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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旭雪也跟着叹息,说道:“他们师徒情分虽然短暂,我大伯却把毕生绝学都传授给帅由旭,算是尽到师父的责任。小帅聪明好学,对伯父无限忠诚,算是尽到孝心,不愧是大伯引以为傲的好徒弟。世间事都这样:该来的来,谁都挡不住;该走的走,伤感也没用。”
看着庄旭雪登上开往金子岭的客车,回想起她刚才说过的话,柯宝彤坐在吉普车里恍如隔世。
她想起起死回生最终还是与世长辞的柯奶奶,想起历尽艰辛最终功成名就的项青山,想起朝气蓬勃却有着悲惨经历的倪扬,想起患难与共但又不得不分开的孔丽影。
她想起远在五骏元的父母,想起对她呵护有加的六位哥哥,想起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帅爷爷、廖奶奶,想起家乡那些疼爱她的人。
望着漫无边际的大雪原,望着遥不可及的五骏元,柯宝彤此时此刻也难免想家,真想立刻回到五骏元,像往年那样跟亲人们一起,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柯宝彤开的吉普车很旧,有很多缝隙,外面的寒风吹进来,嗖嗖的响,不禁让她打寒战。她忽然想到身后的掸子沟,在那个工地上,还有一个孤苦伶仃、遍体鳞伤的帅由旭等待着她回去照顾。
该来的还有多少没来过?该走的还有谁没有走?这是柯宝彤想不透,也不敢想的问题。在这万家团圆,喜迎新春的时刻,帅由旭身边只剩下柯宝彤一个人,忠心耿耿、依依不舍地陪伴着他,跟他一起守护着这二千公顷荒原。
那么柯宝彤是不是下一个该走的人?一想到这里,柯宝彤感到心慌意乱。她要是再走,剩下帅由旭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是更加孤单?更加凄凉吗?他该如何照顾自己?
帅由旭会不会把他的人和心永远留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柯宝彤再度感觉到迷茫。
当然不会永远留在这里!柯宝彤心里很快得出答案。
这两千垧土地不是帅由旭事业的句号,更不会是他人生的巅峰,一定还有更多的荒原等着去开垦,还有更美的前途,更加辉煌的成就等着他去开拓。
柯宝彤太了解帅由旭,只要他的生命不竭,进取心永无止境。越是这样勇往直前,帅由旭越是离不开柯宝彤忘我的帮助和支持。
只要柯宝彤能感觉到她在帅由旭身边还有一点作用,她坚决不会离开。不管将来有多难,有多苦,有多少意想不到的危险,她都会坚守这个信念。
柯宝彤激动的用玉齿紧咬红唇,努力的抑制心里越来越膨胀的骄傲与自豪。她发动汽车,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头对着掸子沟工地方向疾驰而去。
等柯宝彤回到工地,看到帅由旭正在忙着贴对联和福字,从他迟缓的动作和痛苦的表情上,仍然看出他身上的伤还是很重。柯宝彤感到无比的心疼,眼里含着泪劝帅由旭进屋休息,劝他别在外面呆太久,别干太多的活。
帅由旭坚持把对联贴完,才对柯宝彤说道:“宝彤姑姑,今天只能辛苦你了。你一个人要做我们两个人的年夜饭,包晚上吃的饺子。”
柯宝彤脱去外套,忙着收拾房间卫生,说道:“我不用你帮我,你好好休息,早点把伤养好。”
“我想出去走走,到工地四周的荒地上看看。”帅由旭说完,就穿上大棉袄,戴上棉帽,准备出门。
柯宝彤知道他是个急性子,得到地热分布图之后必然会心痒难捱,急着验证图纸的准确程度,同时也急于思考和寻找能利用地热资源开垦冻土的更加有效方法。
柯宝彤没有拦阻他,只是叮嘱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能在外面呆太久,记得早点回来。还有,多带些二踢脚,遇到什么危险赶紧通知我去接应。”
柯宝彤一个人留在工地,忙着做年夜饭菜,忙着包饺子,还要留心听外面有没有爆竹声,她更是焦急万分的等待着帅由旭的归来。
她不知道跑出门外看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回,茫茫雪野中没看到帅由旭回来的身影。
一直到下午黄昏将至,帅由旭这才春光满面的跑回来,兴高采烈的对柯宝彤说道:“我师父真有本事,图纸画的太准确了。按照他画的图纸,我在咱们工地附近还真的找到几处地热源,温度都挺高。可惜深度大,要挖一人多深才能接触到热源,不然我就能带你去洗个热水澡了。”
吃完晚饭,帅由旭就开始很少说话,坐在那儿苦思冥想,并且在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他要尽快找到利用地热资源开垦冻土效率最高的方法,还想着设计出来最实用、最快捷的开荒工具。
柯宝彤收拾完家务,把屋子烧的热乎乎的,又到炕上把被褥焐好。看到帅由旭眉头紧锁,坐在桌子旁边专心思考着。她想帮忙又帮不上,想安慰又怕打断帅由旭的思路。
她盯着帅由旭的脸庞看了好久,觉得挺无聊的,就从箱子里找出一副新买的扑克牌,一张一张摆在炕上推算新的一年是什么样的运气。
这是她一个人感到孤独寂寞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那一张又一张扑克牌,此时此刻的最大作用,就是承载着一个又一个少女最天真、最执着的梦想。
大约晚上九点多钟,从远处村庄隐隐传来辞旧迎新的爆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随后越来越多的爆竹在天边燃放,忽远忽近,此起彼伏,连绵不尽。
柯宝彤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扑克牌,悄悄地走出房门,迎着凛冽的西北寒风,遥望五骏元的方向,默默的望着家,想念着那里的亲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帅由旭来到柯宝彤身边,给她披上一件厚厚的大衣,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让她冻着冰冷的脸庞紧紧偎依在自己坚实而又温暖的胸脯上。
掸子沟工地距离五骏元大约一百多公里,两地之间一马平川,全是平坦辽阔的大平原,有十几个村镇星罗棋布的坐落这片大平原上,其中就有下店乡和掸子沟村。
从西北方向传来爆竹声越来越多绵密,越来越响亮,腾空绽放的烟花也越来越多,远远的望去,西北方向一片五彩缤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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