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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胭看他这样子,料想是方才挤的,便道:“陈婆和豆儿先回家做饭去,我陪着殿下一起回去。”
陈婆还是不放心,嫦胭点头道:“无妨,不过一个人,能有多重呢。”
陈婆和铜豆儿一起走了,唐奕淮二话不说果真就朝着嫦胭身上扑过来了,嫦胭本想着搀扶着就算了,哪想到真要她背,劝道:“殿下,您长得都比我高……我背您,您这双脚都离不开地啊……”
唐奕淮从嫦胭身上跳了下来道:“难道还要本殿下反过来背你不成?”
方才那人潮,真是能挤死人的,她故意拖在里头晚了些再走,没想到唐奕淮会在这儿,也十分的意外。
心想着毕竟是个殿下的身子,总比她娇一点,而且海棠还未走远,唐奕淮再烂也算是她的挡箭牌一张了。
于是选了个折中的法子道:“我搀扶你回去,殿下觉得可行吗?”
唐奕淮不假思索道:“不行!本殿下这样子怎么走路?若是能走路,也不用你背着了!”
嫦胭道:“好,那殿下在此处稍等一会儿,我去寺庙中看看有没有什么骡子呀驴子之类,借来当殿下的坐骑。”
于是跑进了寺庙之中,问庙中的住持,住持带着来到后院,在后院找到了一只骡子,本来是寺庙中每每下山采办粮食用的牲口,不用的时候就是闲置着的,听闻是三殿下要借,便不假思索借了。
嫦胭牵着小骡子出来了,唐奕淮靠着墙等了许久,嫦胭牵着驴子上前,道:“殿下上来坐吧。我把殿下拉回去。”
唐奕淮将手中的宫灯一抛,嫦胭伸手接住了,只听唐奕淮道:“接着——这灯给你玩吧!”
嫦胭看着这灯好看,不由得笑了一笑道:“殿下有心,还给嫦胭买这么好的灯过中秋。”
唐奕淮不语,只是翻身上了骡子身上,催促道:“驾!驾!这骡子怎么不走啊?!”
嫦胭一手提着灯,一手将缰绳一拉,骡子便跟着绳子迈开了腿。
此时天色要擦黑,嫦胭走了一会问道:“殿下今日没喝酒,头不痛吧?”
唐奕淮觉得怪怪的,“你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牵你的骡子就是了。”
嫦胭一边走一边道:“陈婆一直让我多关心殿下的,只是近来忙得很,没什么时间,现在难得有空,便问一问。”
唐奕淮看着嫦胭走在前头,长发如瀑,身影瘦削,一手提着宫灯,一手牵着缰绳,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她做什么事,都因为陈婆。
唐奕淮不再看嫦胭,仰头看天上星星,道:“本殿下好的很,早就命铜豆儿去医馆取了止痛的要药丸,只要喝了酒,吃上一丸便不会痛了。”
嫦胭点点头,十分满意道:“如此我也不用担心了。”
这时海棠的布庄子才拉了马车从庙前下来了,马车在前,海棠的马车在后头跟着,两行人相遇,海棠催马夫停下,撩开了轿帘儿道:“夫人怎么在地上走?不如上马车来,反正顺路。”
嫦胭预料的果然不错,就知道会有这一刻的,回头看向唐奕淮。
只见唐奕淮还没等嫦胭给他使眼色,便早对海棠骂道:“什么下贱东西!你那破马车还嫌脏了脚呢!走你的!”
海棠仍旧是面带微笑,又看了嫦胭一眼,嫦胭看东看西,只当作没有看见海棠。
海棠明白嫦胭的意思了,看了唐奕淮一眼笑道:“坐马车总不至于连鞋都甩丢了——走吧。”放下轿帘。不再理会。
车夫抽了一下马鞭,马车滚滚绝尘而去。
嫦胭这边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笑道:“殿下以往受万民拥戴的时候也是这样暴躁吗?”
唐奕淮道:“自然不是。”
嫦胭道:“殿下一出宫,可是什么下九流的东西都学会了。”
唐奕淮道:“身在九流,自然不用装什么清高,爱骂便骂,爱吵便吵,怡然自得。”
嫦胭道:“殿下高明手段。”
唐奕淮道:“少在这儿贬我,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呢?”
嫦胭道:“殿下倒是说说嫦胭什么意思。”
唐奕淮思考了半晌,心中自然是有答案的,只是现在不能说,而且他哥哥的耳目一直都没有把他放出了是视线,而且他也没有那个意思,道:“你少来,快把我拉回去再说别的!”
嫦胭没有引诱出什么话来,不由得有点失望,却还是道:“若我是殿下,一定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
唐奕淮看了眼头顶,随手摘了一片叶子下来道:“这不是走着呢吗,哪里就坐以待毙了?”说着将那树叶上露水擦了擦,放在唇畔吹了起来。
唐奕淮故意误了她的意思,嫦胭心中苦笑。
开始呜呜咽咽并不成调,到后来竟然能吹出一段旋律来,而从根本不会到吹出一段旋律,嫦胭数的清楚,不过一百步。
嫦胭回头看了唐奕淮一眼,唐奕淮正吹着,见她转过头来,笑嘻嘻道:“想知道吹的是什么?”
嫦胭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唐奕淮没趣,自言自语道:“我可是很少吹曲子的,算你三生有幸,才能听到本殿下一展才华,还不快谢谢本殿下?!”
嫦胭毫不客气的损道:“难听的要死,还是算了吧。”
唐奕淮气的炸毛,道:“小黄毛丫头,嘴倒是毒辣,信不信本殿下立刻把你休了?!”
嫦胭道:“爱休不休。”
唐奕淮噎了一噎,道:“……本殿下偏吹给你你听!”
唐奕淮在骡子背上吹起来了,曲调悠扬,倒是比笛声还好听一点。
吹了一小段,又补充道:“我吹的这是《暮春梦巫山》第三谱。”
嫦胭没答话,静静拉着他往回走,听他吹叶子。
听着唐奕淮吹了一段,说叶子坏了,又抬手摘了一片接着吹。
吹着吹着嫦胭听出不对劲,道:“你这吹的和上曲接不上。”
唐奕淮暴躁道:“你只管听就是,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说罢又接着吹。
放才说话还很暴躁,转眼间那叶声便悠扬婉转令人心情愉悦,嫦胭评道:“你这人真是白瞎这曲子了。”
唐奕淮闻言,噗一声将叶子吹的漏了音,在骡子背上捧腹大笑,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儿道:“不白瞎不白瞎,合适得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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