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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羽伞在空中旋转不停, 男人缓缓道:“鬼鲛冥歌,怨海孽缘。”
他的声音有一种极为特殊的韵调, 即使说完最后一个字,也让人感到余韵悠长。伴随着绵长无尽的意味, 白色巨怪的身体不断缩小, 不断变化,直到变成正常人类的体型。他伏在地上,长发如藻,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拥有能够洗涤心灵般美貌的脸。
常牧隔着窗子与他对视的一刻,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声说:“人鱼是一种很恐怖的生物,一旦有人对他说‘我爱你’, 他就会失去自我, 甘之如饴地为对方付出一切, 哪怕是生命。”
二十余年前,一艘巨轮为庆祝航海十周年举行了隆重庆典,出航的那一天船上载有近千人,其中不乏一些受邀的船员家属。
一个常年与船员丈夫聚少离多的女人,怀着兴奋喜悦的心情登上邮轮,没过多久便发现丈夫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怀疑丈夫出轨, 移情别恋。
想到当年她不顾父亲劝阻, 心意坚定地要跟他结婚, 丈夫的薄情令她心寒, 对未知的情敌更是妒火中烧,她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能把曾经一心爱她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当她处心积虑识破丈夫的秘密,她才知道自己和情敌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追逐的天堑。那个被她丈夫藏起来的情敌,像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珍宝,完美无瑕得让人害怕。尤其是当他开口唱歌,就连女人也差点被迷惑。
嫉妒的烈火令她勉强维持了神智,为了报复,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船长。在看到人鱼的那一刻,船长震惊不已,这是一种极为不祥的生物,捕捉他会引来灾祸。
可是在人鱼的注视下,船长动摇了,没能立即将他送回海中。当晚人鱼的歌声唤来了海洋的愤怒,风暴骤然袭来,在水面翻搅着巨大的旋涡,电闪雷鸣之中,雷电将船长引以为傲的巨轮劈成两段。
眼看即将沉船,乘客疯狂挤上逃生船。不甘心就这么死掉的船长没有和船员一起守到最后,他打晕了放船的大副,夺走最后一艘逃生船,带着人鱼和紧跟他的女人逃离邮轮。
失去一切的船长将愤怒发泄在人鱼身上,却发现他的眼泪变成了光洁璀璨的珍珠。当传说化作现实,船长和女人心底的黑暗将人鱼吞没了。
他们用人鱼的眼泪换来金钱,抽取人鱼的血液当成饮料。人鱼那双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逐渐干涸黯淡,白皙柔腻的肌肤变得凹陷灰败,饱满紧致的身体变得枯瘦如柴,直至油尽灯枯,生命耗尽。
夏醇看向瘫在墙角的徐露臻,当初不知她用怎样可怕的手段折磨人鱼,让他每日流泪不停,直到双眼失去神采。即便她现在双目失明,受到的惩罚也不及当时人鱼遭受苦难的万分之一。
浦衡不知何时醒来,脸上插着几枚玻璃碎片,受了刺激似的站在破开的窗洞前迎风怒吼:“你害死我的船员,弄沉我的邮轮,我就算杀掉你一万次也不够。我没有悔恨,是你该死!”
夏醇再度将浦衡击倒在地:“是你的船员将他捕获在先,他想要回到海里只是求生的本能。就算你对他恨之入骨,那一刀捅进他心窝报仇雪恨不就好了?可你却将人鱼当成摇钱树和续命汤,直到将他榨干为止,你这不是报仇,分明是贪婪。”
浦衡咧开染满鲜血的嘴嘲讽地笑道:“我是贪婪,可真正残忍的却不是我。那条人鱼是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血液和生命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伟大的人鱼之父啊!”
常牧僵硬地喃喃低语道:“没错,是我发现了人鱼的血有神器的魔力,是我每天从他的血管里抽取血液,是我……将他当成实验对象来研究。
常牧原本是一家人鱼工厂里负责人体改造的研究员,身体经过转化变成人鱼的人虽然美丽,但他对那些假人鱼完全提不起兴趣。
当他受雇去研究一条真正的人鱼时,他内心的震撼和狂喜无以言表。他是那样迷恋着那条神奇美丽的人鱼,恨不能将之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放在显微镜下放大欣赏,剖开他的身体将他从内到外仔细观察。
他痴迷不已地抚摸着鱼尾,口中喃喃诉说爱意时,人鱼低下头在他唇上印下一枚冰凉湿润的吻。就因为这三个字,人鱼不再挣扎反抗,任由他的摆布,只为每天夜里问一遍“你爱我吗”,并等待他的答复。
最后人鱼死了,浦衡命人将他的尸体丢入大海,还讽刺地与他道别:“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到海里吗,现在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而常牧则利用人鱼的细胞造出了新的人鱼。然而第一条人鱼令他恐惧不安,它如自然人鱼一样在海洋里摆动鱼尾,登陆后化作双腿,可它的外貌与母体基因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却像是从地狱里来复仇的罪恶化身。
将它丢弃后,常牧终于成功制造出了拥有惊人美貌的人鱼,然而他们除了容貌华丽之外,没有继承任何神奇的魔力,甚至遭到大海的唾弃,只能生活在淡水中。
即便全世界都在为他喝彩,他却知道,他失败了。
“诅咒……这是人鱼的诅咒,”常牧失神地嗫嚅着,“我永远都不会拥有一条被海洋赐予魔力的人鱼……”
“他唯一想要的是你的爱,而你给他的却只有残酷。”夏醇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如果当初你能带他离开,你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人鱼和爱情了。可你选择了名利,选择了金钱,将他奋不顾身的爱情视若无物。别说什么诅咒,你活该受到惩罚。”
常牧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将人鱼视作研究对象,从没去想过,这个与众不同的生物强烈的感情有多么可贵。
没有了能量罩的保护,大如蚌珠的冰雹狠狠砸下,海水淹没陆地,掀起的浊浪从窗口涌入,转眼间便没过了他们的膝盖。
裴靖转头对夏醇说:“我的海神是海空两用机甲,有它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他强大的精神力在意念中宛如密织的网,无形无声地探索着海神的回应。
几分钟之后,裴靖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竟然感应不到海神的精神网。
怒浪陡然暴涨,从天而降的雷霆将坚固的大楼撕裂,大量海水灌涌进来,瞬间便将所有人卷走。
慌张失措的人鱼在水中挣扎求救,裴靖拉住一条人鱼的手想把他送到高处,水面却立刻上升,淹没了他的希望。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余光中迸射出缕缕金光。
之前海滩上的神迹再度出现,夏醇周身被金色光芒包围,形成一个浑圆的气泡,不仅能抵挡狂风冰雹,还能令他在水中畅行无阻。他将人鱼一个个拉进不断扩大的气泡里,最后连裴靖也被裹入其中接受庇护。
气泡晶莹剔透看似一戳就破,却能在暴怒的海水中抵抗水压,俨然透明的潜水艇一般安稳。夏醇把人鱼都救到身边后,发现浦衡和徐露臻失去了踪影,似乎在大浪第一次袭来的时候就被卷走吞没了,当初狂妄地要将人丢进海里喂鱼的岛主,自己却成了海洋的饵食。
有人鱼惊叫着指向不远处,常牧正在翻涌的浪间随波逐流,看似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夏醇本想过去救他,去见海面突然窜出一个影子,按着常牧沉入水中。
夏醇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瞥见影子入水后扬起的巨大鱼尾拍击在浪峰上。
水龙卷将雷暴云和海浪绞在一起,飞速朝他们逼近。夏醇身边的男人皮肤上亮起条条金纹,流光溢彩的金芒如穿透乌云的万丈阳光一般射出水面。
光芒在风中化作一条气势威凛的金鳞长龙,发出撼天动地的长啸,竟将摧枯拉朽的水龙卷震得烟消云散。巨龙威雅腾空钻入浓云之中,片刻之后,在风暴中飘摇震颤的世界陡然静止,丝丝缕缕的光线将云层撕开,一道道光柱如金色瀑布一般倾泻到海面上,瑰丽奇诡得令人目不转睛。
滚滚雷云卷成旋涡,盘旋而下不断消散,直到变成一缕青烟。男人轻挥手臂,将空中飞回的金纹收入体内,青烟随之消失在他周身。
“因缘已断,”男人淡然道,“超度完毕。”
面糊变成酱状后立刻关火,盛在碗里放在一边。他将已经软化好的奶油奶酪搅打顺滑,再分两次加入刚刚做好的豆浆卡仕达酱充分混合打发,粘稠的奶酪糊表面出现层层纹理,如同奶油霜一样细腻。
一甜一咸两份豆乳都做好后,分别放在碗里用保鲜膜贴着表面包好,放入冰箱里冷藏。
夏醇将裱花袋剪了个口套在杯子上,把冷藏过的豆乳倒进去,另一个同样处理的裱花袋则用来放打发的奶油。
他拿出几个透明的小盒子,把蛋糕按照盒子的尺寸切成薄片,先铺上去一层,然后挤一层奶油,再挤一层豆乳。继续堆叠蛋糕、奶油和豆乳,层次分明,黄白交错,最后用一片蛋糕盖住。
顶层直接用豆乳挤出小尖头,一个个整齐码好,直到挤满。夏醇满意地看了看造型,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释迦牟尼的头……
最后一步,将黄豆粉在豆乳表面厚厚筛了一层。这样甜味的豆乳盒子他做了五个,另外咸味的也做了五个,有的表面洒的是杏仁片,林升可以拿给同事吃。
夏醇尝了尝剩下的边角料,甜咸各有千秋,层层叠叠的几种滋味与味蕾温柔缠绵,口感细腻香醇,非常适合做下午茶解馋。
不过他本身不太喜欢甜的,所以更倾心咸味的。
夏醇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渣渣粉粉收拾干净,去阳台上抽了支烟。这一次他也不打算休息太久,选定目标后就再度背包出发。不过在外面浪了那么长时间,扑到柔软的床上那一刻,夏醇还是产生了一种再也不想起来的咸鱼心态。
本以为回到家里,这一夜会睡得又香又甜,浑身酥软,可是到了后半夜,夏醇迷蒙中感觉有人把他从半趴着的姿态摆成了侧躺,随后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搂在他腰上。
他困得睁不开眼睛,觉得是在做梦,只不过这梦实在难受,对他来说被人紧紧贴着堪比夏天抱着火炉,冬天搂着冰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紧张难受,可偏偏四肢僵硬抬不起眼皮,好像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
浑浑噩噩过了一宿,比在鬼屋凶宅过夜还惊悚,夏醇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由于出了一身冷汗,他把衣服扒光,去浴室冲了个澡。
面对花洒,他越想越不对劲,他一个男的,还有肢体恐惧症,怎么会做这种被人从身后抱着睡觉的梦,那姿势简直像是……两把扣在一起的汤勺,难舍难分的。
他打了个冷颤,换好衣服去厨房打算热一杯牛奶安安神,顺便把豆乳盒子拿出来装袋,一会儿去星际作物研究院给林升。
走进厨房的一刻,夏醇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莫名其妙的噩梦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刺激他。
料理台上横七竖八摆着几个沾着一点豆乳奶油的透明盒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果皮、罐头盒、包装袋。他难以置信地看了许久,又赶紧打开冰箱,原本码放在里面的甜点、昨天买回来的食物全都没了,那些垃圾的确就是本该冷藏着的食物的残骸……
夏醇面无表情地走到料理台前,看着仿佛被十个灾民洗劫过的犯罪现场,默默揪下两根胡子。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让他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A.家里进了贼,还不止一个,并且专门对食物下手。他需要立刻报警。
B.他梦游了,自己在无知无觉中大快朵颐,把冰箱清空了。他需要去看医生。
夏醇想了想,见厨房里还剩下调料、大米、生肉这些无法直接吃的东西,便蒸了一锅米饭,从冷冻层取出一小袋鸡肉化开,切成几条用热水烫熟剁碎。
再用盐、胡椒、鸡汤粉、麻油、料酒和白糖做了酱汁,跟鸡肉碎和葱花搅拌在一起。他取出一片芝士撕碎,跟鸡肉一起捏了八个饭团,并贴上了海苔。
夏醇将四个饭团装进保鲜盒里,换鞋离开了家。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过一会儿,卧室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确认夏醇已经离开,小鬼闻着香味飘进厨房。他踮起脚尖,两只小手扒着料理台看到上面摆着四个饭团,奋力够了一个下来,三口两口吃进肚子里。
酱汁渗透到香软的米粒中,鸡肉非常鲜嫩,葱花和调料搭配出一股泛着淡淡辛味的香气,恰到好处地挑起了食欲。柔软的芝士拉起一条条细长的黏丝,口感浓厚却不会喧宾夺主。所有滋味都被饭团封在里面,咬下一口的那一刻,有种开启小小宝箱的惊喜感。
一个饭团当然无法满足小鬼,他很快又将“魔掌”伸向了下一个。指尖刚摸到软软的饭团,突然身体一轻,“飞”到了半空中。
大胡子拎着小鬼的后领,像拎只小猫似的:“我就知道……”
夏醇是故意留下四个饭团,为的就是引出这个肚子里好像有个无底洞的家伙。他出门后便打电话给林升,将约定改了日期。豆乳盒子虽然没了,不过他还是让快递把四个饭团给林升送过去当午饭。
他拎着小鬼来到卧室,从桌上拿起金色烟杆敲了敲小鬼的脑袋:“你怎么跟来的,从烟杆里变出来的吗?厉害了啊,从桃子里蹦出来的男孩叫桃太郎,你是不是叫烟太郎?”
小鬼绷着脸,没什么反应,也不吭声,依旧如之前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夏醇,好像生怕少看一眼,这大胡子就要消失了似的。
虽然确定小鬼和妖孽男就是一个人,但夏醇却忍不住将二者区别对待。妖孽男一看就不是个正经鬼,每一次在他耳边低声说话,他就有一种被电流裹着棉絮钻了耳朵眼的感觉,激得四肢百骸一阵酥麻,痒得浑身上下各种骚动。
可小鬼却不像妖孽男那么爱笑,总是神情严肃,看着夏醇的眼神也非常认真。此刻腮帮子上还沾着两颗米粒,真叫人看了哭笑不得。
夏醇在沙发上坐下,把小鬼放在面前,捏起他脸上米粒丢进垃圾桶里:“饭团好吃吗?”
小鬼终于动容,轻轻点了下头。
“我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了,”夏醇自己找出了答案,“你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你是不是饿死鬼啊,怎么这么能吃。”
小鬼鼓着腮帮子把脸转开,似乎对夏醇说自己是饿死鬼很不满。
夏醇将烟杆在手心里拍了拍:“看来在去下一个目的地之前,我得把你送回去。”
小鬼又将脸转了回来,忽然两手按在夏醇膝盖上,将脸凑近过来。
夏醇吓了一跳,捏着小鬼肩膀的衣服让他站直,拿烟杆虚戳他说:“你乖乖从哪来回哪去,我可养不起你这尊大神。”
小鬼眼中漾起一片水色,浅色的眸子仿佛铺了一层细碎金沙的河床般莹莹潺潺。万年不变的面瘫小脸忽然染上了几分失落,看上去好像有些委屈,与被大人辜负了期望的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
夏醇蓦地想起那片冷森森的林海,小鬼也不知在那种地方独自生活了多久,大概很寂寞……很饿吧。
不过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鬼也吃饭的,鉴于自己已经在不科学这条路上如脱肛野马一般狂奔,他也就不计较鬼吃什么了。
“你要是想留下来,也不是不行。”犹豫许久,夏醇用烟杆轻轻在小鬼俏生生的鼻尖上点了点,“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做不到的话,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见小鬼没什么反应,夏醇直接说:“第一,除非是开饭时间,否则不许跑出来,乖乖做你的烟太郎。”
小鬼皱了皱眉,不是说一个条件吗,怎么一开口就是“第一”?这大胡子怕不是不识数。
“……第三!”夏醇见小鬼只惦记饭团,情不自禁地挑高了调门,“晚上不许偷偷摸摸跑出来抱着我睡觉。”
小鬼蓦地转回头,微微睁圆了眼睛,仿佛这三个条件中,唯有最后一个才是最为苛刻、最没有人性的要求。
夏醇转了转烟杆:“怎么样,能做到吗?做不到的话,我只能把你送回去了。”
小鬼微微歪着头,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接受这样的条件。
这时个人终端“碧波”一声响了起来,夏醇见小鬼进入“待机”状态,便先查阅邮件。
邮箱里有一封刚刚抵达的邮件竖着小红旗,发信人ID是伽蓝浴香,标题是“海岛幽魂”。内容包括星域坐标、简短的介绍和一张动态照片。
照片里似乎是个怪物,浑身光滑雪白,有着人一样的前肢,后半身看不清楚,在碧蓝的海水里鱼一样遨游。诡异的是,除了一张宽阔的嘴,它没有其他五官,看起来有些恐怖,又有些滑稽。
介绍称这种东西能够在海里生活,也能够在陆地上行走,没有人近距离观察过,所以无法确认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地人有的认为是海洋里的怪兽,也有人认为是人造生物,但发来邮件的人显然认为这是一只鬼或者海妖。
黑木树海的灵异传说就是伽蓝浴香提供的。在去那里之前,夏醇从没有真的见过鬼,就此来看,小香香的信息应该比较可靠。
小鬼不知跑去哪里,夏醇以为他不满意那三个条件所以消失了,却在经过厨房的时候见小鬼一手一个饭团正吃得不亦乐乎。
“你这是吃‘最后的晚餐’吗?”夏醇走过去,半蹲在小鬼面前与他平视。
小鬼两个腮帮子圆鼓鼓的,等到把嘴里的饭团咀嚼咽下才开口说:“接。”
“嗯?”夏醇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接受我提出的条件了?”
小鬼点点头,看上去有几分惹人喜爱的乖巧,夏醇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摸摸那一头看起来乌黑光滑的长发。
不过一想到这货的本体是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妖孽男,夏醇伸出半截的手又干脆利落地收了回来。
确定目的地后,夏醇在直播间贴出公告,整理行装便准备出发。随身携带的物品有限,除了换洗衣物和调料之外,他带的东西很少,反正基本都是就地取材,有什么吃什么。
况且这次的目的地似乎在一座海岛上,海洋水产丰富,岛上应该还有水果,大自然提供的食材取之不尽,完全不需要增加负重。
小鬼很听话,吃过饭团之后便没了踪影,夏醇将烟杆收进口袋里,通过直播系统来到定位坐标所指定的位置——
夜幕降临,基地亮起探照灯,防护网上闪烁着警戒红灯,机器守卫在基地外围站岗,不时有人走过沙滩巡逻。整座小岛如同一座森严的海上堡垒,不容任何人侵犯。
沙滩一块岩石后传来一阵歌声,如有实质一般化作长风徐徐飘向海面,迎合着温柔的浪潮声,美妙得宛如天音仙籁。
独自巡逻的男人神色如痴如醉,心口漾起一片情潮,不受控制地朝岩石走去。
岩石后面半躺着一个人,身上不着寸缕,白璧无瑕的肌肤在月光的洗礼下闪着诱人的光泽,纤细的腰肢让人想试试能否两只手就轻松握住,两条交叠在一起的修长双腿更叫人浮想联翩。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男人,雌雄难辨的秀美面庞顿时叫男人心口一荡。
“是你……在唱歌吗?”男人恍惚着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还特意放低了声音免得吓到他。
可他并不答话,只是用一双仿佛被海水浸润过的湿润双眼看着男人,眼神单纯干净得好像对世事一无所知。玫瑰花一般殷红柔软的嘴唇却又散发出致命的魅惑气息,像是在引诱别人采撷。
男人受了蛊惑一般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曲线诱人的腰部。皮肤相触的一刹那,男人再也克制不住,发情的野兽一般扑到他身上。
他既没有受惊,也没有反抗,反而温柔地搂住了男人。这样顺从的举动让男人更加兴奋,迫不及待地在他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吮吻舔舐,好像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腹。
“你爱我吗?”
清丽的声音像是从天空飘落的羽毛般轻软,男人双眼被欲望烧红,根本分辨不出真的听到这样可笑的问题,还是思绪凌乱产生的错觉,随口说道:“爱,当然爱你。”
随着一声满足的喟叹,男人意乱情迷地陷入此生最后一次狂欢……
刚一穿过来,夏醇就沉了——坐标定位的传送点竟然在海里。
迎头打来一个大浪,将夏醇往后推出数米,一座灯火璀璨的小岛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心里吐槽这个粉丝不靠谱,划动双臂往海滩游去。好在距离不远,他水性又好,用不了一会儿就能“抢滩登陆”。
月光融化在银粼闪闪海面上,浪潮阵阵宛如海的歌声。夏醇感到一片宁静的愉悦,忍不住往下潜了潜,鱼一样摆动双腿往前滑去。
不远处的水下亮起一团幽幽白光,乍一看好像水母。但那东西游得很快,正迅速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随着白光游近,夏醇察觉出几分异样。那东西体型很大,绝对不是水母。他想等白光再近一些仔细观察,可是肺里的空气已经用光,不得不浮出水面换气。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白光已经从他前面蹿了过去,等他再潜入水中的时候,只看到白色的尾鳍消失在墨色的海水中。
难道是一条白鳞大鱼?那么大的个头,不知道够吃几顿。
夏醇游到岛上,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铺在沙滩上,换上防水背包里的干衣服,开始了这一次的直播。
收到通知的观众已经等在直播间里,见夏醇上线顿时撒起欢儿来:
“醇醇晚上好。”
“主播胡子是不是又长了?”
“敢不敢把脸露出来,就算长得丑也不要紧,你又不靠脸吃饭。”
“好想看那个鬼帅哥啊!”
“有海的话,今天是不是吃鱼?”
“怎么能叫鱼呢,肯定是‘海鬼’啊,2333”
夏醇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抹去,将邮箱里的动态照片展示给观众看,并介绍说:“这是一座闹鬼的岛屿,传说海中有一只白色的鬼,会在月圆之夜游到岸上。凡是见到它的人都会着魔,跟着它一起走回海里,直到淹死在深海之中。这一次,我会带大家见证究竟是否存在这样一只‘海陆两栖’的鬼。”
“哈哈哈,你是要把我笑死好继承我的蟑螂花呗吗!”
“这鬼生前怕不是海军陆战队的。”
“你就说怎么吃吧。”
夏醇往岛中央看去,密林之中射出几道晃眼的光束,在空中转来转去。在弄清楚这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小岛之前,夏醇不打算往深处走,先沿着海岸线转转,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鬼”。
就在他迈开腿准备四处看看的时候,海上忽然传来呼救声。他寻声看去,见海浪卷起一个人,两只手臂正奋力挣扎。
救助溺水者本就存在危险,更别说夏醇这样的肢体恐惧症患者,一旦溺水的人不顾一切往他身上又抓又扑,他恐怕坚持不了几秒就要先一步去祭海神。
夏醇迅速从背包里找出事先为了钓鱼准备的渔线,脱掉鞋子赤脚冲进海里,拉住渔线的一端将线轴朝溺水者丢去。
那人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燃起希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线轴紧紧抱在胸前。夏醇怕中途出事,一路上都是仰泳往回游,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渔线另一端的人。
将人拖上岸后,夏醇立刻跑上去检查。那是一个长发男人,五官十分柔美。他上半身没穿衣服,□□着白皙的皮肤,下半身……
“我还真是……钓上来一条大鱼。”夏醇在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半蹲在沙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的下半身——那是一条硕大的鱼尾,每一片挂着水珠的鱼鳞,都闪动着迷人的宝蓝色光泽。
事实上,他只是有些不甘。在听到余生说已经有喜欢的人时,裴靖受到了羞辱。
他容貌英俊耀眼,身姿挺拔矫健,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得知他的身份后更是想要巴结讨好。可那条人鱼在见了他之后,竟然不顾会在海里淹死的可能,拼了命地也要逃跑,究竟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魅力,竟将他堂堂帝国少将比了下去?
或许浦衡说的没错,人鱼只是一种无知的生物,根本分不出钻石和砂砾的区别,就是丢给他们一枚贝壳,他们也会当成宝贝收藏起来。
“我看无知的人是你,”裴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一脸漠然地对他说道,“那些人爱你无非是因为你的家世地位身份背景,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吗?”
裴靖英眉一紧,反驳道:“我的地位是我亲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换来的,可不是依靠家世身份。”
双胞胎似的男人依旧面瘫:“那只说明你会开机甲会打仗,对一条人鱼来说,这些毫无意义。”
“我会证明这一切的意义,”裴靖收回因一时失神溢出的精神力,对着空气低声道,“我比他看中的人、比任何人都强大。”
……
怪物脸上浓稠的血浆滴滴哒哒流了下来,男人毫不介意地伸出手,安抚普通小动物一样缓缓走近,眼看就要触到怪物的身体,怪物却突然将身一扭,急速冲出了研究中心。
它体型虽大,速度却一点不慢,转瞬之间已经消失。男人立即追了出去。
夏醇却返回水池边,对着水面喊道:“余生,你还在吗?”
很快便有几个影子浮出水面,余生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夏醇:“刚刚就想问,你是谁呀?”
“……是我,”夏醇自己当然不觉得变化很大,“我的胡子被刮掉了,头发也剪短了。”
余生眼睛瞪得更大:“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啊!”
其他人鱼都听说了余生被人救起的经历,见到朋友的救命恩人,纷纷从水中露出头来查看,有些胆子大的还趴在岸边凑到近处仔细打量他。
认出夏醇后,余生焦虑万分地请求:“可不可以帮我去看看常先生,我怕那个怪物会伤害他。”
“可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夏醇安慰着余生说,“怪物已经逃走了,应该不会在基地里乱转伤人。”
余生:“可是常先生追着怪物出去了啊!”
夏醇一怔:“刚刚那个年轻男人就是人鱼之父?”
岛主年轻也就罢了,常牧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六七岁,十几年前人鱼培育成功的时候,恐怕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难道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夏醇没有立刻离开,他返回水池是要问几个问题:“刚刚那个大白胖子也是这座研究中心里的生物吗?”
余生摇头道:“我从没见过它,可能是在某个水道开闸的时候无意中游进来的吧,它身上有海洋的味道。”
看来怪物不是这座基地里的研究物种。夏醇点头正要告别,一个短发人鱼游过来对他说:“我见过它一次。”
研究中心有一片生态水域,短发人鱼就是在那里见到大白胖子的,当时它从一片礁石后探出怪模怪样的大脸,把人鱼吓了一跳。
短发人鱼回忆说:“我立刻就想告诉其他人,却被当时在水下观察的常先生拦住了。他让我对这件事保密,所以我从没对人提起过。”
怪不得刚才常牧见到怪物一副老相识的样子,原来它存在的事情,常牧早就知道了,却不知何故隐瞒了下来。他留着这样一个吃人的怪物想干嘛?
夏醇正出神,忽然有人鱼问:“你的基因登记在数据库里吗,我喜欢你,你能带我走吗?”
人鱼纷纷凑过来,仰起各有千秋的可爱面庞,眼中的期待让人不忍拒绝。很难想象会有人忍心伤害这样心智单纯的生物。
直播间里的观众之前还在庆贺夏主播险象环生,此刻又是一番激动:
“主播‘整容’之后连人鱼都对他一见钟情,看来哪个世界都是看脸的【滑稽】”
“我也想要一条人鱼。”
“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人鱼给你们,主播我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