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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弱者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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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薇在漆黑的管道中下滑,身体里的植物贪婪地吸收,不浪费每一滴疗愈之水。

    前两战赢得还算轻松。

    她掉出管道,面前是一位头发素黄,身材丰满,额头微微沁汗的女孩。

    她的表情失控了,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站在对面的人,脸上是同样的错愕——半个小时前,她们还是同舟共济的搭档。

    第三战的对手,居然是温璐儿。

    第一轮考试后,她引起了温璐儿的注意,对方来找她搭讪,同为植物异能者,她们相当聊得来。

    她的,能和植物代换营养。而温璐儿的,除了能让植物生长,甚至能治愈植物,枯树逢春,朽木再造。与此同时,当植被茂盛到一定程度,温璐儿的身体就会自动地,从周围汲取能量。

    第二轮考试开始的时候,她和伊洛完全分开,却和温璐儿相互配合,在沙漠中制造胡杨树,撑了下来。结果现在,她们却成了对手。

    “嗨。”先说话的人是温璐儿。

    “我……你,我们真的要打吗?”

    “不然呢?”温璐儿抛出了然的笑,“往下遇到的熟人多得是呢。”

    “嗯……”

    萝薇低低地回应,闭上眼睛深呼吸,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再睁开眼睛时,已摒除杂念。

    比起开始的手足无措,她已经逐渐适应了异能对战。温璐儿的异能很强,甚至可以说全方位碾压她。但她已经想好赢的方法。

    口袋,头发甚至贴身的衣物里,都藏着各种各样的种子。萝薇摸出几颗种子,白皙的皮肤地下,绿色的血液流经血管,种子获得了营养,扶摇直上,抽出绿芽,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几段荆条向前生长,伴着紫白的花朵,笼罩温璐儿的前方。

    “牡荆吗?”

    温璐儿喃喃自语,伸出了手,狂野冲刺的荆条硬生生改变了轨迹,横向生长,迅速变成了一张开满紫白花朵的荆网。

    漫布的荆条阻碍了萝薇的视线:都是靠生长来操纵植物的异能,温璐儿轻易化解了她的进攻。

    但这在预料之内。牡荆只是第一环,萝薇从口袋里拿出第二颗种子:酸枣。

    如法炮制,迅速生长。只是这样的举措,温璐儿应对起来也得心应手。酸枣的棘条在牡荆墙中生长,将墙面封锁得更加密不透风。

    温璐儿知道萝薇的家境不好。

    在第一轮考试结束后,她看到萝薇在喷泉周围,有些畏手畏脚的模样,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当她身着麻布裙和对方打招呼,很快就博得了好感。

    但事实是,温璐儿也是金盏区里的一位小姐。

    这位小姐同样清楚,自己比萝薇强得多。

    与其说异能相近,倒不如说,是的进化版。温璐儿的体力开始恢复了——甚至不需要做什么,身体就是草木的磁石,凭空汲取其中的能量。尽管是搭档,但她可没打算让步——排名战的名次,关乎她在年轻一代里的面子。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托贾那样不知体面,考试都不亲自动手,让随从保护着过关——就差在脸上写“有人给我泄题”了。

    “萝薇,放弃吧。”温璐儿轻声地说。

    一边什么都不用做,恢复体力;另一边却累死累活地控制植物生长。

    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一边倒。

    但萝薇并未反驳,又不断生长出好几类荆棘植物,和,用姹紫嫣红将石室填充,进一步挤压着她们的活动空间。

    温璐儿还想说什么,石室的另一头,传来了萝薇脚步声。

    并不平缓,却足够坚定的脚步声。

    “萝薇,你在做什么?”

    她听见荆棘扎穿皮肉的声音。

    “萝薇,不要做傻事,快停下!”

    没有回应。

    她面前茂盛的荆棘颤动,随着外力的施加,一点一点地朝着她推进,一点一点地朝着她挤压。

    疯了吧!

    萝薇的样子很狼狈。

    身上遮了一些宽大的树叶,但根本无法阻挡荆棘伤害身体,她用肉身推动荆棘,不断往前压制,温璐儿可以控制植物,却无法控制人类的行动。

    她抓住了的弱点,是加速植物的生命进程,但则是让植物生长再生长。在这种满是荆棘的环境下,只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她的战术:温璐儿的种子储备不如她,她可以利用五花八门的种子,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植物。

    但是这一切并不如萝薇所愿。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温璐儿撕下亚麻长裙的一块布料。

    金盏区的大小姐,可不是自愿穿亚麻面料的。

    脱水,撕裂,结构无数次而成为布料,在这一刻枯木逢春,逆转生长,变成亚麻的原料——苎麻。

    宽大的绿叶撑开,交叠成厚厚的防护层,层层叠叠,稳稳地护住温璐儿的身体。

    身体不会受到物理伤害,在用能量控制植物的同时,植被密度足以为恢复能量——温璐儿就是永动机,力量源源不断。

    荆棘把萝薇的手臂,大腿和腹部刺得血流不止,在某个片刻,她敏感地闻到了苎麻的气味。

    她并未气馁,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与荆棘分离,从腰间掏出一颗特别的种子。

    这颗种子表面褐红,黏糊糊的,看起来有些令人恶心。

    种子生长,抽出红绿相间的枝芽,植物的躯体受到诅咒一般变红,根茎粗壮后转眼蜷曲,还未开花就已萎缩死亡。

    但已经足够了,死亡就是这株植物的使命。

    被苎麻保护得完好无损的温璐儿,异能控制着植物迅速生长。但很快,她觉得脸烧得厉害,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

    两股巨大的荆棘拔地而起,将温璐儿周围的荆棘姣断。她推开面前的苎麻叶,接着渗漏进来的灯光观察。

    周围所有植物,连同她亲自控制的大荆棘,表面都染上了红色,随着的运转,还在不断加深。

    是传染性热带植物病——萝薇居然携带着病害的种子!

    温璐儿第一时间发动,停止汲取能量——生病的植物只能提供病毒。

    她催动异能,全力治愈这些植物,萝薇在这上面画了多少功夫,她要花的,只多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从看见石室深处,那些蔓延的红色不断褪却开始,萝薇就已经开始了第三波攻势。

    萝薇的身体上下都是荆棘造成的伤口,体力已经透支了。现在哪怕站着都费劲,等到温璐儿把牡荆、酸枣全都治好,恢复永动模式,洋花旅馆的女儿还是会迎来失败。

    但还有一个方法。

    头顶的松子悄然发芽,扶摇直上,细细的腰肢攀附缠绕,缠住吊灯的外围,生出苍翠的松针,轻轻一压。

    玻璃破碎的闷响,石室陷入刹那的黑暗,而后重新燃起一点光。

    烧热的松脂淋下来,灼在少女的头上,又迅速凝固。她把头顶的松树拔下,握在手中,仿佛石器文明的部落人手握火把,将石室点燃。

    星火燎原,浓烟滚滚。萝薇遍体鳞伤。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的异能要比温璐儿弱。

    所有利用对方优势的手段,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她能够使用出来的进攻手段,温璐儿都能用得比她更好。她只有一个办法——两败俱伤。

    荆棘压制,传染病,以及燃烧。在死亡面前,她们没有强弱之分。

    这就是她身为弱者的觉悟!

    哔哔剥剥的燃烧声,由白转黑的浓雾,呛进眼耳口鼻,让她的意识都不太清醒了。在这场迅速蔓延的大火中,她似乎听见了石室的另一头,传来小声的抽泣。

    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了。烟雾中传来一声微弱的“我认输”。六面墙壁同时炸开,婀鲁娜的手中云浪翻涌,雨水呈喷射状涌出。救援队伍一拥而上,伐木灭火。

    温璐儿困在焚烧后的荆棘中,漆黑坚硬,结构复杂,救援队伍花了好久才把人挖出来。这位小姐素黄的头发烧没了一半,脸上都是灰,双眼紧闭,泪痕未消。一碰到新鲜的空气,身体就下意识地咳嗽。

    婀鲁娜把萝薇抱在起来,动作相当小心,伤情叫她倒吸一口冷气。

    萝薇的身体有30%的轻度烧伤,不出意外,呼吸道也灼伤得差不多了。此刻这局年轻而柔软的身体,就像那株病害植物,布满红色的伤口,虚弱地蜷曲。

    如果不是在监控室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点燃整间石室的,会是这么瘦弱的身体。

    婀鲁娜知道,尽管赢了这场比赛,萝薇接下来也无法再战了,她只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她依然凑近少女耳边,轻声说道:“胜利者萝薇,进入64强淘汰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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