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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具丘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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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月初三,黑夫率三百人南下具丘山,其子央驻守般、婴二城,央不敢大意,他组建了五支轻骑兵,昼夜西向巡逻,还组织人力在二城周围挖深壕,计划从洧水引水至二城周围的深壕中,只留一座轻桥与外界相连,又命人把城外两座大仓中的物品移到婴城,命城中的匠人大量建造兵器,尤其是,他命人建造巨大的大弓,计划安装在城头,并为之制造了几十只神箭,每一只都被施以毒液,而这种毒液被施以法术,更几十倍的增强了毒性。他安排大将加紧训练兵士,以为大战做准备。

    然而,整个氏族的潜力都被央释放了出来,朱怀氏的实力毕竟有限。而央也知道,单靠这两座城池,难以御敌。

    当晚深夜,央身披黑色斗篷,径自前去大祭司居所叙话。

    如此深夜,不知公子前来有何贵干。大祭司缓缓道

    央施礼毕,道特来向大祭司请教

    于是二人入正厅,坐下说话。

    央道,大祭司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一身所学,非常人可比,然央有一事不明,愿先生教我。

    大祭司没有看他,只道,公子有话只管讲,何必拘泥于俗礼。公子要问何事,但凡我知道的,毕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魔珠!央道。

    大祭司一听黑魔珠三个字,困意顿消,脸上漏出惊恐的神色。

    他刚要说话,就在此时,外边突然“呼呼”地起风了,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烛台,整个屋子一下陷入黑暗中。

    哈哈哈,央道,想不到黑魔珠也能让我们的大祭司如此紧张,这妖物看来定非凡品。哈哈哈……他的笑声在黑暗中传开,显得特别刺耳。

    大祭司默默地点燃烛台。

    黑魔珠?大祭司吹灭了手中的火棒,他伸出手臂,说你看看这个,只见大祭司的手臂刚离开神杖,整个手臂都开始迅速腐烂,发出一股恶臭,并慢慢向上延伸,露出狰狞的白骨,上面还附有残存的血肉,仿佛被野兽啃盛的骨头,而此时,大祭司的脸上也面目全非,显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央被吓了一跳,刚要开口时,大祭司一挥手,将手臂隐到袖袍之中去了。此时他的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大祭司于是起身,缓缓道,公子若果然见过黑魔珠,就不会笑得出来了,公子还是问些别的事吧,黑魔珠的事,我看还是不要问了,知道太多不好。

    这么说,大祭司知道的很多了。央凑近,缓缓道。

    大祭司一时语塞。

    他沉默良久,起身,望着窗外的夜色,缓缓道,黑魔珠,不错,黑魔珠,我知道的很多。

    当年,我与师弟二人,同去寻找这黑魔珠,我们一路斩妖除怪,历尽艰辛,终于在一处山洞中,我们找到了它,这妖物缓缓地飘在空中,发着幽幽的蓝光,对是蓝光,他强调了一遍

    天空突然闪了几下,轰隆隆……,外边突然一声炸雷,央吓了一跳,可反观大祭司,他手持神杖,站在窗边,丝毫未动,以大祭司的阅历,恐怕这小小的雷声已经吓不到他了。

    可不知为什么,大祭司没有停顿,他继续说,我一看到它,就莫名地感到温暖,感到自己的灵魂都被吸了过去,我身不由己的、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正当我要拿到黑魔珠时,我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妖物,它双眼放着蓝光,巨口獠牙,面目狰狞,正抓着我的肩膀,要吃掉我。这只妖物,正是我们来时的路上遇到过,当时我没有能够杀死他,此后我一直怀疑他跟着我们,果然,在这紧要关头,这妖物又出现了,我于是撑着虚弱的身体,和它厮打在一起,最终,我用手中的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而自己,也昏厥过去,

    此时外边的风更大了,呼呼地像妖怪的怒吼,树叶哗哗的往下掉,仿佛下雨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但当我醒来时,我看到小师弟躺在我身边,胸膛上还插着我的剑。

    是我杀死了师弟!!!他冷冷地说,不带有一丝感情。仿佛一件寻常事似的。

    天空闪了几下,正好照在大祭司的脸上,只见他神情凝重,不带有一丝表情。

    我抱着已死的师弟,痛苦万分,极度自责,然而我即使罪孽如何深重,最终也无法挽回了。人死不能复生,我感到万般无奈。

    良久,二人不语,

    后来呢,央首先说话,打破了宁静。

    我想,既然我来到这里,就一定要把这妖物带走,于是,我伸手去拿,可我靠近这妖物时,它突然蓝光大盛,炽热无比,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手刚碰到这妖物,只见一团黑气从我手上、沿着手臂向上窜。我的手臂疼痛难忍。像被火烧过一样,同时我的手臂上的肌肤、肌肉,开始腐烂,露出白骨,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用尽所有的法术,也不能抵挡万一,我吓了一跳,慌忙抽回了手。

    我终于知道,黑魔珠是拿不走的了。

    所以,你们无功而返?

    是的

    这时外边的风雨渐渐小了下来。

    央道,可是此次黑齿国南下,恐怕只有黑魔珠能拯救百姓了。

    你要去找黑魔珠!

    难道要坐以待毙么?

    大祭司摇摇头,公子听我一句劝,你不会成功的。当年我无功而返,你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

    央道,大祭司失败了,我为什么一定会失败

    大祭司道,你即使法术再高超百倍,也无济于事,黑魔珠不是死物,它可是活着的。

    这句话让央很费解,黑魔珠是活着的,为什么这么说,央对大祭司道,活着的?什么意思。

    大祭司意味深长地说,黑魔珠有自己的秉性、喜好、力量与意志,若能给它一副躯体,那它便是世间最强大的法师了。可黑魔珠没有躯体,他只有意志,它若不接受你,你就会被他吞噬,即使神通再大,恐怕也难逃它的魔掌。你必须使他接受你,如果它接受你。即使是没有什么法术的人,也会变得强大无比。你明白了吗。你此去必定无端送了性命,即便能活着,也是非死即残。

    央没说什么,悻悻地离开了大祭司的居所。

    你必须让他接受你,大祭司的话久久回荡在耳边,央一心以为自己找到了击败黑齿国的法宝,可现在来看,却是高兴地太早了,可如何让黑魔珠接受呢,或者说,黑魔珠接受什么人呢。央久久想不通。

    央是黑夫的长子,依制当继承黑夫首领之位,因此,央不能不为氏族的未来考虑,加上他自幼氏族之见颇重,决见不得自己的族民们受到磨难。虽然一直以来,有嫆氏对各个氏族的百姓不错,可央还是固执地认为,有嫆氏的人都不甚好,似乎别有所图。

    更重要的是,他想挽回自己在黑夫心中的形象,当年,他随着黑夫征战北方,由于自己情报失误,导致自己的军队在峡谷被伏击,死伤无数,甚至般城被围,族民险遭灭顶之灾,只得求救于有嫆氏。这还不算,当初黑夫带领的是周围氏族组织起来的联军,战败的消息迅速传遍周围氏族,导致朱怀氏威望大损,黑夫也在众氏族首领面前抬不起头来,有些本来对朱怀氏心有不满的氏族首领,趁着此事,在盟会上,极尽讽刺挖苦之能。黑夫虽然平时不说,可央知道,这件事一直是黑夫心中的痛处。

    这一日,央一早便聚众将领于大殿,通常这种时候,都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宣布的,央对众人说:有探马来报,黑齿国在寒水以西营建城池,城基厚重,搬运的都是巨石,以此看来,他们准备在那里兴建一座巨城。这样一来,他们东进的时间肯定会推迟很久,我们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做些什么。决不能依靠其它族氏来救我们,西北的公羊氏自身难保,正商议着向南迁族,公羊氏的首领蠢笨如此,南方的野人比黑齿国也好不到哪里去,北边的工方氏、有林氏早已成惊弓之鸟,洧水下游的族氏根本不早作打算,全然仰仗氏族形成联盟,日后定然身不由己。我们朱怀氏应自己组建大军,般、婴两城,组成四千士兵,足有一战之力!此次黑齿国声势浩大,此一战不知多少氏族要惨遭灭族了,我朱怀氏切不可坐以待毙。”

    旗下一位将领说道:“王上赴会未归,不如等王上归来再做打算。”

    央大手一挥,道:不必等了,大家难道忘了一件可以违逆天意的神器吗?

    众人闻听神器之名,顿时有些惶恐,

    大祭司道“公子是说黑魔珠吗?难道公子还想去找黑魔珠?”

    “那是一枚邪珠,决不能让它现世,否则腥风血雨,恐比黑齿国更甚!”

    “我听说那黑魔珠能摄人魂魄,直通生死。”

    “决不能让它现世!”

    “对,对,对,不能让它现世!”

    “请公子三思啊!若上将军在此,绝不会同意的。”

    这时辛武道:“公子急难之心,我等深感敬佩,可这嚣珠之事,还请公子三思。”

    央闻听此番言论,起身道:“寻找黑魔珠,道路艰险异常,途中虎豹豺狼、魑魅魍魉,不可胜数,此行有性命之危,央心中有数,然而央早已将生死看淡。今天下存亡,皆在此一战,难道我们不应该尽全力而为之吗?黑魔珠虽难以找到,可不尝试如何能知道,现如今,能否战胜黑齿国尚难断定,诸位反而考虑战胜之后的事,依愚之拙见,若这魔珠果有利于我,则应尽力取之,以求安度此难,以后之事,当从长计议。”

    辛武道:“我听人说,黑魔珠摄人魂魄,直通生死,公子果能得此珠,即便有益于我,也难保不至万劫不复之境地,且路途苦远,若遇到黑齿国人,诚为危险。”

    央叹息道:“若战败则以已,若能战胜,我一人之死,而有益于天下百姓,央有何惧哉,况且战事一起,生灵涂炭,人命如草芥,以黑齿国的威势,这殿中之人又有几个能幸免于难?诸公不必劝我,我意已决,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就出发。”

    众人知道央已决意,难以劝返,虽散去。

    众人散去后,央召其弟高入内室,具告之以备战之策,

    高曰:兄长之言,小弟具已记下,兄长前去,小弟不甘阻拦,但万望兄长千万小心谨慎,不要盲目。

    央又召大祭司,道:“我一去山高路远,不知能否成功,族中这事,烦劳大祭司多费心了”

    大祭司道:“老朽敢不竭尽智虑!公子但去,般婴二城,我与仲公子守之。另外,我有一物,急难之时可有大用”言罢掏出一粒小丸。道:急难之时,公子吞服此丸,可保无虞,另外,我派我两个弟子跟随公子,一曰钟耳,一曰南项,此二人极善武艺,法术高明,可保公子。”

    央道:谨遵大祭司

    是夜,央辗转难眠,他便起身,步出宫门,走到城墙上,眼看大街之上,寂寥一人,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暗处哲哲而鸣,此时此刻,般城居民大多已经睡下,除了守夜的士兵,再难见到别人,当是时,夜空清澈,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照在地上,地上如水般空明,时有小风吹来,吹得树木轻轻摆动,央收了收衣服,风势虽然很小,却也有几分寒意。

    般城屹立在此,已经千年有余,虽多次历经战乱,可从未大规模损毁。筑墙的黑色岩石,早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的了,但此时已经全无棱角,石缝中甚至还有几株小草顽强地生长着。

    央走在城墙上,全然不顾向他行礼的守城士兵,他看着从小便生长于斯的般城,心中不禁起了一阵苦意。他自小性子坚韧要强,凡事比不能落于人后,战场杀敌,向来一马当先,当年与北方羽民国征战,羽民大军包围了般城,央率兵救援,就在城门外,央以一敌三,力斩羽民国三员大将,因此士气大振,以少胜多,守住了般城。正是此战之后,央的威名也在洧水以北传扬开来。

    时间恍如隔日,细细算来,已经过去三年了。

    几个月之后,他拼死守卫的城市便要城废墟么?央在心中暗暗问道。

    他站在高处,向远方望去,远处,黑暗如妖兽,张开双臂,露出狞笑,似乎要把整个城池一口吞下。

    是夜,大祭司为之卜,凶。

    次日星晨,央率领二位祭司,以及副将伏,拜别众人,向南进发。是日,霜露既降,木叶尽脱,城头有人泣而歌之,曰: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公子之行,远而宵征。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公子之行,凄凄故城。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公子之行,未知吉凶。

    命月之好也,何秋之谓也!

    行有十日,黑夫与众人抵达祝城之东的具丘之山,早有有嫆氏的执事者迎入,黑夫依主家安排在具丘山脚下安下营寨。

    离会期尚有时日,黑夫与随行将领道,今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去祝称行走一番。随行的二位将领道,好

    于是主仆三人骑马向祝称进发。具丘离祝城不远,三人不多时便远远地看到了祝城,祝成城墙高大,墙砖厚实,远非般城可比,又有护城河围绕,实在是坚不可摧,城墙上挂着许多旗帜,黑底白字,上面写着“祝”字,有一座木板桥,搭在护城河上,进出城的人必须经过这座木板桥,可以看出,危难时刻,守城的人可以将这座木板桥吊起,从而使敌人无法进入城内,非战争时刻,守城的人可以将这座木板桥放下,从而有利于百姓,军队进出,中原各地的城市,尤其是大城市基本如此,这是惯用的手法,城外有几百米,见着一个高大的牌坊,上面写着“祝城”二字,修的颇有威势。

    从祝城往东南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另一座城,这就是阿城,阿城建在山脚下,或者说紧依山脚而建,是祝城的从城,建造城池的人希望给祝城的人留点后路,万一祝城有大战,祝城的兵马可以逃到阿城等待救援。可以想到阿城里面必然会有大量的粮草水源,以及坚固的城防。甚至,有工匠在周山凿出山洞,也未可知。

    黑夫感叹道,这就是祝城了,千年帝都,有嫆氏果然实力不俗。非我朱怀氏可比。

    随行将领费道,有嫆氏人多势众,中原各族恐难有敌手。

    另一位将领飞锋道,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更好的东西。

    于是三人进入祝城。

    祝城街道十分宽阔,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颇为繁盛。街道两旁是生意人开的市肆。除了普通的店铺,酒馆、面馆、客栈,看相的、测字的,甚至还有几家镖局,更有街边摆摊的人。三人见此情景十分高兴。

    城中的建筑,多是巨石所筑成,甚为坚固,多年风吹日晒,原先棱角分明的部分显得十分圆滑而且光亮,显出年代久远的样子。

    眼看见前边一个看相的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虽满头白发,却神情饱满,颇有几分仙气,黑夫顿时来了兴致,他下马走过去。向老人施礼毕,道,敢烦劳老先生为在下看看相面。

    老人欠身还礼,道,不知壮士想要看什么。

    黑夫道,就问运势吧

    老人道,壮士请坐。老人道,壮士莫非是来赴会的?

    黑夫惊讶道,老神仙如何得知,看来果有神通。

    老人笑到,壮士出行,有随人相伴,且穿着虽不华丽,却也颇有讲究,又,壮士以尊贵之身,却向我老朽施礼,必非凡夫俗子,以此几点,便可知壮士必然为族中高人,若不是首领,也必然是大将,我有嫆氏大将,众人皆知,却无有壮士,可知壮士来自其他氏族,更兼具丘之会召开在即,如此便可得知。

    黑夫道,老神仙果有神通,那就劳烦老先生看看运势吧。

    老人细细地看了看黑夫的相貌。道,壮士虽然精神饱满,颇有威严,但却运势不佳,身边有人妨克。

    飞锋道,老先生休得乱言,你道身边有人相妨,主公身边只有我二人,难道是我等妨主不成。

    老人笑到,这位壮士命势虽不凡,却非妨主之人。

    黑夫道,那又是谁呢。

    老人道,须是身边亲近之人。

    黑夫道,老先生不肯直言么?

    老人笑道:点破不说破,好好好,哈哈哈……

    黑夫自觉无味,付了相金,便与二人继续前行。

    三人正行间,忽然周围的人,三三两两都往远处一个高台旁边走去,那高台,就建在一个大广场中心,三人看着远处,费道,前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赶快过去看看吧。

    于是三人往前走去,走到那处高台下,周围陆陆续续挤满了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向前挤,似乎等着看什么极为重要的事物。黑夫问身边一位年轻人道,兄台可否告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黑夫,道,你是外族人吧,居然不知道,今天,我们的首领要在这里训话。

    训话?黑夫自言自语道。

    半晌,只见高台上一位老人上了去,他身披灰色长袍,手里拄着一支手杖,那手杖看起来像是一杆古木模样,顶端分出几个枝杈,枝杈里包绕着一个宝石样的东西,明眼人一看便知并非凡品,他咳嗽一声,示意底下的人安静,道:诸位,主上今日召集城中百姓,有话要说,

    他刚说完,底下百姓一阵欢呼。

    此时便有一人高呼主上!主上!主上,继而七八人高呼,随即众人齐声高呼主上!主上!主上!声势浩大。

    俊在祝城竟有如此声望!黑夫暗忖。

    此时,便有一中年男子,身高八尺,容貌甚伟,穿黑色长袍,神采飞扬,大步走上高台,

    他面带微笑,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众人声音才稀稀落落地停止。

    他说,诸位,他声如洪钟,我有嫆氏族是帝承之后,久居此城,已千年有余,百姓和乐,天下钦羡,实是万民之幸事,然而不久之前,北方妖物南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且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寒水以西各部族,具遭灭顶之灾,被杀死的,被活活吃掉的,被活埋的人不可胜数,更有甚者,有的人被活活扒皮抽筋,,只有少部分人逃了出来,然而,这部分人,也有许多被饿死、冻死,甚至被野兽咬死。所以,众人所谓之野人,经查实,是寒西部族的流民。俊以上所言,非是危言耸听,实时天下百姓所共知。

    底下的人听了,都议论纷纷,点头称是,黑夫旁边的人听了对身边的人说,前几日我从珍武氏运粮回来,确实见到很多流民,穿着破破烂烂,有的人身上还有伤,真是惨啊。

    你那算什么,我还见到过死在水里的人呢,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整个身子大了一圈,光是胳膊就有碗口粗细,苍蝇哄哄乱飞,简直恶臭熏天啊。

    不知道妖兵要往哪里走,要往我们这里来就惨了。

    俊继续说道,然而,我们虽然离寒水很远,恐怕有一千多里,妖兵要攻到这里还需很多时日。而且他们还得攻破许多氏族才能到祝阿,但是,他正色道,我们决不能眼看着周围的族氏一个个陷落,也绝不会任凭妖兵把我们周边的氏族屠戮殆尽而按兵不动,天下氏族,都是嫆神子孙,整个中原,都是黑齿国进攻的目标,我们决不能能等到妖兵包围了祝阿再向东部氏族求救,因此,我们要联系周围氏族,组织联军,合力抗击黑齿国,凡是愿与我有嫆氏组成联军,共同抗击黑池国的,都是我们的兄弟,朋友,无论氏族,姓氏,势力大小。他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高声喊了起来,而且手舞足蹈,远远看去似乎是祭司们跳祝,他神色凝重。像是在宣布什么大事一样。

    联合起来,我们要战斗,主动出击,

    底下的百姓高声喊叫,周围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似乎整个城市的人都聚到一起了。

    俊抽出佩剑,喊道我们要战斗、要主动出击、我们要活命,我们要保卫氏族。俊每说一句,就挥动手臂,显出努力的样子,众人被他的气势感染,都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俊既走下高台,一位年轻人持一卷走上高台,神情庄重,站在中央,道,接主公令,自今日起,城门白日开启,夜间关闭,我族百姓,凡城中匠人已登记在册者,城中壮力已登记在册者,全家不得同时出城,且随时应召,个人出城不得超过七日,城中官吏自执旗以上,无令皆不得出城,城中富户登记在册者,向执户处登记方可出城,城中粮草、重金器,无令,不得出城,出城车马所载货物皆须检视。

    那少年另取一卷,道,主公有谕传达,城东教场自明日设贤宫,凡有神通者、有异能者、有武力超群者,有智能过人者,不分出身、长幼、族氏,皆可到贤宫处,自有官员接入,若果有异能,我有嫆氏必待之如上宾,并令有重金向赠。言到令出,绝无虚事。望往来百姓,奔走相告,俾众周知。

    此一令处,众人皆议论纷纷。

    黑夫与二人道,人言有嫆氏俊公眼光超群、雄才大略,今日观之,果然如此。此一来,天下能人,皆归有嫆氏矣。

    费道,今日既来,不如明日道宫中见见俊公,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

    飞锋道,对,我也想见见这位天下最大氏族的首领,

    黑夫道,距集会尚有数日,我们明日去见见他也好。于是三人商定,次日如宫见俊,不需多言。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三人穿着正式,城中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黑夫与费、飞锋三人骑马向城中走来。

    飞锋道,不知我们带的礼品是不是轻了些。

    黑夫道,我族产的玉器天下闻名,谁人不知,这玉环与与玉佩虽小,可上面纹饰精巧细致,也是颇费心力,虽不能说价值连城,倒也是件珍品,略表心意罢了。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王宫门前,有嫆氏的王宫,是帝承、帝益以及公朝十四公的居所,帝承时,规制尚小,以后有嫆氏的首领多有扩建,现如今是整个中原最大的王宫,王宫位于祝城中央,修的工整华丽,颇为雄壮,只见龙门前有极大的一片空地,都用石板拼接,显得工整平坦,门前两座石龙,长约两丈有余,不仅规制颇大,其纹饰也甚为精巧,足以看出雕刻的工匠技艺高超,巧夺天工,两个石龙威严肃穆。大门是黑松制的,据说是采自周山上的黑松。厚重有力,门上牌匾,上书:王宫字样,门前站着四个侍卫。皆穿着有嫆氏普通士兵的服饰,看来只是普通的守门卫士。

    三人下马,飞锋对侍卫道,烦劳这位兄弟通报,就说朱怀氏首领来访。

    那侍卫看了看来人的穿着,皆披红挂彩,端庄整齐,那侍卫道,少待。便开了旁门进去了。

    半晌,那旁门吱一声开了,那侍卫从旁门出来,接着站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说话。

    飞锋道,小兄弟可将话带到了。

    那侍卫道,已报与门童,少待。

    费道,这有嫆氏规矩真是繁琐。

    三人无奈只得等候。

    飞锋道,将军看这两座石龙,如此巧工,真是难得,有嫆氏真有不少能人巧匠。飞锋家族本是石匠出身,看了这两座石龙,自然甚为欢喜,他说着,眼里显出敬佩的眼神。

    黑夫道,不错,这石像如此精美,确实难得。不过……

    飞锋道:不过怎样。

    黑夫继续说到,有嫆氏能工巧匠虽多,这石像,却不是有嫆氏能得做出来的。

    飞锋一愣,道,噢?那是从哪里来的。

    黑夫道:“我听大父讲过,这两座石龙,乃是工方氏所赠,当年工方氏内乱,有嫆氏派兵镇压,工方氏才免于大灾,工方氏对镂刻之术,颇为用心,于是命人费尽心力,耗时半年,方才雕刻这两座石龙,放在这里,守卫宫殿,其中之意,不言自明。”

    不多时,两扇厚重的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了,里面出来两派士兵,跑出来分列两排。中间一人,是个老者,却也精神矍铄,面带笑容,道,是黑夫将军来了?

    黑夫识得此声音,乃是十几年前,见过的有嫆氏的祭司,当时朱怀氏的首领还是耒夫,朱怀氏征战北方失利,有嫆氏派人相助,其中就有这位祭司,十几年过去了,这位祭司已经是大祭司了。

    二人见面施礼毕,黑夫这穿着,知道他已是有嫆氏大祭司了,便道,见过大祭司。

    这位祭司笑道,不错,你确实见过我,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五年前,我大祭司病逝,临终前指某继任大祭司之位,某虽学浅,可大祭司之命不能不依,只好厚颜的占此位。

    黑夫道,原来如此,大祭司真是神通广大,也算是实至名归。

    大祭司笑道,如此,我们进宫去吧,

    于是随从牵了马匹,几人步行向宫内走去。进了大门,但见一宽阔场地,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这树木树冠极大,根茎粗壮,树皮厚实,这几棵树的树冠,把整个场地的上空几乎都遮住了,飞锋是一个小将,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树木,都看的呆了,道,这两旁种的是什么树,居然这么大,多少年了。

    大祭司笑到,这座王宫一百年前,大公命人扩建,大公素喜周山黑木,便命人与道路两旁培植各培植了五棵,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当年栽种的了。

    费道,怪不得我看这地上的石板陈旧光滑,原来有一百多年了。

    再往前走,庭院的中央,放着一尊巨大的青铜古鼎,古鼎有一人多高,鼎耳耸立,显得极为挺拔。古鼎上面纹饰精巧繁缛,外表呈现少见的绿色,有嫆氏的青铜,初始是是青褐色,时间久远后,就逐渐变为绿色,这尊大鼎,就颜色看来,至少也有几百年了,鼎腹中间三个大字,乃是:司帝承,黑夫道,我族玉器天下共知,有嫆氏的青铜更是冠绝天下,此青铜大鼎如此规模上便可看出。

    几人穿过庭院,便有一间甬道,甬道是石砖所筑,上面刻满图案,黑夫仔细看上边的图案。其中第一幅是一个大将军似的人物用一柄剑指着一个囚徒的颈部,仿佛要杀了他,第二幅却是几十个人守着一个大坑,坑中似有棺材样物,第三幅却是一个墓地上长出了一棵树木,这树木长得枝繁叶茂,颇为壮丽,第四幅画的是坟墓上的树木着起了大火,浓烟滚滚。黑夫不解。便问道,大祭司,这四幅画是什么意思。

    大祭司道,画的是我有嫆氏一段往事罢了,不提也罢。

    黑夫听其言,便知里面有些隐秘之事,不再追问。过了甬道。豁然开朗,但见前面一个宫殿,威严赫赫,朱瓦白石、飞檐雕窗,檐下有七八个粗壮的柱石,两旁站着守卫的兵士,显得庄严肃穆。

    然而大祭司并没有引领大家去往这个宫殿,反而向右一转,转向一个长廊去了,在长廊里左转右转,竟然绕到宫殿后面去了。大殿后面,乃是一个庭院,庭院里青草修竹,显得安静闲适,又有几只仙鹤,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了人也不害怕。

    大祭司道,走吧,上将军在宫内等侯呢。

    于是四人登上台阶,来到门前,便有侍卫打开了大门,迎面的是一个宽阔的、干净的大厅,首先看到的是中央高高的一个座位,上面端坐着的正是有嫆氏的首领俊。两旁站着仍是侍卫,四人进入大厅,大祭司道,主公,朱怀氏首领黑夫将军莅临。

    黑夫施礼道,久仰上将军威名。特来拜访,今日得见真人,真是三生有幸。

    俊赶忙下座,迎上黑夫,俊虽公室之后,然以不称公位多年,因此,此时黑夫与俊同为氏族首领,地位一般,俊下座来迎以示尊重,当下,俊笑道,黑夫将军言重了,在下安敢如此

    黑夫道,某有玉佩一件,献与上将军,玉环一件,献与大祭司。

    黑夫示意飞锋,飞锋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打开来看,果有两件玉器。

    俊接过此匣,见两件玉器晶莹剔透,如初化开的寒冰,上面饰有龙纹,显得极为精致,俊道,天下久传朱怀氏玉器冠绝天下,今观此玉器,果然品相不凡,遂教人接过。俊令侍卫设座摆酒。

    黑夫坐定,俊道,黑夫将军来前,已有几位氏族的首领到了,这是有葛氏首领代衮将军、有阳氏首领莘隆将军、有亩氏首领茸荣将军,有庆氏妫兴将军,俊不能失礼,只得一个个向黑夫介绍,黑夫一一与众人见过。

    俊道,方才正与妫兴将军说到黑齿国兵士如何之壮大。妫兴将军,请继续吧。

    妫兴,乃有庆氏的首领,有庆氏身处寒水东岸,离黑齿国较近,最先看到黑齿国兵士的正是有庆氏,甚至还与黑齿国有过小规模的交战,当下,这位小巧的首领道:“哎呀呀,黑齿国不仅兵多将广,兵士还有些奇怪的本领呢,他们极善于用火,甚至有的兵士嘴里能喷出火来,这我可是亲眼见过呢。我有一次率兵巡河,看到河对岸的黑齿国正在调兵,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有的兵士身上长满蛆虫,甚是恶心,却不死不腐烂,甚是奇怪,还有,他们驱使着巨大的怪兽,有形似巨狼,有形似巨型蜘蛛,有的虎头牛身,还有形似乌龟的巨兽,甚至有一种怪兽,身长有十丈之多,身板厚重,身披铠甲,头顶两个尖角,只是由于身形庞大,走路有些笨重。”

    如此以来,代衮将军道,我们如何打得过。

    茸荣将军道,单靠你一族如何打得过,正要全中原氏族联合方可。

    黑夫道,只要战法得当,如何不能以少胜多。

    妫兴将军道,我闻听黑夫将军有一柄神器,唤作寒冰之剑,不知有无随身携带,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寒冰剑威力绝伦,正好派上用场。

    寒冰剑,是帝涉命人取北方极寒之地万载寒冰所著,故有此名,当年帝涉持此剑数次击败敌人,斩杀妖魔,乃至于天下氏族闻听此剑,皆不敢妄为。

    黑夫道,我此次赴会而来,并非上场杀敌,并没有带过来,寒冰之剑,自帝涉斩妖除魔以来,从未出山,就连我也没怎么用过。天下神器不少,并非只有我族寒冰,寒冰虽然厉害,但也未必就天下无敌了。

    俊道,天下神器的确不少,但异能之人更多,我已经发出信去,教天下能人皆来赴此凶难。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些行走天下,自以为救万民于水火的游士,必然能来不少。只是不知道黑齿国将往何处来攻,我们也好做防备。愿闻各位将军高见。

    黑夫道,我料想,那黑齿国延洧水东进的可能性甚大。自寒水延洧水东进,此一路地势平坦,少有山河阻碍,且沿路取水,甚是方便,如果是我的话,必将沿洧水东进。

    度城,众人闻听黑夫将军的话,异口同声的说。

    度城,准确的说是度墟,是上古的城池,先前早已荒废,只有野犬、夜鸦作为巢穴罢了,几百年无人问津的荒废之城,此时看来,竟是一座极重要的要塞。

    莘隆将军道,守住度城,就守住了河北。否则,自度城向西至信城,无一能幸免于难。

    大祭司此时道,黑齿国的妖兵进攻还有些时日,招兵买马,制作器械铠甲,事不宜迟。

    俊道,黑齿国或许可派出另一路人马,跨过洧水,进入洧水以南的古森林,古森林面积极广,犹如茫茫大海,黑齿国若来攻,数量或许不多,但绝对是一路奇兵。妖兵或许直接进攻我有嫆氏,或许绕道度城以西,两面夹攻,因此此两路都要防范。

    黑夫道,三日后就是集会之期,上将军既然召集大家共同迎敌,不如就作为中原各族的盟主,主导战事。

    莘隆等众人道,对,我们正有此意。

    俊道,在下不敢,我有嫆氏只不过是提供点场地罢了,谁当这个盟主,还是等集会之期再议吧。

    于是各族虽拜别王宫,向驻处而去。

    众人走后,大祭司来到正殿,俊正坐在见殿中央那个高位上,周围一个侍卫都没有,显然是被支走了。这个高位,正是帝承、帝益以及十四公处理天下事务,召集各族首领时坐得的,其余三帝,祭祀嫆神时,也曾在此处理事务,坐得此位,但俊此时,俊正坐在那里思考事情,见大祭司来了,方才回过神来,道:“大祭司,你说我坐得此位吗?”

    大祭司道:“五帝十四公,皆坐得此位,将军若能一统天下兵马,战胜黑齿国,何尝坐不得。不过此时此刻,嘿嘿,却是名不副实。”

    “大祭司所言不差,”俊缓缓说道,“黑齿国声势浩大,只有团结一心才有希望,战胜黑齿国。当年帝承取得帝位时,靠的也是天下大乱的时候。”

    “南方野人!”大祭司道。

    “不错,南方野人。”俊道,“帝承正是在野人来攻,中原各族岌岌可危时,得到天下共主的神位,可后来中原屡次打败野人,终于安全无虞了,不过,野人的威胁去除之后,中原各族,反而渐渐疏离,甚至多年不来朝拜,最终成了如今这一盘散沙。

    “不过,如今黑齿国来攻,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们也能像帝承那样,率领天下兵马,打败黑齿国,到那时,我有嫆氏就能取得天下共主的地位,成就千年基业。”

    大祭司道:“将军所言不差,可如今最为紧要的,却是如何攻破黑齿国。依照中原各族的实力,恐怕还差一些吧。”

    俊道:“我已经派人前去联系南方的毛民国,他们答应出兵的。另外我们饲养的兽兵,到时候也能有一战之力,贤宫处也陆陆续续开始来人了,这一次,我要力战黑齿国,要天下人都见识见识我有嫆氏的威势。”

    命月十五,诸氏族首领齐聚具丘之山,具丘山上有一个嫆神石像,传说是帝承命人所建,像高近二十丈,宽七八丈,早年间,天下各族每年都要在此祭祀嫆神,不过公朝以来,如期祭祀者越来越少,至于惠公,已经只有有嫆氏如期祭祀了,这一次,俊早早命人在具丘山脚下那个硕大的嫆神圣像前,建起一个祭坛,祭坛高二丈,方六丈,祭坛上,摆着马、牛、羊、猪、狗、鸡六畜的牺牲,前边一个大坛,里面盛着麻、黍、稷、麦、菽五谷,又有白色土坛,俊与众人纷纷将各族带来的土依次倒入土坛中,以示精诚团结,当是时,众氏族带来的人在祭坛下,分列两排,而各个氏族首领,以俊为首,都列在祭坛之上,大祭司作为主持,此时正读祝辞,道是: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集地之灵。降甘风雨。

    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

    承天之神。兴甘风雨。

    庶卉百物。莫不茂者。

    既安且宁。敬拜下土之灵。

    成人且物,有嫆之神。

    万物滋荣,生灵繁盛

    佑护中原,有千年圣母之名。

    敬拜有嫆之神,

    维某年某月上日。祭拜于祝阿之郊。○1

    于是众人纷纷叩首祭拜,击鼓鸣金,声势震天,祭罢天地,又祝嫆神,敲锣击鼓,又兴歌舞,好不畅快。

    歌曰

    成礼兮会鼓;

    传葩兮代舞;

    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

    长无绝兮终古!○2

    歌罢各氏族列作其次,除有嫆氏外,另有

    朱怀氏首领黑夫,子姓;有葛氏首领衮,代姓;

    丰洧氏首领力畜,艾姓;工方氏首领肖,莘姓;

    有亩氏首领荣,茸姓;有阳氏首领隆,菱姓。

    无方氏伏姓、连云氏妫姓、归山氏风姓、有庆氏妫姓、珍武氏妫姓、云利氏风姓、文灵氏甘姓、曲阳氏曲姓、力甲氏仆姓、公羊氏梓姓、有林氏樵姓等一众小氏族。其中,梓、樵源于妫姓,代、伏、仆皆源于子姓,艾、莘、茸、菱皆源于妇姓,甘、曲源于风姓。

    自历山之会以来,诸氏族从未如此之会,今为攻破黑齿国,除逃亡至南方的媱姓,其余族氏的后人在此集会,实是几百年来未有之大事。

    俊与诸氏族祝酒毕,道:“诸君,我中原诸族,本是一家,,几百年来,诸族修好,和睦相处,相互贸易,互通婚姻,人员往来,交易有无,和乐融融,本是天下万民之幸事,然诚如诸君所共知,数月之前,乌山北方,妖孽横行,继而南下,扰攘诸族,祸乱万民,妖兵南下,继之以日夜,万民仰望,何及于目前,是故,俊承天意,顺民心,乃敬邀各兄弟族氏于具丘之巅,共议退敌之策,”

    俊道:说到妖兵,虽早有耳闻,却迟迟未见,我有嫆氏距离寒水较远,不知河北各族可有消息

    公羊氏族首领道:“我族距离寒水较近,因此较各族更早受到威胁。起初,大量流民跨过寒水向东而来。然后,寒水出现恶臭,死鱼,河岸两边的树林开始枯萎,落叶,最后剩下孤零零的树干,我虽多方探查,也没弄清是什么原因。而后得见不少妖兵,但都是斥候与寒西高地所见,从未有妖兵跨过寒水,以斥候所言,妖兵实力不小,不仅兵力成千上万,还有些狼头兵、蛇头兵等不可小觑,甚至他们有自己的巫师,还会法术,以此看来,恐怕不好对付。”

    有庆氏道:“不仅如此,有时从西方会刮过来妖风,风凄凄冷冷,比冬天的北风还冷,甚至有两天都结了冰,夹杂着恶臭。风越吹越大,直到把周围的树木全部刮断,树林的里的小草、小花,还有些小兽,甚至被活活冻死。

    有葛氏道:“除了流民,洧水上游不断地流下来人的尸首,但这些尸首大多被拆散,四肢与躯干分立,有的孤零零的一个头颅,甚是恐怖。”

    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分说开来。

    俊道:“既然妖兵正盛,我们就不能单独行动,必须要结成联盟,才能取胜。”俊说到此,早有侍卫两人展开一张幕布,上画有自周山至乌蒙山的山川林水,俊剑指度城,继续说道“依愚之见。黑齿国无非有两条路可走,一则沿洧水东进,一路攻打洧水以北各氏族,一则跨过洧水南下,一路攻打有葛氏、珍武氏,最后直接攻打我有嫆氏。”

    俊说至此,诸氏族首领议论起来,朱怀氏首领黑夫道,:“既如此,我们兵分两路好了”

    公羊氏首领道:“兵分几路也不打紧,但用兵之道,最忌各自为战,我们应统一指挥,另外我公羊氏距寒水较近,受威胁最大,我们举全族之力,除去守城士卒,愿派出两千人马。”

    “我有庆氏也可派出两千人马”

    “我力甲氏可出一千五百人马”

    “我无方氏可派出四千人马”

    “好,我珍武氏可出三千人马”

    荣大声道:“诸公,我们将兵马合之一处,在度城建立大营,派一上将,迎击妖兵,何如?!”

    诸公大声道:“善!”

    又有人喊道:“我有葛、珍武、有嫆可聚兵具丘之西,另建一营,使妖兵不敢循洧水南岸东进,何如!”

    诸公道一声:“善!”

    俊道:“依我之见,洧水北岸各族聚兵于度城,建度城大营,洧水以南各族于具丘建具丘大营,二营之间往来频繁,互通消息,以为防范,何如!”

    珍武氏道:“群龙不可无首,天下氏族齐聚一处,此时不选出一位上将军统帅,更待何时。有嫆一族,祭祀嫆神,香火不断,且此具丘之会,更为费尽时力;又,天下族氏何止百余,若以兵马而论,无一比有嫆氏大者;更者,帝皋传位于益,益乃有嫆氏,此天下所共知也。我珍武氏愿拥戴俊践帝位,可有与我同志者。”

    话音刚落,便有一大汉起身,诸氏族屏息而视之,乃黑夫也,黑夫缓缓道:“诸公,今天下存亡在此一战,非计较个人得失之时,我朱怀氏愿拥戴俊为盟主,统领天下人马共击黑齿国妖兵。”

    洧水南岸各族,除有嫆氏外,规模较小,不敢有异议,洧水以北,朱怀氏规模较大,东方各族,历来弱小,对盟主之位,丝毫不敢有非分之想,诸氏族见此状,皆无异议,道:“我等皆愿尊俊公为盟主。”

    俊正色道:“诸公,今有长者有亩氏,又有大将朱怀氏,更有善战之辈力甲、归山、云利各族,有何能轮到在下。”

    黑夫道:“俊公不必过谦,天下兴亡事大,敢请发号施令。”

    俊道:“此时万万不可。”便转入后堂。诸公见如此,一时群龙无首,纷纷攘攘。有葛、珍武二族首领见状,跟入后堂,黑夫也跟了上去,只剩各族首领在座。

    一人道:“我观天下诸族,屈水以东过于遥远,屈水以西氏族虽大,却远不及有嫆氏,遑论洧水以南。此事非俊公不可。”

    另一人道:“公言甚是,非此人不可成事。”

    又有一人道:“我观黑齿国东进不过半年光景,半年之后,生死难料,天下诸族齐心响应,方可破敌,否则诚为难矣。”

    另一人道:“既然诸族共有推举之心,莫不如齐心通喊:请盟主发号施令,以示我各族推举之诚心。”

    诸族皆道:“善!”

    于是各族一齐喊道:“请盟主发令!”

    又半晌,俊与各族首领出后堂,来前厅,俊道:“今承蒙各族错爱,使俊担当此重任。俊虽愚人,也知此事关系重大,今就依各族之议,俊厚颜任盟主。”

    诸族齐道:“善!”

    俊道:“既如此,今请得各族听我第一令,令:洧水以北各族,聚兵马于度,由黑夫将军率领,屈水以西者,以半月为限,屈水以东者,以一月为限,各族兵马,最低不少于一千人,钱粮者,别出一令。洧水以南各族,有葛氏、珍武氏迁族于零,有林氏迁族于祝,以一月为限,兴水以东各族,聚兵马于具丘,以一月为限,钱粮别出一令。非与会之族,有与我志同者,依此令。得告各族,善以先兵之功,莫待后至之诛!”

    诸族皆道:“善以先兵之功,莫待后至之诛!”

    自此,俊得令天下兵马,与黑齿国征战,终得破妖兵,诛异族,俊死后得葬帝丘,称帝俊。

    ○1:改编自《祭辞》,作者佚名(先秦)。

    ○2:《礼魂》,作者屈原(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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