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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坛高约两丈,一个成年男子双手环抱那么粗,外壁缠绕着已经枯萎的牵牛花,花坛顶端长着四季绽放的无名小花。
跟四周的名花贵树相比,这个花坛除了高一点,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曾多看它一眼。
但景琅知道,花坛里面是空的,内壁上嵌有把手,可以爬上爬下,花坛顶端的无名小花也是假的,就像盖子一样可以取下和合上。
那么,要怎么爬到花坛顶端呢?
直接从外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
景琅左右看看,搓了搓手,走到花坛旁边的大树下,双手手掌扣在树干的两侧,树皮果然很粗糙很坚硬,还坑坑洼洼的,很好爬。
左脚往树干上一踩,她像只猴子一般手脚并用,利落而稳健的爬了上去。
爬到树顶后,她再沿着那根粗壮结实的枝干往外爬,爬到离花坛顶部很近的地方时,轻轻一跳,就落在了花坛顶部。
花坛顶部的那些假花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完全没有受到损伤,她研究了一下,就将那块由几个部分拼成的假花盖子揭开,下面果然是空的。
伸手往内壁摸了摸,很快就摸到了铁制的把手。
景琅往下探脚,踩在把手上,慢慢的摸黑往下爬。
两丈的高度,很快就踩到了地面,这时,景琅发现地面变得开阔许多,足够几个成年人站立和走动了。
她不敢点火,蹲下来,仔细摸索着地面。
很快,她摸到了一个铁环,轻轻一拉,就将一块不大的石板给揭开了,古板的下方传出明亮的烛光以及说话声。
下面竟然是个地下室?还有人住着?
她暗暗吃惊,小心的趴在地上,将石板盖回去,只留出一道缝供她窥视。
这一看之下,她的心,彻底凉了。
地下室看起来并不大,收拾得十分干净,装饰得也极为华丽。
因为角度问题,她看不全整个室内,但根据映在地面上的人影,里头至少有四五个人,看不到的地方可能还有其他人。
而地下室一侧的锦榻上,斜躺着一个人,其他人都围着这人站着。
这人显然是这些人的头儿。
景琅小心的调整身体和角度,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当下又震惊的倒抽了几口冷气:那人,竟然是服了“毁容药”后面容变得平凡许多的景嬛!
景嬛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用想吗?
景嬛果然联系上了景立天,父女相认,景立天将景嬛藏在这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与自己虚与委蛇,准备将自己送给乌浪。
可笑的是,自己直到现在之前都没有发现到景立天有问题。
景立天作戏的本事,真是不逊于自己。
景琅苦笑着,悄悄把石板盖好,而后轻手轻脚的走到石壁旁边,摸着扶手爬上去,将花坛顶部恢复成原状后,再顺着那棵大树爬回地面。
这条秘道,她是没法用了,现在,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而在坚持了这么久以后,她已经耗尽体力和心神,加上药效的作用,她又晕又累,几乎走不动了。
无奈之下,她不断的拿地上的积雪抹脸,甚至把雪塞进脖子里和手臂里,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她还能去哪里?
在意识一点点的变得淡薄中,她想到的只有奴隶的居住。
也许,那些曾经与她和她母亲交情不错的奴隶中,有人可以将她藏起来。
想到这里,她掏出身上的备用药,什么提神醒脑、补血补气的,一股脑儿全吞了,然后扶着身边一切能扶的东西,踉踉跄跄的离开。
这些药令她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却没能令她的身体变得好受。
晕眩感和无力感越来越强烈,而且身体好热……
从体内深处传遍全身的热,既不是因为发烧,也不是因为运动发热,更不是因为身处燥热的环境中,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天气这么冷……
她不得不停下来,靠在树干上,蜷起身体,抱住身体,四肢微微的抽搐着,唇间逸出不正常的呻吟声。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下了什么药。
景立天要将她送给乌浪“享用”,还要令她无法反抗和逃走,所以他命令她的侍女给她下了困乏无力的药物,还有最下流的药……
偏偏药效在这种时候发作,她根本没有办法解除。
怎么办?
她已经走到了很偏僻的地方,四周没有任何人出没,应该说她是安全的,但她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站都站不直了,也没有力气挣扎,这样下去,她将会在欲望的煎熬中活活被冻死。
她不能认输……
她至少要找个可以遮风蔽雪的室内栖身。
她的意识正在慢慢的变得模糊,但她还是凭着直觉与本能,抱紧身体,踉踉跄跄的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以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栽在地上。
恍恍惚惚中,她抬头看向前方,隐约可见前方的建筑轮廓,以及昏黄的灯光。
为何那里令她感到如此熟悉?还令她如此向往?
她用仅剩的意识,努力的想了又想,然后眼睛一亮,唇边泛起开心的笑容。
啊,她想起来了,那里是朝华宫,是那个男人的住处……
在浑浑噩噩中,她的心竟然将她带往这里,明明已经身处绝境,她却觉得开心。
如果她的下场注定悲惨,那么,能在那之前见到他,或者死在他的面前,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想到他的背影,还有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她觉得她还能坚持。
于是她努力的往前爬,就像翅膀被折断的飞蛾坚定的扑向热烈明亮的火焰。
她一定能见到那个男人的,对吧?
一定能的!
然而,“谁在那里”的斥喝声,残酷的打破了她最后的期望。
她停在刚刚被灯光照到的地面上,绝望的抬头,看着路过的侍卫走过来,拔刀,将刀锋对准她的脑袋,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景琅哑着声音道:“我、我找夜、夜陛下……”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关心自己的死活,只希望能再见到那个男人一眼。
侍卫们面无表情:“你若是不报出来历,我等便将你押去慎刑司受审。”
“我、我有急事见夜陛下……”景琅被身周的寒冷和体内的燥热折磨得颤栗不已,几不成声,来来去去就只能说出这一句,“我要见夜陛下……”
“你们两个,将他押去慎刑司。”侍卫队长也不与景琅啰嗦,直接下令。
景琅一身太监的打扮,声音又沙哑得厉害,侍卫们都以为她是男子,没有发现她的身体很是异常,只当她冻坏了或病了。
两名侍卫上前,拖了景琅就走。
景琅的身体不住颤抖,已经彻底丧失反抗的能力,任由他们将自己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