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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门口,大家排队点名。
孙腾又站在了我的左侧。这一段时间,她总是站在我的左侧。肩膀挨着肩膀,呼吸缠绕着呼吸,我喜欢这一刻,因为这一刻,往往,这一天,我都很开心。虽然我依然牵挂宁宁,思念宁宁,但是,我不否认,我也那么希望接近孙腾,即使什么也不说,在一起就好。
可是,这一刻,我却又不敢看她。只是目视前方。
她碰碰我:“外面阴的那么黑了,可能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吧!雨来了,或许会凉快一些?”
“嗯。”我点头。
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猛然听见孟凡超点“孙腾——”我连忙说:“到。”这一时刻,说“到”的还有孙腾。
“你俩想什么呢?点名的时候,能不能集中一下注意力。”孟凡超说:“下次,你两个别靠那么近了,免得再走神。”
哄堂大笑。
我和孙腾各自脸红。
点名完毕,肖迪和段子明看着我和孙腾依旧大笑不休,而且,肖迪还学着孟凡超的声音说:“下次你两个别靠那么近了,免得……”话未说完,孙腾抬手向肖迪挥去,肖迪撒腿就跑。
由于天气阴沉,车间里暗黑一片,孟凡超便打开了射灯,强光普照,车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只是,更加闷热异常,望着明亮的灯光,几欲以为这已经是黑夜,我们都在上夜班。
无疑,大家都和我一样,期待一场大雨的来临。
过了半晌,听见雷声隐隐,接着,一道闪电,一声炸雷,随即听见车间的顶棚哗啦啦乱响,犹如万马奔腾,压过了车间里所有的噪音,大雨来了。
孟凡超来到现场,他说,雨势太猛,为了安全,大家落闸,远离电源,原地休息。
大家欢呼一声,聚众而聊。
肖迪去办公室了,我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猜想他或许去找飞飞了吧,因为他无法将她遗忘。
人群中,我却寂寞。
慢慢的退出,慢慢的移向窗口。
雨横风斜,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随风乱摇,天地之间,一片黑黄,什么都是模糊。雨水如同小蛇一般在玻璃上蜿蜒奔流。
我想起宁宁,如此的雨,你是否如我一样的孤单。是雨,让我的情绪更加低落,是雨,让我的思念更加浓烈,是雨,让我的心更加疼痛,是雨,让我心里的你更加美好,可是,也是雨,让我感觉我们的距离忽然变得越来越远,远到遥不可及。
我燃起烟来,浓浓的烟雾里,我好像又看见了那晚你眼角晶莹剔透的泪光。
此刻,我好像忽然明白,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不是她的爸妈,而是我,是我的贫穷和普通。是的,原因就是我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
可是,我又该怎样去努力!
世事沧桑,人情淡薄,我又突然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孤岛上,放眼四望,一片茫茫。远离尘嚣,虽然孤单,但却自由自在,可是,身边无你,总是遗憾。
然而,我又突然想起两个字:私奔。
想起私奔,便又心潮澎湃,拿起手机,便要打电话给她,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从身边传过来:“雨大雷响,禁止拨打电话!”扭头,就看到了孙腾。
我如被别人捉住的小偷一样,愣了一下,然后,努力挤出来一个笑脸:“你怎么来了。”
“飞飞跑我屋去了,肖迪正在那里倾诉衷肠,所以,我只有退出来了。”
“你是否也来找我倾诉……”我的话没有说完,她就撇嘴,抬手做打状,“臭美!”
我脸热了,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又感觉好像没有说错,但是,我依然低下头去,不敢接触她的目光。
虽然我那么想看看她。
低下头去,就看到了一双黑色的人字拖,人字拖里面,是她微微湿润的足踝。本来微黑却在黑色人字拖里呈现洁白细腻颜色的足踝。
我吞了一下口水。
“车间下水道好像有点堵,水都溢出来了。”她好像解释她为什么穿人字拖,可是,眼睛却盯着我。
“想给谁打电话呢,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她说,“脸都红了。”
“没有。”我说,很快的看她一眼,又低头,又看到了她秀美的足踝,又连忙移开目光。
“骗子,是不是宁宁?”她问,依在了旁边的设备上。
“知道你还问?”我低低的说,“唉……”
其实,我很想和她说几句话,可是,因为自己承认了在想念宁宁,下面的话题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只有听着外面的雨声,等待她说话。
“你们怎么样?”她终于问了。
于是,我就说了,我感觉说给她听,我心里好像舒服了一些。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她当成了知己。和她说话,我很快乐。
可是,我说完,她却沉默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渐渐的,雨小了。
她也走了。
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我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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