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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赤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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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采澜沏的茶倒是好喝。醇香入口,媚央便忘了时间,与胡采澜聊了许多。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媚央才带着元翠回了宛仪殿。

    这日晚上,皇帝宠幸了洛绮盈。接下来的一天晚上,媚央本以为他会把新入宫的小主都宠幸一次,可皇帝却在昭元宫里歇下了。接下来,皇帝连着两日宿在了嘉贵妃的丹芍宫。

    丹芍宫主殿花婉宫。

    嘉贵妃温婉儿以娇媚却带着一丝丝埋怨的语气道:“皇上,京城三大闺秀如何?”

    景弋偏要逗趣,他最喜欢嘉贵妃吃醋的小模样,便道:“自然是十分可口。”

    嘉贵妃果然吃醋,那一双秀眉蹙起来更是惹人怜爱。景弋唤她:“替朕宽衣。”

    嘉贵妃一副小女儿模样,嘟起嘴道:“皇上心中都没有臣妾了,如何叫臣妾替皇上宽衣?”

    景弋便安抚嘉贵妃,许诺她无论宠幸何人都不会忘了她的。这般,嘉贵妃才宽心。

    二人早早入了寝,一番欢好后,二人同床而眠。

    嘉贵妃本想就此入睡,却忽然想到什么,睁开眼睛,问一句:“皇上,芙嫔如何?”

    景弋也睁开眼睛,眉不易察觉地一蹙,问道:“爱妃问这个做什么?”

    嘉贵妃解释道:“安氏进宫第一天就受了皇上的雨露,又是这批秀女中封得最高的,还得了您的封号,臣妾自然好奇……对了,皇上,安氏的封号可有什么寓意?”

    听嘉贵妃如此问,景弋只答道:“似芙蕖罢了。”瞧嘉贵妃又要吃醋,便说:“其实那安氏并不能与爱妃比拟。”

    嘉贵妃便放心了。二人渐渐入睡,可景弋到底未曾回答“芙嫔如何”那个问题。

    这几日,媚央常常去采澜那里做客。采澜沏的茶是真的香甜,不仅如此,媚央发现她那里的茶叶也是不同。采澜解释道:“我家中是茶商,每年都会送好些茶叶给我。你若喜欢,我便多送你两盒。”去浅雨阁时,有时媚央带的是元翠,有时便是云绾,但玲珑三人她是未曾带出去过的。

    皇帝临幸嘉贵妃第二日晚上,媚央左右无事,打算出去走走。白日里媚央除了去浅雨阁很少出门,尤其是御花园那等人多的地方,她怕有人再次对她出言不逊。可夜里便无妨,离宫禁还有一阵,她便略做梳妆,准备去外头走走。

    因为是夜里,她也不打算打扮得多精致,便打算以一支素银簪绾那青丝。那支素银簪平常不用,媚央便将它放在妆匣底层了,可如今一找,却是不见了。

    媚央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动过这簪子,也十分确定她的确是把它放在这里了。便唤来云绾与元翠,道:“你们可知是否有人动过我的簪子?”元翠道“不知”,云绾却说,前些日子见玲珑在妆匣这便鬼鬼祟祟的,后来云绾检查了妆匣中的大部分首饰发现并无缺少,谁知她拿的竟是底层的素银簪。

    媚央心中恼怒,玲珑这小蹄子怎就如此不识好歹,自己饶过她一回她反倒要变本加厉。

    媚央又忽然想到,今日请安时,她忽见洛绮盈身后的青梨头上多了个素银簪,与自己的蛮相似的,因离得远看不清便没有多想。媚央疑心,玲珑是不是那自己的东西去讨好洛绮盈身边的大宫女了?便吩咐云绾唤来玲珑,却不知玲珑也要有事找她。

    “小主”,玲珑不等媚央开口,直接跪下,“奴婢其实并不是对小主没有忠心,而是洛御婉身边的青梨非要把奴婢要去,奴婢实在没有办法……求小主开恩,让奴婢去采薇宫吧。”

    媚央挑眉。元翠怒道:“你倒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好奴婢!若真是忠心,何必说这些借口?她一个采薇宫的宫女,怎就能大过咱们小主去?”

    而玲珑还是在求,还说青梨已经在内务府那边登记了。媚央思索着,她方才说是青梨而非洛御婉要她,如今又是说青梨已经登记而非说洛御婉会过来要人,或许此事洛御婉并不知晓,只是青梨擅作主张罢了。虽不明那青梨为何如此胆大包天,可媚央却是计上心来。

    媚央并没有如元翠那般发作,而是嘴角勾起一抹笑,“和善”地说道:“你若喜欢去采薇宫,本小主不会拦你;本小主不仅不会拦你,还要送你一件礼物。”

    说完便打开妆匣,拿出里面一段白玉珠手串,这手串原本不特别,可媚央曾与洛绮盈谈过这玉珠的成色,她确信洛绮盈会记得。媚央道:“这手串就当是本小主送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戴着,一直戴到采薇宫里头。还有——”媚央唤来琳琅,交代她:“琳琅,玲珑想去采薇宫,本小主没什么好送她的,只能给她一段平时戴的手串。你陪着她去采薇宫,路上小心些,别叫玲珑把这手串砸了或是丢了。到了洛小主那,也必定好好与洛小主解释。”

    琳琅愣在那里,不明所以。媚央说道:“这是本小主给你的机会。”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对着玲珑说,可媚央的双眼却看着琳琅。琳琅是个聪明的,她自然会意,接过媚央手中的手串,戴在了玲珑身上,玲珑不依,可琳琅力气大,硬是给戴了上去,又将那手串系十分紧,不叫玲珑将它脱下来。接着便拉着玲珑去了采薇宫。

    琳琅果然不负媚央所托,将人带到了采薇宫。洛绮盈有傍晚在采薇宫附近散步的习惯。琳琅见了洛绮盈后,又说玲珑是重华宫来的宫女,十分得媚央重用,媚央进宫第一日便封了她为一等宫女。媚央为了送她,还特意给她一串手串。洛绮盈心中生疑,自然不敢用玲珑,便将她原路赶了回去。

    琳琅将玲珑带回来后,媚央便说:“青梨已经去内务府那登记了,本小主可不敢扣人,洛小主那边不要你,本小主也不敢要啊。”接着便叫琳琅把玲珑赶了出去。

    媚央本以为她只是谎称青梨在内务府登记了,所以打算让她说出实情,再以欺瞒之罪打发去慎刑司。却不知,那青梨果真欺上瞒下地登记了。玲珑没办法回宛仪殿,又跑去采薇宫求情。洛绮盈知道后,发作了一顿青梨,夺了她采薇宫玫心殿掌事的身份,任命另一名唤作“青雀”的宫女做掌事。又叫人把玲珑杖责三十,送去了慎刑司。

    洛绮盈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故而她性格不算泼辣,却也是个眼里容不得个沙子的。如此,也将那玲珑惩戒了。虽然洛绮盈还是在第二日埋怨了一句媚央,说媚央管不好宫女。

    可洛绮盈到底没为难媚央,她觉得,媚央这个容貌娇媚的庶女存在一天,朱胭华就会膈应一天。所以这也是媚央笃定如此做不会叫洛绮盈过分为难自己的原因。

    赶走了玲珑后,媚央便任命琳琅做一等宫女。而掌事则是云绾。

    那琉璃从前与玲珑关系极好,玲珑还曾对媚央提过让她做二等宫女。可如今玲珑走了,她却不曾为玲珑求情,反而立即巴结起琳琅来。琳琅是个有心眼的,之前被玲珑与琉璃那般欺负,如今怎会因为她的巴结而待她好?

    媚央极厌烦她这种人,不过她只是个三等宫女,又没犯什么大错,自是不能随意处置了。于是媚央便只寻了个由头将她调到了殿外干活。

    连宠两夜嘉贵妃后皇帝又在昭元宫独自就寝。除了已经得幸的三位小主以外,其余的小主都有些心急。其实媚央也有些心急,她想,若皇上迟迟不来,她便要想方设法地耍些手段引皇上来。这说难听了便是勾引皇上,可合宫之内,哪个妃嫔不需要靠手段固宠?这本就是身为妃嫔的职责罢了。

    总不能一直无宠,无宠倒是小事,可世间向来是看人下菜碟的,自己无宠,自然会受到亏待。

    就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敬事房的公公将那盛满玉牌的紫檀木托盘呈与皇帝。

    “皇上,请翻牌子吧。”

    皇帝的手抚上嘉贵妃的牌子,又移到了慧贵嫔那里。摇摇头,觉得不妥,便欲择那柳贵人的,再三踌躇,手拨到最后几个,竟翻了朱御女的牌子。

    “可是朱御女,而非朱御媛?”吕公公问道。

    皇帝点点头。

    吕公公来了宛仪殿,传话道:“御女小主,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

    媚央顾不上诧异,塞了枚从朱家带来的金叶子给吕公公,吕公公笑着收下。云绾与元翠欢喜道:“小主,终于到咱们了。”

    媚央沐浴更衣,略施淡妆,便乘着凤鸾春恩车一路被送去了昭元宫。

    仪元殿乃皇帝寝殿。媚央入了昭元宫,吕公公便领媚央去仪元殿。此时媚央身着水红抹胸,外面只披一件轻纱衣,如玉肌肤若隐若现。青丝只简单一绾,插的是那支母亲留下的碧玉簪,发式极为简单,却更凸显媚央的娇媚容颜。吕公公在前,虽是个公公,却也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媚央一眼。

    步入仪元殿,不见皇帝,媚央只坐于榻上等候。吕公公恭敬地退了出去。

    殿中一片寂静,只闻更漏轻声作响。媚央凝视自己的手背,这是她第一次侍寝,不可谓不紧张的。可她更感到兴奋,因为这一切于她是个机会,是她抓住帝宠步步高升的机会。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媚央,你一定能做到的。”

    门缓缓被推开。皇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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