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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句曦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了,她和萧泽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所有人都非常高兴,他们以为木句曦会康复,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是木句曦自己知道,她是不可能恢复了,她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向天借命,需以命抵命,木句曦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死亡离她又近了一步。
“萧泽哥哥,你说人族死了可以轮回转世,妖族死了会去哪里呢?”木句曦靠在萧泽的肩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问道。
萧泽回答道“妖族死后灵力会消散在天地间,归于山川河泽,元神会化作一阵清风自由的飘扬,魂魄会变成一束光,意志会变成勇气,守护着自己生前所爱的一切,神识会飘到他记忆最深刻的地方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树一颗草一朵花。”
“真的吗?”木句曦有些不相信。
萧泽笑着说“小傻瓜,当然是假的啦!没有人能死而复生再告诉世人他的经历,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木句曦噘嘴道“就知道骗人,骗人是要变小狗的。”
萧泽揽着她的腰说道“变小狗就变小狗,能变成一只一只陪在你身边的小狗也不错。”顿了顿萧泽继续说道“曦儿,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敢想象失去你,我会变成什么样。”
木句曦趴下萧泽的胸口,轻声说道“萧泽哥哥,你听我说,其实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归根结底只有曦儿离不开你而已。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我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替你祈祷,为你祝福的,萧泽哥哥…”
她还没有说完萧泽就吻上了她的嘴唇,很温柔,但是很坚定,吻罢萧泽深情说道“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祈祷祝福,我只想你能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萧泽显得很伤心。
木句曦赶忙说道“萧泽哥哥,你还有责任,你要为天下人活着,天下苍生还需要你去拯救,你要打败魔族,给所有的孩子一个未来,给每一个家庭带去希望。”
萧泽苍凉一笑道“曦儿,苍生和你比起来,太轻了,太微不足道了。”
木句曦笑了笑“那你就为我活着,为我建一个太平天下。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意中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萧泽忘了,他以前从来不懂女孩的小心思。木句曦却没有生气,她知道萧泽的习性,重要的事上心细如丝,不重要的事情上大大咧咧,她认真的说道“我说过,我的意中人,他是一个浊世风度翩翩佳公子,乱世铁骨铮铮真英雄。”
萧泽认真看着木句曦的眼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秋波点点的大眼睛里满是期望。萧泽微笑,但心里满是辛酸,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的,去作一个浊世佳公子,乱世真英雄。”
木句曦淡淡的笑了“萧泽哥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也许我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如果你的世界本是一个辽阔无垠的战场,你便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我只是长在远处山峰上的株小草。有一天你在追击敌人时,从我身边经过,我便爱上了你,于是我就在那里苦苦等候你再次经过我的身边,岁月流转,时光荏苒,终于你又经过我的身边了,我要留住你,所以我想方设法的绊住了你,终于你摔倒在我身边,那一刻我多么开心。可是等我转眼看时,你的对手,你的敌人已经把明晃晃的刀插进了你的胸膛,原来这次你败了,你在仓皇流离,是我害了你。”
萧泽摸摸木句曦的头说道“曦儿,其实是这样的,那个将军曾经在一次征战中发现了一株寂寥的小草,从此便爱上了它,朝思暮想,辗转反侧,但是却无法脱身去寻找它。世间本没有战无不胜的将军,有一天他终于败了,输得干干净净,他想着终于可以去见那株小草了,他奋力的向山峰跑去,可是遍地都是草,那颗他钟情的小草他已经找不到了。在他四处寻找的时候,忽然间被绊倒了,于是他找到了那棵小草,他很高兴,他是笑着被敌军杀死。他来只为了和它在一起,就是想死在她身边,永远的守护她。正好,他爱的她,也爱着他。”
木句曦死死抱着萧泽的腰“我不要你死,你刚答应要好好活下去的。”
萧泽抱着她,悲凉的着说“傻丫头,你才是那个将军,是我害了你,而你却一直都在守护着我。”
木句曦抱得更紧了“那就让我一直守护着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不,我死后还要有人守护你,你是一棵那么脆弱的小草,一定要有人给你遮风挡雨的。萧泽哥哥,你觉得离洛姐姐怎么样?我要在我死后,把你托付…”
木句曦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嘀嗒一声,一滴眼泪滴落在木句腰间的星遥铃上,然后消失不见了。萧泽落泪了,他从来没有流过泪,这是第一次,可流出来的不是眼泪,是一滴血泪,外面是泪,里面却是血,这是从心底流出来的,萧泽的心在滴血。
“萧泽哥哥,这只铃儿能响了,你听。”木句曦拿起那只铃铛轻轻一摇,果真两只星遥铃都响了。从此这只铃儿有心了,能自己摇响了,是因为另一只铃儿的主人用心血为它打造了一个铃心,那是真爱之心。
“声音真好听,萧泽哥哥,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木句曦笑着说道“以后有它陪着我,就像你陪着我一样。”
萧泽心头尽是悲凉,他缓了一会说道“曦儿,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的父母其实是南丘的战神林逸夫妇,我姓林,叫林萧泽。”
木句曦闪烁着大眼睛,说道“真的吗?听说林逸很爱他的夫人萧依,你的父母很相爱,他们生前一定很幸福。”
萧泽皱着眉头问道“你居然不怕他们?”
木句曦道“那么爱自己夫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呢!我为什么要怕他们呢!”
萧泽抱着木句曦,把下颚贴在她的头顶上,轻声的说道“曦儿,你真好,我父母如果知道我能娶这么好的妻子,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支贴身带来四百年的碧玉簪,“这支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一定是想送给他未来的儿媳妇,来曦儿,我给你带上。”
这支簪子木句曦以前就找萧泽要过,但是萧泽没有给她,给了她一支九凤钗,当时萧泽也许就隐约觉得这支簪子是萧依留给他的东西,他要送给一个敬爱自己父母的人。
木句曦开心的笑了,她总算是得到萧泽完全的信任,完全的爱,这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傻丫头总算是求仁得仁吧!
婚礼如期的举行了,这是一场旷世绝美的婚礼。成婚双方分别是,萧泽和木句曦,主办方仙族南帝,地点云泽宸垣。前来观礼的人是整个天下所有的名流,甚至还有很多不请自来的魔族,当然他们是隐瞒身份来的。莫白总共发出去请柬三千余份,可是这一天云泽山上总共站了有一万多人,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鼓乐齐名中萧泽和木句曦出场了,木句曦由花浅颜扶着,走的很慢很慢,但是很稳当。仙族成婚不像人族那样,新娘子需要带红盖头,这一天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一天,每一个新娘子都要打扮的绝美,让世人为她记住这一天,记住她那绝代倾城的容颜。
多少人其实并不是因为看中此次婚礼双方的权势地位来的,而是为了一睹妖族最美的公主,甚至于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漂亮的女人的风采。但是他们失望了,木句曦是带着盖头,木句曦太虚弱了,有盖头看不见路,才能有人扶着她走。一切好像顺利成章,好像恰到好处,但其实不过如镜花水月一般罢了。
天边飘逸着淡淡的白云,山间吹来凉爽的清风,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在巍峨高耸的云泽山上,恢宏壮观的云泽宸垣前,四周飘落着轻盈的花瓣,在众人的注视下,萧泽和木句曦慢慢过一千多丈的红地毯,走向终点。
“自在飞花轻似梦,淡烟流水画幽屏。”
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一晃就是二十年。萧泽看着二十年前的那一幕,他和木句曦的背影,背影终是越走越远的,越走越模糊了。
萧泽又靠着这张画屏睡着了,一个美丽的姑娘走过来,轻轻的给萧泽披上一件衣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
“萧泽哥哥,你看那两只大雁,它们总是一起飞,它们一定是一对夫妻,很恩爱的夫妻。”木句曦靠在萧泽肩上,指着天空中的两只大雁,高兴的给萧泽说道。
萧泽笑着说道“说不定人家是朋友呢?你看它们哪有咱们这么恩爱。”说着萧泽伸手去揽木句曦的腰,却扑了个空。萧泽一转身只见天空中嗖的一声飞出去一直箭,射中了其中一只大雁,“不!”萧泽怒吼着,他正准备跑过去为那只被射落的大雁疗伤时,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弓。
萧泽扔下手里的弓,踉跄的跑过去,捡起那只大雁,那只大雁早已死去了。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打算把这种大雁埋了,正在他挖坑时,另一只大雁从天空俯冲而下,直直的撞在了旁边的石壁上,也死去了。萧泽狂笑着“哈哈哈,连一只大雁竟如此有情,我竟不如它!”说完萧泽也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壁。
可是萧泽却撞开了一扇门来到了一座寝宫里,窗前一个漂亮的女人正在为自己的丈夫梳理头发,他们背对着萧泽,萧泽看不清他们的脸。
女人一边帮丈夫梳理头发,一边说道“萧郎,我们生一个孩子吧!我想当一个母亲。”
男人转过身来抱住女人的腰,温声道“好啊,都听你的,你想生几个我们就生几个。”女人很开心的抱着她的丈夫。这时萧泽才发现那个男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就在此时女人也转过身来了,“曦儿,你还在,我就说你不会离我而去的。”萧泽跑过去拉着那个女人的手,那个女人却甩开了他,“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萧泽解释道“曦儿,我是你的萧泽哥哥,你好好看看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女人一脸的茫然,转头问道旁边的男人“萧郎,这个人是谁啊?”
男人笑着站起身来说道“他是一个疯子,一个没人要的疯子。”
萧泽怒吼着“你胡说,我不是疯子。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曦儿,我要杀了你。”
萧泽冲上去,当胸就给了那个男人一拳,那个男人也顺势给了他一脚,萧泽噌的一声拔出了凌霄剑,又冲了上去,铛的一声,双剑相撞,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的居然是木句曦的莲心剑。
那个男人笑着说道“我们夫妻连心,你赢不了我的。”
萧泽双目赤红,目眦尽裂,“我们才是夫妻,曦儿是我的,你个冒牌货。”
那个男人嘲讽的笑了笑“你说谁是冒牌货呢?你自己看看吧?”萧泽朝正对着他的镜子看去,里面有两个人,拿着凌霄剑的是他,可是他却只有身体,没有脸,那个拿着莲心剑的男人却长着他的脸。
“不可能,你抢了我的曦儿,还抢了我的脸,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着萧泽催动真气,剑气暴涨,两人一度打的难解难分,凌霄剑对莲心剑终究还是更胜一筹,正在萧泽的剑快要刺进那个男人的胸膛时,木句曦快步跑过来挡在了那个男人身前,收势不及的凌霄剑从木句曦胸前插了进去,然后插在了她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消失了,木句曦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颤抖的张着苍白的嘴唇说道“萧泽哥哥,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萧泽冲过去抱住倒下的木句曦,疯狂的大喊起来,他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在萧泽嚎叫声中,他的世界变得扭曲,然后又舒展开来,再扭曲,再舒展开来,最终来到了一个小茶馆里。
萧泽看到自己正坐在里面一边喝茶,一边和姬云说笑,这时一个芳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女孩子从茶馆的大门走了进来,淡绿色的衣裙,简单的法式,纯净娇羞的模样,正是她的木句曦。这次他没有扑上去,他静静的在旁边看着。木句曦一进大门,所以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向她,而她的目光落在了萧泽身上。
她缓缓的走进去,很缓慢,但是余光一直在打量萧泽,然后她在萧泽对面坐了下来,时不时会偷瞄萧泽几眼,不一会灵威仰来了。萧泽开始和灵威仰谈话,你一句我一句,可是木句曦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萧泽身上,时而不解,时而惊讶,时而高兴。
萧泽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她和木句曦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那时他只注意到木句曦的举止打扮,相貌气质,推测她的身份,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事情。这时另一个木句曦从虚空中缓步走来,来到他的身边,依旧很美很美。
她春风般柔软的声音在萧泽耳边响起“萧泽哥哥,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应该已经忘记了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萧泽哥哥,你忘记了吗?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去为我,为天下人建一个太平盛世。萧泽哥哥,你要记得我,不论何时都要记得曾经有人,从头到尾,从生到死都爱着你。她爱着意气风发的你,伤心落寞的你,杀伐果决的你,温婉柔情的你,高高在上的你,微如尘埃的你,只要是你,她都爱着。但是她希望永远你都是她第一眼见你时的样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有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有着生生不息的活力与斗志。萧泽哥哥,别让我的爱成为你的牵绊,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要为我,为你,为所有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好好活着。”
说完后她走过去抱着萧泽的腰,踮起脚尖,亲了萧泽一下,明媚一笑“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能想到最美好的事,我走了。”说着又走向了虚空,萧泽想叫住她却叫不出声,想追上前去,可是身体却动不了,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减去渐远,慢慢消失在虚空里。
又是一场梦,梦醒时分肝肠断,萧郎依旧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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