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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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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牢山西北方数里远有一座无名山,山中盛产毛竹,乃食铁兽时常出没之地。食铁兽体型肥硕似熊、丰腴富态、头圆尾短、毛色黑白相间分明,食竹为生,独来独往,母兽若同时产二崽,往往留强弃弱。

    此刻,在无名山中的一处草丛里,一只被抛弃的食铁兽幼崽正在嗷嗷叫,叫声吸引来了一只野豹,野豹看到眼前的猎物身小如鼠,不禁大失所望,不过好歹也是一口肉,遂张口咬去……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嗖!三丈之外的大树后冷不丁射来一支利箭,箭如流星,不偏不倚正中豹眼。受伤的野豹叫声凄厉,倒在草丛中翻滚挣扎。嗖!又一支利箭疾射而来,再一次命中要害,垂死挣扎的野豹就此一命呜呼。

    大树后闪出一个年青的猎人,此人曾是齐国兵士,战乱之时避祸于深山老林中,寡居,以狩猎为生。今日他偶遇食铁兽幼崽,便以它为饵,果然奏效,猎到了一只膘肥体壮的野豹。作为一个猎人,还有什么比成功狩猎到猎物更值得高兴的事,正当他乐呵呵地扛着野豹准备离开时,嗷嗷叫的食铁兽幼崽给他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难题:随它自生自灭抑或救它一命?

    抚养幼崽非常麻烦,况且食铁兽幼崽异常脆弱,就算领回家抚养,日后能否存活尚未可知……不过,什么说它也是有功之臣,弃之于心不忍,罢了罢了,权且养着,将它驯成一只饵兽也不失为狩猎的好方法。主意打定,猎人拎起幼崽扬长而去。

    猎人的家在山脚下,一座简陋的草庐,虽说靠它遮风挡雨不成问题,但家中徒墙四壁,拿什么来喂养幼崽?为此猎人绞尽脑汁,有时用猎物皮肉跟附近村民换取畜牲或妇人的奶汁,有时也会在山里设下陷阱活捉待哺的母兽以取奶汁。

    在猎人精心的呵护下,食铁兽幼崽一天天长大,愈大愈憨态可掬,加之善解人意,能听懂人言,故深得猎人的溺爱,说猎人把食铁兽当成自己的小孩来看待也不为过。

    每每夜幕降临时,猎人总会抱着食铁兽坐在门前的木墩上讲故事,讲得最多的便是触目可及的牢山,相传黄帝年青时在牢山之巅修仙,未成,故祈求上天让他成为神仙,上天对他说,欲成仙者,必先干出一番大业,方可水到渠成,如若不然,除非山上的翠竹长成了金竹。

    黄帝最终得道成仙,然而牢山上的翠竹有没有长成金竹,无人知晓,也无人去证实,敢爬牢山之人如今坟头草已有丈来高。不可否认的是,千百年来牢山之巅确实有神仙居住,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时常有人看到牢山上空的浮云化成神像,还看到住在峰顶的神仙炼丹时冒出来的袅袅轻烟。

    猎人也深信不疑,几个月前,他还亲眼目睹过神像,之后每天都能看到轻烟从峰顶升起。今夜,猎人又说牢山故事给食铁兽听,末了责怪起牢山的神仙来,只因今日神仙到时辰了竟然忘记炼丹,害得他白白翘首观山一个时辰。食铁兽早就听腻了重复多遍的故事,它惬意地躺在猎人怀里,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牢山轮廓,幼小的心灵藏有疑问:神仙长相如何?金竹好吃吗?

    次日,猎人大老远的带着食铁兽来到令人闻之色变的虎岭,传言虎岭有恶虎,时常侵扰附近的村民,吃畜牲,甚至吃人。今日猎人为民除害而来,当然,猎到一张虎皮对于猎人而言,那是至高的荣誉,然而猛虎不是寻常猎人轻易能狩猎到的,搞不好会命葬虎口,是谁给猎人这么大的底气?无他,乃食铁兽,经过长时间的狩猎磨合,食铁兽和猎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已经到了进山狩猎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地步,否则纵是借给猎人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来虎岭。

    还是老规矩,食铁兽在树上把风,猎人在地上挖陷坑,插竹尖,伪装坑面,事毕,猎人躲到离陷阱三丈之外的树上,搭箭拉弓,随时应变突发之事。

    食铁兽下了树,坐于陷阱旁,装出受伤的模样,再配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未几,一声猛虎啸,震天撼地,惊得猎人头皮发麻,慌得食铁兽赶紧辨声移位。食铁兽深知,作为一个肥嘟嘟的诱饵,如果所坐的方位不对,陷阱便失去了作用,而它也将面临更大的危险。

    食铁兽屁股刚坐暖,一只带风的猛虎便出现在它的视线中,此虎膘肥体壮,至少比树上的猎人大上三圈,体重恐怕不下八百斤!虽说食铁兽与猛虎之间隔有陷坑,但是看到杀气腾腾的猛虎渐渐逼近,食铁兽仍旧吓得不轻,好在疾奔而至的猛虎不出意外的掉落下陷坑,它才敢松了一口气。

    猎人紧张而至,听到陷坑中的猛虎发出痛苦的轻吟声,这才放下一身的戒备。如此深的陷坑,就算猛虎没被摔成腿崴,也会被坑底的竹尖扎成重伤。笑容绽放的猎人正想表扬食铁兽几句,不料意外乍现,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虎啸,猛虎从陷坑中一跃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猎人扑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将尚未来得及哼一声的猎人吃了个一干二净。

    食铁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灾难来得太快太不可思义,以至把它惊吓成了傻熊。直至猛虎侧头望向它,它才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掉头便跑,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跑到了坡顶,天助我也!食铁兽在心里美叫一声后,直接滚下坡,缩成团打滚乃食铁兽一族的绝技。

    食铁兽以流星般之速滚到坡底,直至撞到硬物才顿住了身形,它气喘喘地躺在地上,漫不经心的睁开眼睛,看看阻挡它滚路的硬物为何物,就算此时借给它一百个心,它也想不到阻挡它滚路的硬物竟然是天杀的猛虎!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面对凶残的庞然大物,食铁兽撕下憨面,朝着恶虎呲牙咧嘴,装出一副随时能吃掉恶虎的模样,显然它已黔驴技穷,走投无路。

    恶虎抬起前肢,一脚踩到食铁兽的胸膛上,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朝食铁兽的脑袋咬去。虎口触须可及!绝望的食铁兽甚至能数清恶虎嘴里有几颗牙,但这不是它眼下想去做的事情,此时它的幼小心灵正在哭泣:我的熊生从此完蛋了!

    万万没想到,恶虎突然说起人话来:“死胖子!一大早就来鬼叫,搅了本王的美梦不说,还想设陷阱害本王,简直是死有余辜!看在本王已吃足的份上,今日权且放你一马,他日再碰到,哼哼,腹中的猎人就是你的下场!”

    总算食铁兽没被吓傻,在恶虎抬起前肢后,立马夺路而逃,边逃边在心里嘀咕道:“见鬼了,狩猎狩到了妖怪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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