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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包间里，陈斌再次见到了袁州跟姬胜，两人就着烟一顿在那猛抽，看这浑浊的空气，显然他们到了好一阵子了。
袁州笑嘻嘻的站上前来，主动跟陈斌打招呼，刀疤男则矜持的笑一笑点点头，两人高下一目了然，袁州属于主动粘吧人的一方。
两边都没啥客套，很快上了主题，正儿八经的牛肉丸跟牛肚汤开头，接下来则是牛腰肉和牛百叶打底，中国人都兴在饭局上搞定事情，没什么是一顿饭聊不完的，有的话，就两顿，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开口也算是一种文化了。
当然，这种文化也有个弊端，那就是效率太慢，酒过三巡，见两人依旧在扯皮不愿说正经事，陈斌有些扛不住了，他那边还跟儿子待产似的十万火急了，回去得晚了让审查的人以为自己怠慢了，非得穿几双小鞋不可，陈斌不耐烦的道：“那个，袁老板，你们找我到底有啥事啊？我学校那边还有点事，能不能先把事情说了？”
刀疤男意味深长的笑笑：“怎么，是审查团的事？”
“对啊就是审查团的……唉，等等，你怎么知道。”陈斌讶然抬头看着刀疤男，这事他刚刚才得到消息，刀疤男鼻子到底多灵通才能比他厉害，刀疤男嚼了嚼牛肉，笑着摆手道：“我也是早上刚收到的消息，放心，这事你肯定会过的，吃完这顿就好。”
陈斌试探性的问：“审查团的副组长你认识？”
“不是。”刀疤男摇摇头，从怀里摸出块证件拍在桌上：“但我是这次调查的负责人，你说是我的话管用，还是他的话管用？”
陈斌讶然睁大眼，第一反应是刀疤男在开玩笑，但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因为类似的玩笑对他半点好处都没有，揭穿了大家脸上还难看，这个证件很可能是真的，那么，问题来了，这家伙是为了什么搞到这名头？是为了威胁自己做事？亦或者有什么其它内幕？陈斌可不信他是顺带搞副业弄的，一个宾馆老板跟教育部门半点关系也扯不上，想到前阵子他对裘千仞的招揽，陈斌脸色阴晴不定，他觉得自己猜到目的了。
果然，下一刻，刀疤男嬉笑着为陈斌敬酒道：“对了，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下，关于裘千仞裘老师的事。”
“什么事？”陈斌皱着眉头接过酒，却没舍得往嘴里送，刀疤男混不在意的笑笑，自顾自的道：“昨天我的拳手回去，把一个战绩在他之上的家伙压着打，你能信吗？是压着打，不是侥幸取胜，他在一段几乎不可能有作为的时间里经历了一场蜕变，我甚至以为有人整成他的样子故意来整我，后来证实他是真货时，我差点没把珍藏的好酒摔了……这都是裘老师的功劳……他的价值，比我想象中的大。”
“你能高兴就好，我保证，其他人也会有这样的进步的。”陈斌放下酒杯盯着他：“不过，这应该跟您的证件无关吧？”
“当然有关，俗语有云投桃报李嘛，裘老师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理应回敬他才是，这张纸就当我小小的谢礼了。”刀疤男拿起证件晃了晃，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虚伪，陈斌淡淡的，半开玩笑似的问：“这怎么好意思，您不会想收买我吧？”
刀疤男夸张的摆了摆手：“当然不会，我们是朋友嘛，不止这玩意送您，我还要给您介绍个大好处，不知您一个学生一季度的学费收费多少呢？”
陈斌皱起眉头：“不多，几千，后面还要看行情调整，最多不过一万，您问这个是为了……”
“太少了！”刀疤男一声夸张的感慨打断陈斌的话：“这么好的老师出来执教，这收入未免太少了，您往上调几十个百分点都不过分啊，须知我这边，一个黑拳选手每月训练投资都不止几万呢，能赶您一个学期的量了。”
陈斌无语的看着他：“我们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好吗，您的拳手是为了拼命，我的学生只是为了糊口而已。”
刀疤男食指在陈斌眼前摆了摆：“不不不，一样的，您的学生学艺是为了日后糊口，我的拳手打架，也为了日后糊口，大家性质差不多，没啥拼命不拼命的区别，而且说真的，论起拼命来，反而是您的学生比较拼，我这边的拳手苦是苦了点，但好歹都已经算是步上正轨了，只要不出意外，给家里弄点钱养好老人家还是绰绰有余的，打完两场后，愿意下台的也有不少出路可以雇着，相比下，现在会花大力气培养高手的，又有多少？保安？武替？那些位置，裘老师教的东西都用不上啊，您的学生的未来，反而是值得考虑下呢。”
陈斌冷笑道：“那您的意思是，我这学校没前途，不好办了？”
“这个嘛，就要看您怎么安排了。”刀疤男直视着陈斌的眼睛，眼里满是灼热的意味：“您想想，其实您的资源是处于一个浪费的状态的，据我所知类似裘老师那样的教师在您学校还有很多，您都让他们教学生去了，那教出来的学生，肯定都不寻常吧？至少按着我的拳手打是绰绰有余的，可是您想过没有，他们出来工作并不需要这样的本事，当个保安或保镖，每天最大的工作也就是板着脸而已，反而是被按着打的我的拳手，在台上拼杀搏斗的他们需要这样的本事救命。”
说到这，刀疤男喘了喘，停下喝杯酒接着道：“您看，您是不是改变下您的经营策略？放心，我不是要从您那抢人，我只是希望您把收徒弟的眼光往上调一调，比如说，建立一个专门接受擂台高手的武校培训班什么的，相信几位老师也更愿意看到自己的本事在学生手上发光发热，而不是被捂着发臭吧？况且这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项目，职业黑拳手的投资可比您的学费高多了，您认为呢？”
“我……”陈斌端着酒杯的收晃了晃，刀疤男这话，几乎说到他心坎子上来了，没错，让裘千仞那样的高手去教未来很可能仅仅是做保安或保镖的徒弟确实委屈了点，而那样确实也对学校未来发展不怎么有利。
陈斌那系统还揣着个声望值呢，那玩意纯粹看学生出来后的本事发的，陈斌的本能告诉他，这玩意很管用，而在教师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想要获得更多声望，就只有走精英路线——没什么比生死擂台以及战场佣兵更有资格成为精英的人物了，因为他们是在拼命！拼命的学，拼命的用，一个庸才也能拥有天才的成就。
至于钱什么的反倒不是怎么需要在意的玩意了，基础设施都建得差不多了，陈斌不缺那个，但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个砝码。
几个砝码相继砸下，原本满心眼子警惕跟对抗心的陈斌，愣是被刀疤男的两句话说的没了脾气，好半天支吾不出一个字来。
“没关系，我知道您的难处。”刀疤男吸溜完杯子里的酒，拍拍陈斌的肩膀说道：“这事您可以回去慢慢考虑，或者跟您的老师讨论一下，我有的是时间等，不急……啥时候您下定主意了，打这个电话给我……”刀疤男留下一张明信片，拉起外衣潇洒的走人，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桌上的红酒瓶还剩一半，在里面晃晃悠悠的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陈斌抓了抓头发，纠结的拿起瓶子一口闷：“这事……难办吧。”
感慨完，他才注意到身旁坐着个袁州，这丫蹲在角落里跟个刺客似的，要不是陈斌瞄一眼都差点把他给忘了：“我说，你还坐着哪？该不会你也有事？”
袁州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别人的小弟，怎么就不能有事了……”
“说！”陈斌大手一挥，袁州叹了口气：“老爷子快不行了……”
“咦，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可以多坚持两月呢，额，不好意思，节哀，节哀。”陈斌很是诚意的抱歉了一句，接着道：“那你找我……是为了给老爷子请个中医呢，还是想邀请我参加他的葬礼？话说，我学校里几个中医针灸技术确实不错，你可以试试。”
袁州横了他一眼：“免了，这年头，西医都不顶事，针灸那种见效需要几个月的东西，能顶什么用？我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你，我那几个兄弟，估计要借着这时候玩一场疯的了，你小心被波及。”
“波及？他们找我……哦，对哦，这两天事情多，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陈斌恍然大悟：“是为了你那什么自由搏击的事是吧，话说，我还没掺合进来呢，他们会找我麻烦？”
“你确实没掺合，但他们不知道你没搀和啊，那群疯狗向来有杀错没放过，不过你放心，他们那脑子最多也就想到请小混混报复，找人敲诈勒索什么的，玩不出什么花样。”袁州耸耸肩：“相比下，反而是我们的合作更让我担心，我确实需要你掺合了，但如果你答应了姬老板的事，那我这话也只能当没说。”
“姬胜？哦，就是那个刀疤男吧？”陈斌疑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他还想搞垄断什么的还是？我转型与跟你合作没啥关系吧，最多以后收费收多点，都是教拳手的，也不碍着他啊。”
袁州讶然的看着陈斌，好半响，忽然大笑起来：“对哦，我倒是忘了，你不是生意人，有些话你不懂。”
“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真让你转型而已啊？他的意思是，你那地方别教其他人了，专教他的拳手……说句明白点的，就是他想包场！”
“我去！”陈斌气愤的站起来：“这怎么可以？”
袁州悻悻然的笑道：“看来你真不明白，你也不想想，你开公立学校的，东招一个，西招一个，万一以后招到他对手那儿来个火星撞地球，他那地儿还混不混了？他拿出个教育局的证就是暗示你，他想做你的顶头上司……只是没把话挑明而已。”
陈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这事绝对不行！我这学校不可能给一个人开！”
说完，他把桌上的名片扫到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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