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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本尊的复仇失败了。”
“你早就知道？”
“世新事异，地母的教派早就衰落了，月人的背叛只不过是最后捅入心脏的匕首。你可以问问你的亚莎，这世上哪有永恒？”
“那你的誓言？”
“最后的挣扎罢了。地母已然陨落，半神岂能苟活于世间？与你签订契约，只不过是，想要拉下更多的逆子陪葬而已。”
“你倒是看的开。”
“看不开又如何？倒是连累了使者你，陪本尊走这一遭。”
“我们之间有契约，不论成与不成，你的力量都是我的，与你签订契约，也只是我收集月人灵魂的一种快捷方式而已。”
“顺水人情么？这样也好。托使者的福，本尊的夙愿达成了，今后，本尊就是使者的顾问，还请多多指教了。那么，本尊就不打扰了，毕竟……使者佳人有约啊！”
猛地，里德尔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还趴在废墟之中。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开始回忆自己之前的经历。每一次凭依附身之后，他都要这样沉思一阵，用以分清自己的人格和记忆。
“狂信骑士，别来无恙？”
蓦地抬起头，他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身上穿的是金锦银丝编织的华服，脸上不着粉黛，却十分清秀，倒背着手，神色高傲，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她本应如此傲慢。
“你是？”
很久没人称呼自己了，这个老名字连暗精灵都不叫了。自从自己脱离教廷，解散骑士团，通过主神亚莎的试炼，他们都叫自己——
“猎命死神。”
对面的女人轻易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看她的穿着，应该是月之都的某个高位大员。
“汝可真是健忘，刚才还携手拜冬屠戮孤的子民，现在就不认孤了？”
月夜见尊！
“这么说来，您就是月夜见尊了？”里德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手指却在那一瞬僵硬了一下，“我可不记得我以前见过你。”
“孤也只是耳闻狂信骑士的大名，可其人却从未亲眼所见。”月夜见一眯丹凤眼，上下审视了里德尔一番，“今日一见，方知‘狩猎长生’之名，所言非虚。”
猎命死神，专门狩猎长生种。这是那些力量强大的长生种，畏惧里德尔的原因。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第三个声音响起，就在里德尔的身后。在里德尔回头之前的一瞥中，他发现月夜见的眼神一暗，显得非常不悦。
在他的身后，一个身穿破烂盔甲，狂态毕现的男子，正手持烈焰巨斧，对着这个方向咆哮：“魔神保佑，月王月夜见尊！暗精灵没杀死你，让我有机会对你发起挑战！”
他未持斧的左手抬起，虚空一握，一面火焰凝聚成的战旗出现在他手中。而他，向前一掷，那面战旗的旗杆几乎擦着里德尔的脸飞了过去，精准地插在他与月王之间：“在猎命死神的见证下，我，万魔之王卡贝勒茨，向你发起拉克塔玛死斗！”
“胜者为王！”
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好斗祖魔，月夜见叹了口气，对里德尔无奈地说：“原本孤是要将安洁莉娅小姐完好送还，再请汝与孤好好说说死神的编制。奈何有此等琐事，孤的手下又办事不力，只得孤亲自动手。”
“不妨事，我自己去。”里德尔摇了摇头，“请问你们把安洁莉娅关在哪里？”
“广寒宫。依姬，给死神前去带路。”
在一旁捂着前胸，脸色苍白的依姬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神色不快地说：“走吧，死神，我带你去广寒宫。”
******
“客人走了，孤要想想，要如何料理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
在月之都外城的废墟中，月夜见背着手，淡漠地看着战意高昂的渎玛加夫，冷冷地说：“汝可知晓，孤非常不快。”
“你的情绪关我什么事！”祖魔非常兴奋，如果说返祖之前，他能从依姬身上感觉到刺激的危险，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与面前的月王战斗，很有可能会死。这种死生一线的感觉，还非常新鲜，从未有过，“如此强大，正合适我适应变化后的躯体！”
“无知盲目。”叹了口气，月王算是知晓了面前这只祖魔的本质：渴望力量，好勇斗狠。
“孤还不至于和汝这后辈一般见识。罢了，不论方式，只要汝能接下孤三招不死，孤便放汝一条生路。”
那祖魔听后放声大笑，而后扑了上来：“怎样都好，来战斗吧！”
月王叹道：“鲁莽。”左手向前一拂，化解了祖魔的冲击，还将祖魔的右手死死抓住。
渎玛加夫又惊又奇，闪开他的攻击很容易，他也从没期望自己的扑击能见效，可对方的化解方式让他匪夷所思。对方出手后，他只感觉到一股轻风，自己进攻的势头就消失不见了，右手像被铁钳抓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火元素，此刻也都陷入了沉寂。
对方到底干了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身体一轻，地面就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被抛到了空中。而后，在逐渐缩小的月夜见头顶，一颗青白色的光球逐渐膨胀，他能感觉到，一种柔和却又凝重的力量正在汇集。而后，那颗在他眼里无比凝实的能量球，在他的方向上，裂开了一条口子，在巨大的灵压下，磅礴的能量化为洪流，将他吞噬。
就像是沐浴在利刃组成的暴雨之中，他的一切防御仿佛都是笑话，能量化为实体，高压带来的高速给予了它们巨大的穿透力，撕扯开他坚韧的皮肤，切裂他紧实的肌肉，折断他坚硬的骨头。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恍惚间听到一句缥缈的话：“这是孤给汝的忠告：追求力量，必将被力量反噬。”
重重地，他摔在地面上，失去了意识。屠神戮魔，驰骋疆场的渎玛加夫，在月王月夜见尊的面前，一招完败！
“陛下！”
这一幕，被赶来的暗室议会目睹在眼里。众人当即冲了上去，蓓涅单膝跪在魔王面前确认伤势，其余人组成人墙，挡在月王面前。
“放心，孤未尽全力。”没有在意议会杀气腾腾的阵仗，月夜见淡淡地说道，“但还有两招，两招过后，孤就不能保证生死了。”
副官如临大敌，转头吩咐道：“蓓涅，带着陛下先走！我在掩体那里留了个传送门，直达地球。放心，我们会拖住她的！”
没有和戏剧中的热血主角一样，啰嗦着什么“我不走，要死一起死！”“我们会赢的”耽误时间，魅魔没有丝毫犹豫，背起陷入晕厥的魔王就撤离战场，留下紧张万分的议会和她的议长，阻拦强敌。
“尔等明知不敌，为何要前来送死？”月夜见瞥了一眼魅魔逃离的背影，转眼看向视死如归的议会众人，“孤一向爱惜良才，只要愿意投诚，月宫殿内定有尔等一席之地。”
“就像你知道我们不会投降一样，我们知道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将巨剑剑尖朝下插入地面，鄂托克狞笑着回答：“但身为臣子，职责就是保卫陛下，直到最后一口气！”
话音刚落，玄奥邪恶的咒语从他的口中吟诵出来，以插入地面的剑尖为中心，一道复杂亵渎的法阵开始展开，它跨越了月王，越过了惊愕的丰姬，越过了带路的依姬，越过了月之宫，将整个月之都囊括进它的范围之中。而在它的上方，象征灾祸的暗红色乌云正在汇集，它们躁动着，不祥地扭曲着，要赐予下面被它们笼罩的城市以毁灭。
“末日审判。”神色凝重起来的月王道出了这个法阵的名字，“小深渊魔，汝在玩火，用整个月之都威胁孤？”
“如果月王愿意放陛下一马，我们都愿意卸甲投降。”炎魔博沙接过了话头，严阵以待，“但既然月王要斩尽杀绝，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理！”
怖魔迪亚戈的话更加直接：“生为陛下生，死为陛下死！”
深吸了一口气，月王非常惋惜。一个莽撞无知的魔鬼，有一群这样忠心耿耿的臣下，而自己手下却只有那些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蠢货。命运何其不公？！
“是孤辱没各位了。”月王垂下背着的双手，庄重地说道，“既然如此，孤便拿出孤对各位忠义的敬意，送各位上路！”
“杀！”向天空中丢出一枚炸裂的火球，发出紧急召集信号，玛革欧格涅厉声怒喝，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
里德尔跟着沉默的依姬一言不发，在废墟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广寒宫的大门。他与依姬没什么话好说的，依姬想和这个第一次接触的死神了解一下他身后组织的情况，却不知如何开口，也就只好沉默下去。
“说起来，有件事我想问一下。”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里德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告死天使加百列，我记得也是在月之都失踪的，你有印象吗？”
依姬楞了一下，随后说道：“你是说那个疯疯癫癫的八翼天使？还没死，不过快了。”
“为什么？”
“抓住她之前，她伤到了不少人，还对月王口出不逊，成了我们研究天使的样本。当然了，那个四翼的小天使没受到什么伤害。”
说话间，他们走入了监牢。广寒宫原本就是关押月之都罪人的地方，整个建筑露在地面上的体积不大，但地下范围非常深。就像是一座盖反了的高塔，犯人越危险，越重要，牢房越深入。而依姬带着里德尔，直接到了广寒宫的最底层。
单调的白色照明灯，绝对寂静的牢房和走廊，如此压抑的环境下，里德尔认为，这里光靠气氛，就能逼疯一部分心智不坚定的人了。
“咚！”
在他们走过一间透明牢房的时候，坚硬的钢化玻璃墙被一道黑影撞出了声，吓了两人一跳。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监狱制服，干枯的头发遮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从头发的缝隙中探出视线，缩小到极点的瞳孔死死盯着惊讶的里德尔。从她不断张合的嘴型可以看出，她此刻一定正在破口大骂。
“加百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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