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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儿,信没拿给你爸看吧?”
“没有。”
“哦,就不要拿给他看了,他看了会伤心,会更伤害他们父子两个的感情。”
“好的,知道了。”
“唉,醒心是个懂事、很听话也很聪明的孩子。可惜啊,要不是因为他爸爸那样做,他绝不会连大学都没机会念,也不会发生那么多让他伤心这么多年的事情。憋了这么多年,心中有气,在信里面发泄一下,由他吧,总比当面吵起来、闹起来要好,这段时期你爸身体不太好,禁不起大的折腾。”
“醒心哥有时跟我提起一些以前的事儿,我听了也怪伤心的。不过我感到爸爸和妈妈过的也不怎么好,两个人经常吵架,有时我在想,既然现在,何必当初呢?我怎么也想像不到,他们原来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不知道当初他们俩是谁犯糊涂。反正我觉得,阿姨的性格比妈妈好,我喜欢阿姨的温和、慢条斯理,像个妈妈样。我妈太刺人了,还从来不让人,跟爸爸吵架有时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我不止一次见过爸爸气得直掉泪。”
“唉,你爸的性格也是不错的,为人憨厚老实,也聪明,做什么像什么,就是有点懦弱怕事儿,当年要不是我主动给他点机会,他连碰我一下都不敢。谁知道后来变了,像换了一个人,我一直弄不清,他和你妈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闹到‘私奔’。她爸爸听说后气得发疯,当着我的面一个劲地骂,说‘要是找到那个死丫头,非得剁了她不可’,吓得我直发抖,生怕他找不到他们会怪罪到我头上,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苏芸的眼前,又浮现出歌厅老板那咬牙切齿铁青的脸。不知为什么,每次想起来,她都会脊背发冷,心里立刻产生惶惶不安的感觉,就像他随时会拎着菜刀从脑海里蹦出来,向她劈头盖脸砍过来一样。
“我听爸爸说起过,妈妈年轻时在家被父母娇惯的不得了,胆子也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不怕。在大学里,有一次和一个男同学打赌吃辣椒,半碗朝天椒五分钟吃下去,赢了,可是紧跟着就被送进医院,差点送了命,从此被同学送了个外号‘朝天椒’。妈妈在家也是不让人,脾气上来了一点小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爸爸经常为了息事宁人,主动撤退败下阵去,就这,有时还不依不饶,追着爸爸又喊又叫。”
“他们现在还经常吵架拌嘴吗?”
“这两年他们分开住,好像不吵了。妈妈很少跟爸爸在一起,不太管爸爸,爸爸日常的一些事,现在都是我在管。”
“你妈年轻时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找谁不能找,非得从我这儿抢走你爸,结果又合不来。”苏芸哀怨地叹了口气。“唉,人有时真说不清。”
“妈妈的疑心太重。爸爸跟我说过,妈妈由于几次怀孕都流产,对她打击很大,加上跟她爸爸闹翻,性格一下子变得多疑内向,跟谁都不愿意多接触,总怀疑别人对她不好,要对付她,包括爸爸和我。不过,阿姨,说来说去,我觉得我是最幸运的。如果没有那些变故,我也不会碰到爸爸,没碰到爸爸,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更别说碰到醒心哥了。”
“是啊,世事难料,又都命中注定,该怎么就怎么,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过。你爸跑来跑去跑到这里,我带着醒心躲来躲去也躲到这里,结果,还都同时住进一个医院里。你们两个又成了一家人,却又差点出现当年我和你爸爸的一幕,唉,让人想不信命都不行。”
“阿姨,尽管这几个月过的这么痛苦、难熬,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十分幸福,先是爸爸救我一命,后来又遇到醒心哥。不过,想想又真像阿姨说的让人不信命都不行,爸爸和醒心哥通过我认识,我就是想破天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是父子俩,按照常理讲,我是无意插柳做了一件大好事。可是,我又是做一百个梦也想不到会因此弄出事来,不但让您和爸爸遭罪,还差点送了醒心哥的命。后来我真后悔,如果不让他们见面,或者他们不是父子俩多好,就不会出后来这么多事了。
“萍儿,不管醒心和他爸怎么想,阿姨认为你起码是替我做了一件好事。醒心二十好几岁了,他应该知道、认识自己的爸爸,也算是对他们爷俩都有个交代,否则对谁都是一块心病。现在,我跟他爸都是上五十知天命的人了,心里想的、眼中看的更多是你们下一代的事情,希望你们比我们过得更好、更开心、更幸福,不希望因为自己给你们带来麻烦,造成累赘,留下遗憾。所以说,原来阿姨是躲着你爸,生怕碰到他,现在,不但没有那种想法了,反而觉得以前的做法说幼稚不很准,但也差不多,真没必要。”
“阿姨,想不想去医院看看爸爸,如果想去的话,什么时间您看合适就去一趟,我陪您,要不今天,怎么样?”
“嗯——,今天就算了。过两天你不是要去医院检查吗,阿姨陪你去,顺便看看你爸,也算是为那天赶他走道个歉。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那么多年没见面了,一见面竟然会动那么大的肝火。唉,都老了,不过你爸要显得比我年轻不少,男人就是比女人禁老。”
苏芸低下头,两只手交互地搓着手背,心中为已经失去细嫩光泽的皮肤连连叹息。
“阿姨皮肤这么白净光滑,并不显老啊。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住院,阿姨应该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更多,真的。”
“是吗,不管真不真,阿姨听着都高兴。对了,萍儿,醒心光是写信,为什么不打电话呢?我给醒心挂电话,他的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呀。”
“我也弄不清,可能是电话里有些话不好说吧。他生气和谁都不想联系,我给他打过无数次电话,都是关机打不通,每次和我通电话,也都是他打过来的,打完就关机,说他也不听。”
“唉,这孩子做的有些过了。他是不是还住在那个朋友家,方便吗?”
萍儿想起爸爸的嘱咐:醒心妈妈问起时,暂时不要告诉她我们去看过醒心,免得她问多了你说不清道不白,引起误会又弄出麻烦事来。就顺话说:“可能吧,再来电话我问问他。到时候我让他给您也来个电话。”
给读者的话:
这是本人的第一部小说,源自60岁那年夏天做的一个短梦。是那个梦,在脑海里凿出了一个泉眼,水量虽不甚丰沛,水质也不算太好,但也时断时续地流了三年,并且,还在继续,希望能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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