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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制的托盘全都蒙着红布,贾诩略略扫过,惊讶的盯着神采飞扬的曹昂。
曹昂没有卖关子,他知晓贾诩此人极为难降伏,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装、逼,而且还是要狠狠的装一把,先震一下这个睿智如妖的古代人,之后嘛,走一步看一步,他走到第一个侍女前,伸手掀开了红布,托盘内两张纸,画着曲辕犁跟筒车,指着道:“文和先生应该在庄内见过了,小子的第一样作品。”
“据我所知,此二物足令粮食增产,大大抵消天灾困境,尤其是旱灾,灌溉省力方便。”
贾诩显然有所了解,曹昂点点头,掀开了第二个托盘,其上一块马蹄铁。
“双边马镫,高桥马鞍,马蹄铁,此三者是公子为曹公献上的骑卒利器,之前我听说曹公骑兵竟能与吕布的并州狼骑抗衡还甚为惊讶,直到昨日自邢烈口中方知这般手笔竟出自大公子之手,了得。”
曹昂含蓄微笑,又掀开了第三个托盘,上等的文房四宝。
“此四物现已自徐州传开,雅致、轻便,掀起一时文风,现在一个读书人若没有这样一套文房四宝,都当不起文人之称,看来也是公子所创了。”
“利民之作而已。”曹昂笑道,随即掀开了第四个托盘,上面只有两张白纸。
贾诩上前用手指轻摸了两下,震惊道:“这是纸?”
“不错,改良后的新纸,文和先生以为如何?”
“一柔软,一略硬,各有千秋,想来用途也是不同的,而且纸张洁白,闻所未闻,兼轻便易携,一旦推广开来,竹简等或将被取代。”
曹昂没有答话,径直掀开了第五个托盘,三枚印章,一张白纸,贾诩上前,仔细查看后不解其意,问道:“公子这是?”
曹昂没有答话,只是取过一枚印章在纸上一印,一个贾字出现,紧接着又印了两个字,贾文和三个大字清晰的出现在纸张的一行,见贾诩若有所思,曹昂介绍道:“活字印刷术,常用的汉字百多个,全部雕成印章,印刷书籍时,只需挑出一页中需要的文字,将纸张按压下去,像这样。”
翻过三个印章,将纸一按,再次出现了贾文和三个字,顿时,贾诩眼中的光彩慑人,不过片刻后他又颤抖着双手取过三枚印章:“公子,此事一成,你将得罪天下士族啊。”
“但也会赢得天下寒门读书人。”
曹昂与贾诩对视,两人各不相让,最后贾诩后退一步道:“不知第六个托盘公子又放得什么?”
伸手掀开,托盘内空无一物,不顾贾诩疑惑,曹昂道:“这里装的是希望、奇迹,无论是正寻找的双季稻还是正摸索的陌刀,都是为大汉重现往日荣耀而生,所以我说这里装的是希望、奇迹以及无数为之而生的创造。”
贾诩久久沉默,半晌后再退一步,躬身道:“诩拜见主公。”
做了一天戏的曹昂终于放下了吊着的心,露出了欢快的笑容,急忙上前扶起了贾诩,道:“有文和相助,我再无惧许都那帮混蛋了。”
贾诩目光看向了许都城的方向,道:“满城敌人可不好斗呐。”
“一城斗不过,以后如何去斗天下。”
贾诩苦笑一声:“是啊,跟随公子,以后的日子有的操心了。”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文和先生,独善其身是好,但怎如轰轰烈烈。”
“诩还是只想安度一生。”贾诩无奈苦笑。
曹昂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贾诩话里的意思,不过这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正如他自己说的,睁开眼睛看世界,他更清楚的明白,身为曹操的长子,永远也无法独善其身,他不上位,就只能沦为别人的垫脚石,即便不死也会失去自由,不管哪种结果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多年后,有人问贾诩难道真的是被曹昂的话感染了才死心塌地追随的,贾诩摇头道:“不是被感染,而是怕死,当时不答应的话,我敢打赌,绝对出不了那个门,曹昂的贼船你不踩可以,一旦踩了不能不上!”
是夜,贾诩的亲随们打包行李尽数搬进了庄子,他不想如此摆明车马给许都的人看,可曹昂根本不给他机会,在谈完不久,邢烈便带着他的随从来了,根本连反对劝阻的机会都没有。
“主公,您想得真够周到。”
“哪里哪里,对了先生,不管怎么说你还担着执金吾的职务,出入要气派,车架你就留着,没事入城的时候一定要驾着。”
贾诩无奈应下,随后告辞离去,在福伯的带领下去往了属于他的院落,刚一入院,就看到了自己的随从,止住要询问的他们,只带了三十多岁的贾青入屋。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一入屋,贾青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贾诩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告诉我太多的秘密,而且据我酒宴上得到的消息,他从很早之前便于曹公约定,要用我来换曹公欠他的命。”
“岂有此理,他把公子您当成什么了!”贾青怒气吼吼。
贾诩却没有生气,反而按住他道:“要你注意的是他曾与曹公的约定,为何他会知晓我一定会归服曹公,当时形势并不明朗,但他却能认定我等定然会投靠于曹操。”
“难道他真是仙人弟子?”贾青忽然有些心头冰凉,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贾诩摇摇头道:“至于是否为仙人弟子无从得知,最重要的是他提到的睁开眼睛看世界,如果这些都是他提前推断出的,那此人就太可怕了。”
“但我听说大公子不善谋略,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被程昱派去徐州,想来应该不是。”
贾诩长叹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正因为他空有眼界却不善谋略才注定选上我,而且他也一定不会放走我。”
“可大公子真的这般厉害,投靠他不也不错嘛。”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考察的缘由,上位还好,万一他不能上位,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毕竟能不能上位一靠他自己,二靠的则是曹公与众臣的想法,而目前这两样他全都不具备,我本打算多花些功夫看一看想一想,只是没想到大公子根本不给我时间,夺位之争历来都是最凶险最残酷的,智者不为,却不想刚来就陷入其中。”
“那现在怎么办?”
贾诩沉吟半晌道:“你还要继续打探关于公子的消息,一点都不能遗漏,我们必须摸清公子现状,贸然掺和进权力之争,绝非保身之道。”
“喏!”贾青领命退去。
坐在无人的房间中,贾诩闭目沉思,脑海中出现一幕幕画面,天亮无眠,贾诩睁开了眼睛,推门而出,有些东西他还是要去看一看。
寻上曹昂,贾诩开门见山道:“主公,我需要了解一下咱们目前的情况,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谋划周全。”
“秦台,带文和先生去翻阅一下资料,今日我与郭奉孝有约,要出去一趟。”曹昂招来秦台,随后又对贾诩道:“文和先生先熟悉一下庄子的运转情况也让秦台带着您认识认识庄子里的人。”
“甚好。”贾诩应下。
曹昂拱拱手转身将走,秦台忽然大声喊道:“公子,别忘了丞相对您的禁足令,不得入许都城一步。”
曹昂道:“放心,那座城请我也不愿去,只是郭嘉请我在城外落雪亭喝酒。”
“主公稍等。”在曹昂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贾诩忽然从后喊道。
曹昂疑惑望来,贾诩微微一笑:“主公,诩有一言还望记之。”
“哦,文和先生已有赐教?”曹昂取出一柄纸扇,刷的打开,潇洒异常的问道。
贾诩眼睛一亮,问道:“此乃何物?”
“折扇!”曹昂很拽的再次叠上展开,将文人的风骚展现的一露无遗。
贾诩甚是喜爱,但还是暂时按下,正色道:“公子现今手中握有两大利器,纸张与活字印刷术结合一起发挥出的效力足以掀翻士族格局,不过此事危险性极大,不宜泄露,当为公子保命手段,但若是有人向公子提一些不愿答应的要求,却可稍微用之。”
曹昂看着贾诩自信微笑的眼神,突然觉得人家才最适合折扇,咬牙将扇子递给贾诩,也不推辞,接过后刷的一展开,当真是胸中有沟壑,腹中有良谋的顶尖谋士风采。
忍不住自惭行愧一番,果然老帅哥也是帅哥,的确要比自己这个遗传了曹操血统谈不上帅气的小年青有气度的多,拱拱手道:“先生教我。”
贾诩摇动折扇,缓缓开口道:“纸何名,印刷术何名?”
曹昂刚想说话忽然闭上了嘴,恍然大悟道:“多谢先生。”
“青史留名谁心可断,名利双收招风易折。”贾诩高深莫测的摇扇远去,秦台急忙跟上。
独留曹昂在那深思,突然他抬起头,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老子以前那时代一个十岁女孩都能说出这等有哲理的话,为啥,不就是失恋过。”
“不过貌似他说的有点道理,不正是说中了我现在的状况……”
神神叨叨的上马赴约,曹昂不得不承认拥有一名顶尖谋士正补上了自己的不足,只是不知此次与郭嘉碰面是否真如贾诩所料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想到贾诩刚刚对自己说过的话,瞬间又自信满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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