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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央连忙起身,正欲行礼。许是发绾得不紧,那碧玉簪便直接掉到了榻上,而那青丝竟倏地展开,如瀑一般。媚央心里一急,竟不顾礼节,将榻上的簪子抓在手里,然后才行礼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帝却迟迟不叫她起来,媚央心中忐忑,想起方才心急竟连礼也没有行得规整,不由担忧。小心翼翼的抬眼查看皇帝的神情,却意外发现他竟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簪子。媚央的手本是紧紧攥着那簪子,又是跪着,从皇帝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多少。可媚央确信皇帝在看那簪子。皇帝不发话,媚央只得微微松一松手,叫皇帝看得更仔细。
许是媚央动了的缘故,皇帝也回过神来,他有些愧疚,只唤媚央起来。媚央恭敬起身,皇帝又邀她一同坐于榻上,她便在榻上坐好。余光看见皇帝面无表情,心中一紧,莫非第一次侍寝就要遭皇上厌恶?
可皇帝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厌恶,当然也没有特别的欣喜,他开口问道:“你倒是宝贝你的簪子。”
媚央的头便低下去,请罪道:“恕嫔妾失仪,只是这簪子是嫔妾生母留给嫔妾的遗物,于嫔妾来说,它真的很重要。”媚央只希望景弋能够通达人情,不要怪她。媚央还没有说的是,母亲留下的瓷瓶她已留在浅湄阁,且走时吩咐朱府的下人不要动那里,而这簪子则是媚央唯一带进宫的、母亲的遗物。
皇帝并没有惊讶的表情。他只是挑了一下眉,左手搭上媚央攥着簪子的手,温柔道:“既是这样宝贵的东西,的确是要小心些。”
媚央点点头,答:“是。”
皇帝起身,抬起双手,吩咐:“朱御女,替朕更衣。”
媚央将那簪子小心地置于一旁的案几上。也起身,一双玉手轻轻解开皇帝的衣带,又脱下他的衣裳,只剩内衣。媚央面上羞红,一点点解开皇帝的内衣,动作也因害羞而缓起来。皇帝瞧她这样子,甚为心喜,却又不说什么,只任由媚央一点点把自己的内衣上的扣子一个个解开。
最后一个扣子被解开时,皇帝的衣裳倏地掉落在地,露出了皇帝健壮的身体。媚央更是十分羞怯,可面前这位是大景的君王,在他面前可不得失礼。媚央还是凭着最后一分明智按照教习嬷嬷所教一点点褪下了自己的衣裳。
皇帝转过身。只见一男一女一丝不挂。夜已深,殿中虽摆满了红烛,却依然有些昏暗。在这迷蒙而又缱绻的气氛中,皇帝终究拥了媚央倒在榻上。之后便是芙蓉帐暖,满眼春色。
……
按例一般妃嫔是不能于仪元殿过夜的,媚央是新入宫的小主,更是如此。欢好过后,媚央便被凤鸾春恩车送回了重华宫。夜已深,媚央又穿得极少,虽已入夏一段时间,却也十分寒凉。媚央双手紧握,那份寒冷叫她脑中清醒。
她想,这便是她今后的生活了。取悦皇帝,争取生下皇子皇女,还要提防其他妃嫔的暗害。而她必须要在后宫里凭着这些脱颖而出才行。
回到重华宫,何宝林那边已经睡下了,可宛仪殿里却早有人侯着。只见是一位嬷嬷,不凡的衣裳上绣着紫菊图案。媚央识得,这位是太后身边的菊嬷嬷,与选秀那日所见的兰嬷嬷是一同在太后身边伺候的。
“老奴给朱御女请安。小主方侍寝,太后娘娘为了宫中子嗣繁盛,特为御女送来一碗助孕的药。请小主趁热饮下。”
媚央不疑有他,只接过药碗,一口饮下。菊嬷嬷说得虽是“趁热”,可这药却是不凉也不烫,温得很,想来路上也花了不少心思。
菊嬷嬷见媚央喝下,便告退离去了。“我要休息了。”媚央对云绾道。云绾忙过来为媚央更衣。
第二日,媚央不敢恃宠而骄,仍然于与平常相同的时刻去了凤鸣宫。
凤仪殿中。
媚央一走入内殿,便感觉众人的眼神不一样了。有些是羡慕,有些是嫉妒,有些是惊讶,不过这些眼神大多来自于新入宫的小主们。似嘉贵妃或昌妃那般久居宫闱的自是不怎么在意,即便在意也不会形于色。
“妹妹昨日侍寝,真是祝贺你了。”朱胭华道。她将“祝贺”二字咬得极紧,仿佛怕旁人不知道她心中不悦一般。媚央暗恼,却不动声色,只一副笑脸,平静对道:“先前姐姐侍寝,妹妹也是要祝贺姐姐的。”
洛绮盈自不会放过挤兑胭华的机会,她又掩嘴笑道:“朱御媛,我可真是羡慕你们姐姐妹妹地互相称道,不像我,家中就我一个女儿,剩下全是兄弟,平日里可寂寞死了。”
旁人都知道这朱家两姐妹不和,如今也不过是做戏,洛御婉如此说,定是嘲讽了。
果然,朱胭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可她不会发作,反而讥讽回去:“都怪妹妹父亲家里的几位小妾肚子不争气,不然妹妹何苦如此寂寞。”
兵部尚书家虽然儿女不算多,只有洛绮盈一个女儿和两个嫡出的儿子,可却娶了一堆小妾。这也算是京城有名的趣事了。洛绮盈自然不悦,可又不知说什么反击,毕竟朱家除了媚央的母亲白氏便没有其他妾室了,且白氏已经过世,如今的朱府只剩嫡夫人刘氏在打理。
本以为二人的争端将结束。何宝林却突然插一嘴:“御媛姐姐,如此闲话他人家事是否不太好?”
媚央是万万没想到何宝林会为洛绮盈说话的。她转头去观察嫡姊和洛绮盈的神情,却发现她们二人亦是惊讶。之前何宝林因着朱家的缘故曾亲近过自己,后来看到嫡姊不喜自己便急着撇清了关系,却实在不知她与洛绮盈的关系是从何处来。
其实何宝林也未曾与洛绮盈交好过,只是何宝林之前意图亲近媚央的事情叫胭华知晓了,所以何宝林自然抱不上胭华这条大腿。她去向安如钰示好过,可安如钰见何宝林太过刻意,疑她的真心,故而也回绝了。位分高的妃子又不一定看中她,她便只好去选洛绮盈。而她一直都没跟洛绮盈说,本打算今晚去说,但是早上遇到了好机会,怎能不抓住呢?
胭华便道:“本小主本来与洛小主情如姐妹,话些家常,也是自然。”
本以为洛绮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挑胭华的毛病,可昌妃却先把话头接过去了。只听昌妃道:“本宫听闻昨日吕公公去重华宫请朱御女,可把何宝林气坏了呢。”
这原也是实情。何宝林本以为那凤鸾春恩车是来接自己,毕竟自己比那朱御女位分要高些,便欣喜若狂。结果在清合殿门口等了半天才发现侍寝的是媚央,不由气得摔了头上的金钗。她到底不敢摔宝石玉瓷那般易碎的东西,免得闹出动静叫皇上太后知道。
却不知,昌妃竟知道了。
何宝林不知所措,媚央亦忙在脑中构思措辞应对,嘉贵妃却开口了。其实嘉贵妃并不是为了帮何宝林,只不过是抓着打压昌妃的机会罢了。只听嘉贵妃道:“昌妃倒是耳听六路,连远在紫禁城北边的重华宫里头出了什么事都知道。”
这便是点明昌妃在各宫可能有眼线了,如此一来,新入宫的小主便会打起十二分的心思提防昌妃。其实说起眼线,嘉贵妃也未必没有,只是谁叫昌妃一时口无遮拦说出来了呢?
昌妃打着哈哈:“不过是听说而已,贵妃妹妹也知道,宫里的事向来传得快。”
昌妃虽这样说,可在场妃嫔依然对她多了几分提防。
很快,众人不再谈论媚央侍寝的事情了。毕竟妃嫔侍寝是宫里最常见的事情,媚央也没什么特殊的,怎会叫人过多注意?昌妃开始与瑾修容聊起皇子的教养问题来,嘉贵妃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也没说什么,只在那里坐着。
不久,皇后出来了,也说了几句二皇子,又说了几句昭懿公主。说到公主,嘉贵妃才提起兴头,与皇后聊起宛月公主的种种。而向婉仪也是个有帝姬的,却不曾插话。
不久便散了。昌妃正欲回她的青竹宫,却遇见了伺候太后的竹嬷嬷,说太后想见她。
昌妃本就是太后的表侄女,与太后亲近得很。一入寿明殿,太后便唤她:“德怡,坐在哀家身侧。”昌妃便走到太后身边坐下,问道:“姑母,唤臣妾来何事?”
太后道:“德怡,你今日是否与温氏发生了口角?”
昌妃点点头,问道:“贵妃就是那样,与我处处不对付,哪日没有口角?姑母问这个做什么?”
太后道:“哀家自是不在意这些,可你说话也太不谨慎了。何宝林一个小小妃嫔,尚未侍寝,你为难她做什么?”
昌妃解释道:“那何氏明摆着是要讨好洛氏,与她结为一盟。洛家势大,洛氏又是有些脾气的。若是二人联手,恐怕将来又多了一个嘉贵妃呀。”
太后自然了解自己侄女的心思,知道她只是提防别人威胁到她的位子罢了,却不点明,只道:“德怡,要刁难那何宝林有千万种方法,要打压洛御婉也有千万种方法,何必暴露哀家在各宫布置眼线的事实?”昌妃忙道:“是臣妾莽撞了,臣妾知错。”
太后对昌妃向来溺爱,见她认错,便也不多苛责,只是道:“若是你有你妹妹半分聪明,怎么说也坐上二妃之位了。”
昌妃不动声色地应和。走出令慈宫几十步后,她愤恨地拔掉自己的护甲,对身边的侍女端午道:“若不是当初徽仪没有入府,是不是如今坐在妃位的便是她?她再聪慧又如何,不过只能孤芳自赏罢了,她到现在不还是个正七品的贵人么?皇上又不宠她。”端午忙劝她莫生气。过一会儿,昌妃又叹道:“还说什么二妃,若是姑母肯提拔我,我自然是二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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