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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曹昂忍不住重重砸拳，怎么说这都是他被这时代认可的新一点，并且也是一项收入来源，虽然依仗为曹操提供军火支持小有余资，但养活大家人口还是不容易的，能多一分是一分，当下捻动手指笑问道：“不知子方兄出价几何？”
糜芳见他手势与笑容，暗暗咬牙，不过了解一些脾性的他只能坦然道：“兄台的文房四宝作坊难以仿制，加上此时的行情，的确大有赚头，若芳出价过低实难以说得过去。”
曹昂含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不过刘使君新败，家中实无太多财货，不知可否以徐州田产顶替？”
“哈哈，子方兄好打算，刘使君兵败，徐州田产甚至你东海田产还能作数吗？”曹昂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犀利：“吕布虎狼之辈，以他性情岂能容资敌商贾存活，尤其还是你等巨富，你之所以还能好好地活着并来到我这里，别说你不知道原因，那是陈宫在利用你们安抚民心，一旦吕布在徐州根基牢固，第一批清除的定然是尔等，你说这样的田产我敢要吗？”
糜芳脸色微白，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抬头道：“兄长所言果然是真的，郭昂你不是简单的商人呐。”
“何以见得？”
“兄长言商贾者以利为先，不拘一城一域，文房四宝若想真正获巨利当首选许都，其次颍州、再次荆襄，而不会是吕布治下的徐州，若方才你答应尚有几分故土情分，可你拒绝了，绝非商贾所为。”
啪啪啪
曹昂轻轻鼓掌：“贵兄果然不凡，难怪会得陶谦、刘备所器重，不错，我来徐州并不全为求财，既然子方兄已知，可有其他作为交换。”
“两百套文房四宝。”糜芳竖起手指。
“那就要看值不值了？”
“吕布暗通袁术。”糜芳压低声音。
曹昂猛地一震，前番吕布与袁术已闹翻，怎么会暗通呢？
“陈宫智谋之士，虽脾性刚烈，却难掩其谋士之能，北方司空视吕布为眼中钉，他不可能不早作准备，而联结袁术当为首选。”
“即便有所联系，难道袁术还会相信吕布？”
糜芳从容一笑：“信与不信唯看利够不够大，诚够不够足。”
曹昂沉思半晌，喊过秦台，吩咐其准备文房四宝，这才起身与糜芳对拜：“两百套文房四宝可随时带走。”
“那便多谢了。”糜芳转身告辞，临别之时又忽然转过身道：“兄台身份虽说被家兄怀疑，可在旁人眼中无非是一奇货可居的鬼商矣，暂时并无无碍，但芳心中对兄台身份却另有猜测，无论对与不对，作为相交好友，多嘴提醒一句，兄台近来都要多加小心，最好离开徐州。”
“子方兄此言何意？”
“言尽于此，保重。”糜芳翻身上马，驱赶着备足四宝的马车匆匆远去。
凝望他匆忙的背影，曹昂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只是这份不安在思虑从进入徐州始所发生所做的事后，又放松了下来，他的确足够小心翼翼，并未出错，大抵是多疑了，可能糜芳的话就是提醒而已，他如此安慰自己。
时间又过了两天，并无异常发生，他彻底放下了戒心，如往常一样清早便带几人开门打扫，吃过早饭又张罗上门的客人，时不时探头朝外望去，平日这个点，陈瑶早就进门搅扰自己的清闲了，时时很烦但真不见了还有些焦躁，一边帮客人装好文房四宝，一边暗骂犯贱。
日出到迟暮，他偷寻门外红衣女子的踪影却总也不见，心底颇有些复杂，面对邢烈不开眼的打趣取笑，偏偏他还不能如以往那般踹几脚，反心虚得故作神色如常地应对寥寥几句。
客人越来越少了，带来的存货这几日也销售的差不多，此时最后几名文士打扮的客人见他发呆，也寻了秦台结账，有说有笑的离去，踏出门外，如同其他文士一般，紧了紧手中的文房四宝，而后又望望铺子里一副商人模样的曹昂，尽是惋惜与鄙夷。
换做他日，曹昂定会在他们走远后唾弃一番，什么东西，不就是士族子弟，文不成武未就，士大夫不入流，武莽夫不够瞧，嘚瑟什么，整一个欠踹的货，只是今日他实在没心情。
喊过邢烈去烧水，又吩咐秦台关门，他则继续发呆的朝外望去，街道上行人渐少，星星点点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又由近渐远，他心头失望，忍不住闭上了眼。
算上邢烈在内都看出曹昂这是在等人，只不过那个红衣女子今日应该不会来了。
“公子真喜欢上那女子了？”邢烈也怕惊扰了曹昂，捂着嘴小声问。
秦台、黑子、老常以目光交流一下，暗自点头。
“你们别打哑谜，快说是不是？”邢烈很不满他们这种无声的交流，其实也有些羡慕嫉妒恨，他比较直也比较笨，最来不得心有灵犀。
黑子笑笑道：“还是让老常说吧，未入府前他有过一段。”
老常实在人，被三人暧昧的目光挤兑得老脸通红，其实他年龄并不大，只是长得有些着急了，看上去比岁数最大的秦台还要老上不少，知晓躲不过，挠挠头道：“公子这叫相思。”
邢烈张大嘴巴：“这词都能整出来，老常啊，看不出来，你是真人不露相拿。”
老常憨笑一声，接着道：“陈瑶姑娘举止的确算不上端庄娴雅，更不似其他女子温柔娴淑，可胜在直率无心机，更有侠义心肠，敢当街纵马扬鞭，这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若是旁的男子恐怕避之不及，但咱家公子可不是凡人，或就喜欢这等不平凡的女子。”
三个没有感情经历的处男思虑片刻纷纷点头，再瞧老常的目光可就不同了，带着些许崇拜与敬畏，大抵这就是未经情事与过来人的区别。
邢烈满足的去烧水，黑子缠着老常边收拾铺内边请教，秦台则走到门外搬起门板，突然曹昂睁开了眼睛，因为有一文士擦过秦台缓步走了进来，之所以让曹昂特别注意于他，是因为此人面容清雅，气度不凡，哪怕往日里店内顾客尽是读书人，来来往往许多，也难掩其内蕴的风采。
“文房四宝，果然是读书人的必备，此店实为雅斋。”文士满口赞叹，曹昂按下相思焦虑，起身随侍一旁，真如商贩一般，耐心的为其介绍文房四宝的妙处。
半个时辰过去，文士意犹未尽，尤其是墨香，那是曹昂在庄子一年多的时间改良的，东汉时已出现了自制墨，但由于只是工艺初期，实在算不上好的选择，而经过曹昂的改良，以桐油烧烟取代松烟制墨，又加之上好香料，虽距后世水准要差，但此时看来却华丽姿媚光可鉴人，兼之墨香四溢，绝对是上上之选。
在文士的示意下，曹昂领其在后院落座，文士喝了一口茶水，慨然叹道：“当真是好东西，我意采购百套，三日后送入府中如何？”
“得先生赞美，本店不胜荣幸，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曹昂也适应了跟古人胡诌的一些腔调，拱手问道。
文士淡淡一笑：“在下陈登，字元龙。”
“是他。”曹昂心头一惊，陈登的大名他可是知道的，也知晓此人父子皆是厉害角色，狠狠阴了吕布一把，和这等人打交道定要小心，毕竟现在的他是如何想法尚未可知，万一还看好吕布……
“大公子勿忧，吕布麾下无人精通内政，徐州城内繁华不再，登与家父世居此地，眼看家乡衰败早已不满，何况大公子带来的文房四宝俨然是我读书人必备珍品，他日定能令文风兴起，登身为受益一份子，感谢尚来不及，决然不会也不敢为难公子。”
曹昂眼角直跳，他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赞赏，却极为在意自己的身份竟被此人识破，难道自己的伪装出了问题，又或者此人能掐会算？
不过好在他将话说到此等地步，显然并不算吕布一方，起码严格上说不算，抬起头望着他，问道：“不知陈大人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
陈登盯着曹昂的眼睛，闪过惊讶，见他真的不知，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半晌方道：“大公子竟然不知？”
曹昂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糜芳走时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他约莫猜到了一些，但理智提醒他不能乱，于是闭口不言静听下文，陈登一直盯着他，此时轻叹一声：“此消息今早已在吕布军中传开，说曹公长子来到徐州刺探情报，虽未名言公子相貌，但亲随的大胡子却是传开，登刚刚观察过，与公子身旁那人一般无二，若这样登还不知公子身份，岂不是愚人一个。”
“果然。”曹昂握紧双拳，联想糜芳临走时的话，他确定真的有人在陷害他，以古人谋士之智最多一天就能循着蛛丝马迹挖出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程昱那张刻板的脸，不知他缘何要如此做，但此仇算是结下了！
只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怎么应对，危机已无声无息而来，当如何？
逃！
冷静过后，曹昂第一时间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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