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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洞疗伤

作者:大大的乌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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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山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完颜宗望就不再理会,转头望向沈涤,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沈大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涤抬头与卓山对视:“你是‘白山’长白派的人,想来你该是女真人,卓山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

    卓山微一颔首,说道:“我姓卓陀,与‘裴满’都是女真大姓,卓山是我自己起的汉名。”

    沈涤想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你邀我前来刺杀完颜宗望,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划?”

    卓山轻轻一笑,说道:“沈大侠高估我了,我本是大金国皇帝陛下私下礼聘之内廷供奉,宗磐殿下待我以师礼。完颜宗望不知此事,仰慕‘白山黑水’之名,分别致书于裴满和我,要聘我们为客卿,随大军南征。皇帝陛下得知后,就令我随军监视完颜宗望的行止。后来攻下了汴梁,皇帝陛下派使节来慰劳将士,通过宗磐殿下传密令给我,完颜宗望功高震主,觊觎皇位,要我伺机取其性命。后来完颜宗望得了密报,派手下先锋忽鲁捉拿赵构,但又怕他鲁莽误事,就令裴满和我暗中协助。裴满孤傲成性、自视甚高,想要孤身一人捉拿赵构成就大功,所以与我分道而行。忽鲁失手后,裴满先我一步追上赵构,却被那小道士的阵法所困。裴满武功高强,一心忠于完颜宗望,迟早要与我为敌,我本想趁机杀了他,却不想小道士的阵法虎头蛇尾、徒有其表,竟然三两下就被裴满破阵出围。单打独斗我并无必胜把握,只好远远的跟着裴满,一路尾随他直到黄河边的那座破庙。”卓山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剩下的事情沈大侠就都知道了,我当时眼见裴满为你所伤,机会千载难逢,就趁机偷袭一掌毙了他。我本意也要捉拿赵构的,但见到你驭剑伤人的本事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再加上比起完颜宗望,赵构那黄口小儿不过疥藓之疾,我就临时起意,引诱你同我一起前来刺杀完颜宗望。本来以为定要大费一番口舌功夫,却不想那小道士机灵过了头,加上他与你有久,有他在一旁撺掇几句,你就乖乖的跟我来了。”

    沈涤神情不变,又问道:“那晚你抓住的巡夜小卒是你事先安插的棋子?”

    卓山摇了摇头:“不是,完颜宗望料事如神,防备在先并不奇怪,再说北归途中如果杀了完颜宗望,我东路大军势必大乱,恐被你们宋人趁机捡了便宜,所以我并未急于取其性命,一直待他返回燕京之后方才动手。”说到这里,卓山的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志得意满的由衷笑意,此次一行,不但完成了金国皇帝的密旨,在东路大军完好无损的情况下除掉了觊觎皇位的完颜宗望,还顺路做掉与自己齐名的“黑水”裴满和武功几乎无敌于天下的“活剑仙”,今后无论是在金国朝廷还是江湖之上,他卓山就当真可以呼风唤雨、无往不利了。

    正当卓山忘乎所以的时候,沈涤一掌拍出,纯阳掌力中夹杂着一股阴寒之气铺天盖地的袭向卓山。原来沈涤所习内功名为“玉枢丹阳玄功”,乃是道家内丹派修炼内丹元婴的功法,练到绝顶处据说可以元神出窍、白日飞升,沈涤自然还未练出元婴白日飞升,但他内丹已成,虽然脏腑经脉受创,但内丹发动,纯阳元气周游全身经脉,卓山的阴寒内力与之一触便如冰雪遇到沸水,瞬间消融无迹,唯独肾脏五行属水,阴寒内力盘踞其中顽固不化,沈涤催动内丹元气冲刷数次,方才大致驱除其中寒气,裹在掌力中一起击向卓山。

    卓山虽知沈涤武功绝顶,但绝未料到他连受两次重击,竟然还能发掌伤人,猝然之下不及防备,只好竖起双掌硬接对方掌力,脚尖一点顺势向后飞出。

    沈涤一掌吓退卓山,左手衣袖一挥卷住晕倒在不远处的年轻宋室公主,右掌破开窗棂带着少女飞身而出。院外因为怕听到完颜宗望隐私因而躲在较远地方的侍卫这才闻声而动扑向院内,但沈涤何等轻功,众侍卫只觉眼前一花,沈涤已带着少女上了房顶。众侍卫眼见拦截不住,各种弓箭暗器一股脑的射向房顶的沈涤二人。沈涤拔剑出鞘,只见夜空中剑光一闪,宛如彗星经空,诸般箭矢暗器犹如被驯服的活物一般凌空转向,射向追上房顶的卓山。

    原来卓山接了沈涤一掌,立即便觉出那一掌不过虚张声势,掌势虽然浩大,掌劲却轻浮无力,情知沈涤必定内伤沉重,故作惊人之举吓退自己。卓山向来自负才智,不想今晚连续两次料错了沈涤,不由得大是恼怒,双脚一着地身体立刻如弹簧一般尾随沈涤穿窗而出,方才腾身欲要追上屋顶,便见黑压压的一片箭矢暗器兜头兜脑的盖了下来。卓山没有沈涤御剑驱物的本事,身在半空又无法借力,正好运起毕生功力,全力向上拍出一掌,掌力所及的空气瞬间凝结成霜雾,雾气绵密厚重宛如实质,“砰”的一声击散了所有箭矢暗器,但是如此一来,卓山去势一缓,又落回了地面,此时沈涤已连续两个起落出了内院,落入前院廊庑巷榭之中。

    卓山此时心念电闪,完颜宗望虽然还未死绝,但他受了自己两掌,虽然只是借他传功,但自己的“凝霜掌”何等厉害,寒气早已浸入他五脏六腑,再加上沈涤反震的纯阳内劲,阴阳相争他必死无疑,此刻追杀沈涤乃是重中之重,一旦让沈涤逃得性命,自己的后半生不要说荣华富贵、叱咤江湖,能在沈涤的御剑术之下留得性命就是万幸了。

    心下计较已定,卓山腾身而起落向房顶,欲要去追沈涤。侍卫们失了沈涤的踪迹,恰见卓山又从房中窜出,夜色中他们并未认出卓山的样貌,不管不顾的又是一排箭矢暗器射来。卓山故技重施,又是一掌拍去,只听侍卫们一叠声的哀嚎,武功较低的数人被反击而回的箭矢暗器所伤。

    此时本该随侍完颜宗望左右,但因在骑兵大营内破例醉酒,回府之后已各自休息的府中高手闻声而出,出现在四周院落的屋顶上。卓山久随完颜宗望,自然知晓这些高手的底细,单打独斗并无人是自己敌手,但群起而攻的话自己今晚必死无疑。卓山眼珠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当即转头面向月光,让众人看清自己相貌,这才用女真话大声喊道:“我乃‘白山’客卿卓陀,二太子为汉人刺客所伤,刺客掳掠了宋人小公主逃往前院,他为我掌力所伤,必定没有逃远,大伙儿用围猎的方法把刺客赶出来。”

    众侍卫及府内高手此时就着月光清辉看清了卓山面貌,知道他是二太子最为倚重的两大客卿之一,当下不敢迟疑,除去完颜宗望的几个贴身侍卫进屋查看完颜宗望伤情,其他所有人全部听令赶往前院,连那些被自己的箭矢暗器所伤的侍卫都不甘落于人后。卓山本待进屋在完颜宗望身上补上一掌以绝后患,但前院传来刀剑相交之声,卓山不敢怠慢,听出声响来自前院西侧,当即腾身而起弹丸流失一般扑向发出声响之处。

    待得卓山赶到,地上只剩了几个侍卫的尸体,沈涤竟然又已不见踪影。卓山心下一寒,沈涤此人不但武功之高生平仅见,见机应变更是不在自己之下,远不是匹夫之勇的裴满可比,堪称自己生平劲敌。

    “大伙儿莫要慌乱,刺客孤身一人还负了伤,又带了一个女子在身边,杀人之后也并未逃跑,肯定还躲在这附近。各位散开圈子,从院子外往内一砖一瓦仔细查看,邻近之人相互照应,不信刺客还能遁形隐身不成。”卓山性格坚韧刚强,遇事总是愈挫愈勇,很快就恢复冷静,高声向众高手、侍卫和闻讯赶来的府兵发号施令。

    “啊……啊……飞剑……妖术……救命……救命啊……”只见南方的侍卫乱作一团,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宛如活物一般在空中游弋,长剑所经之处的侍卫手足要害纷纷溅出血花,手中兵器乒里乓啷落了一地。

    卓山武学见识甚为广博,却唯独对“御剑术”一无所知,此时想要寻出躲在暗处牵引飞剑的沈涤而不能。卓山心下推究,飞剑乃身外死物,之所以能如灵蛇一般在空中飞舞伤人,必然要靠气机牵引,沈涤功力虽高,但为自己凝霜掌力所伤,此时必然不能与飞剑离得太远。卓山目光闪动,猛然大喝一声,纵身而起一掌拍向小院出口处门楼的横梁。

    只听“咔嚓”一声横梁应声折断,梁上掉下一个侍卫装束的尸体来。卓山一掌震断横梁就觉出不对,待看清掉落的尸体后,立即想也不想的旋身而起,此时原本被飞剑刺伤躺在地上哀嚎的一个侍卫突然如皮球一般弹射而起,手中弯刀沿着卓山的肋下一直划到背后。

    卓山强忍剧痛回身一掌拍出,半空里的沈涤双肩一抖,一式“脱袍卸甲”已将披在身上的侍卫外袍除下迎头罩向卓山,手中弯刀当做飞刀打着旋射向卓山咽喉。沈涤不敢耽搁,借着卓山的掌力高高荡起,落于影壁之上,伸手一招收回飞剑,弯腰抱起一直俯卧于影壁之上仍然昏迷的宋室小公主,脚下一点又悠悠远远的飘了出去,身形宛若飞鸿缥缈之极,几似不是世间轻功。

    卓山眼见外袍落向自己头顶,耳边劲风呼啸而至,脚下不敢停留一退再退,顺手抓起身边一个侍卫迎着外袍扔了出去。那名可怜的侍卫原本是要来搀扶受伤的卓山的,不曾想变成了卓山手中的肉盾,先是被那件外袍罩了个严严实实,接着被旋转飞舞的弯刀从中剖开一分两段,那名侍卫一时并未死绝,上半身跌落地面上后双手抓地向卓山爬过去,口中鲜血喷泉一样涌了出来,含混不清的“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挣扎了片刻方才带着怨毒的眼光在卓山身前咽下最后一口气。众侍卫眼见卓山如此狠辣,俱都大惊失色,一时无人敢于上前,也无人去追沈涤二人。

    卓山反手虚点后背肋下的穴道止住鲜血外流,右掌竖于胸前守了个门户,看到众侍卫高手并未群起而攻,这才足下一点,沿着沈涤遁去的方向追去。

    沈涤的轻功比起武功更令人不可思议,明明受了极重的内伤,还携带了一名不懂武功的孱弱女子,偏偏来去如飞,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卓山几个起落离开元帅府,寻了一处窄巷落脚,这才撕下衣襟裹住伤口,心下飞速思量形势:完颜宗望一旦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定然是下令诛杀自己,而沈涤带着那名宋室小公主势必南下中原,但此人狡狯多智,未必不会折向北方,躲过追兵后方才南返,沈涤武功高绝,智计也不在自己之下,今日一旦错过机会,日后他向自己寻仇,自己势必不敌。

    卓山长于应变决断,衡量形势后立刻转身奔向西城门的方向,此门距离完颜宗望的元帅府距离最近,是两人原本策划刺杀完颜宗望后离开燕京的首选之地。

    转眼间就已见到高耸入夜空的城楼,卓山纵上一座民宅的房顶四下瞭望,除了偶尔出现的巡城士兵的火把,并未见到其他人的踪影。卓山略一转念,计上心来。

    卓山不再隐藏身形,几个纵身跃上西门的城楼飞檐,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宛如龙吟虎啸,在夜空远远的传了出去。西门守城的士兵闻声大惊,一边纷纷弯弓搭箭瞄准卓山,一边报与守门将领。那将领本已睡了,却被卓山的笑声惊了起来,顾不上穿衣戴盔就跑了出来,远远看到楼檐上的卓山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本是完颜宗望南征时的东路军将领,自然识得两大随军客卿之一的卓山,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卓山大半夜跑到城楼上大笑是要干什么,难不成穷极无聊耍一下高手风范?这将领略一犹豫,还是让众士兵放下了弓箭,自己这种守城将领,可是得罪不起二太子眼前的红人的,再说这位爷还是大金国有数的高手,自己的这点弓箭估计也没放在他眼里。

    卓山一口气宛如无穷无尽,只震得城头上的士兵耳晕目眩几欲昏倒方才作罢,换过一口气后卓山大声向着城内的方向说道:“沈大侠,你武功智计卓某很是佩服,你要走卓某也没本事留下你,可是你要想救走那宋室小公主,恐怕未必能够,你可知她先为我阴寒指力封住血脉,再为我‘凝霜掌’寒气所伤,时间一久寒气入了脏腑,再加上女子天生体寒性阴,此刻这位小公主恐怕已病入膏肓,而沈大侠自己内伤沉重,想必也无力救治,沈大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千岁活生生的冻死,不想知道解救之法吗?”

    片刻之后,城墙下不远处的一间民房传来一声长啸,屋顶上出现了两个身影,沈涤抱着宋室小公主仗剑而立,远远的向卓山问道:“卓先生要如何才肯赐教?”

    卓山哈哈一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古人诚不我欺,沈大侠固然机警多智,可始终是君子,终究不是我这小人的对手。小公主为阴寒之气所伤,唯有绝顶高手以纯阳内力抽丝剥茧徐图祛除,原本沈大侠是最好的人选,可沈大侠此刻身上有伤,力有不逮,卓某固然想施以援手,但无奈所习内力乃是阴寒一路,贸然出手只会适得其反。”

    沈涤脸色不变,淡淡回应道:“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你‘白山派’传承百年,岂会没有治疗寒伤的法子?”

    卓山又是哈哈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沈大侠,我‘白山’的疗伤之法便是‘同气相求’四字,不知沈大侠可放心让我来医治小公主?”

    沈涤略一沉吟,喃喃自语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卓山一拱手,道:“沈大侠果然渊博,想必已知晓疗伤之法了吧。”

    沈涤持剑平举,说道:“多谢卓先生了,沈某感激不尽。沈某有一提议,不知卓先生意下如何?”

    卓山右掌负腰,左掌立于胸前摆了个守势,说道:“请讲。”

    沈涤远远地目视卓山,说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完颜宗望想必已无幸理,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蒙你赐告疗伤之法,沈某很是承情,今日你放我走,来日我也不来寻你报仇,如何?”

    卓山心下迅速掂量轻重,终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沈大侠武功高绝天下第一,智计应变也是上上之选,今日放你走,来日无论是在江湖中还是战场上,你都会是我卓山和我大金的心头之患,请恕卓某不能从命。”

    城头上那守将懂得一些汉话,听到沈涤说完颜宗望已无幸理,不由得吃惊之余一头雾水,又听得卓山并未否认,这才知道事态严重,再也忍不住用女真话大声向卓山喊道:“卓陀先生,那南蛮子说二太子殿下已无幸理可是真的?”

    卓山点了点头,用女真话回应道:“这南蛮子就是刺伤二太子的刺客,他怀中女子是二太子收入帐中的宋国小公主,有能格杀刺客者,二太子重赏。”

    守将的汉话并不精通,没有听出沈涤话中的挑拨之意,但卓山的女真话却说的再清楚不过,这南蛮子乃是刺伤二太子的刺客,就算不为了重赏,就凭他刺伤受人尊敬爱戴的二太子,也决不容他生离此地。守城将领一挥手,城上守军本就是南征的东路军旧部,久历战场训练有素,见到将领的手势立刻弯弓搭箭指定沈涤,随着他一声暴喝,数百只箭矢雨点般射向沈涤。

    沈涤眼见箭雨飞来,蓦的力沉于足,踏破了脚下民房的屋瓦,落于房中。落地后沈涤不敢耽搁,脚尖一拧破门而出,却见卓山已然从天而降,“凝霜掌”排空而来,夏夜中霜气弥漫。沈涤不敢硬接,抱着小公主伏地一滚,避开了卓山的掌力。还未起身,第二波箭雨又排空而至,沈涤故技重施,右手长剑凌空画弧,圈住了正前方的数十枝利箭一牵一引,送到了从后追至的卓山面前,自己则从被引开的那数十枝箭原来的空隙中窜出,踏着台阶奔上城墙。

    卓山早已料到沈涤会牵引箭矢,但苦无良方抵御,只得老老实实的一掌拍出,击散了面前的箭雨。如此一耽搁,沈涤已然登上了城楼,但见沈涤虽然怀中抱了一人,但依然人如蛟龙、剑似闪电,砍瓜切菜一般冲开了阻拦他的士兵,那守将虽然大声呼喝指挥,却也于事无补。

    眼见沈涤已冲到城墙边,卓山这才刚登上城墙,匆忙中奋起一跃,跨过一众士兵的头顶,一掌拍向沈涤的后背。沈涤却并不抵挡,霎时间将轻身功夫提至极限,宛如一叶飞羽顺着沈涤的掌风远远地飘了出去。

    卓山心下大奇,燕京自春秋时燕国建都于此,历经两千年都是北国名城,五代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辽人以其为南京,更是大加修缮,此时的燕京城墙足有七八丈之高,别说沈涤此时身受重伤怀中还抱了一人,就算完好无损独自一人,从这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也必定摔得粉身碎骨。

    卓山深知沈涤不是鲁莽之人,更不相信他还未到绝境就贸然轻生,当下排开身前的士兵挤到女墙边向下望去,但见沈涤身形虽然飘忽,但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等到离地还有两三丈的样子的时候,沈涤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陀螺般绕身旋转翻飞,最后停在了沈涤的脚下,沈涤脚尖在长剑旋转的中心上重重一点,下落的坠势陡然而止,轻飘飘的反而跃起数尺,长剑则重重的坠落插入城墙下的硬土里,直没至柄。

    沈涤左手抱定小公主,右手大袖飘摇不断向下挥出,眼见就可平安落地,却听身后劲风飒然,原来卓山见沈涤御剑借力解了粉身碎骨之厄,情急之下劈手夺过身边士兵手中的长枪,觑准沈涤落地的方位,以雷霆万钧之势掷了出去。

    沈涤一口气已使到极处,此刻想要再移动半寸也是力有不逮。眼见沈涤二人避无可避,城头上的金兵虽为沈涤所伤,但女真人尚武成风,心底下都对沈涤的武功大是钦佩,此刻许多人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只见沈涤临危不乱,将怀中的小公主向右猛的横推了出去,自己则借着反震之力横移半尺勉强侧过身来,堪堪避过了背心要害,长枪从沈涤右肩后侧插入,从肩窝锁骨处穿出直插入地面。沈涤被长枪劲力带动,向前一扑跪倒在地,鲜血涌上喉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染红了枪杆和身下的地面。

    城头上的金兵震惊于眼前的惨象,又不齿卓山下手偷袭,一时间竟然无人弯弓射箭取沈涤二人的性命。

    沈涤缓缓回过一口气来,双手握住枪柄将其从地上拔了出来,转身望见插入地里的长剑,未受伤的左手并指牵引,原本直没至柄的长剑应手而起,只见沈涤左手剑指向后一挥一圈,长剑剑光一闪落于沈涤右肩之后绕着枪柄转了一个圈,枪柄贴着沈涤肩头的皮肉断为两截,沈涤剑诀一收,长剑“锵”的一声归于背后剑鞘。

    沈涤长吁一口气,以真气护住肩头血脉,双手握住半截枪柄缓缓拔了出来,随之左手虚点封住肩头伤口附近的穴道,撕下半幅衣衫裹住伤口,这才抬头望向城头。

    原本沈涤拔枪的时候,别说卓山出手阻拦,便是任何一个普通士兵朝下射上几箭,沈涤也必定手忙脚乱腾不出手来裹伤,但沈涤那种大高手旁若无人的淡定有种莫名的威慑力,武功高如裴满也曾被震慑的不敢动作,更不要说城墙上一众本就对沈涤的武功惊为天人的士兵了。

    卓山心性坚韧狠辣,原本不会轻易被沈涤震慑,但他屡次暗算沈涤明明都已得手,却每每料敌差错被沈涤逆转,心下对其大是忌惮,又见沈涤御剑断枪从容之极,浑然不似血肉之躯,实在是想不明白沈涤明明内外伤俱都沉重之极,为何却仍是这般从容不迫游刃有余,难不成他真已修成传说中的仙人之躯?

    沈涤远远凝视卓山,见其并未再出手,这才提声向城墙之上喝到:“诸位既然无意相留,沈某这就去了,卓先生今日之赐沈某不敢或忘,来日必当回报。”言罢撮唇作哨,只听一声长嘶,“墨雪”竟然从夜幕中跑了出来。沈涤俯身左手抱起小公主,纵身上了马背,“墨雪”不用主人鞭策,自己就奋蹄跑了起来。

    城墙上的守将此时已回过神来,大声呼喝“放箭”,只见箭雨如冰雹般落下城头,但“墨雪”何等脚力,足下生风般窜了出去,等到城墙上第二波箭雨射下,墨雪已然离开弓箭的射程,消失在黑色的夜幕里。

    卓山见沈涤离去的时候本想下手阻拦,但自己并无沈涤御剑借力的本事,施展“壁虎游墙功”的话无异于变成沈涤“御剑术”的活靶子,因此虽明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涤驾马远去。

    眼见沈涤已然远遁,完颜宗望此刻生死不知,卓山自然不敢再在燕京城中呆下去了,于是对守将抛下一句“我去追刺客”,就施展壁虎游墙功溜下城墙。落地之后卓山沿着沈涤离去的方向追了一阵,并未见到沈涤的踪迹,心知以“墨雪”的脚力早已去远。卓山心下暗自计较,自己有伤在身,就算追上了沈涤也未必一定就能取其性命,燕京城中的高手更是随时可能尾随而至,为今之计自己脱身最是重要。打定主意,卓山转身折向北去,回会宁府向金国皇帝复命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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