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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能不能大大方方地走路！快瞅瞅，癫痫抖擞的，你是个小偷啊？”
qd国际机场，豪华的候机大厅大门口，老刘头拖着个大行李箱，低声训斥着战战兢兢地走在身边的老伴。
“俺迈不开腿啊。”老刘头的老伴说道。
老刘头气鼓鼓地说道：“咋迈不开啊？谁也没绑着你。”
老伴不再搭理，自顾自地四下里咂摸，禁不住地叹道：“哎呦唻，这房子可太大了房顶高得吓人，地面也滑溜，都能照出人影来，低头一瞅直刺眼珠子。”老刘头的老伴一手扶着老刘头的胳膊，嘟嘟囔囔发牢骚：“你说，我咋敢迈大步啊，万一摔倒了咋办。”
老刘头不乐意了，说道：“瞅着刺眼珠子，非得去瞅，你缺心眼子啊？”
老伴一甩胳膊，怒道：“不瞅着地咋走路啊？俺不稀不去了，俺要回家，你自己去那个、那个大鼻子洋国，那个啥‘乱炖’吧。”
老刘头笑了，丢下行李箱赶紧回身抓住老伴的胳膊往回拖，边拖拽边哄道：“好好好，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行不？我慢点走，允许你扶着我，你愿意瞅啥就瞅啥，这样总行了吧？”
老伴脸色缓和了，回转身子说道：“我瞅地面，是想着好好走道，别摔倒了，那像你似得，瞪着个贼眼，老瞅人家闺女胸膛。”
刘二狗咧嘴乐了，争辩道：“我哪有啊？净瞎说。”
老伴不搭理，继续说道：“老不正经，以为我眼瞎啊？我呸——！”话刚说到这里，惊呼道：“赶紧去看好咱们的行李箱啊，你个死老头子，咋不随手拖着？护身符还在那里啊。”
老刘头拖着老伴往回走了几步，弯腰拾起行李箱，搀扶着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在家和你说多少遍了，咱们要去的是英国，不是大鼻子国，要去伦敦，不是‘乱炖’。”
老伴终于笑了，说道：“俺从小不认字，谁知道要去哪里啊。”
老刘头说道：“不认字，不会听音？伦敦，不是‘乱炖’，你以为大白菜炖粉条子啊？”
老伴服软说道：“知道了，是伦敦，不是乱炖。”
老刘头说道：“那个伦敦啊，是人家大鼻子国，呸——，是人家英国的首都，就好比是咱们大中国的bj。明白了吧。”
老伴说道：“知道了。别啰嗦了，好好走道，别摔了。”
老刘头继续教育，说道：“还有，包里的是护照，不是护身符。哎呦，和你这个没文化的人真是没法子交流。”
老伴又不乐意了，说道：“咱们去公共服务中心办出国手续时，人家都说了，那叫‘护罩’，保佑咱，罩着咱不是？那不是护身符是啥？”
老刘头：“人家就叫护照，不叫护身符。一看就是乡下老太太，没见过大世面。”
老伴：“咋了，嫌弃俺了？忘了你在商城摆小摊那会儿了。”
刘二狗一看老伴又变脸了，赶紧哄着说道：“好好好，老太婆子你最好。中了吧。”
老伴抿抿嘴，“噗嗤”笑了。
老刘头赶紧拖拽着老伴，随着人流往里走。
“我老怕摔着啊，你个死老头子。”刘二狗的老伴抱怨说道：“报个团，跟着导游出去多省心，你非拗着，领着我出国，两个老东西，洋话也不说，到了哪里，咋办啊。”
老刘头边走边狡辩说道：“跟着团多受拘束，不自由。”
老刘头的老伴气鼓鼓地说道：“自由是自由了，可别自由大了，到时候回不了国。”
老刘头不屑地撇撇嘴：“放心吧，咱有这个，怕啥？”说着话，老刘头摇摇手里的手机说道：“这个可以当个翻译，咱儿子都教会我了。”老刘头的老伴还是不太放心，叮嘱道：“反正不许丢下我！”
老刘头拍拍老伴的肩膀：“放心吧。外国也有活雷锋，要是真丢了，你给我打电话啊。记住我的电话就丢不了，傻老婆子。”
二
宽大的候机楼内。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老刘头和老伴坐在宽大的座椅上休息，眼睛不停地瞅着眼前的各色人物。
老刘头的老伴禁不住感叹：“这么多人，和咱们农村里赶山会一样热闹啊。”
老刘头撇撇嘴，说道：“打个比方也是带着一股羊屎蛋子味道。还赶山会呢，你那意思是不是还得牵几头牛，赶群羊来凑凑热闹。”
老伴一甩袖子，生气说道：“没人搭理你个老狗。”
老刘头感叹道：“我说老婆子啊。咱们俩个打拼了三十多年，吃苦受累图的啥？不就是为了过个这样的好生活。”
老伴说道：“你说这个我愿意听。”
老刘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做梦也没想到，我刘二狗一个大山沟里的庄户人，还能在城里买上楼，六十岁了，还能带着老伴去洋鬼子那里逛逛。”
老伴也附和着说道：“就是啊，碰上了好世道了。”
老刘头说道：“现在咱家里，每年光房租就有五六十万，咱们五金公司每年也有几十万，老家的那些树每年都涨钱。”
老伴说道：“好了，别念叨了，财不外露啊。”
老刘头笑了：“好好，财不外漏。好似说说钱能长上腿跑了似得。”
老伴不耐烦地说道：“好好听着广播，别让飞机飞了，把咱俩拉下了。”
三
老刘头和老伴坐在候机楼的座椅上，神情焦虑。
老刘头双腿不停的抖动着，两只手手心相向搓来搓去。
老刘头的老伴则不停地去厕所。
当广播想起飞往伦敦的国际航班开始检票时，老刘头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说道：“走吧，开始登飞机了。”
老伴突然紧张起来，说道：“先等会，俺要再去上趟厕所。”
老刘头不耐烦地说道：“真麻烦，懒驴上磨屎尿多。”
老伴站起身来往厕所赶，嘴里念叨着说道：“不许走啊，等着我。”
四
“哎呦唻，飞机仓这么大啊，真宽敞。”
老刘头领着老伴过了安检，顺利登上了通往伦敦的国际航班，漂亮的空姐一看老刘头和老伴，颤颤巍巍地，赶紧引导着两位找到座位。
刘二狗和老伴刚一落座，老伴四下瞅了瞅，感觉哪里都新鲜，禁不住发出了感叹。
老刘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放松了一下子，假装内行地说道：“那当然了，这个是国际航班。”
老伴瞅瞅四周，趴到老刘头耳朵小声说道：“装了这么多人，到时能飞起来？”
老刘头俯下身子听了，小说阻止说道：“呸呸。上了飞机后别乱说话，多不吉利。”
老伴吓得一缩脖子，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坐在位置上不敢言语了。
过了一会，老伴又搬过老刘头的脖子，忧虑地说道：“在飞机上，真得要呆一天多？上厕所可咋办啊？”
老刘头安慰说道：“不怕，不是刚上过了嘛，等憋着尿了再说吧。”
老伴小声说道：“到时候你得和俺一块去。”
五
旅客坐满了，空姐来回巡视。
老刘头身旁有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个子不高，小胖墩。
小伙子招呼空姐要了一杯果汁。
老刘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伙子，果汁多少钱一杯？”
小伙子一边用吸管吸果汁，手上拿着手机在摆弄。
老刘头用手指头戳戳小伙子的胳膊，问道：“你喝的这个多少钱一杯？”
小伙子抬起头来，很惊讶，端详了老刘头一眼，笑了笑说道：“噢。和我说话呢。”
老刘头尴尬地笑笑说道：“我问你话呢。”
小伙子说道：“噢。你问我喝的果汁啊？这个不要钱，免费享用。”
老刘头追问道：“吃的喝的都不要钱？”
小伙子点点头，说道：“对呀。”
老刘头立马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服务员过来。”
空姐赶紧跑过来，弯腰说道：“请问，先生，有啥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老刘头说道：“把你们的饮料，每一种都给我一杯子。”
空姐礼貌地回答：“好的先生，请稍后。”
老刘头朝着刚走的空姐喊道：“回来。”
空姐赶紧回来，问道：“请问先生，还需要啥服务？”
老刘头指指身边的老伴，说道：“给这位老太太，也来一份。”
空姐微笑着问道：“也是每种一杯？”
老刘头不等老伴言语，说道：“是的，每种都要一杯。”
六
空姐托着一托盘，上面有五六个纸杯子，走过来，打开老刘头身前的挡板，把纸杯子，对着老刘头和老伴微笑着说：“请慢用，再有事请吩咐。”
老刘头点点头，说道：“谢谢了，闺女。”低头一看，喊道：“我没要板蓝根啊？谁要的中药，咋给我们了啊。”
空姐已走了好几步，听见呼喊，赶紧回身走过来，屈蹲着身子问道：“这位先生，你说啥板蓝根啊？”
老刘头指指小桌上的一杯黑乎乎的饮料说道：“这不是？我俩没感冒啊，不喝中药。”
空姐笑了，刚要解释。
坐在一旁的小伙子，微笑着对空姐说道：“小姐，这个给我好了，您去忙吧。”转身对着老刘头说道：“大爷，这是我要的，没事，你喝那些吧。”
空姐朝着小伙子微微点点头，起身走了。
老刘头瞅瞅小伙子，说道：“感冒了？年纪轻轻的，要注意锻炼啊。你看我和你大娘，身体多壮实。”
小伙子咧嘴笑笑，说道：“好，我向大爷多学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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