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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同时,屋外响起了王小石的声音:“陶家嫂子,阿青,开开门——”
陶念青急忙去开门,屋外已经有些亮光,王小石背着杨郎中站在外面。
“师父!”陶念青惊呼了一声,“快进来,你们没事吧!村子里现在什么情况?”
“无碍。”杨郎中摇摇头,打了一个寒颤,他衣发皆湿。
说完他就沉默了。
王小石突然发出了一声哭腔:“没了,全没了……”
他一个七尺健硕男儿,身子微微,发出了如同女人一样的咽呜声。
陶念青沉默了,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自然知道天灾给人带来的绝望和无力。
“阿宿呢!阿宿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陶念青急道。
杨郎中急忙道:“王小石来救了老夫,我让阿宿去陶家救小宝了。”
狭小屋子挤进来两个大男人,难免有些局促起来,可是陶念青他们也无暇顾及这么多,快速收拾了行李。
没有多久,雨势终于小了下去,日头也慢慢亮了起来。
惊心胆颤的过去,然而这不是结束,而是灾难的开始。
王小石急着去救人,陶念青非要跟上,却遭到了杨郎中和陶许氏的一致反对,但是陶念青却是非常决绝,硬是将他们二人说服了。
王小石实在是没有见过比陶念青还要厉害的女孩子了,她上船了之后,就用一条麻绳将自己和船拴了起来,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风浪却是很大,浑浊的水流涌着旋涡,人若是坐不稳,很容易被甩出船外。
王小石使劲用全身力气摆弄着方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没有让船驶出预定的行程之外。
视线之内,是一片浑黄,水中浮着各种漂浮物,歪七倒八的树木,出水面的屋顶,还有屋顶上呼喊求救的人群。
尤其是人群看到王小石他们这个小舟,立刻摇臂呼喊,哀求着陶念青她们过去救他们。
王小石脸色犹豫,这些人他自然是想救的,都是他日日见到的亲朋好友,然而这船是陶念青的,他心里倒是个领得清的,如果不是陶念青把船放在他家,恐怕他早已经淹死了。
所以他把目光投在了陶念青身上:“阿青,这……”
陶念青此刻却是想要自私一回,她这船最多也就能坐七八人,能救多少呢,而且她想先找到阿宿和小宝再说。
“阿宿——小宝——你们在哪儿!”陶念青呼喊着。
然而她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阿宿和小宝的人影,她见死不救的行踪反而引起了村民的不满。
“以前我还不信陶念青是个绝情寡义的孩子,现在一看陶家人倒是没错。”
“没错!我算是看清这个人了!”有更多的人群脸色愤然的应声。
更多的人还是面带恐惧和悲哀,牢牢扒拉着能救自己的东西。
“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在这里,这么歹毒!”
叫骂声此起彼伏,比洪水还要
迅猛,似乎要将陶念青淹没其中。
王小石愈发不安,瞅着一直沉默的陶念青。
那些人骂起人来却是越来越难听起来。
陶念青安安静静坐在船上,有些发白的小脸上挂满了冷漠,她的心境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波动,她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之中穿梭,却没有看到她想要找的人。
人声叫骂逐渐弱了下去,他们看到陶念青真得如此冷血,没有丝毫救他们的打算,心中惧怕的念头涌了上来。
而这时,陶念青突然开口:“去救人。”
王小石脸上浮现喜色,他就知道陶念青不是这种人,立刻将船驶向了一个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孩子。
一个两个,直到陶念青将一船人送上了岸,那些骂过陶念青的人却是沉默了,一个个抓耳挠腮,站立不定,生怕陶念青拉下他们。
但是陶念青却不计前嫌,将他们救上了船,这些人毕竟都是她熟识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看着他们淹死。
只是救上了他们之后,她都会问一句:“有没有看到阿宿和小宝。”
大家都是摇摇头。
直到把大部人送到岸上,也没有看到阿宿和小宝,却是看到站在屋顶呼救陶家几口人,陶老太太一见陶念青立马呼救:“阿青,救救奶奶,救救你的亲人呐!”
陶三婶用力振奋手臂疾呼:“阿青,我们在这里!”
“小宝呢!”陶念青眼睛一亮。
陶老太太犹犹豫豫,她直到陶念青有多恨她,怕说了陶念青不肯救她。
陶大郎沉声道:“傻子把小宝抢走了。”
陶念青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王小石驶向陶家的屋顶。
陶家人上船之后,船上空间就很拥挤了,这船本来就只能载上七八人,此刻加上陶家一家子,已经有九个人了,除了王大石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因为王小石划了半天船也很疲乏了。
那陶三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借着颠簸推了陶念青一把,陶念青一个没扶稳,一头栽进水里。
千钧一发之际,陶念青一把拉住了最近的陶二宝的衣襟,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两人掉进了水中,一瞬间被洪流冲出了几十尺之外。
“娘——救命……”陶二宝在水中挣扎。
陶三婶一瞬间脸色死白,惊叫起来:“儿子!快救救我儿子!”
可是那船恰好驶到一处旋涡的地方,等到船上的人手忙脚乱把船驶向陶念青和陶大宝,他们二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陶老太太和陶三婶在船上呼天抢地,哭成了泪人。
“快去救他们啊,快去啊!”陶三叔嘶哑无力地喊着。
陶念青只觉整个人被洪水着,她纵然会水,然而在洪水之中,却是根本施展不出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被灌进去许多水,巨浪将她压入水底,窒息感逐渐传来。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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