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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白玉楼的九重阶梯
尽管能窥见西行妖缤纷的花簇,眼前却是仿佛望不到头的白玉楼玉石台阶,从最下端开始上行,恐怕要花一生的时间才能走完这段台阶。对于到访的游魂和死者,想要接近那棵墨染樱——西行妖,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我斩不断的东西。”总是把这句话作为口头禅,守在石台阶中间类似于鸟居形状的建筑下的是腰间系着两把宝刀的魂魄妖梦。她是先代剑术大师魂魄妖忌的女儿,同时也是白玉楼的庭师,身旁环绕着半透明的大块漂浮的灵魂,昭示了她半人半灵的属性。腰间的两把刀一长一短,长的那把叫楼观剑,短的那把叫白楼剑。从不轻易拔出第二把短刀,而一旦白楼出鞘,也就是传说中的“二天一流”,任何有形无形之物无不一刀两断。
拥有一流的祖传剑术,让妖梦的气质里流露出一种令人畏惧的感觉。
白玉楼前来了一位蒙上面纱的女子。
“来者有何贵干?”古老而脱离时代的语言习惯却与背景映衬得很是得体。
妖梦看到来人并不说话,便警觉地把楼观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哑巴?那好吧,既然你不能开口说话,就让我来猜猜——你是来找我们家幽幽子大人的吧?”奉行着保卫白玉楼安全的职责,楼观剑依旧架在来者的脖子上。
然而来者似乎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不仅仅是哑巴?而且还是聋子??”妖梦归纳着眼前的人的属性,继续道,“那么,聋哑人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了。如果你看的见得话,就快点滚开,否则我手上这把楼观剑立刻将你斩断!”
说着,妖梦做出了劈斩的姿势,她手中的楼观剑眼看着就要在女子的脖颈上留下痕迹,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身后传来了幽幽子的声音。
“住手,妖梦!”厉声喝止着,妖梦挥到一半的刀戛然而止,只切断了女子从面纱里露出来的几根头发。
魂魄妖梦回头看去时,从台阶上走下来一位优雅的女子,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浅蓝色服饰,手中拿着的折扇不为挡住自己的小嘴而是装点和修饰的作用,类似的扇子上的图案绘着地狱出行的景象,和女子身上不知是实体还是作为服饰一部分的飘逸不定的魂魄相称。当然,相比于妖梦身体周围漂浮的灵魂要小得多、也精致得多。
“幽幽子大人!”唤着白玉楼主人的名字,妖梦渐渐放下了手中的剑,但她出于戒备,不敢轻易把楼观收进剑鞘,“这个人就是个聋哑人罢了,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幽幽子不紧不慢地下着台阶,来到这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身边。
“来到这里的一定都是生前没有做什么坏事,经过了中有之道、渡过三途之河,接受裁判以后的死者。更何况这位女子并没有做出什么激怒到我的事情,妖梦你完全没必要威胁她。”听见幽幽子这样说,一旁的妖梦也开始感到愧疚不已,她缓缓把刀收进鞘中。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向你陪个不是。”妖梦怀着歉意地说。妖梦识趣地看了看身旁的幽幽子,她向后退了两步,守候在幽幽子的身后。
“可以把面纱摘下来了吧,人类。”幽幽子说着,女子很听话地揭下了面纱,眼前是一位面向不俗但神情严肃的女子,她的目光中带着坚定,甚至让人怀疑,她在生前或许是个很具男子气概的女人。
女子非凡的气质甚至和幽幽子大人身上的气息有得一比,妖梦来回看着幽幽子大人和她面前的女子,觉得这两人似乎在某些方面有着相似性。
“那么,怎么称呼这位?”幽幽子沉着地问道。
“……”女子撩起衣袖,在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子写出了一个秀气的汉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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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白玉楼的候客室
虽然不能言语,但是通过文字,幽幽子还是能辨认出女子的字迹,似乎并不想妖梦原本以为的那样,来客只是不能言语,但还是可以听见声音的。
将她请到白玉楼,能享受到这样高级的待遇,显然幽幽子大人也发现了这位女子不同于常人之处——似乎和自己的人生经历有些相似。
幽幽子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妖樱下献祭上自己的献血,并沉睡了上千年后进入幻想乡的少女。在八云紫张开的结界的保护下,连同西行妖——那棵妖樱一起分配到了冥界这个生与死的边界之地。
幽幽子睁开眼睛时,名叫“羽”的女子似乎也在回忆着自己的前世。
“所以说,你是希望继续转世吗?”通过女子手中书写的几行字,幽幽子大致了解到,面前的人,也是为了献祭,或者更准确地说——为了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才来到幻想乡的,却在这里不幸投胎到了一个身患残疾(不能说话)的女子身上。
“可是,在你的转世中,似乎注定是女性,并且都患有各种各样的残疾。”幽幽子抚着西行妖上落下的一片樱花瓣说,“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决定转生吗?”
女子点了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幽幽子无法左右来客的意志,既然女子愿意放弃今生,那么就给予她再生的机会,她从衣袋中抽出了一支令牌,递给身后服侍着她的妖梦,继续说,“那么,妖梦,你先为客人安排好住处吧,这里就交由我来处理。”
妖梦接过令牌,上面画着一个象形文字,但由于是古代的字符,妖梦无法辨认出它所代表的含义。妖梦领着柔弱的女子向亮着长明灯的房间走去。和式的房间给人灯火通明的印象,直到妖梦关上那扇雕花的侧推门,幽幽子才从座椅上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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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西行妖下。
女子听从幽幽子的指示跪在西行妖下。白天的冥界,充满了阳光。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太阳光,但是即使是从幻想乡折射过来的光线都足以让整个冥界充满了光明。为了今天的仪式,幽幽子需要再次引导出西行妖地能力。
“埋在西行妖下的先人们啊,原谅当初那个鲁莽的我犯下的罪过,今天又有一位来客甘愿献祭她的生命。就让我借用暂时借用你的权力,赋予她死亡,让她在下一个轮回中找到更加合适的躯体——”念叨着许多年来都没有再次重复的祷词,西行妖上的枝条就好像在风的吹拂下摇摆起来。
宛如千年前幽幽子献祭自己的生命那样,妖梦拿起那把保存至今仍旧完好无损的短刀,在女子的手腕上割开了一道划痕。这把刀沾染到的人类献血都会使它焕然一新。
“幽雅地绽放吧!墨染之樱西行妖!”
女子手腕上的献血就像得到了妖樱的回应一样,在空气中化作了无数纷飞的花瓣,这些花瓣旋转着上升到树枝的高度,补充到原本因为凋零而失去花瓣的指头。
妖梦和幽幽子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语不发。
女子的血液不断从手腕上抽离,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让整片枝头芳华乱舞,粉色的蝴蝶般环绕着墨染樱蓬松的花簇,西行妖再一次获得了新的生命力。
在所有樱花花瓣都归位到属于它们的指头,血液也已经被抽干,面色苍白的女子在西行妖下带着幸福的微笑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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