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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快看!哪儿有人跳江!”
就在罗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远处的岸边忽然一阵吵嚷,紧接着两名男子就朝这边冲了过来。两人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手机钱包掏出来交给围观人群中的某人,蹬掉鞋子就冲到水里,在何意准备往水里一倒之际一把将人给捞了起来,一左一右架着就往岸上拖。
何意被救,罗睿却虚脱得差点一屁墩儿坐水里成了水鬼,等他缓过劲儿上岸,其中一名男子已经在开始对何意施救了。不过何意就倒下去那会儿呛了两口水,并不是很严重,倒是满身的酒气令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哎哟这得喝了多少酒啊酒气这么冲?”
“大清早的喝成这样还跳江,这是遇到难事了吧?”
“天大的事也不能这样啊,年纪轻轻寻死觅活也太不负责人了,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家人该有多伤心难过,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都这样了,要不要打个120啊?”
“应该不用吧,这不是已经醒了吗?”
何意其实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醉的厉害提不起劲,眼皮黏糊了点而已,所以才闭着眼睛懒得动。众人七嘴八舌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可是却没有什么触动,她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丈夫出轨和小三跑了,婆家……婆家恨不得她死得越干净越好呢,她这要是真的死了,那就是真的一了百了,才不会有所谓的家人伤心难过呢。
回过神来,何意反应过来自己刚差点给淹死又吓了一跳,还有点茫然。她……没想死来着,其实是怕死的,可怎么就跑江里去了呢?
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不过这会儿何意已经彻底醒过神来了,在旁人的搀扶下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眼神呆滞的站了一会儿,对着众人就是一圈鞠躬,给那些指责她的热心群众,给救她的两名好心人。
“谢谢,谢谢你们,谢谢……”转着鞠躬一圈,何意头晕得厉害,差点又摔倒了,不过脚打后跟趔趄了几下又给站稳了:“谢谢,我,我没事了,都,都散了吧,我我我……我要回车上了,困,我要睡觉,对,睡觉!”
众人被她这一系列的鞠躬动作都给整懵逼了,不过何意却没管,眼睛半眯半睁,推开人群就晃晃悠悠脚绊脚的朝停车的位置走去。远远看着敞开的车门她以为走近了,结果伸手一攀却直接扑摔在了地上……还隔着一段距离呢。
“连你也欺负我……”何意委委屈屈的瞪了车子一会儿,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又走了几步,这回才真的够到了车门,费劲巴拉的坐了进去,砰地拽上车门,就那么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罗睿这会儿也回了车上,看着睡着的何意很是心有余悸,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傻子。”又伸手抚摸着何意的头发,眼圈儿却红得厉害,再开口,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傻子,你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就算,就算我死了,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也应该好好的活着啊,怎么就跑去轻生呢?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小意,你这样我……我好心痛,别再这么作践自己了,好好的生活不行吗?算我求你了……”
然而,任凭罗睿说得声泪俱下,何意一个字也听不到。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隔着那么远,远得说话听不见,伸手触不到。
罗睿一直在车上陪着何意,从早上日头热烈,到傍晚夕阳西斜何意才醒,也不知是不是酒劲儿还没过,醒来后就一直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好像呼吸都轻的微不可闻。这样安静的何意没让罗睿觉得放心,反而更加感到害怕,想催她离开,可是说话没用,便只能紧张的看着她,眉头紧锁,目光幽深,嘴唇却抿得很紧,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惊肉跳的折磨。
半晌,一直安静的何意才好像终于如梦初醒般,沉沉的叹了口气,呆滞的目光也恢复了灵动光彩,然而苍白的脸上,却满是疲惫。睡了一觉起来,非但没精神,反而更累了。
罗睿一直紧张的盯着她,就见她嘴唇动了动,半晌才低喃出声:“居然没做梦。”
罗睿蓦然一怔。 一直在江边呆到天黑,何意才开车离开,但她没有回去,而是找了家酒店住。那个家早就失去了当初的意义,到处都是罗睿的痕迹,和他们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可也正因为这样,才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太累了,她想找个没有罗睿的地方,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好。
罗睿在知道何意打算住酒店时,就叹了口气,心情很复杂,不过也是赞同的,换个陌生环境,是调理心情的最好办法。如果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不管现在自己是不是还在她身边,将来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既然如此,他不希望何意永远都困在悲伤的情绪里自我折磨,他希望她能坚强的走出来。
一路跟着何意去前台订了房间,朝电梯方向走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个意想不到的人。几乎是看到人的瞬间,罗睿脸色就沉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罗睿的明里暗里的死对头石怀峰,也是他大表哥,是罗睿大姑妈罗秀蓉的儿子。两人打小就不对付,这石怀峰更是跟个神经病似的,什么都要跟罗睿争抢,读书的时候抢年纪排名抢出风头抢女生,长大了更是异想天开一度跟他抢罗家继承人,也不想想自己到底姓什么。
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真正让罗睿在意的是,这个人,暗恋何意。如果只是单纯的习惯争抢也就罢了,偏偏这家伙对何意是真心实意,甚至在何意面前以往那些恶心人的做派都被喂了狗,装得人模狗样,简直让人膈应得不行。
也就是说,他们除了是竞争对手,还是情敌。
“我刚大老远看着就觉得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人还没走近,石怀峰就笑了起来:“何意,好久不见。”
“……大表哥。”何意停下脚步,愣了下才做出回应,也是挺意外会在这里遇到石怀峰。
“你这是要住酒店?”石怀峰看了眼何意手里的房卡,挑了挑眉,关切的问:“好好的怎么有家不回,是跟罗睿吵架了吗?”
“没。”何意却不想多说,摇了摇头:“大表哥你忙吧,我就先上去了。”
“你现在……”石怀峰面露受伤:“何意,你现在,连话都不愿跟我多说吗?而且,你知道的,我不想听你叫我大表哥,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虽然咱俩早就不可能了,但至少别拿大表哥这刀子似的称呼剜我心,好么?”
何意一下被堵了个语塞,干脆便杵在那不吭声了。一来是因为石怀峰这莫名其妙的抽风而尴尬,二来是现在的她实在没心情应付。
是的,石怀峰虽然暗恋何意多年,却从来没有跟当事人表白过,所以到现在何意也不知道他暗藏的那份感情。
石怀峰也时常想,如果当初自己早一点发现自己的感情,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当他意识到喜欢何意时,何意的心里,已经完完全全被罗睿这个人给占据了。他也想过从中作梗搞破坏,可是那时候少年情怀,何意开心他就开心,何意痛苦他就心疼难受,甚至为了何意,还主动撮合她跟罗睿,然而看到两人真正走到一起,他又恨得想要摧毁一切。
可以说曾经年少轻狂,石怀峰就是这么一路矛盾扭曲的护送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和自己的竞争对手步入婚姻殿堂的。从暗恋者变成现在的亲戚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随着年龄的增长,石怀峰越来越不屑曾经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傻bi,他看何意的眼神不再隐忍,充满了令人不敢直视的侵略性。
不过只是一瞬间,石怀峰就把这种外放的情绪给收了起来,恢复温文尔雅的伪装,他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含笑看着何意。
“不开玩笑了。”石怀峰语气温柔下来,声音磁性带笑:“我看你这一脸疲惫好像很累的样子,去休息吧,我就先走了,不过以后大表哥这称呼可不能再叫了,我这明明跟你们是校友兼朋友,而且比你就大点月份,你一声大表哥感觉把我都给叫老了。”
恢复正常的石怀峰让何意轻松了许多,也真的以为他就是恶趣味开了个玩笑,也就跟着打趣了句:“我叫的大表哥又不是大表叔,怎么就把你给叫老了?”
“哎我不管,不管大表哥还是大表叔,在我这儿占了个大字,那就是老了,我这可还没娶媳妇儿呢,可不想莫名其妙变成没人要的老光棍。”石怀峰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他面相随母一些,一双桃花眼噙笑看人的时候特别潋滟多情,哪怕扣着眼镜都这挡不住那份帅气惊艳,反而平添一股优雅书卷气:“上去吧,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别自己憋着,可以跟我打电话。”
何意笑着点了点头,然而等石怀峰离开,她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叹了口气。
罗睿本来因为石怀峰气得脸黑脖子粗,见何意这样,满心怒气消散,心情也不由跟着抑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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