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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之后,刘三坚决否认自己与小香儿自缢的事情有关,只因他的表哥在县衙当狱头,是以里正也不敢将他如何,就暂时被关押在村里的一个废弃屋子里,谁知道还没有关上几日,刘三自己就跑了。
而且跑了一夜,人早就已不知其踪。
县衙里的捕头过来查了半日,发现刘三枕头底下藏了一条女人的手绢,那手绢正是死者小香儿的手绢,又听小香儿的弟弟王小庄说,有一次,他看见刘三上门来找她姐姐,她姐姐悄悄出门去了,回来之后脸上半边脸红肿起来,看起来像是巴掌印。
那捕头禀报县令之后,县令当即下了签文,下令张贴告示,缉凶拿人。
经仵作验尸,查出小香儿已非处子之身,而她身上的伤痕经年累月,一看就是饱受虐待和摧残,一开始那小香儿后母还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后来被捕头一吓,她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王昆山的第一个老婆抛夫弃女跟人私奔后,王昆山越看越觉得小香儿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只觉得小香儿从头到脚与他没有半分相似,心里的积怨火气越来越大,这些年来,他对小香儿是非打即骂,直到两年前,有一日小香儿在房中换衣,被无意间闯入的王昆山看了一个正着,那王昆山心头邪火一上来就……
真相一出,震惊全村,他们没有想到王昆山这厮如此禽兽不如,也难怪小香儿会用杀父自尽这般悲壮的方式,来捍卫自己的清白了。
此事出来之后,每当有人路过王家,都要吐一口唾骂,王家人无法忍受别人的流言蜚语和唾骂,没过多久就居家搬走了。
小香儿下葬那日,天色阴沉,陶念青站在宿河岸边,掐下了一朵含露的白色小花掷入水中,那花朵浮在水上,顺着水流,飘飘荡荡无牵无依,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无论如何,就这样吧。
她心里正沉思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窣身,转身却看到张子峻往这边走来。
张子峻心头有些乱,正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却没料到抬头就看到了陶念青,他目光一怔,停在了原地。
陶念青穿了一件绣了淡黄花朵的春杉,嫩黄色的腰封,将腰掐成细柳一般,一段时日未见,无论是穿着还是容貌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在张子峻有限的记忆力,这个与他曾经有过婚约的女孩,就好像青黄不接时的干焉萝卜,而此刻她却如同一只早开的迎春花,带着张扬的活力,却又有种安静而含蓄的美。
张子峻后悔了,这样的女孩,可比那什么小香儿强多了。
他承认小香儿是很可怜,但是他一想到小香儿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却一直瞒着自己,想让自己娶她为平妻,就心中愤然,只觉自己被人污了气节和傲骨一般。
若非那一日他的书童看到小香儿和刘三走到一处拉拉扯扯,他恐怕还会被小香儿蒙骗过去。
张子峻虽然已经订下了亲事,但是自从上个月他去了未来岳丈家里,见了自己将要过门的妻子之后,心中却是又不平了。
那布庄家中虽然富裕,但是那布
庄之女容貌却是着实一般,甚至还比不上小香儿的一半,他张子峻
堂堂正正的举人老爷,容貌品格皆是中品以上,以后有着一日金榜登科中了进士,这等糟糠之妻被人看见岂非被人耻笑。
是以,原本下下个月举行的婚事,被他一句要专心读书,赶明年春闱而推迟到了明年。
陶念青看到张子峻原本是想要避开的,谁知那张子峻不退开,反而迎了上来。
“你家的事情,我这几日也略闻一二,若是你手头拮据,可以跟我说。”
陶念青微微挑眉,又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日头,以往这位举人老爷不是对自己避若蛇蝎的吗,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主动来讨好自己?
张子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窘促羞涩,便接下了挂在腰上的钱袋子,递给陶念青:“这里有三四钱银子,你拿去应应急。”
陶念青低头瞥了那钱袋一眼,似笑非笑道:“这是小香儿送给你的钱袋吧?”
张子峻神色大变,他低头看了几眼,果然看到钱袋一个角落绣了一个香字,吓得他手一哆嗦,钱袋就咚地一声,掉进了宿河之中。
他家里丫鬟绣了很多钱袋,款式和模样都差不多,他哪里分得清哪个是哪个,今早出门随手拿了一个摆在桌案的钱袋,居然是小香儿送给他的,真是邪了门。
他明明记得小香儿死后,他已经把她送的东西全部烧了,怎么会出现在桌案上??
张子峻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还没有等回过神来,陶念青早已经走远了。
杨郎中的腿伤有些严重,起码要养三个月才能养好,好在杨郎中平日颇有积蓄,他也不下地种庄稼,在家休息个半年也无甚大碍。
不过陶念青却是不这么想的,前几月多亏杨郎中帮衬,师父既然生病了,那她和阿宿就要肩负起养师父的重任,
而且此时离洪灾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她也多攒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山里的草药再多,也经不住她日日去挖。
她把这个念头跟陶许氏一说,得到了陶许氏的支持,陶许氏一直把杨郎中当成是自己家的大恩人,她女儿能有这样的想法,她为娘很是欣慰。
于是一家人开始合计,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而这时,陶许氏却见陶念青将杏儿和小宝打发到了屋外,将房门紧闭,神情严肃,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跟自己说。
“娘,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陶许氏望着自己的女儿,直觉她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两个月后,我希望我们能举家搬迁,到新的地方去生活。”陶念青思忖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陶许氏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们一家人在这里过得不是挺好的吗,你师父这般疼爱你,又要阿宿护着你,陶家人不敢欺负我们的。”
陶念青缓缓摇头:“两个月前,我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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