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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岚穿上衣服后走出房间，现在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入目可见的是在一片异域风情的建筑，以及一个个走动的厄索斯人。
法兰国王直接在城中划出了一大片地方分给他们，对于这汇聚了数十近百万人的青岩城，他们虽然无法每个人都分到足够宽敞的私人空间，但却能保证有让他们安静休息的地方。
而且在国王的命令下，还给厄索斯人送来了一批武器，虽然不至于让他们各个都拿到厄索斯人善用的厄索斯弯刀，但起码人族士兵用的武器比兽人的武器更适合他们。
医疗、食物，也向他们这支队伍倾斜着，人人有治疗，食物能吃饱。
看似有些不可思议，一场战斗下来法兰王国的士兵和那些所谓的‘骑士’们都是士气低靡，受伤的人也不少，没武器的‘骑士’也有很多，食物也在这数十万张嘴的面前也是岌岌可危，但他们在国王的命令下就是这么做了，甚至没什么反对的。
这一切只因为圣岚他们是从兽人中杀出来的骑兵，从数十万兽人中杀出来的骑兵！
在这已经从兽人出现后被兽人揉虐了数十年的时代，法兰王国的人虽然还在抵抗，但也不过是绝望的临死反击罢了。
稍微心智成熟点的人都没抱有击败兽人、击退兽人的想法，甚至守住这座城池都没人会相信，哪怕只是守一两天。
因为兽人太强了，野兽般的力量，怪物般的耐力，凶狠残暴的姿态，源自血脉中的天生勇武还让它们普遍拥有着堪比人类精锐老兵的斗志……
这根本就是两个物种之间的较量，上级食物链对下级食物链的较量。
哪怕他们数量相近，都是数十万，但兽人却是全员皆兵，而他们九成以上都是‘骑士’。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面对兽人的攻势根本就没法抵抗，曾经让厄索斯骑兵的铁蹄止步于此数百年的青岩巨城眨眼就告破了。
要不是圣岚斩了兽人亲王，他们要面对的是随着不断涌入城中的兽人造成的屠杀，速度越来越快的屠杀！
当然，他们给圣岚他们这么大力度的资源倾斜不是为了什么感恩，而是因为相信。
他们相信着，他们相信着这支厄索斯骑兵，如同相信在黑暗中出现的唯一一缕光明，相信在绝望中出现的唯一一缕希望。
因为他们是厄索斯人，天下间极少数敢和兽人多次进行正面战斗的兵种，而他们比一般的厄索斯人更加凶狠，更加强悍。
面对恐怖的兽人，他们悍不畏死，往往一人一马就能换取数个兽人的生命，在不见尽头的兽人海洋中肆意冲杀，斩杀了兽人的亲王，生生杀穿了这数十万兽人军团。
甚至他们靠近城墙时许多人看到，那些残暴的兽人已经不敢阻挡他们的冲锋之势，似乎连这些从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兽人都在恐惧他们。
对于这从所未有的战绩，所有迷茫中的人都将全部的希望希冀在他们身上，希望着什么。
这希望是什么？很多人都猜得到，但却谁也不能保证能实现，哪怕圣岚也一样。
“吾王，统计结果出来了，我们大概还有八千六七百人。”
一个厄索斯人走了过来，向着他汇报着。
卡朗很幸运的在这场战斗中活了下来，不过他也断了一臂，对于一个战士这是个惨重的代价，几乎可以预他后半生结局了，甚至对于许多无法接受的战士来说已经没了后半生。
但是他眼中并没有灰暗，这不是他有多乐观，而是他知道，只要晋升一次，身上的所有伤势都会恢复，哪怕是断臂。
他在几小时前的那场战斗中晋升了正式的千夫长，斩杀的兽人已经达到六十几，甚至还有两头灰白兽人，战果斐然。
在那种惨烈的战斗中只要是不断玩命，能够侥幸活下来的，战果都不会差。
“等下叫斩杀了五个兽人以上的人都过来，他们的东西我还没给他们呢。”
圣岚点了点头，对他说着。
“吾王，快去看看您的马把！”
忽然一个厄索斯人跑了过来，他大喊着。
……
在一个水池旁，一匹体形雄壮的战马身躯颤抖着，双眸中有血光闪烁。
作为圣岚的马，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它的服从性，所以从未有人考虑过束缚它，不过发现它的异状了他们还是很关心。
圣岚从周围让开的厄索斯人中走出来，走到它身边。
“伤口恶化？”
看了看它腿上那处在踏碎木盾时被木刺刺中地方，猜测着。
它的伤口已经进行过治疗了，但此刻颤抖紧绷的身躯让伤口再次留出了鲜血。
圣岚将绷带拆了下来，并没有看见伤口腐烂或者其他的什么异状。
“嗯？”
圣岚忽然注意到了它的眼睛，它此刻瞳孔是血色的，如光一般，血色的光芒时强时弱。
“这是……”
圣岚皱起了眉来，拉着缰绳将战马的头颅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它的眼睛。
说起来他之前还没注意，一匹马，却像是魔一般在战场上狂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连双目都泛起了血光，这显然不正常。
圣岚与这匹战马主从关系明确，甚至能以意识命令它。
此刻，圣岚同样感到了它的情绪，那是一种压抑，一种狂暴，如深埋在大地中的煤矿，在莫名的因素下被点燃了，却又被它的意志死死的压制着，如同那厚厚的土层压制着它，要熄灭它。
只是这股被点燃的火焰没有被熄灭，源源不断，甚至有种要烧穿烧穿大地，点燃天空的势头。
很难说现在这匹战马的状态是怎么回事，甚至也许没有过先例，但很明显，它快撑不住了。
它的意志死死的镇压着自身，但那种气息却是越来越强，它的意志乃至身躯逐渐变得千穿百孔。
圣岚搂着这匹摇摇欲坠的巨马，手掌在它背脊上抚摸着。
周围聚集而来的厄索斯人越来越多，但他们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很明显，他们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他们的王不是厄索斯人，但这些天的跟随所见所闻，他们却猜得到圣岚在这个时候可能会做的事情。
铮——
在森然的金属的摩擦声中，足有五尺长的大型战刀被缓缓抽出，刀身墨蓝，刀刃森寒。
圣岚后退两步，看着这匹同样在注视着自己的黑色战马，将这柄名为照胆的刀剑缓缓举起，雪亮的刀刃在黄昏的夕阳中划出一缕摄人寒光。
这匹马在之前的战斗中的表现很令他满意，甚至今天在数十万兽人中斩杀亲王这件事还能记入它的身影。
但是可惜，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圣岚其实是个异常高傲的人，他不能容许自己在经历辉煌之后跌落尘埃中还能安心的继续残喘苟活。
而这匹马的名声太大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与其让它在接下来展露将死老马般的衰弱之态，还不如就此杀了它，让它的名字刻入那最辉煌的一刻，让所有人都只记得它的恐怖。
这是他的意志，而他的意志就是它的意志。
“一直没给你起个名字，但是你已经有了拥有名字的资格，从此刻起，你叫梦魇，在战场上你的身影就是敌人的梦魇，甚至能让勇武的兽人恐惧，只因为你曾背负着我。”
圣岚清声说着，让所有人的心都隐隐提了起来，但面前的巨大的黑色战马却是目光毫无恐惧。
“等等！等等！”
忽然，在圣岚刀即将举起之时，一道急切的声音穿了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个名为阿萨的国王在几个骑士的护持下挤过厄索斯人走了出来。
圣岚微微扭头看向他，一言不发，手中的刀也未曾放下，眼神肃冷。
作为只差最后一刀就能完美结束的事，因为他的插嘴而留下了个不小的瑕疵，如果他不能给个满意的答复，圣岚虽然不会一刀斩了他，但却很可能在这件事中将他们与法兰王国的合作之情一次耗尽。
阿萨也明白这一点，不管在任何时代，仪式都是庄重的，严肃的，因为如果不庄严就没必要举行仪式。
而破坏、终止仪式者，往往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但是这个代价也不一定是要付的，只要他能为自己的行为拿出合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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