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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帅的话让我心中一凛,虽然他没提月圆夜,但按阳寿不足一年判断,我顶多活到月圆夜。那是西山疗养院闹鬼特定的日期。他成功进化了我脑海中已然虚化的妖红色,使那个小女孩的面孔愈加狰狞。或许他只是恰巧蒙对了,每个算命的都会说这样的话,吓不到你,他就赚不到钱了。不能如此顾影怜惜。
我努力守住心魂,装成镇定自若地鄙视他,“什么鬼?”
“女鬼!”他快速而肯定地回答。
“那怎么解决?”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似乎真的有些本事,仿佛真知道那个穿旗袍的小女孩。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我本意是问他什么模样的鬼,他却简单答个性别,这不是废话么,除了男鬼就是女鬼,开口就有五成机会答对。我的性别又好分辨,他自然会说女鬼。
既然入了他的套,倒也没必要挣扎,接着装傻充愣,然后等着他漫天要价就可以了。
他并不是个得意忘形的人,很生疏地摆弄几个不可一世表情后,应该是觉得鼻孔朝天效果还不错了,把鼻子存满鼻涕后,才撇着蛤蟆嘴说;“哼,幸好你今天遇到寡人,要是没有朕的帮助,你必死无疑!”
见他绝口不提如何收费,我忍不住直奔主题,“请你帮忙,多少钱?”
“俗!俗不可耐!钱财乃身外之物,看你顺眼,换成别人,就算给我5个地球我都不管!我先给你算算这鬼为什么缠着你。”他不屑地摇摇头,闭上眼就开始掐指,只是那小模样是业余得没法再业余了,好像半身不遂的人在那磕毛豆一样。
但我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不为谋利,而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世外高人。扭头看了一眼恶少,这家伙继续表演着聚精会神,但他手里的瓜子所剩无几。他还没打算走,就是还没搞明白情况。我也是。
就在这个时候,郝帅突然跳了起来,“哎呦哎呦”叫个不停,我忙问他怎么了。
他五官扭曲,颤音说:“缠你的女鬼太厉害了,我手都抽筋了,这得算是工伤,你先给我拿一百块钱吧,等我手好了再找你。
“你啥都没解决呢,我先给你一百,你脑袋裂大口子了吧?!”我当时就急了,真是希望越高,失望越大,本以为遇到个世外高人,没想到这货明显还是冲钱来的。
这时候恶少瓜子也吃完了,朝我勾手说:“走吧,听他扯淡。”
郝帅一见我俩转身就走,忙追上来,往我兜里塞什么,同时鄙夷地说:“你这守财奴,命都快没了,留钱还有什么用。这是我的名片,等你想起我来,就按上面的地址来找我。”
我和恶少嗤之以鼻,扭头便往幸福小区走。
半路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问恶少,“刚才你认真听了吗?”
“恩。”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骷髅眼凝视地面,“你是不是觉得他有些本事?”
“有本事是一方面。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西山的事情,也知道我在疗养院工作。反正他不是算命的。首先他那神算子的牌子是新做的,漆还没干呢,其次他长得太恶心了,我都怀疑他妈生他的时候肯定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就这资质,要是以算命为生,还不饿死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高个的傻了吧唧的,戴副墨镜,还带着个口罩,跟特么三点式一样。一个火星娃,配个大傻子,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怎么会跑小公园算命呢!”
我点点头,当时被郝帅逆天的长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现在回忆一下他穿着,着实够得上富二代的标准了。但这点更说不通,既然不缺钱,他怎么会在乎那一百块钱呢?
思来想去,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于是就问恶少,“他们不会是特意等我吧?”
“我也想到了,可有一点说不通,若是特意等你,他怎么会知道你今天会去找我?又怎么知道我们肯定会从小公园走?咱们的路线很随意。”
“跟踪啊。”说完我又觉得不对,紧忙摇头,“不可能,就他那长相,五百里以外就能发现他。”
“就是。”恶少笑了笑,笑得无可奈何,“反正这俩家伙不正常,他们知道的太多了,似乎比你我知道的都多。”
“还有一点你可能没注意,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动作幅度非常大……”
“恩,那应该是表演系毕业的。”恶少似乎想起了郝帅张牙舞爪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算是承认技不如人了。
我示意他别笑,“不是表演,是掩饰。”
“掩饰什么?”恶少警觉了起来,明显之前并没有发现郝帅有什么不对。
“掩饰他吃瓜子。”我也难以理解,只得猜测着说:“刚刚那段时间,我总看他往外吐瓜子皮,可我一直没见他往嘴里放瓜子。但有一点我非常肯定,他刚刚吃的瓜子可比你多。”
恶少听了一怔,回忆了一下,面色忽的沉了下来,“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他吐了一地瓜子皮,我还真没看到他往嘴里放。难道是玩魔术的?”
“不管他搞什么飞机,竭力掩饰一种没必要去掩饰的行为,他的城府肯定很深!要不然我是不愿意走的,还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呢,可看他那泰然自若的样子,肯定很容易就把我摆平了。”这点我十分无奈,我输得起,但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恶少的表情也很忧郁,如此落荒而逃,他必然也是没辙了。“所以我才叫你走的,咱哥俩不是他的对手。他给你的名片先装好喽,他虽然长得随意,但行为和语言都很刻意,不知是敌是友。先晾着他。”
我一想也是,郝帅出现得太巧合了,明显必有企图,可他图的是什么呢?他“蒙”对一些就不继续“蒙”了,尺寸把握极好,刚好让我想起了小女孩。如果他真知道小女孩,那肯定了解西山事件。可就算他是西山的鬼,我也没办法惩治他,他是个天才,思路短兵相接的天才。
和这个天才过了几招,我惨败,但我并不想复仇,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想起他说的女鬼,我不由地开始担心再遇到那个红旗袍的小女孩,似乎我的无鬼论也有些动摇了。下一个是我吗?溺死?
我不喜欢水。
边走边胡思乱想,晕晕乎乎就走到了恶少师父家。我跟着恶少进去的时候,方唐正在喝茶。他满头银发,两道银色剑眉斜插入鬓,困顿的虎目生威。白布衣,黑布裤,人却显得格外精神,有点道骨仙风的意思。他看上去只有50岁左右,但我听恶少念叨过,他今年已经68岁了。
室内没有想象中的华丽,简单的几件红木桌椅,连电视都没有。地板上一尘不染,空旷处被几盆长青植被点缀,因为缺少了平常家庭的臃肿,给人感觉就像后半夜的医院大厅。
恶少贴上去说明来意,示意我将眼球拿给老人家长眼。
我走到近前,随着恶少叫了声师父。因为眼球实在不大,我只能把它放在右手上,左手扶着右手,弯腰恭敬地把眼球呈上。
老人家吝啬到看我一眼都舍不得支起眼皮,但这并不妨碍他深邃的双眼闪出岁月的精明与冷静。他细细品了一口散着芬香的茶水,没理我,转而威风凛凛地盯向恶少,“小心啊,你知道我什么脾气。”
恶少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忙含笑说:“师父,玩意儿和正主都对路,玩意儿是别人送的,这位是我发小儿,您受累给划划年代。”
听了这话,方唐才点点头,随意用枯槁的左手接过眼球,如老教师一样目光挑剔地看着我。“既然你和小心是发小儿,这事就好说了。这孩子跟我也有几年了,别人看店的时候,怎么也会少些什么。就他,这么多年了,虽说没有大出息,可手底下干净,让人放心。”
“多亏师父赏碗饭吃,还不吝啬倾囊交给我吃饭的手艺,我怎么可能对师父不敬呢!”恶少文绉绉地推诿着,伸出他那五根筷子直奔茶几上的果盘,抄起一个大红苹果,“咔嚓”一口下去,边咀嚼边说:“再说了,店里都是酸铜臭铁,没法下嘴,您要让我看水果摊,早赔死您了!”
方唐哈哈一笑,算是表扬了恶少的流里流气,“你这孩子,手艺没学出来,口才倒是出师了。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就好捣鼓玩意儿,方芳又不喜欢,徒弟里就属你尊师重道。等我百年之后,家里和店里的玩意儿早晚都是你的,只要你,你……”
正说着,他的注意力非常突然地集中到他手里的眼球上面,两颗昏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下就愣在了那,不仅话不说了,一个劲地倒吸气,身体也抽搐了起来。
我都怕他把肺憋炸喽,忙给恶少打眼色,让他转移一下老人家的注意力。
恶少非常抵触我这个提议,继续咬着他的苹果,只是尽量压低咀嚼声,同时眨眼示意我别多事。
我也不想多事,他师父死不死的好说,都这么大岁数了,嘎嘣一下死了算喜事。可他手里的东西是我拿过来的,他这么激动,就好像那眼球能放高压电一样,给他电抽了。我心里直发毛。
一顿之后,方唐猛地抬头,把他深邃的目光投向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震动了他的剑眉,像是表演哑剧一样,还挺入戏的。紧接着,他急匆匆用右手从茶几下面划拉出一个金钱锦盒,打开后猛地往茶几上一磕,里面立刻滚出一块刻有图腾的古玉。他全神贯注地把眼球放在入锦盒,颤颤巍巍扶着茶几站起来,一句话都没留下,搂着锦盒在我面前练了趟老年版的凌波微步。
看到卧室的门被暴力关上,恶少才吐了口气,得意地对我说:“这次你小子发了,我跟了师父这么长时间了,就没看到过他如此失态。”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方唐眼力肯定比他强百倍。就像是老中医,根本不用做全套检查,可以直接写药方。但刚刚方唐只是瞄了一眼,身体就开始哆嗦了起来,明显是看出了什么。
这样一来,我心里更不安生了。病入膏肓吓不到木然的老中医,看来我这病一定超凡脱俗。
恶少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提醒我,“一会儿他老人家要想留下,你能送就送,他要是非给你钱,你就接着,不然他该发脾气了。”
我点头表示无所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钱没什么感觉。他好像看出了什么,一会儿帮我问问。”
我正说着,忽听“哐噔”一声爆响。
卧室门刚要往回弹,方唐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倒像是头年轻的雄狮,还是头被激怒的雄狮。
他猛地扑向恶少,一把扯住恶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吼道:“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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