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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锃亮的白瓷砖、规划得整齐有序的通道和房间，身着墨绿色解放军制服的人在周围各做各的，但空间传送完毕时，他们多多少少都抬头看了一眼。
从大气奢华的天纬瞬间来到这么严谨规范的地方，令承诺完全意识到自己现在在政府的管辖范围内了，在那个领导亿亿万万普通人的组织所拥有的最机密机构之中。
他们来的时候想的目的地是温室，但是空间传送不会直接开在设有访问权限的温室里面，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是国家特殊人类中心的内部大厅。
仅仅在缓神的几秒钟内，承诺就察觉到了周围奇异的气氛，周围这些工作人员看到空间传送的反应、看他们的眼神，一种他几乎快要忘记的感觉重新涌了上来。
“这些是接触到能力者界的普通人，”夏铭渊作为这里的常客，非常理解其他能力者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种种感受，“他们知道的更多，对比的也更多。对于能力者，他们其实是羡慕的，因为天纬与政府的关系若即若离，空间传送在这里不常发生，但是每次有空间传送，他们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甚至多走几步过来看…但是他们毕竟得不到，看得到却得不到，嫉妒、仇恨这种负面情绪都是因对比而生。幸好研究早就证明，能力者只是获得了终极的碎片，只要通过进化之路，达到终极，不论是能力者还是普通人，都会拥有同样的新生，他们才不至于有战争的念头。”
行走间，身边都是中心的工作人员——那些普通人，夏铭渊是以思想的方式说话的，虽然他知道承诺能够感应到，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于是说完后看了承诺一眼，得到肯定才继续这种方式。
“这里是政府和天纬接触的第一平台，也是天纬名义上的所属，但是天纬的人来这里办事，多多少少要受点磨难。”夏铭渊熟门熟路地朝一个方向走，那是一个狭窄的入口，前面坐着一个保安一般的人，“不过像我这样被天纬托付到温室的就另当别论了。”
夏铭渊这么说之前，承诺已有察觉，那些人看他们俩的眼神不尽相同，其中某些人看夏铭渊的眼神要柔和许多，大约是接触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放松下来，连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差异这种东西也不会时时记得。
渐渐走近那个狭窄的入口，入口处的人站了起来，夏铭渊朝他点点头。
“直接进去吧，规矩你都懂的。”这个人就是温室的管理员，和夏铭渊也是老相识了，对他还是知根知底且放心的，他说要带一个人来，虽然奇怪但也可以答应。
说是狭窄的入口，确实非常狭窄，绝对的不容两人同排通过，尽头是一道类似毛玻璃制的大门，在管理员的控制下直接打开了。
白茫茫的一片，无数个被泛着波纹的乳白色玻璃隔开的房间映入眼帘，每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房间风格与天纬训练室倒是十分相像。
“不要用精神扫描这里。”进到温室里面，夏铭渊换为开口说话了，“温室里不乏能感应到你精神的人，如果他们因此暴动或是怎么了，那你我就惹上事了。”
“这几层玻璃内不见外而且隔音，开口说话反倒是没什么关系。”
承诺是越来越搞不懂夏铭渊的目的了，权且跟着看看吧。
离门近的这些房间里，有电视、有吃的，还有各色各样自己带的东西，里面的人看起来也很正常，想必都是像夏铭渊这样在稳定与不稳定间切换的能力者，承诺还看到几个名声远扬的学长学姐。
越往里走，气氛越是诡异，两人的言行举止乃至呼吸，都本能地放轻放慢了。
而旁边这些房间，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比前面的大上许多，而且针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高端设备和防护措施，有些几乎是超出一般人理解能力的。
“陈思勰，24岁，12岁的时候被抓捕进入温室，”夏铭渊指着左侧房间的男子介绍道，他被一个时时刻刻喷洒雾气的全封闭罩子罩住，供氧等系统全部是内部解决的，“本体组幻化种（能改变自身成为其它物种或物品，典型的是七十二变），但他的能力从觉醒一刻起就远超普通幻化种。不仅能完全从形态上变为任何物种和物品，而且连结构甚至记忆都一模一样，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忘记，自己究竟是什么。”
承诺看着房间里那个苍白的男子，那些雾气是麻醉剂，保证他不会突然醒来然后变作一个什么东西逃跑，他的身体持续生长，但记忆和思维，却永久停留在了12岁，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他将这样，直至死亡。
夏铭渊不言不语，带他继续往下走。
在一个转弯的尽头，他看到了温室里关着的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这个定位，不需要旁人说，任何人都能在一瞬间看出来，正如上好的茅台或五粮液，其味之珍贵，没喝过酒的人照样能够有所体会。
那个房间里三层外三层加了无数防护，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层层相套，怕是连金属风暴（一分钟开火一百万次的武器）都不能破开，当中躺着一个孩子，看上去还不到上学的年纪，但是他全身上下贴满了电极贴片，连接着身旁摆满一圈的仪器，尤其是头部，几乎看不到头皮。
一切，有一个最大的疑问。
“他，被抓捕进来的时候是三岁，一觉醒就被抓了进来。”没有进过温室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官方通用的那个说法，其实是有问题的，“我们之前知道的，一直是能力者在青春期觉醒、40岁后日渐丧失能力，但是你有没有听说过，在神话时代，哪个神或妖魔的孩子，生下来还要经过觉醒的？现在之所以有这些限制，是因为终极的碎片质量和数量都不足够的缘故，而他，吸引到了质量极高的碎片。”
“sam.davis，美国人，三岁的时候被父母带着来中国旅游，于机场觉醒，觉醒后五分钟内被抓捕完毕。”夏铭渊是照着他在温室里看过的资料说的，不是亲眼所见，但那些记录在案的口述和描绘，让后来翻阅档案的人都会有感同身受的恐惧，“这个世界的时钟显示是五分钟，但对在场的参与者而言，每个人的时间都不一样，仅仅五分钟，这个能力者仅仅在世活跃了五分钟，已经构成绝对威胁，因为他的能力，是完全级别的时空控制，当时若不是副校长立刻到场，后果不堪设想。”
“hp夫妇号称现世最强，那是因为他被关在这里，他才是世上存活着的最强能力者。”
“他现在…几岁了？”夏铭渊所讲的这个事件，想必是轰动能力者界的，但是他进天纬以来从未听说过，而这个孩子如今仍是三岁左右的外貌，既然不可能平静如此，那么一定是他停止了生长。
“20岁了。关进温室后，阻断了他整个大脑的神经活动，封闭其意识，自那以后，他体内的时间就停止了。做这些的人说，如他一般的能力者，意识是绝然不能完全封闭的，所以应该是他自己收起了意识，可以看作是自我保护吧。”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在自己的梦里吧。”
一路走一路讲，夏铭渊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这么多的话，隐隐还有些倾囊相授的意味，最终，他们走回到那道门旁，讲无可讲，陷入一片寂静。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今天是要干嘛了吧。”用了太多的精神感应，有时也会厌倦，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才能享受真相大白的爽快。
而且夏铭渊，是让人感觉用了精神感应会吃亏的人啊。
“刚刚你看到的sam.davis，他是美国人，而且是当着他父母的面被带走的，因为太危险，多年来51区也没敢提出要他。”夏铭渊伸开双臂环顾四周，“而这里所有的人，他们其实原先都是正常而普通的人，仅仅是因为觉醒了不稳定或是太高阶的能力，就要被关在这里，没有自由、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意识。”
一字一句，都是他在这里的切身感受。
“能随意活动的能力者，实在是非常幸运。”
“你想说的是？”
“既然拥有意识、拥有感情、拥有自由，那就应该珍惜它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拱手相送，认定的路，就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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