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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原来战争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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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琅像是心意已决,站起来对众人道:“我去,我陪潘大哥去吧,顺便有个照应。”

    “不,我去,我早西天境带过兵,比较有经验,知道如何进退。”夕夕炎抢过话,为了增加可信度,差点就说他要领兵攻打天庭了。

    苍琅还是不依:“我去。”

    “我去。”夕炎像是要跟他抗争到底。

    苍琅见夕炎态度强硬,心平气和道:“你知道吗,当年我的成人礼,就是独自斩杀魔族生出的一只失去理智的魔兽。”

    苍琅捋捋袖子准备开讲,夕炎不以为然,像是无论苍琅甩出什么赫赫战绩,他都能轻松应对。

    “当年啊,那只魔兽渡劫失败,被天雷劈中,虽然没有死,但是意识飘摇,见人就咬。那时我刚好年满一千二百岁,是行弱冠之礼的年纪。但是我们魔族有个规矩,男孩必须成就一件大事方可成年,于是父王便派我去斩杀那只疯魔的怪兽。”

    苍琅接着讲:“那只魔兽身高十丈,头上长了三只尖角,被雷击得面目全非,浑身起火,可依旧胡乱奔跑,疯癫发狂。我与它大战了七天七夜,终于斩掉它的三只尖角,方才将之制服。”

    “然后呢?”夕炎问。

    “然后,我用降魔索将它困了,扔至万魔渊封印咯。”

    夕炎点点头,表示这个故事还算精彩,但不巧,他还有一个略胜一筹的经历。

    夕炎清了清嗓子,也装作高深道:“我曾经在一千一百岁的时候,父王就给我行了弱冠之礼。这在我们西天境是头一遭。”

    苍琅皱皱眉头,弱冠之礼,哪能随随便便就行了。

    夕炎看他不信,略略谦虚道:“很巧,我提前行成年礼,也是因为当年立下了一个小小的功劳。”

    “也是在当年,西天佛祖坐下,有一位掌灯小佛,为情入魔,陷入癫狂。可是这个小佛自视清高,不愿意入魔界,害怕跌了身份。”

    苍琅一听,甚是不悦:“来我们魔界怕跌身份,那我们魔界还不稀罕这尊大佛呢!”

    夕炎没有理他,接着说:“那尊小佛,因为无容身之地,也是漫无目的到处乱跑,结果就跑到了我们西天境外,大喊大叫,随意伤人。”

    “我父王当然不愿意我们西天境的子民遭此威胁,与那西天佛说了说。西天佛便派了另外两个掌灯小佛过来捉拿他,结果这小佛入了魔以后,法力大涨,竟然凭借着参悟的佛理创出更加厉害的魔力。”

    “西天佛见小佛不行,止不住他,便派了一个金身罗汉过来。可是吧,西天的罗汉,多少有些呆板生硬,这个入魔小佛不按常理出牌,硬是躲过了罗汉的追击。”

    “然后呀,我就带着当年还很小的弟弟夕小晖,耷拉着两条腿坐在西天境旁边的云彩上,看那西天的佛来了一个又一个,罗汉来了一个又一个,结果愣是拿那个入魔小佛没什么办法,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去上前帮了一把。”

    “当时,刚好有一个罗汉被小佛打了个吐血闪在一边,给我让出来一个空档,于是我便上前,与那小佛斗了一斗。”

    “这小佛肯定很厉害啊,仗着体内鼓动的魔气,拼命透支自己的内力。然后我就跟他缠啊缠,直缠到他魔力耗尽,精疲力竭,才一掌将他劈晕,交给西天渡化去了。”

    夕炎讲完,摊摊手,谦虚道:“也不算太厉害,也就比西天的那些罗汉厉害一些而已。”

    苍琅自知在讲故事方面,气场比着夕炎弱了那么一点点,只恨那只魔兽当年为什么不再凶残厉害一点,好让他功劳大一点。

    虹锦在旁边听他们吹牛皮,终于忍不住打断:“你们两个,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不是比你们谁厉害的时候,而是应该想办法怎样度过这个难关。”

    潘巧儿茫然看着夕炎和苍琅,半晌才意识到他们不是在讲故事,而是,这些听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里面的主角,竟然就是眼前的人。

    潘林也听出不对劲,慢腾腾感觉出些许异常。

    潘巧儿试探性的低声问虹锦:“他们,他们不是人?”

    虹锦一听呆了,不好,这两个傻货只顾着炫耀自己的光辉历史,把真实身份说出来了。

    潘林惊诧一一会儿,从头想想,倒也想通了:“如今在看,三位当真不像是凡尘中人。哪有人会锦衣华服凭空出现在荒山野岭,那荒山连个山道都没有,哪里又会有商人经过呢,土匪在那种地方打劫,怕也是要饿死吧。”

    倒是潘氏有些激动,站起来就要行礼:“不知三位是天上的何方神圣,野妇眼拙,未早点看出,还望见谅。”

    虹锦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瞪了瞪夕炎和苍琅,上前扶起潘氏:“潘嫂切莫说这样的话,我们三个流落凡间,法力尽失,多亏了你们出手相救,不然我门说不定真的要被山里的野兽给吃掉了。”

    潘巧儿往虹锦身边偎了偎,带着哭腔道:“虹锦姐姐,你们是神仙,能否别让小咸山和我们打仗,打仗会死人,很多人,要是我爹爹出了什么事,我和我娘亲怎么活呢?”

    夕炎看着平日里活泼开朗的潘巧儿如今泪流满面,心里也很不适滋味,他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战争,在凡人面前,竟像是一个无法预知的生死劫。

    他有些犹豫,触类旁通,竟考虑还该不该继续训练西天境的新兵,让他们上战场去杀戮。

    苍琅搓了搓手,满脸羞愧,刚刚还在和夕炎比赛谁和谁更厉害,等到潘巧儿向他们提出一个如此小的请求,往日再风光的人,现在也没辙。

    他们只是在有法力的时候厉害,现在没了法力,只能算是一个身法优秀的武林高手。

    虹锦摸摸潘巧儿,惭愧道:“巧儿,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而是我们三人从那诛仙台边上掉下来,身上半点法力也没了,那些神仙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如今是一件也做不了了。”

    潘林拍拍潘巧儿的肩膀,也安慰她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该来的,躲不掉。虹锦他们如今也是深陷困局,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苍琅想了想,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跟随潘林充军这一条路可走,这样,他们还可以再潘林身边护着他。

    “所以,在没有什么办法的情况下,我去和潘林一起参军,也好相互有个照应。我虽说没了法力,但是对付凡夫俗子还是绰绰有余的。”苍琅不在摆出胡闹的脸,认真道。

    夕炎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那战场残酷,刀剑无眼。我答应夜明帮他一回,搅了你的婚事,后来发觉你也不是太坏,我心中有些不舒服,所以,就算我还你个人情,我去吧。”

    苍琅看看虹锦,笑笑:“我早就说过了,这件事在于虹锦根本就不想嫁,所以跟谁都没关系。”

    这话是释然的话,可是苍琅心中还是升起一股戚戚然:“我知道,你比我厉害,所以,厉害的人难道不应该留下来照看孩子妇孺吗。他们才是这个战场最弱小的人,是最需要保护的人。”

    是啊,战争并不完全是战场上士兵将领的事。他们的部落,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前线局势的改变而陷落,到时候,村里里剩下的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才是最危险的人。

    潘林仰头叹息:“想来我潘候国一向爱好和平,我们的国主和守也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如今决绝地要与小咸山两打仗,想必也是小咸山的国主雨在咄咄逼人。”

    夕炎问潘林:“若两国开展,胜算有几分?”

    潘林笑笑:“一个小咸山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兄弟国家大咸山。小咸山若是战败,大咸山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潘侯山不算太强盛,他们也不势弱,所以以一敌二,恐怕,胜算不大。”

    虹锦的心抽了抽。

    苍琅无可奈何道:“现在,我就只能尽量保全潘大哥,其他人,我实在是顾不上了。”

    潘林叹息道:“上天保佑,我们潘家还能遇到你们这些人的帮助,可怜那些要独自面对的人家,要怎样才能度过这个坎儿啊。”

    感慨一出,四下无声。他们尚且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那些凡夫俗子怎样摆脱这命运的纠缠。能做的,也只能是静静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是悲是喜,无人能预料。

    就此说好了,苍琅跟着潘林去军队,夕炎负责保护剩下的人。

    第二天,官府的人就来到了潘林的部落,手里拿着一个登记的册子,来到这里收兵。

    报名的地点依旧是那个宣读圣旨的地方,宽阔的场地上排了长长的队伍。

    这些年轻的劳力一出来,部落空了一大半,他们是国家的生命,也是部落的生命,更是一个家庭的支柱。

    上午登记完毕,下午便有人过来通知,说该走了。

    不知道,是小咸山的人急着打仗,还是潘侯山的国君急着招兵换个心安。

    虹锦在旁边,和潘巧儿一起看着潘氏为他的丈夫收拾行李。以前她也是这样为潘林还有潘巧儿收拾行李,因为他俩要去山里采玉,要好几天不能回家。

    可哪是这样的心情。

    出门采玉无论多久,潘氏都知道他的丈夫和女儿会回来,可是,打仗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胜仗尚且这样,那败仗呢。

    潘氏收拾好包袱,打了一个节,不舍和牵挂已经变成眼泪流了满脸。

    潘林大概不会说什么深情的话来表达不舍,只是看着潘巧儿:“照顾好你娘亲,等我回来。”

    苍琅也将自己的那份行李挎在肩上,见气氛太过压抑,大声道:“喂,不要这样,别忘了,潘大哥身边还有我啊,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几人将他们俩送至门外,部落外面已经聚满了人,又是撕心裂肺的送别场面。平日里习惯到左手牵右手的夫妻们,此时也都破天荒拥抱在一起,也不管儿女在身边,说一些柔软的话。

    时间到了,骑马的官兵晃了晃手里的旗子,示意入伍的人跟着走。

    “回去吧。”潘林挥了挥手,冲潘氏和潘巧儿道别。

    苍琅看看虹锦,什么也没说,只笑了笑,转身又在苍琅胸前打了一拳,开玩笑道:“看好家里的这些人,不然回来我可跟你没完。”

    夕炎回打一拳,笑道:“我对你放心,你也要对我放心,回来之后,咱们喝他三大坛子酒。”

    “好!”

    潘林和苍琅融进人群,像是故意要隐去身影,不多时便已经辨认不出。

    潘氏还站在那里,呆呆望着离开的人群,直到潘巧儿叫她回家,潘氏才喃喃道:“第一次出远门呢,以前都没有要去这么远过……”

    刚刚入秋,部落前的草地已经泛黄,凉风扫过,颤颤巍巍地来回晃着。灰灰的树叶也像是应景一般簌簌飘落,落在地上,被风拉着哗哗拖行。

    “回去吧。”潘氏转过身,搂了搂身旁的潘巧儿。

    最亲近的人,就这样背对着背,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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