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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玖月出院以后去海城投奔一个朋友, 第二天傍晚收衣服的时候从十九楼阳台摔下来,当场断气。监视钱玖月的调查组成员的报告还没有交上来,蒋思语的呼吸机出了故障,人也没了。
“老板,我建议这段时间除了在学校上课, 您哪儿也别去,就在实习单位呆着。”
其实阿苏都不希望老板去学校, 他保护老板最多只能到教室门口。如果教室里有情况,他鞭长莫及。
“都猜是马昀做的,他已经被牢牢的盯上了吧。现在动我被查到的可能很大,他没那么蠢。”江初照思考几分钟,又改变主意,“不给机会,怎么让马昀当坏人呢?我在单位的时间你安排几个人跟你换班, 没事的人多去娱乐场所转一转。”
包括阿苏在内,所有去“转一转”的人都交上了新朋友,男的女的都有。
恰好有个保镖过生日, 生日派对收到一堆礼物。江初照和路丁说了一声,甘城那边的技术科过来两个人, 在生日礼物中拆出来两个窃听器。保卫科第二天就找到了礼物的来源——瑞城老城区一家兼回收礼品的电器维修店。
这家店从老板到店员都和马家人没什么关系,但是房东是马家的亲戚, 经常有烟酒和各种贵重礼品通过店老板的手换成现金。
路丁和江初照商量之后设了个套,让江初照和保镖们按照他提供的剧本录音。主题是听说某集团将在德州兴建“德州第一高楼”,谢林林觉得钱不够用想开源节流, 打算凑一笔钱当股东。
去年九月江初照被绑架之前就是和梁裳还有太桥集团的副总约见面。假设那位副总后来又和谢林林联系上了,说服她投资当然可能。只要操作得当,马昀把这笔钱弄到手,江初照拒不合作这个钱当然不用吐出来;江初照肯合作的话,马家和陆家成为利益共同体马昀也不亏。
三亿不是小数字,马昀得到这笔钱可以干的事情太多了,他的贪婪会冲昏他的头脑,这些年他的不择手段带来的成功则会让他十分自信,哪怕这个圈套有点粗糙,他也会上当。
没过几天,天马涂料的业务代表在太桥集团的招标会场转了两圈又回去了。
江初照照着剧本演了半个多月,终于“凑够了三个亿,准备去德州面谈”。就有那么巧,大半个学期都没遇见过的齐望岳在实验楼外遇见江初照,热情的请她吃饭。他们到餐馆又恰好遇到齐望岳的朋友。那位朋友力邀齐望岳一起吃饭。齐望岳推辞不了,很勉强的答应了。
“谢小姐和齐先生是?”女主人的闺蜜热情的不得了,也很八卦。
“谢林林和她丈夫都是我哥哥的好朋友。”齐望岳笑嘻嘻为佳人解惑:“我和谢林林都在瑞大读书,今天在实验楼遇到,就一块出来吃个饭。”
“谢小姐的先生在哪里高就?”女主人兴致勃勃追八卦。
“在东河县工作,那地方连个好点的酒店都没有,我每次过去都要自己开房车。”江初照说完了很不高兴的叹气。
齐望岳问:“经常停在学校侧门口的越野房车有两辆,哪辆是你的?”
“都是我的。”
齐望岳很热心的替谢林林算家用帐,“那你每个月养车加保镖的工资……”
“确实有点不大够花。”江初照笑的有点天真,“不过熟人介绍了一个项目,我打算投点钱。以后每个月的利息应该够我用啦。”
“什么项目这么赚钱,方便和我们说说吗?”男主人追问。
江初照用她从前在马昀面前表现出来的直接态度,把德州第一高楼这个项目大致说了说,还很大方的或者说心无城府的邀请女主人和她一起去德州玩。
“怎么听上去不大对头。我们家招标不是这样做的吧。”女主人问男主人。
“是有点怪,不过也许大马那边都是那样做的吧。其实……”男主人斟酌了几秒钟,对江初照说:“我打算在瑞城建一个商业中心,如果谢小姐有投资的想法,多看几家怎么样?说不定我们天成集团比德州太桥更让你满意。”
江初照显的有点为难,不过还是点头答应:“如果方便的话,我就上你们公司转转。”
第二天下午江初照没课,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去天成集团的总部参观,还去天成他们正在开发的一个楼盘转了转,一路上天成的老板和老板娘使劲忽悠,谢林林仍然谨慎的说去德州看过再决定投资谁家。
阿苏也找到机会在天成老板的办公室和老板娘的手机里装上窃听器。
为了戏演的更真实一点,江初照周末带着窃听器保镖去德州参观。
为了给“德州第一高楼”让地盘,德州才建成没两年的政府办公大楼都拆掉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已经成了大工地。太桥集团的大广告牌到处都是,本地报纸上整版整版的太桥集团招标公告。
路丁要下午才能到。江初照难得出门放松,她就挑了一家离刘玉竹父母家很近的小土菜馆子吃午饭,打算看机会淘点刘玉竹的八卦。
土菜馆子的老板一听阿苏说他们是准备去太桥集团投标的外地客人,说起太桥集团的集资的事情,历数谁家谁家投资多少,不可避免提到了刘玉竹,“刘校长家借出去两百万,第一个月利息就拿到四十万!她家马上就拿那个钱买了太桥花园的房子,太桥集团还给她打八五折!真是越有钱的人挣钱越容易。”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太桥集团再辛勤工作两个月就该撤了。刘家这两百万的本金肯定一毛钱都拿不回来,所谓的高息还被忽悠拿去买了肯定盖不起来的房子,今年过年谢先生家肯定要摔锅砸碗热闹一下。
谢先生倒霉活该,看着别人被骗江初照有点不忍心,试探着说:“可不是越有钱来钱越容易!不过借两百万一个月就拿回四十万,这个利息是不是太高了点,这样做合法吗?”
“哪个领导家的亲戚没有投资?他们怕什么。”老板娘兼大厨菜刀在菜板上剁排骨剁的当当响,“只有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靠劳力吃饭,这个费那个费,少交一毛都不行!”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老板把炭炉子端到饭桌上,“人家发财赚大钱,我们生意也好做点,跟着赚点小钱总有吧。老板,你二位吃不吃辣?”
“要的,多两勺猪油。”阿苏把外套脱下来,准备好好吃一顿。
“啊哟,刘师母,鱼头豆腐锅还是雪里红牛肉锅?刘校长和你外孙都回来了,还有几个江州的亲戚一起来,就在店里吃?好好好,菜都有,马上烧。”老板挂断电话,把阿苏点的雪里红牛肉锅端进小包厢,出去又叮嘱老板娘,“刘校长一会带亲戚过来吃饭,你那个嘴巴收紧点,不要乱讲话。”
老板娘没搭话,但是切牛肉的动静比刚才剁排骨还大。
江宝琳不久前才去过江州,如果刘玉竹带来的江州亲戚还对江初照有印像,见到江初照的脸可能会有麻烦。阿苏出去把盛青蒜的小筐拿进来,说了句炒菜油烟有点大,就把玻璃的推拉门拉起来。
刘玉竹一行九个大人再加上谢嘉林和另一个十五六的女孩子占了小包厢外面的大圆桌。
老板上菜倒是很体贴,进来拉开门只容一个人进来,出去顺手就把门拉严实了。阿苏调整了一下门缝,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老板看刘玉竹和谢嘉林。
刘玉竹脸上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却留了两条疤痕,原本可以称得上美丽的容貌扣分严重,法令纹很深,虽然带笑说话还是显的有点刻薄。谢嘉林一脸的别扭,特别的显瘦。跟着刘玉竹来的那几位亲戚男女各半。江初照十多年前在爷爷的葬礼上都见过,全是谢家的亲戚。当年对江宝应有多热情,现在对刘玉竹的热情就还要加倍。那个女孩子五官勉强称得上清秀,但是坐在她另一侧三重下巴的发福阿姨显然是她妈妈,十几张照片里刘玉竹一直在给她们母女夹菜。
“你们家老谢的大伯在京城可是这个!谢嘉林考京大青大不愁!大学毕业了能不给他在京城找工作?在德州买房子干什么。”
“大伯对自己要求特别高,对我们亲戚要求也不低……”
“哎哟,你是不知道,你们家谢嘉嘉还不是老谢亲生的呢,当初学习成绩可不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上好大学,毕业没两年就调到京城去了。谢嘉田实习在京城哪个单位,毕业就在哪个单位。到你们谢嘉林,差不了!”
“嫂子谢你吉言。”
“我还要谢你带我发财呢,咱们谁跟谁,谢什么。”
江初照一边听刘玉竹和那位阿姨相互吹捧,还有谢家亲戚的花式阿谀奉承,一边吃很好吃的雪里红牛肉锅,非常满意。她估计路丁也会喜欢这个牛肉锅,还多叫了一个锅打包。
外面那一大桌急着去给骗子送钱,午饭吃的很快,吃完就走了。阿苏等着拿打包的饭盒,江初照先出来,站在小店门口的人行道上看风景。
十一月底的德州已是深秋,刚刚下过一场雨,路边法国梧桐的落叶湿漉漉的,从巷尾吹过来的风略带寒意。
谢嘉林从巷尾大步走过来,和谢嘉田近似的脸上稚气犹存,气闷的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一个女孩子小跑着追上来,追问:“谢嘉林,你不要不理我嘛。刚才坐你旁边和你一起吃饭的是谁?”
“我妈的朋友,我没跟人家谈朋友!我想考大学,我不谈恋爱,和谁都不谈。”
女孩子气的跺脚,发现江初照看着她们,掉头跑了。
谢嘉林转头看见江初照的脸,愣了一下。
不管刘玉竹人品怎么样,她和谢嘉林母子俩都没有伤害过江宝琳和她。她和谢嘉林这个倒霉孩子也没有仇和怨。
江初照就对谢嘉林友好的笑笑。
“你……你长的很像……你是不是也是……”谢嘉林脸涨的通红,瘦得过头的少年低下头,脖子细长,肩胛骨凸出。
江初照仿佛看见了谢嘉田的从前。
谢兰天的儿女们其实每一个都过的很不容易。江初照自从当了妈妈,心就容易软。她解下才系上的围巾给少年系上,“我和谢嘉田关系还挺好的。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其他事别管,好好读书,注意身体,能考军校考军校,记住了?”
“你……爸爸他到底有……”
爸爸到底有几个老婆,几个儿女啊?谢嘉林都要哭了。
江初照猜得到谢嘉林的意思,但是她只装不懂,拍拍他的手臂,“谢嘉田才知道谢嘉树的时候,也是你这样。谁都不能选择父母,但是可以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阿苏提着两只大保温盒,停在几步之外,咳嗽了几声。江初照给谢嘉林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掉头回去挽住阿苏的胳膊,说:“走吧。”
“粮食局这边我们不只一次提过太桥集团有问题。就是没人提醒,有脑子的人想一想,太桥集团一直在花钱,集资的利息高达百分之二十怎么可能没有问题!被贪婪糊住了眼睛,受骗上当也是他们自找的!”路丁很气愤。
江初照估计他提醒人家的时候碰过钉子,示意阿苏把保温饭盒打开,问他:“您吃了吗,要再吃一点吗?”
“正打算叫外卖呢,”路丁闻到香气怒气值消去一半,拿过筷子开饭,“给我泡杯好茶。”
阿苏从行李箱里拿出茶具去清洗。江初照知道后面没她什么事了,翻出习题集温习。
路丁吃过午饭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编了一个多小时的台词。江初照和保镖们把台词记熟了,出门在施工的工地、太桥的办公大楼转圈背台词给窃听器听,然后抓紧时间回青河过了个周末,周一早上踩着点儿进教室上课。
齐望岳掐着点在教学楼外和江初照偶遇,闲聊几句就和江初照说:“我哥外公家也是瑞城的,他们外公家老宅那块要拆迁了,我喊我哥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齐望岳和马昀还嫌她的“三亿”不够分,还想在齐望华那里挖一块走?
江初照开心的点头:“拆迁是好事呀,喊他来喊他来,这顿让他请。”
瑞城到青河的高铁几十分钟就有一班,齐望华中午答应,下午就带着一盒猫仔托他带给舅妈的小饼干去接江初照放学。
“你们家猫仔自己做的,见人就送。知道我要来请你吃饭,郑重要求我给你带一盒,让你吃昨天才烤的。”齐望华把小饼干盒交给江初照,注意到教室和走廊上的喷涂圣诞装饰,“圣诞节还有几天?”
“一周多。别人参加派对我考试,好伤心。”江初照把饼干盒放进书包,“路丁都和你说了?”
“嗯。”齐望华看看腕表,“望岳下午有实验,咱们先去我外公的老宅那边转转吧,借你的车和保镖用用。”
确切的说,齐望华是要借那个在身上揣了两个窃听器的保镖用一用。
阿苏早就和窃听器在校门口等着了,江初照陪齐望华去他外公老宅转了转。一路上齐望华对江初照的房车很感兴趣,问长问短不说,还打算拆迁之后用拆迁款买房车买游艇。</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