块糖，一个小男孩满地打滚，哇哇大哭，一个中年妇女手中的笤帚疙瘩一下接一下的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如此算来，自己这个被遗弃的便算不上太惨。
有句话说得好，爱之深恨之切。这世界上最难以承受的痛，往往是最亲的人带来的。
“一个人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侧肩头承受重力，紧接着南宫霄霆的声音响在耳畔。
司徒语晨快速回神，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近在咫尺的距离，南宫霄霆忍不住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站直身绕到她面前，如实说：“大约十分钟前。”
“这十分钟时间里，你就一直站在我身后？”
“准确的来说，除去脱衣换鞋上楼，剩余的时间都是这样的没错。”
“哦。”司徒语晨情绪不高。
“你不开心？”南宫霄霆立刻察觉，自己脸上的笑瞬间散去。
“南宫霄霆，如果我不答应留下，你真的会派人把她抓回来，是不是？”
“你说得她，指的是莫靖媛？”
“是的！就是她！”这件事上司徒语晨不想绕弯子。
南宫霄霆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长叹一声：“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
“不！”司徒语晨笃定道：“你会！”
南宫霄霆不可置否：“对不起，合约的事我会亲自处理。今天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司徒语晨没有言语，目光再次落在窗外，好似平静如镜，又好似波涛暗涌。
好一会儿。
“南宫霄霆，如果我告诉你，我和莫靖媛长得一般无二并非巧合，而是因为我们是同卵双胞胎姐妹，你会相信吗？”
“……”
南宫霄霆震惊万分，难以置信。
司徒语晨却笑了。
笑容灿烂的就向染红了西方天际的晚霞。
“如假包换！她是我的姐姐，亲姐姐。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可……”她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难掩凄悲与哀怨：“原本，我以为被抛弃的我是可悲的、最惨的，没想到，到头来，她也逃不掉被丢弃的命运。”
“怎么会？”南宫霄霆还是无法相信：“抛弃一个不够，还要弃另一个……不！世界上不会有如此残忍的父母！”
司徒语晨又笑了。
美则美矣，却尽是悲凉。
“与其说他们残忍，倒不如说他们可悲！儿子是宝，女儿是草！想想，还真是讽刺！”
她说着，眼泪竟情不能已的夺眶而出。
像断了线的珠串，倏然滑落。
“既然儿子这么重要，上天为什么又要造就女人？仅仅是为了让女人身体里‘房子’可以给你们男人传宗接代吗？”突地，她再次笑了，梨花带雨的看着南宫霄霆，一字一顿道：“我想是的！”
“十个月，一千万，这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晨晨……”
南宫霄霆神色急切，想要说些什么。
“南宫霄霆。”司徒语晨打断，有气无力道：“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顿了顿，又说：“至于那份合同，你自己看着办吧。”
“晨……”
“南宫霄霆，我没有生你的气，就是心里有点堵得慌，想一个人静静。”
“……”
“出去吧，我真没生你气。”说罢，司徒语晨右胳膊搭在椅背上，头疲惫一靠，慢慢阖上了双眼。
心好痛！
真的好痛！
心好累！
亲所未有的累！
所以，她迫切的想睡一觉。这样，一觉醒来，她就又是元气满满、活力四射的少女。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听到脚步声传来，她忍不住唤道：“南宫霄霆？”
“嗯？”
南宫霄霆本不想扰她的，就想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但，还是没忍住应出口。
“……”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
就在南宫霄霆放弃的时候，司徒语晨突然又开了口，她没有睁开眼，声音充满了浓浓无力感：“抱我到床上睡吧。”
很快，她被南宫霄霆公主抱抱在了怀里。
侧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发顶感受着他的气息，言不尽的心安紧紧包围。
“南宫霄霆？” 躺在床上，这一次，她依旧没有睁开眼。
“嗯？”正在帮她盖被子的南宫霄霆不由的一愣。
“陪我一起睡吧。”均匀平稳的气息而至，过了数秒后，司徒语晨才喃喃道：“我想抱着你。”
南宫霄霆脱掉鞋，掀开被子上了床，一只手臂自枕头搂着她的头，另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道：“我抱着你，你安心的睡吧。”
落地飘窗前，吊椅悠哉悠哉轻晃着，在金色落日余晖的沐浴中，显得格外温馨。
躺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南宫霄霆看都没看一眼，伸长胳膊随手按了个键，震动顿时变静音，屏幕亮了好一会儿才变黑。
没多久，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这一次，直接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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