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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仰天大笑,笑声中有嘲讽和不屑但更多的是悲凉,“无辜,最无辜者已经沉在蓝海里了,世上还有无辜者吗?你为什么不放过她,她一生从未杀过一人,她为了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绞尽脑汁疗伤治病,到头来却要为你们可耻的贪婪而赔上性命。黄玉箫,你没有资格求我,也不配说谁无辜。”
萧泽刚要转身离开,慕雪就赶到了,她还是来制止萧泽了“萧泽,算了吧,已经死太多人了,放过这些早已身心俱疲的士兵们吧!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萧泽冷冷的说道“我放不过自己,我也放不过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师姐你不应该来阻止我。”
慕雪第一次看到这样冷酷无情的萧泽,有些懵了。不过她马上又清醒过来了,她高声的对萧泽喊道“木句曦死了,你纵然杀掉天下所有人,她也回不来了,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萧泽的身体明显一震,后退了一步,他才稳住了身形,萧泽面如死灰,喃喃道“对啊,她回不来了。”
慕雪赶紧过去扶着他,柔声安慰道“曦儿那么圣洁,你把他们沉入蓝海会玷污她,她那么善良,她不会希望你为她报仇而杀这么多人的。”萧泽茫然的转身看了看那些满脸血污的士兵和已经被绑在高台上,随时可能被推进蓝海的白紫言、贺芝灵、杜若溪、楼千寻。他忽然觉得人生很空洞,天地太空旷了,身边的所有人都非常的遥远和模糊。天边的一轮夕阳太刺眼了,今天的太阳真的太刺眼了,他想躲开。萧泽像一匹受伤的野马,却背负着常人所不能承受之重,终于被最后一棵稻草压垮了,萧泽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次慕雪没有扶住他。
等到萧泽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他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穿衣,不知道吃饭,整个人都憔悴下去,感觉瞬间老了几百岁。
这一个月里,整个冥界却都喜气洋洋,沉浸在欢快的气氛当中,因为七月十五,新冥帝要在酆都帝京登基称帝,这件事一直为街头巷尾的人津津乐道。
萧泽漫无目的走在帝都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映入眼帘的繁华不属于他,他既不是归人亦不是过客,他只是行尸走肉和孤魂野鬼。真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萧泽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想起了木句曦的母亲那歇斯底里的咆哮怒骂,灵威仰眼中的怒火。
灵威仰已经在三年前翦灭了妖族近百个分支,统一了东荒大陆,成为了统治整个东荒的青帝,他冰冷的声音在萧泽耳中回荡“应该死的是你,你的存在就是错误,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我应该死吗?”这个问题萧泽已经问了自己千百遍,可是答案好像很确定,他觉得他该死。他却一直没有去寻死,为什么呢?因为他觉得木句曦不想让他死,他觉得木句曦还活着,在等着他去找她。
萧泽总算会想起木句曦跳入蓝海时的那个眼神,平静如水,却坚毅如钢。“她在鼓励我活下去,对她要让我坚毅的活下去。”看着繁华的大道,萧泽第一次想明白了木句曦的用意。
萧泽突然笑了笑,“对,我要活下去,我还要守卫曦儿用生命换来的太平”他终于是醒悟过来了。
一念觉醒,萧泽总算有了精气神。
萧泽转身朝冥帝帝宫走去,他径直走进了大梓冥宫,守卫都是他的旧部,都认识他,所以一路上都很顺利。不一会他就来到澜沧殿前,殿内殿外站满了身着锦袍玉带的人,每人深躬,正在山呼“西陵冥帝,福寿天齐,恭迎冥帝”他一身布衣,冠带不整,站在那儿有些格格不入。
在山呼声中白慕雪身穿白色绣袍,头戴天平冠缓步登上大殿中央王族。白色的绣袍是用天然的素锦织成的,胸前绣着西陵帝花,背后是星辰命盘,其余部分绣着十二部族的图腾,每一个图腾都是用凤羽丝、龙须丝精心绣制的,腰间是一条白玉腰带,十二片白玉上面雕刻着十二部族的族徽,中间的紫玉玉片上雕刻着西陵花。头发竖起来上面戴着一顶白金天平,前面有九绺珍珠,每绺十二颗,后面五绺珍珠,每绺九颗都是上好的南海珍珠,预示着“头顶天平,九五至尊”。脚踏凤凰靴,也是十分奢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冥帝腰间玉带的剑扣上没有带剑,凡是盛装盛会,冥帝带剑是默然的礼仪,以示冥族崇武不衰,雄风不减。
也许是因为还没有找到镇魔剑,也许是慕雪想昭示冥界初定,万事随和,这是小礼节也不影响大局。然后就是长长的颂词“盘古开天,伏羲称帝,我悠悠冥界已有史五万余年,虽经动乱,未伤根基,………,冥界有帝二十一位,今有西陵王族西陵雪,德才兼备,中兴西陵,肃清寰宇,功盖古今,我等愿共尊西陵雪为冥界第二十二位冥帝,位极至尊,永享帝位”
满头白发的老司仪官,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向新冥帝祝贺,跪,一拜,再拜,三拜,叩首,起,再跪,一拜,再拜,三拜,二叩首,起,三跪,一拜,再拜,三拜,三叩首,山呼。”
众臣山呼道“冥帝万万年。”年轻的冥帝淡淡道“可”于是众人才敢起身。
之后西陵雪祭祀列祖列宗,宣布改元建国,国号西陵国。萧泽仔细的打量了着慕雪,不,应该已经是西陵雪了,她精致的容颜被长长地珠冕遮住一半,使人看不出来任何表情,显得遥远而神秘,威严却陌生。
晚间在凤仪殿举行晚宴,宴请的都是当年为西陵王族卖命的元老,正在练剑的萧泽也被西陵雪死啦硬拽的拉到了这里。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胡子拉碴的萧泽一出现却引起了一众老家伙的注意,最先是那个六千岁的老司仪官,当先拜倒,涕泗横流,大呼道“林逸战神,您回来了”然后一大殿老眼昏花的老头老太太都一齐拜倒,哭的稀里哗啦。
不修边幅的萧泽确实和他爹林逸有那么几分相似,当然要怪还是怪西陵雪,凌霄剑一直都是林逸的招牌,萧泽的凌霄剑还没有收回去就出现在这儿,难怪那群老人会认错。三千年过去了,可林逸的赫赫威名,累累功勋还留在他们心里。
西陵雪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对一班人说“这是我的师弟萧泽,不是什么林逸,你们真是老眼昏花了,他还不满百岁,你们说的林逸要是活着起码快四千岁了”萧泽倒是很无所谓的说道“诸位前辈确实认错了,我只是后生小辈,怎么可能是战神呢!”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抹着眼泪唏嘘不已,一时气氛有些伤感。
让一个年轻小姑娘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喝酒,确实有些苦闷,所以西陵雪才拉着萧泽,萧泽这家伙倒是老少皆宜,他和这群老人还聊得挺投机。所以酒喝到一半时,又是那个老司仪说话了,真是人老心不老,他认真的对西陵雪说道“启禀冥帝,我西陵王族惨遭屠戮后仅剩您一支血脉,请您为我冥界千秋大业着想,广纳后宫,为我皇族开枝三叶,老臣以为萧公子才貌俱佳,又是陛下师弟可为我冥界帝后。”
西陵雪刚喝的一口酒,一下喷出老远,她自觉有些失态,又不好当着一众元老的面驳斥他,只好打哈哈说道“哈哈,容后再议,容后再议!”那个老家伙还不死心“帝后之位可以先空下来,但是侧妃可以先纳,老臣觉得萧玉堂萧公子,夜锦华夜公子都不错,还请陛下体谅老臣…”萧泽赶紧说道“我师姐早就有心上人了,师姐的心上人顶的过百十来个萧泽,您老人家别操心了!”老司仪的目光从西陵雪脚底的凤凰靴上移开,抬头仰望了西陵雪一眼,果然看到一身素衣,长发披肩的西陵雪,如玉般洁白的面容,在明亮的灯火下两腮绯红,显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老司仪这才老怀安慰的笑了笑。
冥族并不十分崇尚礼教,没有“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所以对于自由恋爱很放的开。礼法也不甚重视,除盛大典礼以外,冥帝的言谈举止,衣着打扮都可随意,但是表示女帝身份的凤凰靴在会见外臣时必须穿上,第一是为了和男性君主穿得苍龙靴区分开来,第二是给外臣看的。外臣不得直视女帝天颜,那就看脚底。
其实冥界除首任冥帝是女子外,在二十代冥帝里出过八位女帝,但是谁也没遇到臣下上奏娶亲的事,因为冥帝太子并不是仅仅从老冥帝的儿女中诞生,而是在年龄、才能、气度都符合条件,并且拥有西陵帝花标识的西陵王族中遴选产生。可是西陵雪确实是遇到了万年难遇大问题,她的继承人必须是她的儿女,因为西陵王族没人了。
萧泽这群老古董混熟后在,开始了他在冥界大刀阔斧的改革工作,他认为冥界之所以会乱是因为冥帝集权不够。
萧泽上书改革官制,冥界原来的十二宰辅世袭制废除,设前相掌管经济钱粮由萧亥家族萧玉堂担任,后相掌管日常政务由问戌家族夜锦华担任,左相掌管军务由还辰家族神荼担任,右相掌管刑律由冥午家族郁垒担任,这是四大上卿,还有八大少卿,司命掌管人间生死轮回,由白寅族关天阳担任;司战掌管征伐交战,由归丑族杜招还担任;司史掌管史书文献,由暮申族黄玉笙担任;司音掌管民生教化,由未统族贺芝灵担任;司时掌管人间时辰更易,由子天族白紫言担任;司刑掌管刑法狱讼,由卯坤族蒋倩影担任;司工掌握民生建设,由玄巳族楼千寻担任;司酒掌管祭祀推演,由莫酉族莫道行担任。
黄玉箫战败后楼千寻,白紫言,贺芝灵都归顺了西陵雪,萧泽能不计前嫌用他们也是难能可贵。黄玉箫和杜若溪自知罪孽深重,从此双双隐退归丑山庄,终身再未出山庄一步,他们能“得一人白首,守一城终老”也算是非常幸运了。
接是改革兵制,萧泽把征战的十万军队都划作王军,赐西陵王号,而且规定从此庶民可入王军为兵,皆赐王号。而且定下兵制,上卿可保持族兵三千,少卿只能保持一千以内的族兵。从此左相掌兵但是无领兵之权,司战掌战但是无掌兵之权,兵权掌握在冥帝手中,没有冥帝手书兵不轻出,没有冥帝兵符战不轻启。
还有就是部族族长任免由部族内选举,但是必须交由冥帝定夺,在帝与臣之间设立议事阁,议事阁由十二部族族证元老共同选举产生十位成员,重大政令必须通过议事阁。这样削弱了十二部族的政权,军权,却给了他们话语权,也算是善待他们了,但是萧泽也因此开罪了不少人。
萧泽这两天又疯了,他安稳了还没一年又闹着说要去蓝海之畔守着木句曦,等着她回来,西陵雪没办法只好找来了谪羽和莫白。
那群老古董总算是见到新冥帝的意中人了,确实是天人之姿,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流露出王者的风度,智者的光芒。“这群老家伙,每天吃着我西陵雪的俸禄,不干实事就算了,每天跟在莫白师兄后面给我求亲说媒,我就嫁不出去吗?真是给我丢脸”西陵雪愤愤不平的对萧泽说。
萧泽淡淡一笑道“我说师姐啊!你也太不知道主动了,我就觉得老司仪人挺好,实在,还聪明。喜欢师兄的美女从北海都能排到南丘了,你要不努力一些,师兄一个不小心看上哪个小狐狸精了,你作为堂堂冥帝,难道公然和一个小狐狸精决斗抢男人啊?”
西陵雪鼻子都气歪了,真想给萧泽那张欠揍的脸上摔一巴掌,萧泽浑然不觉“你还是赶紧把师父支走,不然我要是逃走了,你甭想再把我找回来”西陵雪顿时泄气了。
萧泽固执起来师父师兄师姐都得让着他,所以这次也不例外,几个月后萧泽如愿到了蓝海之畔,开始了他漫长的等待。莫白和谪羽则又匆匆赶回仙界了,仙族正在动荡时期,他们还不能离开太久。西陵雪只好每天在蓝海和酆都之间两头跑,她怕这个异想天开的家伙,什么时候一不小心跳入蓝海去找木句曦那就完了,因为她好几次都看到萧泽在蓝海边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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