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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有何事？”孟鹤走进书房，见他爹拿着一封公函看。
孟县令年方四十，双目依旧清明，他当年也是惊艳全殿的状元之才，但是因为为人光芒过甚，不懂谦和，在朝中被人排挤，才被外遣至地处偏西北的平宁县来，一呆就是十多年。
这十多年年来，他的棱角和桀骜早已经被时间磨平了，也算是一个勤勉亲民的好官。
去年一个与他交好的旧识同僚升任都察御史，就想起了他，将他调回京城，直到上月才为他谋得一个适合的位置。
孟县令得知此消息自然感动的无以复加，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
孟县令皱着眉头道:“你可知去年的云州官银被盗案。”
孟鹤一怔，云州地处江南富饶之地，无论是粮税还是商税，可以算得上所有州府中的佼佼者，然而云州去年却发生了一件轰动京城的案件——藏在云州官衙公库内五十万两银子——之间不翼而飞，而没隔几日，云州知州大人章广廷自缢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了一封服罪书。
此事震惊朝廷，主谋虽然服罪，然而被盗走的官银却是根本没有找回来，这背后定然其他幕后主使者。
孟鹤点点头，见孟县令愁眉不展，似乎颇有心事，他开口问道:“此事不是移交大理寺，自有钦差大臣前去调查。”
“死了。”孟县令道。
“怎么死的？”孟鹤眼皮一跳，只觉他父亲想说的事情与之有关。
孟县令道:“听说是被一伙山贼剿杀，身中数刀，沉尸江中。”
孟鹤心中疑惑，却是不言，继续听他父亲说下去。
“那钦差大臣虽只是一个大理寺侍丞，但是却是定远侯世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身世厚重，定远侯痛失爱子，发誓要查出真凶，还他亲儿一个公道。”
孟县令道:“为父此番升任，是在户部当任六品主事，你可知是谁将我安去的？”
虽然同是六品，但是一个在京城，一个外放，无论是待遇还是前途都是天壤之别，京城世家大族人才数千，为何这等好事会落在他的身上？
孟鹤摇摇头。
孟县令闭了闭眼:“是定远侯。”
“什么？”孟鹤大惊失色，他远离京城，却也知道定远侯与冯太师是政敌，而这户部尚书就是正是冯太师的女婿，可谓同气连枝。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他父亲跟他说这些的意图，他父亲素来平和，不喜争斗，卷入这朝廷两大派系，就如同身入沼泽之地，一旦踏错一步，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定远侯将他推上此位，就说明了钦差之死与那冯太师有关，甚至那五十万两银子恐怕也与……他不敢想下去……
孟县令道:“你素来聪慧，一定知晓为父叫你来何用意。”
孟鹤:“父亲，我——”
“我知晓你素来不喜朝廷纷争，只喜养花，然而世事无常，爹年纪大了，你又……”
孟鹤握紧了手掌里的扇轴，平静了一下，才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会参加明年的春闱。”
……
自打教训了那群之后，陶念青摊子边上的几个摊贩再也不敢对着阿宿指指点点了。
陶念青的铺生意也一如往常，只是那孟公子自那日
后，日日都要过来买，而且每次吃完还要打十个回去。
阿宿在边上瞪了他几眼，嘴里嘀咕着:“大饭桶。”
那孟公子耳朵灵光，听见了阿宿嘀咕，有意逗他:“你说谁是大饭桶？”
阿宿:“你。”
“本公子若是大饭桶，那你是什么，大锅铲？”
陶念青瞪了阿宿一眼:“阿宿，不得无礼。”
阿宿委屈得不行，却不知怎么回嘴，他讨厌这个孟公子，便偷偷将孟公子的凳子一抬，孟公子身子一歪，差点摔了一跤。
“孟公子，你没事吧！”陶念青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扶住他。
孟鹤用手撑着桌子，好歹没有一坐在地上，不然他当真要丢人了。
“阿宿！”陶念青眉目一蹙，瞪着阿宿，“你太过分了，向孟公子道歉！”
阿宿梗着脖子，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孟鹤急忙打圆场道:“罢了罢了，他只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你不要责备他了。”
阿宿像是被人刺了一剑一般，脸色涨红，怒视孟鹤:“我不是傻子！”
孟鹤才发现自己失言，想说些抱歉的话，却看到阿宿怒吼了一声，抄起一条凳子，孟鹤还以为他想砸死自己，吓得脖子一缩。
意料之外，凳子并未砸过来，他侧头看了一眼，见阿宿把凳子搬到了摊子的另外一边，气鼓鼓背对着他们，一副我不要理你们了的模样。
陶念青见他这幅模样，再大的气也消了。
她无奈与孟鹤对望一眼，走过去碰了碰阿宿的肩膀:“阿宿。”
阿宿不理他。
“阿宿？”
“……”
“阿宿！”
“……”
“阿宿……”
“……”
陶念青:“你若是不理我，我就告诉师父你欺负我。”
阿宿微微嘴:“明明是你欺负我，你还为了别人吼我。”
陶念青柔声道:“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不应该吼你，但是你想一想，你有没有做错事情？”
阿宿站起来，转头看向孟鹤:“对不起。”
孟鹤连忙道:“无妨，孟某方才也有不正之言，还请阿宿小兄弟见谅。”
阿宿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想说话了。
孟鹤见他容貌俊朗，身形端方，不像是出身贫穷人家，便问了陶念青阿宿的身世，陶念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早已与杨郎中互通言辞，说阿宿是杨郎中外乡行医时在野外救回来的一个病人，他被石头砸了脑袋，受了刺激，忘记了自家父母是谁，所以暂且留在宿水村。
孟公子听说了阿宿是她师兄，倒是有些好奇杨郎中为何会收阿宿为徒，莫非阿宿是个很聪明的人？
不过如今来看，聪明是看不出来，倒是挺像他三弟小时候的样子。
孟公子临走前问了，陶念青明日是否来摆摊，得到了明确的答复之后，他才转身离去。
陶念青摇摇头，心道，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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