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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的队伍络绎不绝的向庄园内搬东西,田间干活的庄户直看得目瞪口呆。
“难怪大公子说与我们一起下田干活,敢情他是寻乐子的。”
“谁说不是呢,有这么多东西,足够我们全庄吃三年的,还种什么田。”
“贵人的心思我们猜不透啊,反正那位秦将军说了,种坏的田他们包赔,而且还不用缴租,由着他们吧。”
长者冲着说话的几名年轻人扇了几巴掌,一脸怒气的责骂:“懒惰的混账,我等是庄户,岂能忘本,种地是我们的祖业,谁敢糟蹋老头子打死他,明日公子若真下田,都好好跟着,绝不能让他毁了田,否则可是要天谴的!”
几名年轻人喏喏应声,抱头鼠窜,长者追不上,转向了送东西的队伍,喃喃自语:“捣乱的公子啊,苍天保佑,莫要使我等今年颗粒无收。”
庄园内,曹昂打量着眼前站立的老者,恭敬抱拳:“既然母亲将福伯您派来了,那以后庄园的事就拜托您老了。”
“公子客气,老头子跟随小姐二十年,承蒙小姐公子看得起,自得竭尽全力。”
曹昂点点头,凝视着开始忙碌的福伯还有满院子的东西,心中洋溢起暖暖的感觉,或许就这样做个富家翁也不错。只是这么多的物资,丁氏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而福伯,名为丁福,更是曹府内对她最为忠心的奴仆,派给他也不知道母亲对新人用得顺手不?
摇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现在的丁氏远不是历史上那个因自己之死而与曹操一刀两断的女人可比,她在曹府的地位依旧是第一,要说唯一的敌人,或许就是那个美艳又有手段的卞氏。
曹府后院,一所华美的住处,卞氏柔和的问道:“子修那里可被送去了很多用品?”
“回夫人,大公子那里的用品几乎要堆积如山了,丁夫人为了他都快搬空咱们家了,明明就是个被贬黜逐出的废物,司空也不管管。”
“掌嘴!”卞氏厉喝一声:“司空做事也是你能指摘的吗?”
“奴婢该死。”侍女狠狠抽打自己的脸颊,但又不甘的说道:“之前司空传来大公子的死讯,那时候二公子出门多少人上赶着追随,谁想到那个该死之人没过几天又回来了,一下子又门可罗雀,奴婢们就是不甘。”
卞氏手掌死死抓住了床上被褥,但脸上却依旧春风和煦:“春红,不管怎样子修就是回来了,这点你要切记,至于丕儿那里,不是世家们要观望,而是司空春秋正盛,他们不必着急。”
侍女春红抬头看着夫人的神色,急忙垂低了头,她最是熟悉夫人,越是如此就越代表她的心情不好,连忙告退。
待春红离开,卞氏松开了抓紧被褥的玉手,坐于铜镜前,轻声道:“姐姐,你现在的地位本该是属于我的,你靠着一个本该死的长子保位,真算是好命,不过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我有三子,是为亲生,且颇得司空喜爱……”
双手托着玉颜,卞氏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自信一笑:“春红,上妆!”
……
高门大院是非多,歪打正着活在府外的曹昂过得十分逍遥,一天的时光转瞬便过,除了与母亲派来的铁匠商讨曲辕犁如何打造外,剩下的时间就如同巡视领地的老虎,带着邢烈,围着自己的庄子仔仔细细转了三遍。
没有夜生活的晚上,早早睡下,他可惦记着明天下田的事。
一夜无话,黎明到来,晨光才刚刚露出,庄户们便忧心忡忡得等在田头,一群以种地为业的庄户居然要受一个从来没下过地的贵人指导,别说他们,就连那帮亲随都觉得公子就是心情郁闷想借下田来发泄的,说白了,根本不是种田,就是瞎捣乱。
马蹄声远远传来,秦台与邢烈无奈的跟随着公子来到田头,曹昂翻身下马,身着短衣短袖,不顾亲随们惊讶的眼神,笑着走向了庄户。
“我可不是说说而已,春耕此等大事,自然要亲力亲为,来吧,下田。”
说着,曹昂当下走入了田地,庄户门见状都感头疼不已,没想到他一个堂堂公子竟不是说着玩,求助下望向了亲随,可惜秦台等人也只能回给他们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庄户们心惊肉跳的跟随下田,不过很快就松了一口气,下地的曹昂倒没有瞎指挥,只是一个劲的干着力所能及的活,然后细心观察,这一点对于庄户门来说算是所有不好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了。
日头正高,庄户们也歇息起来,坐在田头,曹昂与老者攀谈起来,老者姓李,人们都称他为老李头,不过在庄户中很有几分威望,曹昂边吃饭食,边对着老李头道:“田里的沟渠分布不合理啊,得整顿;刚刚我扒拉了一下,耕地不够深,土块不够碎啊,得改正……”
长者双手哆嗦,听着公子口中吐出一个个不满,而随着每一个整顿、改正,他都忍不住将颤抖的双手插进土里,当好不容易等到公子说完,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哀求道:“公子啊,请您放过庄子里的老少吧,我们都盼着丰收吃饭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所以要改进一下你们的种田方式。”
“种田是我们这些贱民代代相传的,靠天、靠地、靠汗滴,老头子别的不敢说,但论种田这里每一个都是一把好手。”
“我知道你们是种田好手,但有些事情是你们没有注意到的,这就是默守陈规。”
“求公子放过我等吧,别再捣乱了。”
曹昂听他这般说,也火大起来:“我哪里捣乱了,我教你们的是更先进的种田方法。”
“求公子饶过我等,您是贵人,还是去做贵人该做的事吧。”
曹昂为之气结,但倔脾气也上来了,指着老李头的鼻子道:“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种砸了老子陪你们粮食,现在就动手,谁敢不听命令,全斩了。”
亲随们愣了片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又翻脸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急忙拔刀上前,吓得庄户门缩成一团。
有了亲随镇压,庄户门满眼泪水得在曹昂指导下开始了农忙,不过因为许多祖传下来的种地程序在曹昂的指导下改变了些许,未来的几天他们的春耕变得更为忙碌,待到曹昂要求的全部都做完后,他们无助的蹲在田头,不知道春耕这样重要的日子他们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旁的庄园恐怕早就播种结束了,而他们却在忙些不知所以的事情,尤其是去年开始的屯田,许多人都吃上了饱饭,但今年,他们很可能会饿肚子,公子说得好听,会赔偿他们粮食,但生活在这样的世道,贵人对他们贱民的许诺什么时候又兑现过呢。
“误了一年春,三年理不清啊。”老李头粗糙的双手可劲的揉搓着面孔。
“老李头,犁来了,快点下地。”
曹昂的声音跟催命鬼一样响起,老李头认命的站起身,只见到短衣短袖的公子兴奋的拖下一个古怪的犁,跟平日里用的大不相同,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使得犁架变得更为轻便。
“别傻站着了,试试我新设计的曲辕犁。”
“曲辕犁?”
曹昂点点头,然后将犁塞入老李头的手中,道:“不错,先别评价,用用再说。”
老李头套上耕牛,只走了几步,便瞪大了眼珠,不可思议的望向了曹昂,曹昂矜持的笑了一下,暗想这可是后世的精华,要是还镇不住这帮庄户,那他就该一头撞死了。
“公子,好用,好用啊。”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设计出来的,老李头,以后别背地里喊本公子是败家子、坏脓包,否则看我不抽死你。”
老李头尴尬的笑笑,拍着胸脯道:“有了这曲辕犁,我们耕地可就方便多了,正如公子您说的,地耕得深了但还省力,碎土好转弯也方便。”
见公子不吭声,老李头又咬牙道:“以后庄子里谁再敢本后嚼公子您的舌头,老头子就扇他大耳光子,我自己也不例外。”
曹昂这才满意,拍拍老李头的肩膀道:“给本公子睁大眼睛看着,我要咱庄子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庄子。”
老李头看看曲辕犁,忽然有那么几分相信了。
接下来的几天,春耕异常的忙碌,由于耕牛的不足,曹昂更是很败家的大手一挥,令得亲随牵马下地,虽苦了亲随,但却乐了庄户。
月余,他设计的筒车也装在了小河边,好奇的庄户门围着筒车,再一次瞪大了眼珠,竟然不用人力就能转动,望着缓缓灌入田中的水流,他们的双手颤抖的朝天叩拜。
建安二年,诸郡荒旱,曹操领兵讨伐称帝的袁术也因缺粮而不得不在占领寿春后还师许都。
而在这样的一年,因为象征着古代农业成熟的曲辕犁与筒车跨越时代的提前出现,又加上曹昂明里暗里的努力,令得曹昂的庄子获得了大丰收,而相比曹操治下的其他郡县,乃至屯田之所,这样的大丰收是如此的突显!
庄子内吃饱饭的庄户无不称颂,将他从捣乱的公子变为了英明的公子,而庄外,则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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