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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春满天台(未成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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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韩山童帮许冰瑶包扎好,步至外屋,长舒一口气。这刚才的情形,实在太过香艳,让他有点恍惚,有如梦似幻的感觉。他伸手咬了一下手指,才相信这是真的,不是梦。自己的屋子里,还真多了个姑娘儿,还挺美的。想想前几日自己倒是向老天爷求过情的,难道他真准了,心念及此,不禁一乐。乐罢,他冷静了下来,抬头见天已近傍晚,便进厨房准备晚餐,忙了一阵,烧好了一饭一菜,饭是咸肉米粥,菜是葱花跑蛋。原来他多日不在家,回来又没能买菜蔬,止有这点东西。

    准备定当后,他端了饭菜进屋,招呼道:“许姑娘,饭菜好了,我扶你起来吃一点!”许冰瑶肚子真饿了,微微颔首,嗯了一声。韩山童便扶她坐起,帮她披上绣袄,让她靠在枕头上。经过先前的风流阵仗,这扶起搂抱已不当什么了,双方都自然得很。韩山童又拉了衾被帮许冰瑶做了做掩护,而后端起碗道:“我喂你吃!”许冰瑶娇羞地点了点头,脉脉含情地看了他一眼。

    韩山童用小汤匙舀了一口粥,说道:“我临时回来的,家里没什么菜蔬,你将就吃点!”于是喂许冰瑶吃粥。许冰瑶原对这粥没期待,没料吃得一口,咸香绵柔,好吃至极,不禁赞道:“这粥可真香,真好吃!”韩山童笑道:“好吃你多吃点!”说此连续喂她吃了几口粥,而后盛了一块蛋脯喂她调口味。许冰瑶见蛋脯也十分美味,意外万分,又赞道:“真好吃!你挺会做菜的!”韩山童笑道:“马马虎虎!”他多年未听见夸赞声了,听着真开心,何况这赞美声来自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女之口。

    一碗喂罢,韩山童问道:“还要吗?”许冰瑶螓首轻摇道:“饱了!”韩山童道:“你饿的话不客气的,我烧得多!”许冰瑶翻翻美目道:“你把我当猡猡猪呢,这一大碗还不饱!”韩山童笑笑,说道:“那你躺了休息吧!”许冰瑶又晃脑道:“躺多了,我坐会儿!”说此仰脸道:“烦你帮我把衣兜里的香帕找出来,帮我擦擦!”韩山童依命找出香帕,轻轻帮她擦嘴,双目相接,各自羞涩,其情不逊画眉之乐。

    此时,天色已开始发黑,韩山童帮着点了灯,收了饭碗出门。到了外屋,他自个坐下用餐,而后刷锅洗碗。忙罢,夜幕已经四合,此际,是一天之中人最容易感到孤独的时间,对于离散者更是如此。韩山童料许冰瑶必然会思亲,得进去解劝解劝才好,于是敲门道:“许姑娘,我进屋了!”听得许冰瑶嗯了一声,他便推门入内,看许冰瑶时,发现她正在抹泪,于是慰问道:“许姑娘,你想家了?”

    许冰瑶螓首轻点,答道:“我想爹娘了!”韩山童道:“等你伤好些,不痛了,我就送你回去!过不了几天,你就能见到他们的!”许冰瑶又道:“可我伤还一阵阵地痛,难过的很!”韩山童想想这没法帮,只能帮她分散注意力,于是说道:“我们聊聊天吧,这样你就忘了!”许冰瑶答道:“好,你说!”韩山童在椅子上坐下,问道:“许姑娘,你家在哪里?”许冰瑶忽的横了他一眼,喃喃道:“许姑娘长,许姑娘断的,听着就生分!”韩山童讪笑道:“那我怎么喊你?”许冰瑶哼哼道:“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韩山童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名字了,你可别说我失礼啊!”许冰瑶玉脸微红,娇声道:“随你!”

    韩山童便又问道:“冰瑶,你家在哪里啊?”许冰瑶道:“不告诉你!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会给我爹娘找麻烦!”韩山童乐道:“你这太不相信人了!”许冰瑶道:“我刚碰见强盗,你还叫我相信人,万一你是他们同伙怎么办?”韩山童抗议道:“我把你救了的,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能冤枉我是他们同伙呢!”许冰瑶哼哧哧道:“我没看见你救我!谁知道你会不会与他们串通好了的!”韩山童想想她是没看见,笑道:“倒是的!”说此问道:“万一我是他们同伙,你怎么办?”许冰瑶神色顿敛,怯生生地打量了他一眼,质问道:“你不会真是坏人吧?”韩山童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许冰瑶玉首轻摇道:“你不会是!你面目清朗,不像坏人!”韩山童笑道:“这你还会看相!”许冰瑶道:“不会看相!可好人坏人总看得出来,坏人做了坏事,心坏了,本来长端正的,脸也会变歪!”韩山童认可道:“好像有道理!”许冰瑶道:“本来就有道理,不是有话说是‘相由心生’吗?”韩山童逗乐道:“那还好我不做坏事,不然长歪了,娶不到媳妇就麻烦了!”许冰瑶忽的问道:“你多大了?”韩山童讪讪道:“二十二了!”许冰瑶道:“那好大了!”韩山童俊脸上笑意立敛,心头一股悲凉直透背脊。许冰瑶没料这话这么灵,忙致歉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都这个年纪了,为何还没成亲?”

    韩山童神色更暗,叹息道:“无甚出息,娶不到而已!”许冰瑶美目在他脸上扫视了一番,说道:“你骗人!就你的条件儿,还能娶不到!”韩山童不愿意多解释,苦笑道:“承你高看!”许冰瑶看得出他有事,便也不问,换话题道:“公子你也不是本地的吧!”相处多时,她已听出韩山童的口音不是附近的。韩山童答道:“我是颍州的!”许冰瑶又问道:“那怎地跑到这里住了?”韩山童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许冰瑶笑道:“不正好没事嘛,你慢慢说!”韩山童又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许冰瑶俏声道:“那你先说怎么住到这儿的!”韩山童想了想说道:“这是几年前的事,那时我送两个朋友到海门,回头的时候,银钱花完了,后来就流浪到了天台城!”许冰瑶道:“你朋友不会给你一些盘缠,好让你回家!这什么朋友?”韩山童笑道:“没想着这事儿!”心道两个死人,怎么给钱。许冰瑶又问道:“后来呢!”韩山童道:“后来就进了这儿的一个帮派,想赚些儿盘缠!”于是将在海龙帮里谋生的事说了一遍。许冰瑶听他说自己被郝范仁教训、嫌弃的事,倒是觉得好玩有趣,笑靥盈盈,百媚生娇。

    等韩山童说到进山后的事,许冰瑶好奇他一个人如何在这儿生活,不停追问。韩山童只说练剑、打猎的事,许冰瑶听着也饶有兴趣。韩山童自住到桃花坑,夜里不是练功就是睡觉,哪有人与他说话聊天,生活枯燥无味至极的,此时得以与许冰瑶一问一答,笑语晏晏的,真个开心。且似这般与姑娘共处一室,挑灯夜谈的经历,即便之前在武陵源与秦家两姐妹相处时,那也是没有的,自然觉得滋味美妙,非同寻常。

    聊得半个来时辰,韩山童想着许冰瑶有伤在身,要让她多休息,于是起身道:“冰瑶,天不早了,我去打水帮你擦把脸,你早点休息!”许冰瑶嗯了一声。韩山童于是去打水,回来后帮着她擦脸,洗手,出屋后,自己也梳洗了一番。再进屋时,他发现许冰瑶香息均匀,已然入睡。原来许冰瑶路上劳顿,加之受了惊吓劳神,此时心安,被窝又暖和,合眼就睡着了。

    这时,韩山童却忽的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这床只一张,棉被也只得一条,此刻都让许冰瑶占着了,那自己睡哪里去?孤男寡女,不是夫妻,同处一室已经越礼,没得同床共被的理,这可如何是好?愣了半天,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去处,于是轻手轻脚退身而出。出屋后,他到灶窠膛坐下,烧火取暖。原来他想到自己家里,除了卧室就这儿最避风,于是想在这里坐着过夜。

    寒夜寂寂,万籁无声,韩山童坐着,看着火光呆呆出神,然心潮澎湃,无法成眠。这三年间,他最开心的莫过今日,既铲除强盗为民除了害,还抱得了美人归,算是双喜临门。这份欢乐,虽比不得新婚燕尔之乐,然而日间的旖旎,加之夜间的软语娇音,却也足够让他心悸不停的。不知不觉间,许冰瑶的那对白鸽儿飞进了他的脑海,飞来飞去,活泼万分,让他气血上涌,想入非非。他知道自己失礼,不该暗室欺心,胡思乱想这个,可忍不住还想。心猿意马多时,他忽地记起了师门的规矩,“奸淫掳掠,虽远必诛”,自己这会儿虽只是心动,但也有违侠义之道,离入魔不远。于是他抬手拍拍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打断了绮念。

    可是,天还早,他又坐着的,睡不着,脑子还是转动。这次,思绪落到了自己的婚事上,想想自己年纪真不小了,早该成亲了。若不是遭遇变故,自己身边这会儿或许有双妻陪伴,儿女绕膝,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心念及此,他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许多美好的场景,或是夫妻调笑,或是姐妹齐欢,或是儿女哭闹,一幕幕都是那么的美好和温馨。这一切都曾离他极近,可谓触手可及,故而这会儿遐想,也逼真至极,令他神往,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然而他一动,眼前的美好顿时烟消云散,唯见篝火闪烁。

    这从幻境中回过神,一股孤独和凄凉感便扑面而来,心头又悲愤起来,恨老天爷捉弄自己,恨林家豪羞辱自己,更恨自己不争气,得了梦寐以求的秘籍,练了两三年,结果还胜不了林家豪。如今自己更是练也不能练了,如何再去挑战人家?又如何去与秦家两姐妹再续前缘?他料自己与秦如烟、秦如玉缘分尽了,今生估计是见不了面了,寻思至此,心头凉凉。

    忽的又想,自己与她们分离已有近三年时间,这自己在此没人干扰,犹且起了贰心。何况她们身边有人劝,有人催逼的,怎可能一直无谓地等待,说不定早就嫁人了。且自己如果害她们青春虚度,又于心何忍,如果她们真嫁人了,自己的罪孽还轻一点,倒是好的。如此一想,觉得当初秦朝生没许婚,让两姐妹不必苦等自己,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然心念及此,毕竟伤悲,又黯然神伤。

    正当韩山童苦苦追忆情殇之际,耳朵里忽远远的听得许冰瑶喊道:“别杀我!”韩山童惊起,飞步往卧室赶去,惊讶谁人无声无息地追来杀许冰瑶,到门口时,见门掩得好好的,更是好奇,这时听得许冰瑶喊道:“公子,韩公子,你在哪里?”韩山童推门而入,见屋里没人,许冰瑶还躺在床上,玉面惊恐,料她是做恶梦了,于是答道:“冰瑶别怕,我来了!”许冰瑶端详了他一眼,颤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一个人怕!”韩山童解释道:“屋里睡不下,我去厨房里坐了!”许冰瑶道:“我不要你在那边!我怕,刚才我梦见强盗要杀我!”说话时玉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韩山童怜惜不过,安慰道:“强盗都下地狱了,出不来的!”许冰瑶道:“可我还怕!你不要去那边了,我要你守我身边!”说此美目定定地看着韩山童,充满了乞求之意。韩山童点头道:“好!我去把火收一收,就回来!”于是拿了炭盆出屋去收火,回来后仍旧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你睡吧!”许冰瑶道:“你坐着冷,睡我边上吧!我不怕你!”韩山童摇头道:“那样太失礼了,不行的!”许冰瑶道:“那你坐床头这儿,靠我近点!”韩山童答应一声,将椅子移到床头边坐下。

    许冰瑶身体微微往床沿移了移,说道:“你把手给我!”韩山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将左手搁床上。许冰瑶从被窝里伸出玉手,握了他的手道:“我抓着你睡,省得你跑了!”韩山童笑道:“你放心,我不跑!”手却任由她握着,但觉暖暖软软,柔柔腻腻的,让他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正销魂时,忽见许冰瑶似乎想坐起身,他便问道:“怎么了?”许冰瑶顿时娇靥绯红,欲说还休的。韩山童扶她起来,帮她披上绣袄,问道:“怎么了?有事叫我办就行了!”许冰瑶脸儿通红,将螓首扭一边,呢喃道:“我要小解!”

    韩山童暗自一乐,心道:“这还真是代办不得的!”于是起身道:“我给你拿马桶进来!”说此,到后屋拿了马桶来,放下后说道:“我去厨房坐坐!”于是起身出屋,又到厨房里坐下。过得一会儿,便听到了“嘘嘘”之声。夜深人静,轻微之声都传得远,韩山童听得脸红耳赤,心头突突。又过一会儿,听得许冰瑶呼唤道:“公子,你回来吧!”韩山童答应着回到卧室,见许冰瑶拥被坐着,头扭一边,脸颊痛红的,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他不敢多看,动手将马桶收拾了,而后打了些水来,恭请道:“冰瑶,你洗洗手!”许冰瑶转过身,将玉手浸盆里洗了洗,而后擦了手,整个过程,螓首抬也不敢抬一下。韩山童出大门倒了水,顺便自己也解了手,事毕,仍在许冰瑶身边坐下。

    此时,许冰瑶羞涩稍解,问道:“公子,什么天了?”韩山童道:“三更吧!”许冰瑶道:“那要不你睡会儿吧!我睡过了!”韩山童摇头道:“你有伤在身,要好好休息的!我练武的,不睡也没事!”说此扶她躺下。许冰瑶却便拉了他的手不放,央求道:“公子,你坐床头陪我吧,不然我睡不着!”韩山童与她心里感觉极近的,便也不过分拘泥,答道:“好,那我坐床头!”于是脱鞋坐床上。许冰瑶吩咐道:“你拉点被子盖着!”韩山童便拉了一角,拥被而坐,劝道:“你睡吧!我就这样坐着!”许冰瑶道:“辛苦你了!你困了,躺下也没事的,我不介意你的!”

    韩山童谢道:“多谢信任!我坐着就好,你安心睡!”许冰瑶嗯了一声,闭目佯睡。韩山童一动不动地坐着,心里却不胜感慨,想想这人生缘分,真是奇妙的紧,原以为自己与秦家两姐妹快要洞房花烛了,结果劳燕分飞,空欢喜一场。这自己与许冰瑶第一天相识,却不意共处一室,守她身旁。

    如今看来,自己与秦家两姐妹的缘分看来是真的尽了,只不知新的缘分在哪里。许冰瑶或许是个不错的候选,这姑娘长得花娇玉晕,杏靥凝羞,美目顾盼,妩媚天生,颜容虽不及薛丹娘艳美,却可与秦家姐妹匹敌的,若能与她成就姻缘,倒也不失一桩美事。心念及此,他心头一阵狂悸,真有几分期待。可忽又想,自己是将她救回来的,可不是娶回来,等她伤好些,那是要送她走的,瞎想个什么劲,于是暗暗叹息。

    叹气罢,又想第二个候选人,思绪落到了薛丹娘身上,这姑娘是自己的司梦仙子,长得桃羞李让,秀色可餐,艳质天生,心洁若梅,实是倾国倾城的人物,不可多得。只可惜她不是清白之身,又有祝业庆虎视眈眈地盯着,乃可远观而不可近亵者,自己也是无缘的。第三个人选就没有了,日里李顺介绍的姑娘,那是真看不上的。若想有,那就得拜托张父了,可是靠不靠谱,也难说得很。

    想来想去,他觉得许冰瑶是最好的,只不知她有没有许人,看不看得上自己。忽又想,自己今日本为行侠仗义,可不能见色起意,坏了师门规矩。于是又眼观鼻、鼻观心,排除杂念,闭目养神。此时已过三更天,他也累了一天的,这会儿身体拥着被子,暖和的,不久还真睡过去了。

    许冰瑶已睡过一觉,不似先前般好睡,身上又有伤,不好翻身,更睡不着。假睡一会儿,暗自睁开美目细觑韩山童,淡淡的灯光下,但见他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俊逸绝伦,神光熠然,不折不扣便是个美男子。若此人才,又一身武艺,没有不让姑娘爱惜的理,真不知他何故一人在此受苦。这自己不但蒙他相救,还被他带回家里治伤,岂非有缘。寻思间,她想起日里治伤之事,玉脸不禁一阵阵发烧,盖过了身上的伤痛。又想自己裸露之际,若换个修养和心智差些的男子,必然毛手毛脚地占便宜,他却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真是难得的君子。

    此刻,自己请他坐身边,他便坐着睡,不动歪心也不失礼数,真个是不逊鲁男子,更胜柳下惠。想想这样俊秀奇伟的男儿,实在令人仰慕,自己若能得他垂青,成就姻缘,那就算终身不许出山也愿意。意念及此,她的一颗芳心顿时如擂鼙鼓,跳得厉害,脸儿一阵阵发烧,却怕被他看见了,于是偷眼暗形相。正看时,发现他身侧空着,却怕他冻着,于是玉体微微往他身边挪了挪,螓首便靠在他的左手边。这靠得近了,她觉得更暖和了,也更安心了,美目一合,却便又睡着了。

    良夜寂寂,一坐一卧,睡意深浓,好梦悠悠。

    不知过得多久,韩山童忽被一阵寒意冻醒,睁眼看时,发现自己靠坐在床头,身体有点僵冷,手边,许冰瑶蜷伏着,香梦正酣。看着这个姑娘,他且自有几分恍惚,太多年的孤寂,此时睁眼看见身边有人,有些儿不敢相信,待得清醒些儿,他才相信这是真的。抬头看天时,发现天色已亮,于是他便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这一动,许冰瑶却也醒了,睡眼惺忪地招呼道:“公子早!”说此便欲坐起,却不禁叫了声“啊哟”,这才想起自己伤了。

    韩山童忙劝阻道:“你伤了,躺着不要动!这天也还早!”许冰瑶便躺着,看了看天色,说道:“公子,你怎么醒那么早?被冻醒了吗?”韩山童摇头道:“我今日起得算迟的!平素,我五更天肯定起了!”许冰瑶问道:“你起那么早干什么?练功吗?”韩山童点头道:“是!”许冰瑶赞道:“你可真勤奋!”韩山童叹道:“想着笨鸟先飞,可惜也没用!”说此一顿道:“我去外面练练剑!天还早,你再睡会儿!”许冰瑶听他的话却是有心事的样子,不禁暗自好奇。

    韩山童出屋后,拿了剑在院子里练习,一遍练好,神清气爽。忽想起许冰瑶还在屋里,说不定要服侍,于是收了剑,进屋去问讯。刚进门,就听许冰瑶夸赞道:“公子,你功夫好高啊!”韩山童奇道:“你起来看了?”许冰瑶道:“没有啊!我听你练剑的时候,龙吟虎啸的,就知道你肯定很厉害!”韩山童叹道:“不过是江湖镖师的水准,没什么用的!”许冰瑶道:“这样啊!练武的人都这么厉害吗?”韩山童点点头,而后问道:“冰瑶,你伤好点了吗?”

    许冰瑶道:“不动不那么痛了,一动还是痛得厉害!”韩山童道:“那估计外伤退了些,骨头还有事。等下我帮你换药,好快点!”许冰瑶顿时双颊飞彩,羞涩不胜,然口上还是轻轻嗯了一声。韩山童又问道:“那你有事要我做吗?没事,我就去外面忙了!”许冰瑶道:“你忙吧!”

    韩山童便回外屋,先梳洗,而后边熬粥边碾药。碾好药,拿了进屋,招呼道:“冰瑶,我给你换药!”许冰瑶轻轻答应一声,将玉首转过一侧。韩山童上前掀开一点被子,帮着她将中衣解开,用衣襟遮住她的要紧部位,而后去旧药,敷新药。经过一夜相处,两人心里亲近了,换药又相对方便,再没像昨日那般尴尬和羞涩。换好药,韩山童去做早餐,煎了两个蛋,用酱油调味。他原想着一人一个,没料喂食时,许冰瑶赞美煎蛋好吃,将两个都吃了。没奈何,韩山童只得又煎一个,然后自己吃,想想这是多个人的乐趣,却也开心。

    一时间,诸事忙好,韩山童想着家里没菜蔬,下一顿没着落,于是与许冰瑶商量道:“冰瑶,家里没菜了,要不你一个人呆会儿,我去街上买些来!”许冰瑶一口拒绝道:“不好!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怕!”韩山童挠头道:“可是家里真没菜了!”许冰瑶问道:“蛋还有吗?”韩山童答道:“蛋倒是还有些的!”许冰瑶道:“那就吃蛋好了!你做的蛋都好吃,我不会厌的!”韩山童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要让她一个人呆在山沟里,倒是怕的,自己还是另想办法得好。

    他有一身的厨艺,巧手能千变万化,且这是在家,米粮充足,边上有点什么也清清楚楚,比之以前荒野求生容易万倍,倒也不甚担忧。想了想,便有了主意,说道:“那等会儿我去挖点竹笋,凑合凑合!”许冰瑶却也欢喜,说道:“我也要去!”韩山童劝阻道:“你有伤,还是躺着休息的好!”许冰瑶不依,哼哼道:“不好!我要起来,躺着会生锈,会长肉!”说此挣扎着要起来,触发伤痛,樱桃小口娇哼了两声。

    韩山童只得上前帮扶,说道:“你这是何苦!”许冰瑶坐直身子,说道:“我还不知道怎么挖笋呢!”说此吩咐道:“你帮我穿衣!”韩山童答应一声,动手帮她穿衣。此时,他与许冰瑶的心里距离已极近,再不像昨日那般紧张和拘谨,帮她穿衣时,只当妹妹看待,看她哼哼哧哧的,倒是觉得娇痴可爱。

    帮着穿戴定当,韩山童扛了锄头,领着许冰瑶外出去挖笋。先时,许冰瑶兴奋,愿意走路,走得小会儿,嚷着伤口疼了,要韩山童背,实际是撒娇。韩山童那能辨真假,只得一手提锄,一手背她。许冰瑶上了背,便喊了声“驾”,将韩山童当马骑。韩山童好气又好笑,抗议道:“你把我当马,我可要跑了,掉下马我可不管!”许冰瑶娇声道:“你跑吧,我不怕!”韩山童使坏,跑了几步。许冰瑶立即喊道:“疼,你慢点!”韩山童放慢了脚步,说道:“马不好骑吧!”许冰瑶娇斥道:“你这马一点不可爱,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韩山童笑道:“你要求可高,还要马儿怜香惜玉!”许冰瑶道:“那你又不是真的马!你以后背娘子,难道也这样故意颠她?”韩山童玩笑道:“可你不是我娘子!若是我娘子,那我肯定怜香惜玉,惜玉怜香,慢悠悠地移过去!”许冰瑶哼哼道:“那你不会先将我当娘子先怜惜着!”韩山童嬉笑道:“这还能当?当妹妹可以,当娘子不行的!”许冰瑶问道:“为什么?”韩山童道:“当娘子要洞房花烛的!”许冰瑶啐道:“坏人,不安好心!”韩山童道:“所以我说当妹妹嘛!”

    许冰瑶撒娇道:“我就要当娘子!”韩山童摇头道:“不行!”许冰瑶威胁道:“那我要喊人了!”韩山童道:“你喊吧,反正这儿没人!”许冰瑶真的扯嗓喊道:“来人啊,非礼啊!”韩山童劝阻道:“姑奶奶,别喊了,没人的,你别把狼招来!”许冰瑶道:“不管,你不依我我就喊人来!”韩山童投降道:“小娘子,我依了!”许冰瑶道:“娘子就娘子,什么叫小娘子?你调戏良家妇女呢!”韩山童应道:“那就娘子吧!”说此问道:“娘子,你要马跑多快?”许冰瑶道:“慢慢跑!”韩山童于是蹒跚前进,许冰瑶倒也享受。

    到了竹林,韩山童放下许冰瑶,开始找竹笋。许冰瑶也找,看了半天,没见一颗笋,不禁好奇,问道:“公子,笋呢?怎么看不见?”韩山童乐道:“这你哪看得到,在地下呢!”许冰瑶又问道:“不是长地上的吗?”韩山童道:“都在地下的,过了清明才长到地上?”许冰瑶更奇,问道:“这如何找?把土都挖开?”韩山童得意道:“不用,山人自有妙招!”许冰瑶道:“怎么找?你教我!”韩山童道:“这技巧可多了,要先找母竹,浓绿的那种,下面枝桠的竹叶片要长、细、尖,叶子泛金色的!”

    许冰瑶追问道:“还有呢?”韩山童想想技巧可多了,多教也没用,便教她一招最容易,也最撞运的,说道:“你找找看地上有没有带露水的小黑圈,找得到的话,多半就有!”许冰瑶得计,静心找笋。她运气好,还真被她找到一处像的,于是招呼道:“公子,快来,你看看这里有没有!”韩山童过来一看,还真像有的,于是挥锄挖笋,一点点挖开土后,笋露了出来。许冰瑶见了,笑靥如花,自赞道:“还是我眼光准!”韩山童揶揄道:“你这大运撞的,简直狗屎运!”许冰瑶呸道:“你才撞狗屎运!我这是眼光准!”

    韩山童不服也不行,嗯哼道:“这还真准,我服你!”于是将笋挖出,递给许冰瑶道:“中午我们就吃这个!”许冰瑶道:“才不给你吃!这我找着的第一颗笋,我得留着!”韩山童笑道:“这不吃要坏的!”许冰瑶俏生生道:“坏了也不吃,就留着!”韩山童到会迁就的,说道:“那就留着,镀上金,做传家宝!”许冰瑶乐道:“这话还差不多!”说此拿了笋,左瞧瞧右看看,真个跟看宝贝似的。韩山童看她神态可掬,暗自怜惜。而后韩山童也挖了几个笋,然都没许冰瑶找到笋大,然她得意了半天。

    中午,韩山童做了一道酸菜炒笋,一道咸肉蒸蛋和一个莼菜汤。许冰瑶动手还是会痛,自己吃不了,还得韩山童喂饭。韩山童先喂她喝了口汤,润了润喉舌,然后喂她吃酸菜笋。菜入口中,许冰瑶咀嚼了两口,顿觉一股酸甜鲜嫩的滋味在齿舌间散发开来,直入五脏六腑,舒畅无比,让她顿觉食欲大振,满心欢喜。咽下后,她便忍不住夸赞道:“真好吃!你厨艺真好!”韩山童道:“多谢夸奖!”说此喂了口饭,然后喂咸肉蒸蛋。许冰瑶吃着,不咸不淡,滋味鲜美,也十分好吃,不禁又赞赏道:“真好!”说此问道:“你跟人学过厨艺吧?”

    韩山童点头道:“学过一点!”许冰瑶道:“怪不得!”说此螓首轻斜,沉吟着说道:“这酸菜笋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吃过!”韩山童道:“家家户户都这么做的吧!”许冰瑶道:“怎么可能!我家的厨子就做不出这个味!”说此忽的“哦”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哪里吃得了!”韩山童问道:“哪里吃的?”许冰瑶道:“就你们城里的小宫酒楼,你与他们做的滋味一模一样!”韩山童笑道:“这真巧了!”许冰瑶道:“你跟那边的大厨学的吧!”韩山童哈哈大笑,还好他没吃饭,不然非喷出来不可。

    许冰瑶不知道他笑什么,噘嘴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韩山童笑道:“我说那是我徒弟,你信吗?”许冰瑶道:“你吹牛!那店里的厨师,名气可大着,我们绍兴人也知道他的名字!”韩山童笑笑。许冰瑶审视着他的脸,狐疑道:“你不会说真的吧?”韩山童道:“那张小宫真是我徒弟!我这儿的房子,是他帮我盖的!”许冰瑶美目圆睁,质疑道:“那你厨艺岂非高到没边?”她知道韩山童没说谎,这师徒关系不会乱认的,更不会颠倒。韩山童笑道:“这马马虎虎吧!”许冰瑶道:“怪不得我觉得你做的饭菜那么好吃,原来我有口福,碰到高人了!”

    韩山童道:“愧不敢当的!”说此又喂许冰瑶吃饭。许冰瑶却无心吃饭,问道:“公子,你那么有本事,为何要躲在这深山里?这儿一个人也没有,你多孤单啊!”韩山童黯黯然道:“出了点事,没脸见人,就躲这里了!”许冰瑶悯惜道:“这样啊,怪不得!”见韩山童神情忧郁,便又嚷道:“公子,我饿了,你喂我吧!”说此檀口轻张,等着韩山童喂食。韩山童见她娇痴可爱,心生怜惜,便又喂她吃饭。期间,眉目传情,味胜仙酿,别有滋味。

    吃好一顿,却还得想下一顿吃什么,想来半天,忽想起自己在边上的鸣玉涧看到过鱼游,这会儿没得吃,何不打打那些鱼儿的主意。一念及此,他便动手忙碌开来,砍竹为杆,结草为网,做捞鱼兜。许冰瑶在边上看着,帮着出谋划策,倒也开心。待做好网兜,两人迫不及待便想试试效果,于是又结伴到鸣玉涧捞鱼。

    这鸣玉涧飞泉倾泻,声若环佩叮咚,湊一曲天籁之音,潭水澄碧,清澈见底,似少女无限柔情。许冰瑶看着喜欢,忘了正事。韩山童看多了的,站在溪石之上,专心找鱼。这会儿,见跟着游过一条鱼来,他将网兜慢慢跟过去,而后忽的一提,逮个正着,于是欢呼道:“捞着了!”许冰瑶上前看了一眼,见这鱼只二指大小,说道:“这么小,你就吃它,多可怜!而且还没肉!”韩山童见她悲天悯鱼的,只得把鱼放了,说道:“那捞大的,不知道有没有!”

    许冰瑶吩咐道:“慢慢找,找不着就不吃了!”韩山童只得再找,看见小的,直接无视了,找了半天,忽见一条大的,像是鲫鱼,于是下兜慢慢跟踪,待靠近了,猛地一提,又被他捞上来了,于是欢呼道:“这次是大的了!”许冰瑶上前细看,见是三四指宽的一条鲫鱼,说道:“这鱼够大,只可惜是鲫鱼,我不喜欢吃!”韩山童道:“鲫鱼挺好吃的,你怎的不吃!”许冰瑶道:“味道做好了马马虎虎,可是刺多,卡喉咙!”

    韩山童笑道:“这条鲫鱼没刺,保证你爱吃!”许冰瑶道:“你骗人!鲫鱼如果没刺,它怎么游!”韩山童道:“其它鱼肯定有刺,可这条鱼肯定没刺儿,不信我们打赌!”许冰瑶不服,说道:“赌就赌,除非你会法术,不然不可能它变没刺!”说此问道:“赌什么?”韩山童想想没什么好赌的,说道:“你输了,叫我三声好哥哥!”许冰瑶道:“那你输了呢?”韩山童笑道:“我不会输!”许冰瑶道:“万一呢!”韩山童想了想,说道:“那行!我输了,给你三天当马骑如何!”许冰瑶乐道:“这个好!”说此提醒道:“可不许施法术!”韩山童道:“那是!再说我也得会啊!”

    于是,双双凯旋而归。回到家,刚好是做饭时间,韩山童开始忙着洗菜做饭。许冰瑶好奇他要怎样将鱼刺变没,于是在边上看着,待见韩山童将细针似的鱼刺从鱼身上一根根挑出,如看得见一般,不禁让她看得目瞪口呆,讶异万分。待韩山童挑好,她开口质问道:“你是早两年传说的那个神厨?”原来,韩山童以前与人斗厨的事传说甚广,她也听说过。韩山童却也不瞒她,点头道:“是吧!”此乃绝境,天造地设就两个人,没什么好隐瞒的,故而承认了。

    许冰瑶有点不敢相信,又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而后笑逐颜开地欢呼道:“太好了,我见到神厨了!我以为遇到了一个高人,结果遇到了一个神人,我真是太有口福了!”说此央求道:“好哥哥,我还要吃‘忆江南’!”韩山童听她叫的亲热,却也开心,说道:“行,等明日我买好配料,做了你吃!”许冰瑶赞道:“好哥哥,你真好!”韩山童道:“还差一声儿!”许冰瑶脸儿红了红,哼嗤嗤道:“不差!我以后就叫你好哥哥了,只多不少,你还得找补!”韩山童笑道:“这你还真不做亏本生意啊!”许冰瑶道:“那是!好不容易认了个好哥哥,怎么能吃亏自己!”韩山童笑笑,专心做菜。

    饭菜熟后,韩山童仍旧喂许冰瑶吃,一筷筷,一匙匙的。许冰瑶享受着,赞不绝口,美眸里,且自多了几分柔情。

    用好餐,收拾了碗锅,天已黑。韩山童接受了昨晚的教训,将几条长凳子搬进了卧室,准备临时拼张小床睡。许冰瑶好奇,问道:“好哥哥,你搬凳子进来干什么?”韩山童答道:“搭张床!”许冰瑶玉脸一沉,哼哼道:“你搭它干什么!像昨晚那样挤挤不就行了!”韩山童摇头道:“不行的!男女不是夫妻,不能同床共枕的!”许冰瑶质问道:“那你昨晚不是在床上坐了?”韩山童答道:“昨晚那是你害怕,事急从权。这会儿你不害怕了,可就不能像昨晚那样了!”

    许冰瑶睨了他一眼,噘着小嘴道:“谁告诉你我不怕的?”韩山童笑道:“我知道的!”许冰瑶诘问道:“你那么守规矩,那白天怎么背我?难道那样不是失礼?”韩山童被她将了一军,讪笑道:“那是白天!白天与晚上不一样的!”许冰瑶哼哼道:“你口是心非,表里不一!”韩山童挠头道:“白天跟晚上真不一样的!白天不会胡思乱想,晚上人要胡思乱想的!”许冰瑶又问道:“这凳子你怎么睡?”

    韩山童道:“我缝条被子,然后裹着睡!”许冰瑶道:“既然有被子,那你干嘛要委屈睡凳子上!这床够大,你睡一头,我睡一头岂不好?还可以讲讲话儿!”韩山童道:“不太好吧!”许冰瑶恨声道:“你嫌我,我明天就回家去,省得害你做坏人!”韩山童便不敢坚持了,说道:“那行,我听你的!”许冰瑶破颜笑道:“这样才乖!”韩山童笑笑,找了棉絮和被单缝制棉被,几年间都单独生活,什么活都会一点。许冰瑶手动不了,只是看着他忙,眼神里早噙满了爱慕之意。

    到了二更天,诸事忙毕,两人一人一头,坐床上聊天。许冰瑶先自听韩山童讲斗厨的事,兴致盎然。韩山童好久没有回忆这段得意的往事,此时开心,讲得绘声绘色,生动十分。听罢趣事,许冰瑶终是忍不住,于是问韩山童道:“好哥哥,你酒店开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就不开了?”韩山童叹气道:“有帮鞑子官兵到我们店里吃喝,调戏良家妇女,我气愤不过,杀了一个,惹祸了!”许冰瑶赞道:“真勇敢!你就为这事跑这里的吗?”韩山童摇头道:“不是!”许冰瑶追问道:“还发生了什么事吗?”韩山童又叹气道:“我这个人,多灾多难的!”隐居的原因,他实在羞于启齿。

    许冰瑶更是好奇,央求道:“你就告诉我嘛,我不会告发你的!”韩山童苦笑道:“这倒不是能告发的事,只是羞耻而已!”许冰瑶道:“那也告诉我,我又不会笑话你!”韩山童对她还真不设防,黯黯然道:“前几年,我跟人家打擂,输惨了!”许冰瑶道:“打擂总有输赢,输了也不算丢人!”韩山童摇头道:“单单输也罢了!”说此叹息道:“我被人把衣衫都挑破了!众目睽睽之下,我衣不蔽体,脸丢大了,将我师父的脸也丢完了!”说话时想起当时的情形,脸上尤自火辣辣的。许冰瑶娇斥道:“谁这么缺德,这样侮辱人!”说此问道:“你们在哪里打擂?”

    韩山童道:“少年英雄会!”许冰瑶赞道:“这一听就知道是厉害的人参加的!你能参加就了不起啊!”韩山童摇头道:“我原先不参加的!那时我才练了一年武艺,差得很!”许冰瑶奇道:“那你怎么与人家打擂的?”韩山童道:“我是被人起哄着上去的!”说此将那日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之事,之前都是讳莫如深的,从未对人说起,这实在与许冰瑶有缘才与她说,却便源源本本地说给她听,不怕她笑话。

    听罢经过,许冰瑶谴责道:“这个林家豪真可恶,上辈子跟你有仇吧,这样害你!”韩山童叹气道:“那肯定得有仇,我算是被他害惨了!”许冰瑶道:“怪不得你一身本事,却一个人躲这里,原来遭了大难的!”韩山童黯黯然点了点头,顿时愁眉不展。许冰瑶见他愁云满脸,忙安慰道:“好哥哥,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你一定能报仇雪耻的!”韩山童摇头道:“那林家豪剑法绝伦的,要胜他太难了!去年我暗自去找过他,还远不是他对手!”说此沮丧万分。许冰瑶见他愁云惨淡的,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天不早了,我们睡吧!”说此轻轻躺下。

    韩山童便也躺下,心头郁郁,耳中忽听许冰瑶吟诵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韩山童知这是许冰瑶有意相慰,暗自感激,然心头还是郁郁然,没出声。

    正闷闷不乐时,忽发现脚底有人在动被子,正莫名时,忽发觉脚背被冰了一下,却是许冰瑶伸手过来骚扰。她先前玉手放在被外,真挺凉的,韩山童着实被她冰了一下,骂道:“鬼丫头,你使阴招呢!”许冰瑶嗤嗤笑道:“谁让你不理人!我好心安慰你,你都不谢一声,没礼貌!”说此还冰韩山童。韩山童一会儿收脚,一会儿伸脚地躲避,口上问道:“你伤不痛了!”许冰瑶道:“好些了!”她找到乐趣了,不愿收手,咯咯娇笑不停。韩山童也第一次玩这游戏,倒也开心,将不快一扫而空,忘得干干净净。两人闹了好一阵,方才收心睡觉。

    次日一早,天未亮韩山童便醒转,一醒且便起床。许冰瑶被他吵醒了,瞌睡懵懂地抬头问道:“公子,你起那么早去干什么?”韩山童道:“我到边上练会儿步!天还早,你安心睡吧!”许冰瑶答应一声,倒首又睡,这是最好睡的时间,着枕便睡着了。韩山童看她睡得香,且自高兴,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打水梳洗罢,拿了只麻袋和一只菜篮子出门。将门关好后,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听见许冰瑶有反应,知道她睡香了。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掩好柴门,飞身离开,朝山外而走。

    却原来,他看菜蔬没了,想着出去买些回来,可是又不能与许冰瑶明说,不然她一个人留着会害怕,故而选她睡觉之时行动,诳她说在边上练功,让她安心睡觉。他估摸着自己来去快点的话,回来时,许冰瑶还不一定醒,即便醒了,她也只道自己在边上练呢,不会太害怕的。有此一计,他便放心离去,这会儿,趁着夜色,他施展连云步,大步流星,疾如奔马而行。

    到天台城时,天刚微亮,刚好赶了个早市。他身上有银钱,又急着赶回去的,见什么买什么,只要东西好,不还价,一阵风卷残云,便买了满蓝的菜蔬。接着他去张宅找张小宫,想着要回黄毛儿,顺便说事。到张宅时,张小宫刚起来,见韩山童一大早的来了,倒是惊讶万分,问道:“表叔,你什么时候来的!”韩山童答道:“我刚过来,来要黄毛儿!”张小宫道:“你有急事吗?”韩山童道:“我这几天可能要出去一趟,要它代步!”说此一顿道:“对了,这几天你就不用过去了,我不一定在的!”这一者他怕许冰瑶在,张小宫过去不方便;二者,等许冰瑶伤好点,自己确然要送她回家的,真可能不在,故而有此一说。

    张小宫道:“这还正好!锦莲肚子大了,我得照顾她,这阵子我可能都得告假!”韩山童道:“行!那就等孩子生了,你空空再来吧!”张小宫欢喜不甚,谢道:“多谢表叔!”韩山童道:“那我走了!”张小宫奇道:“怎走这么急?”韩山童道:“这我今日有事!你替我给表兄、表嫂问声好!”张小宫应道:“好!”韩山童于是转身去找黄毛儿,而后满载而归。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而行,只怕许冰瑶醒了,一个人害怕。所幸一大早的,路上没人,任由他驰骋,倒是跑得快。回到家时,日头刚上山,到院门口时,却发现门开着,韩山童吃了一惊,呼唤道:“冰瑶,你起来了吗?”话音落下时,没听见回应,他又喊道:“冰瑶,你在哪里?”谁料还是没听见许冰瑶回话。韩山童却便惊慌起来,心道:“这自己刚走开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吧!”于是放了菜蔬,快步进门,欲待看个究竟。

    刚要进门,门壁后忽跳出一个鬼脸人,发出“哇呜”一声。韩山童不防有它,被吓了一跳,定神时,见这是自己买的鬼脸儿,便知道这是许冰瑶存心吓自己,于是呵斥道:“鬼丫头,你想吓死你哥呢!”许冰瑶见自己吓唬成功,得意地咯咯娇笑道:“吓着了吧!”韩山童瞪眼道:“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你这鬼丫头,还真坏啊!”许冰瑶取下面具,嘟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坏!你骗我睡着,自己跑哪里去玩了,半天不回来!”

    韩山童笑道:“我看家里没菜了,出去买了点!”许冰瑶道:“你出去就出去,骗我干什么,害我叫半天没人!”韩山童道:“你胆小!我怕跟你说了,你会害怕!所以就趁你睡着的时候出去了一下!”说此问道:“你没吓着吧!”许冰瑶淡淡道:“还好!”说此上下打量了韩山童一阵,谴责道:“我发现你挺狡猾啊,真会骗人!”韩山童笑道:“是吗?”

    许冰瑶反问道:“不是吗?骗我说在边上,结果人跑老远去了,害我还真以为你在边上!”韩山童笑道:“这我也没办法!我如果跟你直说,你敢让我出去?我不出去,我们俩要饿肚子的!”许冰瑶噘嘴不语,哼哼抗议。韩山童赔笑道:“别生气了,下次不骗你了!”许冰瑶默脸道:“以后不许你骗我!”韩山童道:“不骗你!”说此牵了她的玉手道:“走,我给你看看买了什么,可多了,以后你想吃什么都行!”

    许冰瑶原也只是撒娇,于是跟着出门,到了院子里,见着院外的黄毛儿,好奇道:“这马哪来的?”韩山童道:“这原是我的马,前两日在外面养着!”许冰瑶上前端详了一番,赞道:“这马可真神骏哪!我要骑!”韩山童问道:“你会骑马吗?”许冰瑶螓首轻摇道:“不会,你教我啊!”韩山童道:“哪得等你伤好了再说!你想骑的话,最好拍拍它马屁,跟它熟悉熟悉,那它才会听你的!”许冰瑶问道:“怎么拍?”

    韩山童笑道:“你得喂它吃草,好了,牵它出门散散步,熟悉了就好说话!”许冰瑶娇声答道:“好啊,你把草给我,我这就喂它吃饭!”韩山童帮她拿了草料,让她喂黄毛儿。许冰瑶真觉得好玩,拿着草料一点点喂黄毛儿。韩山童见她开心,由着她去,说道:“冰瑶,我进屋忙了!”许冰瑶答应道:“你忙吧!”韩山童便拿了菜进屋,一样样放好,而后准备早餐。

    吃早餐时,韩山童见许冰瑶手能动了,与她对面而坐,拾筷道:“我们吃吧!”许冰瑶却不拾筷,说道:“我要你喂我吃!”韩山童摇头道:“你伤好了,自己吃吧!小孩子才要人喂饭!”许冰瑶撒娇道:“不好,我就要你喂,我伤没好透呢!”韩山童道:“我看你喂黄毛儿的时候挺好!”许冰瑶道:“喂它我开心,忍着的!”韩山童看她像是故意的,说道:“小姑娘不许骗人!”

    许冰瑶看他推三阻四的,不乐,噘嘴道:“不喂拉倒,我不吃了!”说此,玉首耷拉着趴在桌上,美目幽幽地仰视着韩山童。韩山童看她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哪忍心,迁就道:“那好吧,这餐我还喂你,下餐你自己吃好吧!”许冰瑶立即转嗔为喜,螓首轻点道:“好啊!”说此,张大了嘴儿等他喂。韩山童只得换了凳子,坐着为她吃。虽说被逼,然彼此郎情妾意,含情脉脉,实是一种乐趣。

    这一日,许冰瑶伤口不甚痛了,舒服很多,身边多了黄毛儿,又多了许多乐事,一日时光眨眼便过了。

    到了夜里,许冰瑶梳洗过,忽的吩咐道:“好哥哥,你去外面等着,我不叫你,你不要进来哦!”韩山童倒是好奇,问道:“你要干什么?要我帮忙吗?”这两天他忙帮多了,习惯性地问。许冰瑶见问,玉脸刷得绯红,娇叱道:“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嘛,问那么多干什么!”韩山童讪讪道:“我好心问一下而已!”见她雌老虎发威,不敢不听,只得出门等着,心头却是好奇她要干什么,之前她分明不甚回避自己的,不知什么事要她这般大张旗鼓赶自己走,然百思不得其解。

    等了半天,许冰瑶才唤他进去,已然坐进被窝,见了韩山童,娇靥尤自通红,不怎么敢看他的。韩山童好奇万分,问道:“冰瑶,你病了,怎么脸儿这么红?”许冰瑶秀美微扬,又娇声呵斥道:“你笨哪,还问!”韩山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头道:“这我真不知你有什么事!”许冰瑶好气又好笑,没奈何,只得垂首相告道:“人家的麻烦来了?”韩山童听不懂,又问道:“什么麻烦啊?”许冰瑶噗哧笑了,心想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个都听不懂,只得说明白了,于是喃喃道:“月经啊!”

    韩山童也没听过这词儿,不过,他毕竟聪明的,知道不该问了。原来,他没有兄弟姊妹,身边没人跟他说这事儿。他又本分的,很少与友人聊姑娘之类的话题,更没触及这话题。之前,他虽与秦如烟、秦如玉交往,那两姑娘碰到这种事,自然躲着他些儿,怎可能让他知道。故而,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词,真不懂。许冰瑶见他作呆傻之状,且真觉好笑,不禁掩嘴莞尔。韩山童懊恼,狠狠瞪她。许冰瑶更觉好笑,咯咯笑出声来,忍不住,便掩被窃笑。韩山童拿她没办法的,等她笑好,问道:“你笑也笑了,那就给我说说!”

    许冰瑶呸了一声,娇声道:“等你以后娶了新娘子,你问她去!”韩山童回击道:“你不是吗,昨天还让我叫你娘子!”许冰瑶玉脸红了红,说道:“我这个娘子又不是真的罗!”韩山童哼哼道:“白对你好了,竟然笑话我!”说此脱了外衣,顾自趟下睡觉。许冰瑶见他生气,更乐,尤自偷笑。韩山童生气,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许冰瑶却有办法对付,忽的伸手儿摸进他的被窝,又像昨晚一样冰他玩。韩山童好气又好恼,抬头问道:“姑奶奶,我上辈子欠你的吗?”许冰瑶螓首连点道:“欠了欠了,欠了好多!”

    韩山童问道:“欠你什么了?”许冰瑶道:“你上辈子欠了我很多金子、银子,没还!”韩山童不服,说道:“那你拿出欠据来,我还你!”许冰瑶诬赖道:“你欠了我有几十万两银子,还不清的,我懒得拿欠据!”韩山童道:“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你怎不说我欠你几百万两。”许冰瑶道:“这你自己说的!”说此仰手儿道:“快还我!”韩山童拍的打了一下她的手心,说道:“我还你五百万!”许冰瑶看自己吃了亏,这哪里肯依的,于是又不依不饶地冰他。韩山童被缠不过,只得握了她的双手儿不让她动。

    若此一来,两人的脸儿就靠得极近,近在咫尺。韩山童握着纤纤玉手,闻着丝丝香泽,不禁面红耳赤,心如擂鼓。恰此时,许冰瑶抬玉首看他,脸色儿三分娇怯三分羞涩,还有四分妩媚;眼神儿脉脉含情,带着几分仰慕;更兼鼻息微微,娇喘细细,说不尽的诱人。韩山童看在眼里,真个意乱情迷,恨不得在她那柔美润泽的樱唇上亲个一口,然他理智尚存,忍住了,放开了她的玉手,说道:“不闹了,睡觉吧!”许冰瑶红着脸儿点了点螓首,躺下了。韩山童也躺下,心尤自怦怦直跳,却有几分懊悔刚才没亲。

    平静了一会儿,许冰瑶踢了踢被子,轻启檀口道:“好哥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韩山童答道:“问吧!”许冰瑶问道:“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韩山童答道:“有的!”许冰瑶豁的一声又坐起来身子,立即追问道:“是你什么人?”韩山童没动,淡淡答道:“是我师姐妹!”许冰瑶踢了两脚,说道:“起来说话!”韩山童只得坐起,说道:“你不睡觉啊!”许冰瑶不接他的话,追问道:“什么叫师姐妹?”韩山童眼神在她脸上瞟了瞟,解释道:“我师父、师叔家有对姐妹!”许冰瑶“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说此美目在韩山童的俊脸上溜了溜,揶揄道:“你还真招姑娘喜欢哪,跟姐妹花勾勾搭搭!”话语中带着几分醋意。

    韩山童瞪了她一眼,说道:“什么叫勾勾搭搭?你这丫头说话怎这么难听哪!”许冰瑶娇哼道:“你一下子勾引两个姑娘,不叫勾勾搭搭叫什么?我读书少,你告诉我一个来形容!”韩山童看着她哭笑不得。许冰瑶忽的又“哦”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如果是姑娘的话;这叫招蜂惹蝶,男子的话,这叫沾花惹草!”说此俏生生问韩山童:“是不是?”韩山童一歪身躺倒,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说吧!”许冰瑶道:“分明理亏,还身正不怕影子斜!”韩山童哑然苦笑。

    许冰瑶又踢了他两脚,问道:“她们长得好看吗?”韩山童反问道:“你说呢!”许冰瑶道:“应该挺好看的吧!不然你看不上是不是?你躲这里,为她们相思成疾,药石无医的,该不会是两个仙女吧!”韩山童笑道:“是吧!”许冰瑶娇哼嗤嗤道:“美的你的,脸乐开花了吧!”说此歪首过来察看,见韩山童笑着,哼哼道:“你果然挺乐呵啊!”韩山童道:“难道你让我哭啊!”许冰瑶坐了回去,不说话了。

    韩山童没听见声音,倒是好奇,转身看时,发现她在那边流泪,于是笑问道:“这怎么哭上了!”许冰瑶抽泣道:“想你的师姐妹去,反正我没人疼没人爱!”韩山童言语对答,哄人方面是受过锻炼的,倒是不怵的,立即坐直身子,安慰道:“别哭别哭,哥哥疼你的!”许冰瑶横了他一眼,说道:“撒谎,心里明明装着别人!”韩山童道:“哥的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就疼你行了吧!除非你不要我疼,那我就睡了!”

    许冰瑶立即收泪道:“要的!我就要你疼我一个,其他人都不许疼!”韩山童道:“你还挺霸道的!”话虽这么说,然见许冰瑶娇婉妩媚,心中还真爱惜。许冰瑶道:“我就霸道了!你说你怎么疼我?”韩山童道:“我能怎么疼你!这两天,我好吃好喝给你做着,还喂你吃喂你喝,就差没将你当祖宗供奉了,你还想怎样?”许冰瑶道:“这两天是可以,可难保你以后不会变坏,今天你就偷懒了,不肯喂我了!”

    韩山童乐道:“你有伤我喂你,你伤好了还要我喂你,你长手干什么用!”许冰瑶娇声道:“我就要你喂我,你喂我我吃得香!”韩山童道:“不好!这被人看见了,不笑话死我!”许冰瑶问道:“这儿有人吗?”韩山童道:“那也不好,喂饭麻烦的很,你不是小孩,长了手的,自己吃!”许冰瑶撒娇道:“我就要你喂,你刚刚说疼我的!”韩山童道:“我是说疼你,没说喂你!”

    许冰瑶玉脸一沉,恼闹道:“还说疼人家,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算了,我明天回家得了,省得不受待见!”韩山童只得迁就道:“那行,偶尔可以喂你!”许冰瑶破啼一笑,说道:“那我让你喂,你就得喂哦!”她这一说,规矩又变了,然韩山童也不计较了,答道:“行!”心道:“这真碰上了一个磨人的小妖精。”许冰瑶赞道:“这才是好哥哥!”韩山童呵呵一乐。

    白云流水自相依,细雨和风常顾恋。一晃,又过了数日时光。韩山童和许冰瑶都值青春年少,才情长相都属上乘,在这世外桃源不受外人干扰,又少了世俗理念束缚,爱情之苗如雨后春笋,滋滋生长,此时早已茁壮成了春竹,只是碍于面子,双方都不敢挑破。不过,两人的言谈举止卿卿我我、相敬如宾,简直地生连理枝,水出并头莲,比之一些新婚夫妻还要恩爱。

    许冰瑶的伤虽没好透,然早已不觉疼痛,如果她说要走,其实可以走了,但她初尝爱恋滋味,只想着与韩山童绸缪缠绵,根本没想过离开。韩山童心田干枯多年的,久旱逢甘霖,自然更没有催她走的道理,每日里陪着许冰瑶挖笋、捕鱼,游山玩水,喂食为乐。

    当晚,许冰瑶月经干净,要求洗浴。韩山童把浴桶安置床前,烧水伺候,怕她冷,又在屋里放了几盆炭火,把房间烘得热热的,温暖如春。准备停当,他退避到厨房,让许冰瑶沐浴。许冰瑶进屋沐浴,香脸半开娇旖旎,腻玉初露艳玲珑,洗得开心,迟迟未出浴。韩山童在厨房候着,觉着无聊,也自打水擦洗。

    刚擦洗毕,忽听许冰瑶一声尖叫,随即又听她喊道:“好哥哥,救命!”韩山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进屋看情况。刚进屋,就见许冰瑶纵体入怀,他只得抱住,触手腻滑,光洁如玉,然他这会儿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不及细辨,问道:“冰瑶,怎么了?”许冰瑶怯怯应道:“老鼠啊,好可怕!”

    韩山童放了心,说道:“我道出来什么大事!”这软玉温香在怀,韩山童顿时心跳加速,觉得抱着不是,放了也不是,于是将她往床上抱,说道:“老鼠有什么好害怕的!”许冰瑶玉首轻仰,粉腮升起两朵红云,俏声道:“我就怕嘛!”韩山童见她脸莲红,眉柳绿,娇羞无限,媚态横生,两片朱唇儿更是鲜艳欲滴,充满了诱惑。他实在情难自禁,大着胆亲了上去。许冰瑶欲拒还迎,并不避让。韩山童不是柳下惠,此时情浓,于是未顾礼法,与许冰瑶做了夫妻之事。

    这正是:“一杯未尽笙歌送,两意初谐语话同。效文君私奔相如,比巫娥愿从宋玉,似莺莺暗约张生,学孟光自许梁鸿。他年不骑鹤,何日可登鳌?今夜恰乘龙。说甚的只鸾单凤,天与配雌雄。”

    姚氏子弟按:有读者在姚氏子弟的博客问话,你今后还会接着写小说吗?见此问,我心里不禁呵呵两声,本部小说迟迟未能出版,倒是有几个人催我写下一部。按我此刻的想法,我是真不想写了,特别是不想写长篇。理由有二:

    一,写起来太累了。我基础差,不像才华横溢的作家,下笔自有千言万语。我的小说是花了十四年时间,磨洋工磨出来的,刚开始,每天就只能写几百字,真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结果二次修改,发现前面六十回,四、五十万字都是废稿,没留下几字,想想都吐血。后面六十回,写起来容易些了,然每天也很难超过一千字,真是字字皆心血。如今想来,若非生了场病,谋了一个轻松的岗位,我只怕这辈子都完成不了这部书。

    近几年,为了赶稿,我每天9、10点钟上床睡觉,然后辗转到半夜,唯有如此,第二天才有东西可写,故而一千零一夜的,为了讲故事,真心没睡过安稳觉。而后身体也出现病症,高血压,左脑至肩神经压迫,一想事就疼,其中滋味,真不好受,有时候忍不住担心,会不会书没成,自己先gameover了,所幸老天爷抬爱,没事儿。故而这两年的写作感受,颇有一点玩逃亡游戏的意味,后面老虎追在脚后跟,然后我使劲地、拼命地跑。如今,侥幸虎口脱险,死里逃生,再要我进去,颇惧。

    二、怕难超越此作。读过本小说自序的读者都知道,我自己对本小说的质量是十二分自信的,所谓“天下第一、精彩绝伦”。既然如此,那它必得是一个很难超越的目标,也必是我自身都很难超越的目标。如今的我,功力比刚入江湖时,那肯定是高多了,照说应该试着去赶超。然而小说的精彩度,尽管与作者的功力有关,可更受题材和故事本身影响。我有幸找到了一个好题材好故事,未必能再找到一个,也就没自信去超越。当然,退一步,降低一点要求是可以,可若是题材雷同,或者故事没新意,那还是不写了吧。

    有鉴于以上两个原因,我不敢许诺再写长篇。自然,这是鉴于目前自身的条件说的,它日若是有幸找到了好题材,那即便累些,又何妨再历历险。

    或许有读者会问,你活忙好了,现在难道就游手好闲的空着吗?说实在的,我真想就空着,可恨长久被压迫惯了,这一空着,觉着万分空虚,全身不带劲。没奈何,找了件事干,现在在写论文性小说,半论文半故事,挺好玩的。现在已经写了个二千字的小故事,自觉蛮精彩的,整体故事也在构思中,日后应该能改编成电影,精彩度嘛应该可比《功夫熊猫》。呵呵,又吹了个牛,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但请慢慢期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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