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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大会散场,各家家主纷纷离去,青蛙学校瞬时静下来,只有头上的那轮圆月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
在这静谧的时刻,秦文柏还坐在炕上,趴在炕桌上专心制图。
“四哥,还不睡觉?”秦文儒在使劲揉着睡在朦胧的双眼。
“三哥五哥呢?”
“他们还在练功。”
“啊?”
秦文柏迷蒙着双眼,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准备练到啥时候?”
“可能还得一会儿。”
秦文儒敷衍地回着,爬上了炕头。
“前两天怎么没看他们晚上练功?”
“这不你刚回么!”
“什么意思?”
秦文柏的心思还在工作服的设计上,头也没有偏一下。
……
“咋不回四哥话啊?”
……
“呵,原来已经睡着了!”
秦文柏丢开手中的笔,摸了摸那张可爱的小脸,心里不觉暖暖的,顺手帮他盖好被子。
另一边,李云与秦文倩还在忙碌。
秦文倩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李虎通过几天的调养,身子没多大起色,但已经没有了低热症状,让秦文柏对自己的医学有了更深层次的自信。
来这个时代差不多半个月了。
半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给秦文柏的感觉恍惚经历了一个世纪……
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喜欢上这里,喜欢这个家,喜欢这个家中的每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虽只是短短的半个月,却让他拥有了强大的自信。
在这个地方,他感觉自己存在的意义更深远。
他能力所能及地帮到许多人,这让秦文柏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
清晨醒来的时候,秦文柏露出欢快的笑脸,想送给家人一个美丽的早晨。
可是除了两个年幼的弟弟,回给他同样的笑颜外,其余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之色。
“四儿,马诺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秦文柏吃着早餐,漫不经心地询问。
不能怪他起得太晚,更不能怪他漫不经心,因为在骨子里,他依然是一个现代人,在形式上,还延续着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对许多突发事件亦是见怪不怪!
“马诺和他娘亲在这边开会时,他的父亲因病走了,他的奶奶或许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与支撑,具体也说不清楚……结果是他奶奶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也烧毁了马诺家中所有的生活用具,让这个贫寒的家更添风霜与悲情。”
“哦!”
秦文柏颇为惭愧,家人在自己的带动下,都在用心学习。
学习文化知识;学习生活技能;学习放开胸怀,试图温暖与关心每一个与之发生交集的人……
自己呢?
依然理所当然地睡着懒觉,享受着家人的爱护与支持……与其说这个家因为自己的到来摆脱了贫困,还不如说因为自己的到来失去了那份自得其乐的轻松生活,肩头凭添了一份负重……
“我们一起去看看,带上所有学员,让马诺母子知道,在这个世上,他们并不孤单。”
“四儿说得不错,五儿去组织学员,我们再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秦文炯在听到这样的悲剧后,心情一直很沉重,若是自己的工作做得全面一些,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马诺家中的状况,反馈给四弟,或许能避免这件悲剧的发生。
因此,直至此时,秦文炯的情绪依然显得很低落。
“三哥勿需伤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何况生老病死,实属人之常情。每个人面对同样的事况,或许会有不同的选择——有人选择勇敢地更好地生活下去;有人选择死亡……不管是怎样的选择,都需要勇气!”
“是啊!活着也不易,有时死或许是一种解脱。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已走人的意愿,让他们安息!帮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
秦文炯说得很感慨。
“三哥,我们就这么去吧!再听你这么伤感下去,都感觉三哥快变成小老头了,如果这样持续发展,我都觉得是我的罪过似的。”
秦文柏拍了拍秦文炯的肩头,微微笑了笑,“我们也不必把所有人的悲情揽在心头,让自己变得压抑!况且,其余的事情有大人们,我们只需以马诺老师与同学的身份前去,给予他无声的支持便可。三哥,你说是不是?”
“也是!我……”
秦文炯释然地笑了笑。
“走吧!”
青蛙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有序地朝着目的地而去。
“秦老师,那…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就不用上课了?”
李柯心思都写在脸上,想藏也藏不住。
“那按你的最真实想法是上课好,还是不上课好呢?”秦文柏斜眼看向他。
“嘿嘿!只要我们这些同学在一起,偶尔不上课也行!”
李柯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感觉自己显得傻乎乎的——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现在他们是去关心和陪伴马诺同学的,虽然他与马诺也不是很熟悉,但照秦文柏老师的话说是显示同学之间的友爱之情;照岳书粲老师的话说是在别人最需要关怀的时候,适时地站出来,既安抚了别人,也成全了自己,让自己看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从而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你倒是挺实在!”
……
“大家行动都快点,争取下午赶回来上课。”
秦文炯表现得特别严肃。
他还是觉得,作为老师,就要有做老师的样子!秦文柏可以随性一些,可是他不能。
“是!”
学员的回答整齐划一,看来严肃点的效果很好。
此时的马诺家中,四处飘荡着烟熏的味道,马诺的小脸也是黑乎乎的,神情有些呆滞。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如此做?父亲不在了,不是还有他和娘亲么!难道在奶奶的内心,只有父亲是她的亲人?
家中原本不多的物件,都变成灰烬,此时还在随着春风起舞。
平常躲避的村邻,此时都摒弃了心中的那一丝恐惧,主动来到他家,协助张芳菱办理丧葬事宜,让死人入土为安,灵魂得到安息!
两具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无,但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张芳菱还是请人帮着买来了寿衣,两具棺木。
两具棺木摆在黑乎乎的住窑洞中,此情此景,凄凉之感由然而生,让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在众乡邻的帮助下,响起了喧嚣的锣鼓声、道士的唱喏声,在窑洞的上空飘荡、回旋。
“马诺!马诺……”
青蛙学员们的呼喊声,将呆滞了不知多久的马诺唤醒。
“秦老师!岳老师!哇……”
看到家中惨状一直没有哭泣的马诺,在看到这么多张熟悉的面孔时恍惚看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时之间,悲伤的情绪喷爆而出,像滔滔不绝的江水,滚滚棉长。
马诺不知哭了多久,终于苦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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