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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间,又一个十二年过去了。
演武场上两个少年人正斗的如火如荼,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一个阳光开朗,气宇轩昂;一个从容优雅,不缓不急,一个翩若浮云,矫若惊龙;一个剑法飘逸洒脱,稳重老到,一个剑势凌厉迅捷,威猛霸道。
谪羽坐在演武场北边的高台上,看着场中的两个人任意挥洒的两个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高台下首,左右各站了一名女子,右手边的女子尤为活跃“小师父,使惊鸿剑十三式啊,不对,不游龙剑十二式。大师父,加油啊!打败他。”芊云这两边鼓劲的方式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不消说,场上的人就是莫白和萧泽,萧泽自从发现自己经脉通畅后,开始了他的习武之路。他天资聪颖加之吸收了很多大地灵力和太阳灵力,修炼起来简直一日千里。他小时候看了不知多少功法秘籍,练起武功来更是如虎添翼,现在萧泽的修为已经直追慕雪了,他曾在慕雪手底下走三百招不败,被云泽门人一时称奇,认为萧泽是天赋奇才。
不一会场上的莫白和萧泽已经过了百招,在一百零四招时,莫白压制住萧泽,使出山海剑中的一招百川归海,萧泽应对一式三川分流,长剑相撞莫白的剑势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萧泽的长剑则如同逆水行舟一般难以前进,终于萧泽被震出了三丈远。
萧泽缓缓落地,还剑入鞘“还是莫白师兄厉害,我又输了”,萧泽一脸笑意的说道。
“萧泽,你已经能在我剑下走过百招了,再过十年我也许就打不赢你了”,莫白鼓励了萧泽说道。他是真心替这个小师弟高兴。
慕雪也十分开心的走过来说到“师兄这句话倒是实话,咱家萧泽将来可是要成为南丘第一高手的”,慕雪说完之后觉得不太妥当,南丘第一高手不是林逸吗?萧泽可千万别步他爹爹的后尘,于是马上改口道“不对,不是南丘第一高手,是天下第一高手,对吧,师兄。”
莫白微微一笑说“对,天下第一高手,慕雪姐姐对你期望不小啊!”萧泽没听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笑着说“不好,我要作天下第三高手,第一是师父,第二是师兄,这比当天下第一高手还威风!”
芊云插嘴道“小师父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您要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的江河之水都东南流了。”芊云的这一句戏言后来还就成真了,人族共工于颛顼争为帝,不敌,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天地倾斜,原来滔滔注入北海的水真改道向东南流了。
萧泽沉声道“芊云小徒弟,你的《六界辞海》,抄完了吗?你的山海剑练会了吗?”芊云赶紧躲到莫白背后“大师父,你看他,他总是吓唬我!”
莫白淡淡道“我教你习武,你山海剑没练会我倒是没关系,可萧泽教你学文,你的《六界辞海》没抄完可不归我管了!”听,萧泽已经快笑抽了,萧泽总是佩服莫白这种害起人来还能一本正经的样子的本事。
萧泽从背后拽着芊云的衣领,“走吧,芊云小徒弟,和为师一起去抄辞海去!”芊云一边手舞脚蹬的一边被萧泽拖走了。萧泽现在的身量已经和莫白一样高了,已经高出芊云快一头了,一个不高兴还真就把她提着走了。
谪羽坐在高台的椅子上看着一群年轻人打闹着,油然而生一种恍惚的感觉,自己老了,未来是他们年轻人的了,应该是时候让他们出去闯闯了。
第二天谪羽把莫白、慕雪、萧泽、芊云叫到跟前,考较了一下各人的学问,到末了问道“现今天下大乱风雨飘摇,你们以为云泽门该当如何自处这?”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云泽门该当如何自处?如果是要偏安一隅,那么谪羽就根本不会有此一问了,谪羽的意思很明显,当然是问“云泽门该当如何和南丘各派一争长短?甚或是问,云泽门该当如何大出于天下?”
谪羽这一问之后,四人都陷入了沉思,谪羽看没人说话就点名问道“莫白以为如何?”
莫白侃侃而谈“自神族离开地界,天下以仙族为领袖,仙族二十四年前元气大伤,天下各族才背离仙族,各立门户。徒儿以为天下根基仍在仙族,我云泽门该当积蓄力量,静待时机,待仙族各派纷争难以自拔之际,将各派一一剪除,而后一统南丘,威慑天下。”
谪羽微微颔首,以示嘉许,接着又问道“你以为各派之中哪一派日后当是是云泽门大敌?”
莫白答道“云泽门头号大敌当属,青衣派。”
谪羽略带惊讶的问道“为何?”
莫白慨然答道“紫竹派修为最高的罗修长老垂垂老矣,门下弟子大都平庸,不堪大用,所以紫竹派不足为惧内。南笙派的萧墨掌门,虽然修为不错,但是素无大志,一直偏安,屡屡被各派挑衅竟无动于衷,可见一斑,其子萧仅,才具尚可但并非大才,难以独挡一面。苍山派的五弟子韩灿倒是个人物,但是却受到掌门楚桓及其子楚陌的排挤,故此苍山派其后必然内斗,不足为虑。玉华门、九华门两派,掌门昏聩,门人骄怠,四处挑起纷争,看似厉害,其实故作声势罢了。雷霆门刑战是刑天的后裔,秉承先祖尚武精神,门人勇猛好战,但却缺少谋略,若施以诱敌之计,也可大破。宁远门喜文不好武,可略过不提。流云派自掌门青云真人死在林逸剑下,元气大伤,四大长老分权而立,只待有朝一日他们自己土崩瓦解了。青衣派虽多是女子,但近百年来人才辈出,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从不参与纷争,若南丘形势有变,青衣派可能大出而与我云泽分庭抗礼。”谪羽很是欣慰,莫白看来平时并没有懈怠,他对各门各派几乎了如指掌了。
谪羽又转而问萧泽“泽儿以为如何?”
萧泽低头思考了一下答道“师父,徒儿以为师兄所言乃真知灼见,但是,徒儿斗胆对师兄还有一问?”
谪羽饶有兴味的问“你有什么不解的,尽可一问。”
萧泽转而向莫白一躬,开口问道“如师兄所说,‘静待时机’,师兄以为应该静待多久时机会成熟?”
莫白淡淡道“罗修老而未死,萧墨庸而能自守,苍山分而未乱,玉华九华更是气焰正盛,而刑战也正值盛年,我觉得时机成熟应该少则一二百年,多则千年也未可知!”
萧泽又一躬“师兄所说,萧泽赞同,然而萧泽认为静待时机乃是下策,上策应该是主动出击。”莫白问道“形式如此,如何主动出击?”
萧泽收起了笑容,摆出了少有的正经面孔“我认为,天下根基固然在仙族,但是山河重整却要依靠人族”众人一阵愕然,这一论述可谓惊世骇俗。
萧泽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人族若论单独战力不及仙族、冥族、妖族十分之一,然而却能和三族并立于世,何也?我认为起码有三点原因:其一,人族有地理位置优越性,人族地处中洲腹地,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其二,人族有历史文明优势,数千年来,朱襄氏统领人族,人族大治。人族有久远的治世文明,动乱很少,所以民众十分团结;其三,人族有性格优势,人族勤劳善良,英勇奋发。在大乱之时,尚有白帝抗拒冥族于西方,青帝融合妖族于东方,蚩尤更是死守北海,严防魔族南下,可见人族之血性。”
谪羽淡淡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从人族入手。”
萧泽答道“不错,就先从人族入手,在天下树起大旗,立定根基。”
“那你以为人族何人,可以引以为援呢”,谪羽显然慢慢接受了萧泽的提议,萧泽朗声说到“人族黄帝姬地”。
谪羽不解又问道“人族五方中白帝实力最强大,炎帝根基最深远,蚩尤战力最强,青帝则有妖族为后援,只有黄帝白手起家,又处四战之地,你为何会选他呢?”
萧泽一笑,说道“白帝固然雄才大略,然毕竟逾九十高龄,难以有所作为了;炎帝也是一代圣主,可是他也八十高龄了,且炎帝仁德,不善养兵,终难逃倾覆之危;蚩尤兵强,但是性情残暴,人心离散,难成大业;青帝屡次败于蚩尤,已经转向妖族了,我估计他会退出中洲争霸。黄帝虽白手起家,但二十年来一直都处于上升趋势,黄帝和元妃嫘大力发展耕织业,收纳各部落人口,其实力俨然已经赶上白帝了。而且黄帝外传德名,内修兵政,民愿为之战,天下归心。最后也最为重要的一点,黄帝的嫡长女在我云泽山修行,我们和黄帝之间有此纽带,自然可以引以为援。”
萧泽说完朝芊云眨眨眼睛,一副“不用瞒了,我早就知道你身份”的意思。
可是谪羽,莫白,慕雪看到后却以为萧泽的意思是,“我之所以知道芊云的身份,就是她自己告诉我的”,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惊讶的了。只有芊云一副不解的样子,她是真不知道,萧泽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份的,“应该是谪羽仙尊告诉萧泽的吧”芊云心里这样想着。
“你们以为如何?”谪羽又问了一句。
莫白答道“师弟所说也是一种可行之法,但实行起来还是有诸多困难的!”
谪羽拍板了“你们看这样如何?莫白和慕雪继续统领云泽山,萧泽和芊云下山去人族襄助黄帝,分兵两路。”
谪羽有自己的谋划,萧泽越来越出众,就算一直留在云泽山也会被有头脑的仙族人察觉他的身份,终是对他不利,不如让萧泽远赴人界,若能成一番功业当然最好,若是不成,也可以避开仇家。
萧泽对师父的安排是很高兴的,不说师父采纳了他的建议,就说终于可以下山游历了,也该当开心。芊云想着终于能回到爹娘身边了,也是十分高兴,只是跟着这么不靠谱的小师父就有点……要是能和大师父一起就完美了。
可慕雪首先反对了“师父,萧泽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去那么远的人界啊!要去的话我和他一块去。”
莫白蹙了蹙眉,说道“萧泽已经长大了,也该自己去闯荡闯荡了,你我师父都不能陪他一辈子,再说云泽山也不能没有你。”
萧泽也笑着说“慕雪姐姐,我可以的,看看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不用担心我的,我可以去人界带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给你。”
慕雪终归是叹了一口气“萧泽终归是长大了,现在已经能和我打出平手了,我跟去又有能如何呢?”慕雪无奈的点点头。
十天之后云泽山举行了一场小型的欢送会,送萧泽和芊云下山,慕雪给萧泽准备了好多东西整整装满了三个百宝囊,莫白送给芊云一身十分漂亮的黄金战甲,谪羽则让芊云给黄帝带去了一部兵书。萧泽和师父,师兄,慕雪姐姐依次道别,踏上了他新的征程。
看到萧泽和芊云消失在茫茫的云泽中,谪羽、莫白、慕雪心里五味杂陈。这虽然是萧泽第二次下山,可是从他对天下大势的了解情况来看,萧泽是有能力独挡一面的,所以他们为萧泽感到骄傲。
萧泽一直都是最小的一个,至今他们都还认为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更多的是他担心。他们看着萧泽长大,二十几年来都没有离开他们身边,今天忽然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最难放下的还是不舍。萧心里的感觉也和他们一样,有能够游历中洲大陆的喜悦,有对未知旅途的新鲜感和迷茫感,更多的是对师父,师兄,慕雪姐姐的不舍。
一切都会过去,让我们直面未来的风雨,片刻间,萧泽就跟着两位守山弟子下了云泽山。
两个弟子告别说到“师兄一路走好,我们就送到这儿了”,萧泽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告别两个守山弟子,萧泽和芊云,御风绕过云泽山,来到了云泽山西北面。远远的看着巍峨壮丽,云雾缭绕的云泽山,和山下的那个小黑点,那是她们第一次下山时碰到的那棵松树,萧泽摸了摸胸口贴身带着的簪子,“再见了,云泽山,我还会再回来的”,轻轻说完这句话,萧泽回过头来和芊云一起御剑朝正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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