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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嵇山建野墅 万壑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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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嵇山建野墅万壑松风

    吕安听王戎说嵇康拜访了王戎还约定明天一起上早朝,所以下午来拜,表明自己也加入他们的入朝觐见组织。恰巧嵇康和王戎在嵇山,嵇山有一片空旷地叫百家岩。在莽荡荡起伏跌宕的群山中,一片天造地设的开阔地,嵇康和王戎在进行用料评估。吕安来到嵇康家,适逢他们一起在嵇山筹划竹林野墅。嵇喜出门接待了吕安,嵇喜彬彬有礼,弓着腰,伸着手,请吕安进客厅。吕安说明来意,嵇喜一时也说不清嵇康的行迹,就让吕安在客厅稍后,并要派管家到处找找。吕安说:“不必了,还是我自己到处找找吧!”

    “那您慢走!”嵇喜仍然以最真诚的礼遇对待吕安。

    吕安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声“免送!”看也不看嵇喜一眼就朝大门口走去,他在半道上捡了一小节木炭,随手在大门上写了一个“鳳”字。

    嵇喜看罢,心里一阵狂喜,心跳加速,脸上一阵绯红,他以为吕安是在夸他有龙凤之姿或有龙凤英武之气呢!岂不知吕安用的是拆字法“鳳”拆成“凡鸟”两个字,意思是说嵇喜乃凡鸟也。也难为嵇喜了,他孤芳自赏,沾沾自喜,一直沉浸在美好的情境中。

    吕安早听说嵇康要建造竹林野墅,他朦朦胧胧听说是在嵇山上。他一路欢歌奔,穿密林,过小径,涉小溪,朝嵇山走来。但见山上山石嶙峋,溪流淙淙,山路幽蜿,密林鸟鸣,野兔奔跑,苍鹰俯冲,风松竹簧,柳暗花明。吕安兴致勃发,酝酿着满怀诗情。吕安真正领略到望山跑死马的意境。他从嵇家村一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嵇山,但跑起来,越走反觉越远,跑到山角离山里还不知有多少路程。他的身上出了些微汗水,顿觉有些口渴,他捧起路边的山泉“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一股甘甜的滋味浸透心脾,他又掬了几捧水痛痛快快洗了把脸,一股浸凉浸凉的感觉滋润整个心田。顿觉一股劲力又涌上身来,他迈开脚步,大步朝前走去。在一处山涧旁突然看到一条狼正在喝水,他吓了一跳,不禁屏息凝神注视着这条狼。幸亏路边有一根断了的树枝,他纵身一跳,只听“啪”的一声树枝折断,狼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又低头喝了几口水,将身一纵,窜到一片密林里去了。吕安并没觉得什么,独自出行遇到狼的几率太大,只是每次都带着刀或剑,今天他有了些疏忽,心想到好友家里去,还带着刀刀剑剑的,未免有些不尊重,索性就没带,只是没想到要到这深山密林里来。

    他手捏着折成的木棒壮着胆往前走,他听到了几声野猪的吼叫。野猪的野性超大,只要发现不对眼的它就一个劲儿地追,直到追上拱死为止,它的一对獠牙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它有超强的耐力,皮厚到可怕,即使你用剑戳它几下,甚至把它撂倒,它爬起来,还是一味不停地用獠牙刺戳对方,是一个不要命的怪物。有人说装死能迷惑得了野猪,只怕这只是一个聊以**的谎言。谎言本身就是不可信的,他吕安也不会傻到那种程度,站起来还可以反抗,倘若真的倒下,自己肯定是野猪的了!野猪的吼叫声越来越近,渐渐地能听到它“噗噗”的跑步声,还有“咻咻”的喘息。

    吕安屏住呼吸,猛然看到一头肢体健硕的野猪从密林里现出身来。它抬起来,也是在匆乎之间发现了吕安。它浑身的毛发立时倒竖起来,油亮亮的,似一根根钢针。它的两只眼睛闪着仇恨的蓝光,直直地射向吕安。它的四蹄一攒身体后撤,拉开了蓄势,然后,猛然前冲,朝吕安袭来。吕安防不胜防,只好摆足架势,等野猪攻到之时,闪身躲避。野猪堪堪攻到,吕安将身一纵,跳到一边。野猪一招失利,立马回身,展开攻势,又向吕安扑来。吕安闪到一棵树旁,野猪又收身再攻,吕安疲于招架,而野猪的野性越来越强,它发出愤怒的吼声,彰显矛盾的不可调和。吕安想喊救命,但又怕一分心的当口,野猪攻上来,他一刻也不敢马虎,凝神贯注,应对野猪。只见野猪四蹄腾空,跳起来向吕安扑来,吕安就觉地上一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就听野猪“吱哇”一声怪叫,也“噗”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吕安睁眼看时,见一只利箭刚好穿透了野猪的咽喉,这头野猪身体抽搐着,奄奄毙命。这时,就见从身后转出一个人来,此人不是别人,阮籍的侄儿阮咸是也。吕安认得这个奇葩,还是前两天阮籍为母亲守灵那阵子,阮咸一边跪棚陪头,一边放着一大盆酒,没人吊唁的时候,他就趁机喝两勺。灵棚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都到外面的舞台下看热闹。阮咸也很好奇,把酒推在一边,偷空跑到外面看看热闹。等他回来,正看到一头母猪也在他的酒盆里喝酒。他一时心血来潮,也学着猪的样子趴在盆里喝酒,看着的人都笑得差点背过气去。阮咸这小子太“二”,怎么能和猪一起喝酒呢!这还不算,他一边喝,还一边让猪喝:“哎,猪兄你喝!”逗得在场的人捧腹大笑,外面的人不知咋回事,都跑进来看热闹,看见阮咸和一头猪喝酒,还你让我我让你的,肚皮都差点笑破。

    这次他奶奶去世,他舅妈带着他原来相好的外族奴婢,因为一帮孩子围着她不停要钱什么点戏啦,什么小弟兄要买吃的啦,什么要她买些贵重的东西殉葬啦……舅妈很烦,气得肚皮子鼓得老高,竟然还有一个不识相的,向舅妈要钱买玩具。

    “买买买,你们以为我家的钱来得就那么容易,动不动就钱钱钱,什么玩意!”她拉起鲜卑丫头就走。

    阮咸急了,大叫了一声:“把种留下!”原来啊,上次他舅妈带着这丫头来,他见这丫头长得高鼻子大眼的白晶晶,特别招人喜欢,阮咸一时兴起,竟给搞成了大肚子。这次舅妈想走,他说什么也要把鲜卑丫头留下来。

    舅妈偷偷把丫头带走,他骑着马就追,直到半道把丫头抢回来。

    有人戏谑地问他:“你怎么把丫头都搞大肚了的!”

    阮咸满不在乎:“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做我想做,总比那些想做而不敢做,假仁假义的人强得多!”

    “那是了!”人们附和着,觉得阮咸说到做到有担当。直到这个鲜卑丫头生了小孩他才放她离开,阮咸做人真够风流旷达的。

    吕安一看是阮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大恩不言谢,阮贤弟!救命之恩容当后报!”

    阮咸也不客气:“看来你我缘分不浅,要不是巧遇,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用说你也是去嵇山百家岩的!”

    “是的,我到嵇中散家,扑了个空,我想他一定在嵇山无疑!”

    “极有可能,我也是找他有事要商量的,咱们刚好一路走吧!”阮咸作了个请吕安先行的姿势。

    吕安也不客套,和阮咸一路说笑着朝百家岩走来。一个人很显寂寞,两个人在一起就觉得特别消闲,不知不觉百家岩到了眼前。

    百家岩长一千五百余米,宽八百米,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好所在。一片开阔的地带展现在他们面前。这一片宽阔地刚好能住下百家,因此叫百家岩,因为是嵇康独家开发,嵇康先占据有利位置,预计盖三栋房子,一栋用来练习琴棋书画,一栋用来演练武功技艺,还有一栋用来摆设沙盘,进行实战模拟。依照嵇康的设计,他打算先初步盖上这三栋房子,余下的看需要再进行建造。王戎是这方面的行家,他设计的建筑图既大方又实用,还考虑到后期需要,留下了拓展空间,一个大院,刚好把这片空旷地全然围住,王戎的发展眼光就是独到,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战略眼光,大的空间有了,以后怎么发展,怎么规划,怎么布局,那是以后的事了。但现在必须有超前意识,前瞻是一个人最可贵的品质,没有前瞻思想,以后的发展就会受到局限。

    吕安和阮咸到的时候,嵇康和王戎正在那里指指点点。

    “这片地方可是老天爷故意为我们嵇中散设置的,天底下再也难找的优雅所在!”吕安故意逢迎,同时也算打了招呼。

    “哟,田园耕夫、咸猪邀醉,那阵风把你们也刮来了!”

    “还能是什么风,中散之风呗!”阮咸接口说道。

    “我们也在这里搞个月旦评!”吕安像在探寻。

    “别人搞过的,我嵇康就提不起兴致,我们这是竹林野墅!”

    说也奇怪,百家岩上面一马平川,而岩下全然竹海浩荡,宛如滚滚江涛。吕安和阮咸一路来时就见青竹片片,松风阵阵,心情特别舒畅,总有高歌一曲的冲动。等来到百家岩居高临下,嵇山半山美景收于眼底,真有凌空欲飞之感。

    “哎,嵇中散!我想在你这里入股开个蔬果研究园好不好?”吕安开着玩笑说,“要不我就亏大了,要不是天降阮咸,差点有来无回!”

    “怎么回事?嵇康十分关切。”

    吕安被差点被野猪啃了,阮咸箭射野猪,刺穿野猪咽喉的事说了一遍。

    几人听了都夸阮咸好功夫。

    阮咸客套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纯属巧合!”阮咸谦虚道。

    “我记得咸猪邀醉不是这样的,都说环境能改变人,我一直持怀疑态度,怎么竹林野墅还能改变阮咸的脾性?谦虚过度,等于骄傲。过分谦虚,是不诚实的表现,那就是你的不对啦!”嵇康继续打趣。

    “话有点跑偏,我这里还有正经事呢!依你之见,我的镌李取核基地也得腾到这里!”王戎最爱开玩笑,他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哎,嵇中散,我急着过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出大事了!司马师、何晏、夏侯玄等人在司马师的大道论坛,慷慨激越,言辞犀利,直陈大兴土木、广征贵妃带来的种种坏处,若明帝再这样下去,民怨沸腾,大魏的江山岌岌可危了!明帝应该有所觉醒,不要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这样下去的后果连平头百姓都看得一清二楚,贵为一国之君的明帝难道就不能觉察!有人暗暗禀报了明帝,明帝即刻派人把这几人缉拿归案。明帝龙颜大怒当即罢了几人的官,勒令永不再用!蹊跷的是唯一没被削职的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谁呀?夏侯玄,还是何晏?”王戎急着问道。

    “都不是,却是始作俑者司马师!”

    “这样太不公平了吧!明帝做事应该一视同仁,怎么能吃柿子竟拣软的捏!难不成因为司马懿权倾朝野,就可以网开一面,不受法律约束了吗?亏得明帝还最精于律法,时时处处都在讲松律宽刑?他这样明目张胆使用两种标准,岂不更难以服众!”

    “我怀疑是司马师在捣鬼,怎么把别人都削了官职,唯独他的官职没有被削,不是他搞的鬼才怪呢!”王戎说道。

    “咱们无凭无据,不好判定是非。不过,我们明天早朝也可以针对此事进谏一番,谈论国事如果犯法,那么我们大魏的律法是不是太严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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