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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乘早景,策马独凄凄。残影郡楼月,一声关树鸡。听钟烟柳外,问渡水云西。当自勉行役,终期功业齐”
诗人刘沧一首《早行》,写极韩山童此时心情,他别过亲友之后,单人匹马,孤凄凄上路。跋涉了几天,到了衢州境内,因行程日子宽裕,他赶得不甚急,尚有时间看看山水。
午时时分,一人一骑到了衢州城下,见城门口有人在卖烤饼,韩山童跑了半天的路,早已感觉腹中饥饿,于是下马买了几只,边走边吃。吃了几口,他辨了辨味,觉得这饼虽然与以前吃的台州麦饼原料基本相似,都以猪肉葱花为主,但烹饪之法一个是烤,一个是溻,前者干脆后者松脆,无论是口味还是形色,台州麦饼都要略胜一筹。其实他三年前路过衢州,吃过这烤饼,不过当时心情糟透了,并没留心这饼是什么滋味。这时无牵无挂,方才有心品评。
牵马进城后,韩山童发现前方街口人头攒动,水泄不通,时而传来拳脚声,似乎有人在打架。他对热闹没兴趣,但要去到街那头,非得从人群中通过,只得牵马上前,希望能挤过去。到了跟前,他不停说道:“借过!”大家看他牵着马,提着剑,倒都让着他。好不容易挤到人前,韩山童见两青年正在徒手打斗,一看两人身手,就知道他们武艺稀松平常,是三脚猫的脚色。不过,这两人本身倒是旗鼓相当,彼此有攻有守,打得颇为好看。但奇怪的是,没人为两人呐喊助威,围观者的目光没一个聚焦在他们身上。韩山童顺着围观者的目光一看,就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在两拨人的中间,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娟娟二八年华,秀眉若远黛,聚山川灵气,美目似秋水,夺日月精华,仙姿玉色,群芳难逐;明艳端庄,丽色绝世。恰似芙蓉初映水,宛如菡萏舞临泉,仿佛从画中走出,又似乎是嫦娥下凡。韩山童见过不少绝色女子,却只薛丹娘参差可比。
白衣少女见韩山童从人群走出,竟看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更是百媚俱生,天地失色。一众围观者看得更觉痴醉,拔不出眼来。韩山童看她笑得虽美,却有古怪,便收回神,目光转到打斗的二个人身上,见他们犹在苦战。
这时,白衣少女朱樱轻启道:“你俩不用打了,打来打去分不出胜负,我肚子都饿了现在,我找到请客的人了,不用你们请了!”声音娇柔,若呖呖莺声花外啭,十分好听。两个青年一听,停手问道:“你让谁请!”白衣少女指着韩山童道:“他!”两青年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其中一个责问韩山童道:“哪来的小子,敢坏本大爷的好事!”韩山童听白衣少女无端要自己请客,已经有些不高兴,见他又责怪自己,更是不乐。不过他不想与人争执,说道:“借过一下!”
这青年见韩山童不把自己放眼里,怒火中烧,一拳打向他的胸口,原料会打个正着,谁料自己的手被人一带,整个身体便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向了人群,压了一地的人。另一个青年本也想动手,看到这情况,吓得不敢动了。韩山童便若无事,牵马往前走。经过白衣少女身边时,白衣少女便跟着他走,赞美道:“你的功夫很好啊,哪里学的!”韩山童觉得她有点古怪,没理她。白衣少女也不以为忤,继续跟着他。韩山童往前走,前面的人群自然散开,走了几十步,白衣少女只跟着,与他并肩而走。
韩山童看了她一眼,出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白衣少女侧首应道:“跟你去吃饭啊!”韩山童嗤笑道:“我没说过请你啊!”白衣少女道:“刚才我说过,谁赢了我就给他面子,让他请我吃饭。结果你赢了,当然让你请罗!”韩山童道:“你这话我没听见,你让听见的请!”白衣少女道:“满大街的人都听见了,你怎么会没听见,我可有人证的!”她身后还跟着一帮子好事者,齐齐附和道:“我们都听见了,刚才小姐是这样说的!”白衣少女便对韩山童道:“你看吧,现在你赢了他们。你不请,他们又没资格请,那我岂不没饭吃了?”说此以手掩脸,呜咽道:“我好可怜,出门没带钱,还遇到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让他请顿饭都不肯!”
她这一说,便有许多人为她抱不平,有人劝韩山童道:“小伙子,别这么吝啬,这样天仙般的姑娘饿着肚子,你都不肯请,会遭人厌的,当心娶不到老婆!”韩山童哭笑不得,他不是舍不得花钱,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古怪,不敢招惹。但是,人家已经缠上自己,却也没办法,只得说道:“好,那我请你吃!”白衣少女立刻破涕为笑,说道:“我要去这儿最好的‘芙蓉酒店’吃!”韩山童道:“行!”白衣少女道:“那我带你过去!”说此转身对帮衬者道:“各位大哥,好意我领了,你们散了吧!”围观者听话散去。
白衣少女轻盈盈在前领路,看了看黄毛儿,赞道:“你这匹马神骏得很哪,哪里买的?”韩山童答道:“朋友送的!”白衣少女道:“能借我骑骑吗?”韩山童道:“不行,我还得赶路!”白衣少女道:“那算了!”说话间,带着韩山童拐了一个弯。韩山童便看见了“芙蓉酒店”的招牌,与她一道上前。酒店伙记看见两人,忙不迭地迎了进去,带他们到临窗雅座坐下,奉上衢州特有的方山香茶,然后拿了菜单,请两人点菜。韩山童让与白衣少女,白衣少女也不客气,点了几品。
点罢菜,她又问韩山童道:“公子,你喝酒吗?”韩山童道:“好,少许喝点。”他不急于赶路,所以有此雅兴,问伙记道:“不知有什么酒?”伙记道:“我们这里的石室酒非常有名!”白衣少女接话道:“陆放翁有诗,《偶得石室酒独饮醉卧觉而有作》,诗云:‘初寒思小饮,名酒忽堕前。素罂手自倾,色若秋涧泉。浩歌复起舞,与影俱翩仙。一笑遗宇宙,未觉异少年。’若如诗中所言,当是佳酿!”那伙记听了,赞道:“小姐你真太厉害了,我这么一说,你居然就能背出诗来!”韩山童见她吟诗,似乎随手拈来,可见学识渊博,不竟暗自佩服,赞道:“小姐好才华!”白衣少女道:“小意思!”
韩山童对这石室酒有了兴趣,说道:“既有这么雅的诗佐兴,不能不喝,那就来上一壶,我与这位小姐共饮。”白衣少女道:“既要饮酒,那就再加两盘冷菜,两盘素菜吧!”说此对伙计道:“菜可要做精细了,我对面坐的可是老饕,好差可是一吃就知道的!”伙记道:“你放心,保准客官满意!”说此交单去了。
韩山童听这白衣少女的话,似乎认识自己,于是问道:“姑娘认识我吗?”白衣少女螓首连摇,否认道:“不认识,怎么会认识,你认识我吗?”韩山童摇了摇头,质疑道:“那刚才姑娘怎么说我是老饕?”白衣少女凑过身低声道:“我那是吓唬人的,警告他们,好让他们好好做菜!”韩山童一想有理,暗夸这姑娘经验老到,想着既然同桌用餐,得问个姓名,便抱拳道:“未请教小姐尊姓芳名!”白衣少女道:“萍水相逢,不用通名姓吧!这一桌就我们两人,没第三人,你说话自然是说给我听的,我说话自然是说给你听的,不用招呼!”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端杯喝茶。这白衣少女长得绝色倾城,他知道不好多看,故而眼观鼻,鼻观心的。
白衣少女却似乎对他很有兴趣,鹂声轻啭地问道:“公子,你带着剑,武功又这么高,是不是侠客?”韩山童淡淡道:“只是练过几天武而已!”白衣少女又问道:“你是不是去林家庄,参加少年英雄会!”韩山童不自禁抬头打量了她一眼,质问道:“你怎么知道?”白衣少女一愣,随即嘻嘻笑道:“我猜的!这几天,路上都是你这样打扮的侠客,都说要去林家庄,我看你也去那个方向,所以猜的。”韩山童想想也合理,便继续喝茶。
这时,伙记送上一碟花生、一碟苋菜和一壶石室酒。韩山童帮着倒了酒,举杯敬道:“小姐兰质蕙心,出口成章,我敬你一杯!”白衣少女举杯致了致意,说道:“我不喝酒的,你自己喝。”韩山童不强求,说道:“那你随意!”说此喝一口酒,觉得这酒深厚醇香,赞道:“清香扑鼻,味醇不辣,果然好酒!”说着,一饮而尽,而后抬筷吃菜,见白衣少女没动筷,于是恭请道:“小姐,你请吃菜!”白衣少女道:“我吃热的!”韩山童便顾自己吃了。
白衣少女美目在他脸上溜了溜,问道:“公子,你是哪里人啊?”韩山童道:“颍州人氏!”白衣少女道:“听你口音不太像啊!”韩山童道:“我前两年在台州生活,可能改了些!”白衣少女拍手儿道:“前两天,我听人说天台那边出了件大事,不知公子可知情!”韩山童知道她说的事必是自己的事,他不想说,便道:“我孤陋寡闻,没听说什么事!”
两人邻桌有三个富绅在那边喝酒,见白衣少女貌若天仙,几人正自相看。此时听到白衣少女的话,其中一个圆脸富绅搭话道:“小姐说的可是‘赛西施香魂杳杳,赵神厨火化亡妻’一事!”白衣少女道:“好像是这事!”圆脸富绅道:“这事传了有十来天了,沸沸扬扬,大江南北无人不知!”白衣少女道:“那你给我讲讲!”韩山童没料自己的事竟成了街谈巷议,倒也想听听人家是怎么传的。
圆脸富绅说事道:“这事吧,得从赛西施说起,说起这赛西施,可真是个美人,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我也见过,与小姐你有得一比!”白衣少女质问道:“真有那么美貌吗?”圆脸富绅改口道:“比你应该差点!”白衣少女微微一笑,转首看了韩山童一眼。韩山童也自觉薛丹娘比她不上,没吱声。圆脸富绅继续说事道:“只是她命不好,刚及笄就被父母卖给当地的一个财主做了侍妾,那财主得了她,两、三年就死了。她逃出苦海,自个在天台城里开了个酒店!”
白衣少女道:“这美女开店,生意应该会很好!”圆脸富绅道:“生意是红火了一阵子。只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她貌美如花,门前自然不会安宁。海龙帮天台分舵的舵主祝业庆一早就看中她了,曾去逼婚。却谁知在深夜,有个鬼面人找上了门!”说此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犹如他亲见一般。
韩山童听他讲的,大致符合实情,所以一句嘴也没插,心中且自黯然,顾自喝闷酒吃菜。白衣少女却听得饶有兴趣,只吃了一碗饭,余暇都在听故事,一双秋水时不时看看韩山童。圆脸富绅说罢故事,问白衣少女道:“小姐,你知道那赵神厨是谁吗?”白衣少女道:“他不就是神厨赵大有吗?”圆脸富绅道:“不是的!他还有个名,叫韩山童,五年前在少年英雄会,被人剥了衣衫的那位!”白衣少女道:“你知道的还真多!”说此又看了看韩山童。韩山童听了脸一阵辣,所幸喝了酒的,可以遮掩一二。
圆脸富绅自得道:“这事我可听得全!”说此继续说事道:“听说这神厨得了丘处机丘神仙的武功秘籍,躲着偷偷地练,可真是一身的本事,这次他肯定能到擂台上一刷前耻了!”白衣少女的美目又在韩山童的脸上转了转,未置可否。韩山童照旧吃菜,悠然自得。
此时,有个长脸富绅插话道:“说起来,这赵大有还真令人羡慕,不但厨艺超凡脱俗,如今还一身本事,了不得!”另一人道:“关键还赢得美人心!”圆脸富绅道:“我听说他们两人徒有虚名的,从没住一起!”长脸富绅道:“谁知道,你说赛西施长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那赵大有怎可能不动心,估计两人暗中早有来往,干柴烈火,只是人家不知道罢了!”韩山童一听,勃然大怒,起身斥责道:“你胡说什么!”长脸富绅吃了一惊,质疑道:“我们聊天,关你什么事!”看到韩山童桌上有剑,又看他相貌,结巴道:“你不会是赵!”他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圆脸富绅问韩山童道:“你是赵神厨!”说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韩山童,满是狐疑。
白衣少女也质疑道:“你生什么气,难道你是那个赵神厨?”韩山童这时冷静下来,不愿节外生枝,说道:“我只是不愿听他出言污辱死者而已!”说此扔下一两银子,往外便走。白衣少女也不阻拦,跟着他出店。三个富绅却面面相觑,都料今日说故事,碰上了故事中的真主。
出了店,韩山童牵过马,向白衣少女辞行道:“小姐,我有事还得赶路,你我就此别过可好!”说此意欲上马。白衣少女双眉微蹙道:“你准备就这样扔下我吗?”韩山童道:“小姐何出此言?”白衣少女道:“我瞒着父母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没带财物,现在想回家也不行,那些人见我长得貌美,都想欺负我。好不容易看你像个侠士,想求助于你,可你又急着赶路,不管人家死活!”说此,掩面抽泣。韩山童听了,觉得不能扔下就走,说道:“那我给你雇辆车,送你回去可好?”白衣少女道:“现在坏人这么多,万一你雇的人是像祝业庆那样的坏人,我可怎么办?”韩山童听她提到祝业庆,心中愤恨化作一腔热血,脱口道:“好,我送你回家!”
白衣少女顿时破涕为笑,拍手儿赞道:“你真是个好人!”韩山童看她一付天真无邪的样子,哭笑不得,说道:“走吧!”白衣少女问道:“你准备怎样送我回去?”韩山童道:“我去雇辆车可好!”白衣少女道:“不用,我会骑马,你帮我买匹马,到家我还你钱!”韩山童心想更好,说道:“好,我们去买马!”白衣少女道:“说好了,我要坐你这匹马,你这匹马龙颅而风膺,虎脊而豹章,神采奕奕,坐着人也精神。”韩山童知道她爱自己的马,点头道好。
两人到马市买了一匹中等马,成交后,韩山童便将黄毛儿交给白衣少女,自己骑刚买的。白衣少女从韩山童手中接过黄毛儿,踩蹬上马,说道:“我们走吧!”韩山童看她上马的姿势,身法轻灵,似乎练过武,但他不及细想,跨上鞍,催马前行。到城门口时,韩山童发现了问题,白衣少女走的,乃是婺州方向,是他的回头路,便问话道:“小姐,你的家在哪里?”白衣少女道:“婺州,有问题吗?”韩山童心头算计了一下,衢州到婺州是大半天路程,从婺州到林家庄,快马加鞭,以黄毛儿的脚力,最多只要三天时间,自己只要在四月初二早上赶到林家庄就可以了,那么距现在还有整五天的时间,时间绰绰有余的,于是摇头道:“没事!”白衣少女道:“那就好!”
两人出了城,那白衣少女放马疾奔,一会儿就把韩山童甩得远远的。韩山童叫道:“你慢点跑,我的马跟不上!”白衣少女回头,如银铃般娇笑道:“你来追啊,追不上我可就把马拐走了!”说着,快马加鞭,纵马疾奔。过得一会,韩山童连她人影都见不着了,不禁心头生疑道:“不会真的碰到女骗子,把自己的马诳走了吧!”着急忙慌地赶了一程,追了一炷香的时间,见那白衣少女悠闲地在那边放马吃草,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白衣少女见他过来,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害我等了半天!”韩山童道:“你骑的是千里马,我这马怎么追得上,你慢点走!”白衣少女道:“刚才马跑得太快,我也累了,那我们慢慢走吧!”复又上马,与韩山童并辔,慢悠悠前行,问韩山童道:“刚才那人说那赛西施的坏话,你为什么生气?”韩山童道:“我说过了,那是因为他出言污辱死者!”白衣少女道:“骗人,我知道为什么,你就是那个神厨赵大有,又叫韩山童的是吧!”韩山童笑道:“这你怎么猜的!“白衣少女道:“你刚才说你是颍州人,我听说过赵大有也是颍州人;他在天台隐居,你刚才说在台州呆了几年,不全对上了嘛!而且,人家说你的坏话,你还生气,若与你不相干,肯定不会生气!”
韩山童暗赞这少女聪明,默认不答。白衣少女拍手道:“真好,碰到故事主角了!”说此央求道:“韩公子,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韩山童道:“你刚才不都听过了吗!”白衣少女道:“听故事当然要听当事人讲了,悲欢离合,自己才清楚,别人怎么能比!”韩山童长叹道:“悲欢离合都是血和泪,不好听的!”白衣少女道:“在你而言是这样,对别人来说也就是一个故事,有人愿意听就不错了!这会儿空着,你就讲讲呗,弘扬一下你妻子的事迹!”韩山童想想倒也是,于是答道:“那你想听什么?”
白衣少女笑道:“比如怎么认识的,干了些什么!”韩山童便道:“她那时开酒店,我去吃饭喝酒,就认识了!”白衣少女“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你去喝花酒认识的!”韩山童剑眉轻扬,瞪了她一眼。白衣少女掩嘴而笑,说道:“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开不起玩笑!”韩山童无奈,拍马前行,不知何故,他与这少女心理感觉颇近,不甚恨得起来。白衣少女跟着他,俏声说道:“听人说你给她写了首诗是吧,吟来听听呗!”韩山童道:“那是应景之作,难登大雅之堂的!”白衣少女道:“你只管吟来,我自有判断!”
韩山童想想那诗还可以的,不至于丢脸,于是吟咏了给她听。白衣少女听罢,赞道:“虽然直白低俗,倒也算别出心裁!你还有点才的,怪不得姑娘骗了一个又一个!”韩山童恼恨,质问道:“你这事从哪里听来的,怎能信口雌黄!”白衣少女不慌不忙答道:“你是江湖上的名人,你的事,传得人多了,我知道一些不稀奇。你可别说除了她,你没骗过别的姑娘!”韩山童被她将住了,辩驳不了。白衣少女美目冲着他横了横,说道:“对吧,我没说错吧!”韩山童哭笑不得,反嘲道:“你厉害,诸葛神算哪!”白衣少女道:“我就是!你的事嘛,我掐指一算,八九不离十!”韩山童勒马道:“你这么厉害,怎地不自己回家。你算一算,路上有没有危险,没危险,自己回吧!我就不送你了。”
白衣少女却也不慌,说道:“你不想送就算了!一个男人,说话不算话,还威胁一个姑娘,真是有失风度!”韩山童见她两头堵,拿她没办法,说道:“走吧!”心中暗道这姑娘难缠。以前他与秦如烟、秦如玉等人斗智斗勇,没怎么输过,此时觉得不敌。白衣少女见他认错,赞道:“这还差不多,像个男儿!”韩山童笑道:“多谢夸奖!”
走了几步,白衣少女说道:“还是说你的故事吧!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你该不会看她貌美,对她一见钟情,立即就拜倒在石榴裙下吧!”韩山童摇头叹息道:“可惜不是,不然也就不用遗憾了!”白衣少女追问道:“那你怎么就喜欢她了?”
韩山童也不隐瞒,说道:“我徒弟夫妻欠了她人情,故而帮着牵了牵线!”白衣少女笑道:“然后你们就银汉暗度、干柴烈火了!”韩山童恼怒,说道:“你再胡说,我可就真不送了!”白衣少女道:“那说你们鸳鸯双宿蝶双飞行吧!”韩山童翻身下马道:“你下来,我们换马!”白衣少女却拍了拍马,纵马而驰,笑道:“你来追我呀,追上我再说!”黄毛儿跑得快,眨眼不见。韩山童无奈,只得上马追,追了刻时,方见她在前面喂马。
见韩山童上前,白衣少女赞道:“你这马真好,我真有心将它拐走!”韩山童沉着脸上前,冷冷道:“换马!”白衣少女轻笑道:“你真的生气了?”见韩山童不理,她便道:“那我给你道歉行了吧,我不该笑话你!”韩山童见她道歉了,却也不好继续生气,说道:“那我们快点走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你爹娘该急了!”他见她古怪,急着将她送回,以便摆脱。白衣少女偏不急,俏生生道:“可刚才跑急了,我又颠着了!”说此还慢悠悠赶路。韩山童想想自己不急赶路,只得由她。
走了一段,白衣少女又出声道:“我听说你们没成亲是吧!你既然喜欢她,为何不与她成亲?”韩山童叹道:“我有大仇在身,当时想着专心练武,所以就辜负了她!”白衣少女笑道:“美人如玉气如兰,你都不知道珍惜,却一个人孤零零跑去练功,还真是铁石心肠!报仇有那么重要吗?”韩山童听了不禁哀叹,这是薛丹娘逝后,他终日后悔之事,此时被人提及,乃不免伤心。白衣少女看了看他的神色,玉脸一冷,拍马而走。韩山童黯然了一阵,抬头见白衣少女又跑远了,便拍马跟上。
赶了一程路,白衣少女又缓辔而行,问道:“韩公子,我听人说你武功很高是吧!”韩山童道:“一般般吧!”白衣少女道:“那你这次肯定能报仇了是吧!”韩山童不敢说满话,答道:“大概可以吧!我那对手是只公蜂,终日流连花丛的,练武的时间应该少。我好歹终日练习的,应该能超过他吧,不然老天爷对我就太不公平了!”白衣少女哼哼道:“这你还真努力!”韩山童道:“马马虎虎吧!”白衣少女忽的笑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报仇哪?”韩山童想也不想,答道:“自然以牙还牙啊!他当日怎么出我丑的,我就讨回来,也怎么出他的丑!”白衣少女冷声道:“你还真狠哪!”韩山童不服,辩解道:“怎么是我狠?你不知道,因为这段仇,我失去了多少,生生死死了多少回,我不杀他,都算我宽容的!”
白衣少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就不能再宽容点吗?我听人说,当时对方也不是故意的!”韩山童转身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帮他说话?”白衣少女莞尔一笑,说道:“我只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好心劝劝你而已!”韩山童道:“那你不必苦口婆心了!我不报此仇,谁都对不起。”说此催马而行。白衣少女在他身后,银牙暗咬,对着他做摸脖子的动作。
韩山童催马跑了一阵,却发现白衣少女没跟过来,转身看时,见她正在路边看花,不禁又好笑又好恼,只得转马回去,招呼道:“小姑奶奶,你这踏青来了。天不早了,快点走吧!”白衣少女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踏青出来的。花开堪赏直须赏,莫待无花空惆怅,是不是!”韩山童心头有感,说道:“那你慢慢看吧!”白衣少女便继续赏花,而后吟哦道:“盼雨盼风盼日暖,爱山爱水爱花开。千红万紫皆堪赏莫待香消独自哀。”韩山童赞道:“好诗!”
白衣少女浅浅一笑,说道:“你和一首呗!”当此情,韩山童不敢推却,说道:“我试试,只怕才浅!”说话时,放眼远眺,见天地空蒙,乾坤自在,远山如黛,近水带烟,眼前更是花娇春风,人胜花色,真个是赏心悦目,美好无俦,他顿有所感,得了一首,说道:“有是将就有了一首,不过我吟咏了,你可别骂我!”白衣少女道:“你吟咏了来听听!”韩山童便吟哦道:“好雨好风好日子,赏花赏景赏佳人。江山万里真如画未及红颜色绝伦。”白衣少女听罢,果真凤眉轻挑,娇斥道:“真是一个大色狼,三句不离本行!”韩山童笑道:“我肚子里就这点墨水,能胡诌一首就不容易了!”白衣少女美眸斜睨了他一眼,转身上马了。
两人这般走一走,停一停,半天也没走多少路,傍晚时分,勉强到了龙游。韩山童只得投店,要了两间上房,让白衣少女休息。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韩山童就去隔壁叫起。白衣少女却答道:“昨日跑了一天的路,累死了,让我多睡会!”韩山童无奈,只得等着。到了辰时,白衣少女方才娉娉婷婷地下楼,对韩山童道:“韩公子,你起得真早,怎么不多睡会!”韩山童道:“我习惯早起,睡不着。小姐,你快吃早饭,我们还得赶路!”白衣姑娘道:“早餐我只吃水果,就免了!”韩山童道:“那好,等会给你买水果,我们上路吧!”白衣姑娘道:“不用急的,今天肯定能到!”韩山童道:“我今天必须送你到家,然后得赶路,不然就来不及过去打擂了!”说此拿了行李出店。白衣少女神秘一笑,跟着出店。
路上,白衣少女见江要戏水,逢山即驻留,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半天功夫,两人才走了几十里地。韩山童见她拖延时间,真想叫她祖宗,然一个美人儿,打不得骂不雅,只得忍着,所幸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便耐着性子陪她游山玩水。
这会儿,两人经过一处谷地,两边山不甚高,却蜿蜒起伏,见头不见尾。白衣少女下马上山,查看地形去了,半天没下来。韩山童不耐烦,在下面喊道:“喂,小姐姐,你在上面干什么,快点下来!”白衣少女娇声应道:“来了,急什么!”回到韩山童跟前,又道:“这江山如此多娇,偏你一点不爱!”韩山童道:“这山说高不高,说奇不奇,有什么好看的!”白衣少女道:“这可是一个兵家设伏的好地方!”韩山童笑道:“这山不高,无险可守;树没几棵,无兵可藏,怎么个设伏法!”
白衣少女正色道:“你没听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凡遇高山险隘,为将者必有防备之心,不易中计;偏在此等地方设伏,敌将见之无奇,放松警惕,反而容易上当。孙膑得计马陵山,诸葛成名博望坡,两处皆非地势险要,何以功成?攻其不备而已。就若此地,谷埋地雷,上备干草,于夜色之中诱敌深入,掐头扼尾,用火攻之,则不需多少兵马,即可教敌人全军覆没!”韩山童听了也觉有理,佩服她的见解,心道这姑娘不简单。
此后,白衣少女看山看水,他便不再催促。好在龙游离婺州实在很近,天黑时分,两人终于进了城。韩山童问道:“你家在哪里?”白衣少女道:“就在前面快到了!”拐了两个弯,白衣少女指着一处绿柳成荫,门前碧水如带的院落道:“就是那里!”韩山童一听,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到了!”两人到桥边下了马,立刻有两个婢女迎了出来,一人呼唤道:“小姐,你怎么才来,急死我了!”白衣少女向她眨眼道:“急什么,我不回来了!”那婢女道:“你不带着我们,我和紫烟急死了!”韩山童看白衣少女果然到家了,便请辞道:“小姐,你到家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这就告辞了!”
白衣少女道:“你好心送我回来,怎能让你不住一晚就走呢。而且,买马的钱我还没还你!”韩山童道:“不用了!”白衣少女道:“这怎么行,说好了的。再说了,天也黑了,你要赶路也不行,何不住下!”说着,吩咐道:“雯儿、紫烟,你们快接韩相公进门!”两婢女答应了声,来帮韩山童牵马。韩山童看看天色将晚,确实赶不了路,想想明天抓紧点来得及,于是说道:“如此就打扰了!”当下,四人往庄里走,韩山童抬头看门上匾额写着“绿柳苑”三字,他本想从庄名上猜测白衣少女的姓氏,却看不出。
进了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五、六个家丁夹道恭迎道:“欢迎小姐莅临绿柳苑!”韩山童一听,知道这庄院肯定只是白衣少女家的别墅,并不是她的家,看来她的身份极尊贵的。白衣少女道:“潘贵叔,这些排场就免了,快帮我好好招待韩公子!”潘贵答应一声,恭请道:“小姐、韩公子、两位姑娘,里面请!”说此延请几人入内。到了中厅,白衣少女与韩山童分宾主坐定,潘贵立刻送上香茶。白衣少女对韩山童道:“这里是我家的别墅,照待如有不周,尚希韩公子海涵!”韩山童道:“哪里哪里!”说此抿了口茶。
白衣少女又道:“韩公子,你我鞍马劳顿,风尘仆仆,先各自沐浴梳洗,而后我再设宴款待你如何?”韩山童道:“听凭小姐安排!”白衣少女便吩咐道:“潘贵叔,烦你带韩公子去沐浴梳洗,不可乱说话,好了过来回命!”潘贵道:“遵命!”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公子,请跟我到客房歇息!”韩山童起身道:“有劳!”于是跟潘贵到客房。韩山童放下行李,问潘贵道:“不知贵东家尊姓大名?”潘贵道:“对不起,我们不便言说主人的事!”说此致意道:“韩公子你稍坐,我让人给你送热水过来!”韩山童道:“有劳!”于是坐着等,看这客房墙挂名人字画,案放博古炉瓶,十分幽雅,却是富贵人家的摆设,不禁好奇白衣少女的身份。
不多时,潘贵令人送来了浴桶和热水,韩山童出门已有几日,没怎么好好梳洗,于是好好清洁了一番。沐浴罢,他换了一身衣衫,细细整了整仪容。这白衣少女像天山上的雪莲一般纯洁无暇,芳华绝世,他要与之正式同宴,不敢失礼。又过盏茶功夫,潘贵过来相请道:“韩公子,我家小姐请你移驾用膳!”韩山童起身道:“有劳带路!”于是跟着潘贵出门,斜穿竹径,曲绕回廊,见楼台寂寂,花雾靡靡,假山畔玉砌雕栏,小桥下池通活水。走了许久,方转入一处厅堂,里面灯火辉煌。
到门口时,婢女雯儿掀起珠帘道:“韩公子里边请!”韩山童入内,见厅里已经摆好一桌宴席,极是丰盛的。白衣少女已在里面恭候,见他进来,起身招呼道:“有劳韩公子久等,请坐!”韩山童见她虽然还是一身白衣,却已不是原来那件,相貌亦随妆容而变,但见宫鬓堆鸦,珠翠闪烁,愈加显得明艳端庄,不可逼视。他不敢多看,致意后便坐下,说道:“蒙小姐盛情款待,在下不胜荣幸!”白衣少女道:“你护送我回家,劳苦功高,我理当尽心报答的!”说此对两婢女道:“紫烟、雯儿,你们也坐吧,帮我敬敬韩公子!”紫烟和雯儿向韩山童致意道:“失礼了!”而后坐下。韩山童颔首致意。
待紫烟帮着斟好酒,白衣少女举杯道:“韩公子请,这两日真是辛苦你了,多谢!”韩山童道:“扶危济困,原是应该的,倒是我,叨扰了!”雯儿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便乐。白衣少女瞪了她一眼,对韩山童道:“她爱傻笑,韩公子你别介意!”韩山童正莫名雯儿笑什么,听她这么一说,安心了,说道:“不介意的!”白衣少女道:“那你喝酒!”说此对雯儿道:“你陪韩公子喝一杯!”雯儿应道:“是!”举杯便饮,一口而尽,却是有酒量的样子。韩山童见她干了,他便也干了,酒极香醇,便赞道:“好酒!”雯儿道:“正宗龙脑髓,一般人不给喝,你面子大,才有得喝,我们跟着沾光!”
白衣少女啐道:“就你嘴多!”韩山童续赞道:“怪不得香味馥烈,提神醒脑,真好酒!”说此对白衣少女道:“有劳小姐破费了!”白衣少女螓首轻摇道:“不当什么!”说此玉手指着桌上的菜肴道:“你是大厨,帮着指点指点,看这些菜肴如何!”韩山童笑道:“看品相便可知贵府的师傅是个中好手,不敢当指点二字的!”白衣少女道:“你谦虚,那你吃菜吧!”韩山童点头道:“好!”于是吃菜。
席间,紫烟和雯儿殷勤劝酒,问问这,问问那,对韩山童好奇万分。韩山童记挂着明天要赶路,想少喝几杯,可哪禁得住几个姑娘轮番劝酒,还就喝多趴下了。
不知睡得多久,韩山童越睡越觉得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觉得头疼欲裂,欲要伸手摸头,忽然发现双手竟然被反绑在身后。他这一惊吃得不小,马上清醒过来,定睛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地牢里。他心道:“着道了!”只是不知怎么着得道,记得清醒之前,自己是与白衣少女在喝酒,对方殷勤劝酒,自己架不住就喝了。可是,自己如何会被人绑了,还被送到地牢里的呢?难道自己醉倒后,庄子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想想没那么巧。那么,是白衣少女算计了自己?可自己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还好心送她回家,她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啊。难道她是女匪,专门勾引路人,抢夺钱财的?这她看着又实在不像。
他想来想去想不通,忽想到少年英雄会举行在即,自己却被囚禁了,如果逃不出去,那就不能在擂台上找林家豪报仇雪恨了,五年辛苦,可就白费了,当务之急,得挣脱手上的绑绳,逃出地牢。于是,试着挣脱绳索,谁知手上的绳索极是坚固,绑得又很得法,竟是挣脱不开。
正在这时,听得“吱呀”一声,地牢外有门打开了,韩山童赶紧凑到牢门查看情况,见进来之人正是那白衣少女。他立刻知道自己是中了她的道,暗怪自己糊涂,轻信人,但更恼怒她恩将仇报。可此时是阶下囚,他知道要忍着些,于是强忍怒气问道:“请问小姐,这是你的报恩之道吗?我好心送你回家,你把我囚禁了?”白衣少女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隔着铁窗道:“待客呢当然不能这样,对待敌人嘛就可以!”韩山童暗吃一惊,嘴上说道:“可是我与你以前都不认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白衣少女道:“我与你是无冤无仇,不过,你与我就难说!”韩山童道:“这不一样吗?”白衣少女螓首轻摇道:“可就是不一样的!”
韩山童问道:“你究竟是谁?”白衣少女笑道:“你猜!”韩山童道:“我与你以前没见过,怎知道你是谁!”白衣少女道:“是吗?你眼可真拙!”说此玉手上舞弄起了一样东西,明晃晃的透着寒光,却是一把匕首。韩山童见之,立刻想起一人,失声道:“你是林雪?”当日在桃花岭上,林雪曾将这把匕首借给秦如烟用过,因此韩山童一见就想起来了。白衣少女道:“韩公子总算想起我来了,你可与我有仇!”韩山童听了默不作,暗怪自己轻信人,敌我不分,现在落到她的手里,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置自己,找林家豪报仇自然无望了,心忖自己辛辛苦苦练了五年,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真是悔之不及。
林雪见他不出声,笑吟吟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韩山童道:“左右不过一个死,有什么好说的!”林雪道:“那可不一定,你求饶,我说不定会放了你!”韩山童一脸傲色,说道:“爷我天生骨头硬,从不求饶。要我向你林家庄求饶,除非日月颠倒!”林雪哼哼道:“你是阶下囚,傲什么!信不信我关你一辈子,日月也就颠倒了!”韩山童恼恨,骂道:“妖女,只会诡计骗人!”林雪反骂道:“你色狼,见了姑娘走不动道,自己送上门!”韩山童呸道:“你才送上门,贱货!”林雪威胁道:“你再口出污言,当心我撕烂你的嘴!”韩山童却不管,骂道:“妖女、贱货、狐狸精,你有本事进来,看爷不弄死你!”
林雪听得秀眉怒蹙,却忽的笑了,说道:“想激怒我,门都没有!我跟你说,我本来不想抓你,可你找我哥报仇也就算了,还要当众羞辱他,这我如何能容你。”韩山童恨声质问道:“那他当年羞辱我?难道我没有脸?没有皮?”林雪道:“当年之事,我们都在场,你自己想想,若非你那怪招差点置他于死地,他如何会羞辱你,那事完全是意外!”韩山童不听她解释,呵斥道:“住口!我如今落在你手里,是蒸是煮随你便,若逃生天,终报此仇。之前我想着羞辱回来也就算了,这会儿可就想着生啖其肉,活剥其皮了!”林雪娇叱道:“你倒发狠了!阶下囚不是找死吗?你有胆量把手伸出来,看我剁不剁你!”
韩山童懊恼,偏不服气,还真背过身将手伸了出去,喊道:“你剁!”林雪也不客气,手中匕首一挥,就向他的手砍去。韩山童求死,还真没缩手,不过匕首过处,手臂没觉着疼痛,帮着的绳子倒是松了,却是林雪帮他去了束缚。他似意外又不觉意外,冷哼道:“你放开我,不怕我跑出去!”林雪哼哼道:“这是铁牢,除非你有千钧之力,可以扳折这些铁柱,不然休想跑出来!”韩山童问道:“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林雪凤首轻扬,答道:“不想怎样,就想关着你。那天你求饶了,我就放你出去!”韩山童道:“那我现在就求饶!”林雪道:“你不是说要日月颠倒吗?”韩山童嬉笑道:“我刚才说的不算数的!”
林雪乐道:“你变得可真快!不过想找我哥报仇,没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韩山童立即又破口大骂道:“妖女、贱货、狐狸精,等爷出去了,看爷不弄死你!”林雪不怒反笑,说道:“你要学泼妇骂街你就学吧!我走了,回家看热闹去了!”说此转身离去。韩山童恼恨万分,骂道:“贱货,等爷出去了,看我爷**你!”林雪道:“你嘴真脏,好洗牙了!”说此飘然而去,再不理韩山童。韩山童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却也无可奈何。
这正是:“初见方为座上客,醒来顿成阶下囚。”
姚氏子弟按:在此书中,或因情节需要,或为了配合行文,姚氏子弟勉力诌吟了十几首古体诗,将就可以。其中最满意的句子,且便是“江山万里真如画,未及红颜色绝伦”,自觉此句真情真意,自然而然,倒是比谁都不差,暗自庆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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