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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寂,中奉王府虽大,但满都拉图还是听到一些声息,心中疑惑,那两个狗男女今日又玩什么把戏,整出如此大动静。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被他听到也倒罢了,若是被府外之人知觉,岂不是立时会招来元兵搜查?
加之这些时日东躲西藏,担惊受怕,更是睡难安枕。暗思南疆一战后,大军归巴特尔将军统管,自己虽不受重用,却已是堂堂四品,悔不该听从熊富那小人之言,想要替蒙根其其格之子打下江山,裂土封王。
想一回悔一回,闻那方响声不断,终于怒火难禁,披衣而起,大步奔出房去,满心要将那一对不知死活的狗男女痛揍一顿,发泄心头闷气。
哪知刚刚打开院门,但见一条修长人影电闪而至,手中长剑如一道寒虹,直奔面门。
满都拉图大惊,失声呼道,“叶杀!”
西北一战,他数次对上叶杀,若非亲卫相护,几次都险些死在他的手中,一见他的身影,顿时心头一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将威仪,身子一个倒翻,连滚带爬逃回院子,拔步向屋内逃去。
哪知未到屋门,又一条修长人影一闪,已挡在他的面前,手中长剑夹着劲风,直取咽喉。
满都拉图如见鬼魅,“啊”的一声厉呼,身子一侧闪避。哪知身后一剑袭来,但觉手臂一凉,鲜血已汩汩而下。
满都拉图大惊,踉跄退出几步,却见自己身前一左一右,竟是两条一模一样的人影,错身让步间,又是一般无二的身法,便连手中剑招,也是如出一辙。此夜月色不明,暗淡星光下,瞧不清二人面目,竟似一个叶杀化而为二,招招向他夺命。
满都拉图心胆俱寒,颤声道,“叶杀,你是人是鬼?”
西北一役,两军联手,最后阿木古郎虽胜,也是极为惨烈。而大小数十战,叶杀每阵均率马帮兄弟出战,便如一柄有灵魂的利刃,机巧多变,多次将叛军的防守攻破。而也在战局将定,满都拉图与伏昌皆将目光对上这来历不明的小子叶杀,立意取他性命。几次机关设计,榆林虽然城破,却终于将他裹入大军之中。
其后阿木古郎挥兵扑杀,几人匆匆逃命,并不知叶杀生死。此刻如此暗夜,叶杀身形如鬼似魅而来,还分为二人,岂不令满都拉图惊疑?
叶杀一声冷笑,淡道,“鬼?要杀我叶杀岂有那般容易?”短短一话,手中剑招已迅如闪电,接连递出,招招见血,却并不夺命。而另一条身影一声不吭,只随着叶杀一进一退,身形迅捷,与叶杀一般无二。
满都拉图惊惧之下,竟不知抵挡,只一昧闪身避让,不过片刻,身上已有数百道伤口,鲜血滴滴滑落,溅满整个院落。满都拉图越战越惊,嘶声道,“叶杀,你要杀我便快快动手!”
叶杀冷笑道,“要杀你之人,却不是我!”身形向侧一避,唤道,“策儿!”
随着呼声,一条小小身影疾窜而出,手中一柄短剑向他胸口直刺而出,剑招凌厉,竟又是与叶杀招式相同。
满都拉图惊骇之下大怒,吼道,“装神弄鬼,将爷岂会怕你?”一手疾出,将那短剑握于掌中,不顾掌心剧痛,另一掌疾挥,向那身影当头劈下。
眼见便要得手,始终未语的身影一闪,剑尖轻颤,在他手肘连刺数剑,同时喝道,“策儿,我几时教你这玩命的打法?”清润的声音,终于与叶杀的清越有所不同。
满都拉图手臂一麻,顿时软软垂下,脚步连连后退,双目向他瞪视,嘶声道,“你……你不是叶杀,你是何人?为何杀我?”
叶惊鸿一声冷笑,淡道,“满都拉图,八年前宇文致平死于你手,你可曾想过今日?”身形微侧,面部迎上淡淡的月光。
满都拉图瞳孔一缩,嘶声道,“叶六,竟然是你!宇文致平……宇文致平与你何干?”
宇文策听到父亲姓名,一声低吼,手中短剑连环刺出,招招夺命,竟比叶六、叶杀二人更为辛辣,逼的满都拉图连连后退,身上又添十余道伤口。
叶杀收剑观战,不住出言指点。叶惊鸿负手而立,下巴向宇文策一指,说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满都拉图凝目向宇文策望去,星光下,依稀见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不由心胆皆寒,嘶声道,“宇文致平!”其实宇文策与宇文致平生的虽像,却终究年幼,并不能被人一眼认出。只是满都拉图先闻叶惊鸿提及宇文致平,再闻他一问,自然便一眼瞧出。
叶惊鸿淡淡道,“他不是宇文致平,而是八年前我自海津带走的宇文致平的独子,宇文策!”
满都拉图脚下一个踉跄,又倒退数步,人已被逼至墙角,双目瞪视着叶惊鸿,呐呐道,“原来,当年救人的是你,那……那沧州道上……”
叶惊鸿点头道,“索恩遇上的,也是我!”
满都拉图心头顿时寒凉,脸色苍白如死。他为将数十载,双手虽沾满血腥,却均是沙场杀敌所为。而诛杀宇文致平,却是与彦杰联手设计谋害,心中始终有愧,连连摇头,哑声道,“不!不!我不过是奉命行事,阿木古郎还朝,巴特尔将军要与胡和鲁将军争夺兵权,大小姐方设计诛杀宇文致平,以削弱巴特尔将军实力,何况……何况也非我一人所为,你……你们为何单单寻我?”
叶惊鸿冷道,“胡和鲁、彦杰已然伏诛,蒙根其其格……”冷哼一声,淡道,“只需杀了你,自然会处置她!”
满都拉图脸呈死灰,此时便连闪避也已不能,更何况招架?惨然笑道,“好!好!我满都拉图一生无愧于人,单单对不住宇文将军,今日因他而死,也强过落在朝廷手中!”身形微凝,于宇文策刺来一剑恍如不见。
宇文策短剑疾挺,“噗”的一声,直直刺入他的左胸,跟着手臂疾收,短剑拔出,未等满都拉图身子倒地,一剑挥出,已割下他的首级。
四人跃出中奉王府时,天色已呈灰白,依原路回入肃王府,叶亭、赫天等人早已迎上,见四人无恙,还带回满都拉图的首级,均是大大松了口气。叶惊鸿向宇文策一望,说道,“策儿,你明日便赴海津罢!”海津,有宇文夫妇之墓。
宇文策微一抿唇,仰头道,“还有那定计的女子!”
叶惊鸿微微点头,说道,“你放心,蒙根其其格,自有人处置!”诛杀旁人,再通过阿木古郎,自然极易处置,但若是将蒙根其其格谋反之事奏上朝廷,却会连累郎谦。
当下命叶杀护宇文策赶赴海津,以满都拉图的人头祭拜宇文致平,又转向叶翔、叶塘二人,分别去禀告阿木古郎和郎谦。想到乌晴所言,又再命人前往甘肃,打探中奉王府上下人等的消息。
阿木古郎得讯,宫中取得圣旨,打开中奉王府大门,抄出两具尸体。一具为叛将简维,另一具无头,从身形分辩,应为叛将满都拉图。而简维首级虽在,但下体那处部位却被人割去,瞧来极是诡异。而叶惊鸿听闻细报,心知是乌晴逃去时所为,也并不多所追究。
至此,一众叛首尽皆伏诛,朝中上下一片欢腾,歌功颂德,一片阿谀之声。元惠帝自是论功行赏,大宴群臣。而在这一片欢腾之中,元惠帝的心,却沉甸甸的似被重物所压。放眼朝堂,胡和鲁一脉只余一个残废了的蒙根其其格,旁人全歼,中奉王只有乌日娜救驾身亡,其余阖府流放,便连肃王府一门也无人在朝,而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的,除了巴特尔将军父子功不可没,最重要的还有……叶家兄弟。
叶家兄弟虽一无功名二无兵权,但智计运筹,冲锋陷阵,竟无所不能。更加之,巴特尔将军父子对他兄弟倾心佩服,叶六还能指使马帮,调动牧仁。此次叶六能相助自己,或者只因娶了阿布郡主,而如今肃王爷已死,苏德褪服出朝,若是叶家兄弟存了反心……
皇帝越想越惊,大宴之后,便命人将叶六夫妇传入宫来,几经试探之后,见叶惊鸿言辞间滴水不漏,实是抓不到什么把柄,略略一思,说道,“叶六,虽说你无意功名,但此次立此大功,朕岂能不赏?你若不愿操劳政务,朕便封你一个闲散王爷可好?”
言谈间,皇帝言辞闪烁,神色不定,落在叶六眼中,已是暗暗心惊,闻言笑道,“皇上抬爱,叶六岂敢不从?只是前次前赴江南,阿布欢喜了那里的山水,前几日还磨着要去住上三年五载。如今四海平定,皇上又有心封赏,叶六便抖胆,请皇上御旨,恩准阿布郡主随叶六出京,游山玩水,做一对闲散夫妻可好!”
脱脱阿布虽不知叶惊鸿为何如此,但她自父王、谢天川死后,对这大都也是极感厌烦,闻言一笑,接口道,“皇上莫要听他,便只会将事推至阿布身上,却不想上次在神农山上,是谁直嚷那里风景绝佳,若在那里避世,便是要他当个神仙他也不干!”
皇帝见二人一个说要游玩,一个说要避世,似并无谋反之意,加上叶惊鸿初立大功,也并不能立下杀手,只得道,“如此朕也不好相强,你们若有相求,尽管向朕开口便是!”
夫妻二人齐齐谢恩,又闲话一回,方辞退出宫。闻着身后缓缓关闭的宫门,叶惊鸿身形不动,脚步不急不缓,却低声道,“皇帝起了杀机,我们尽快离开大都才是!”
常年关锁的前将军府,府门早已斑驳,门前杂草丛生,一片萧条。郎谦在门前下马,引二人自侧门而入,穿过荒草寂寂的庭院,行入后宅,在一所宽大院落前停下。
院门吱呀打开,荡起一片尘灰。院中几名男子,或坐或立,均是静默而呆滞。木椅上,枯槁的人影听到响声,不由轻轻一动,艰难侧头,向这里望来。眸光在众人身上一扫,定定落在郎谦身上,唇角一咧,喉间发出一阵沙嘎的笑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郎谦慢慢跨入,定定向她凝视片刻,淡淡道,“夫人一向可好?”
蒙根其其格张了张嘴,仰首躺了回去。郎谦也并不等她应,慢慢道,“你已成了废人,还是满腹野心,你知不知道,简维和满都拉图,都已伏诛,满都拉图临死,供出当年谋害宇文致平一案,你想不想知道,此事如何处置?”
垂目望着椅中的女子,眼瞧着她的手紧紧的握上木椅扶手,眸中露出一抹冷意,咬牙道,“你落到如今地步,还不死心,要为你儿子搏取江山,有没有想过,若是事败,你又会落得如何下场?”
蒙根其其格喉间发出一阵咭咭的怪笑,侧头直视着郎谦,眸光中满是鄙夷,喉间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郎谦知她性子刚愎,见她眼中满是怨毒,倒也不恼,摇头道,“你看我带了谁来瞧你?”退后一步,让出身后的脱脱阿布。
脱脱阿布上前一步,向那椅中女子注视。蒙根其其格年长她十余岁,与她们一干闺阁千金虽然熟识,却并不亲密,更加上当年蒙根其其格逼婚文子安,脱脱阿布与她越发疏远。只是四年前南疆一战,她身受重伤之后,便深居将军府中,再未见人。此刻乍见,脱脱阿布竟觉眼前之人如此陌生,若非此时此地,又如何认得出此人竟是当年那随父出征,驰骋沙场,连男儿都有所不及的女子?
蒙根其其格向脱脱阿布望去一眼,喉间呼噜有声,却说不出话来。脱脱阿布向她注目片刻,慢慢说道,“这几年不见姐姐,姐姐身子可好了些?”
蒙根其其格唇角一抽,望向脱脱阿布的目光,露出一丝疑惑。
脱脱阿布也是唇角微勾,却不显笑意,慢慢道,“姐姐莫疑,阿布已嫁叶六为妻,此来并无旁事,只想问你,熊富那个小人,现在何处?”
蒙根其其格死死盯她片刻,慢慢阖眸转过头去。
脱脱阿布见她不理,轻叹了一声,说道,“这几年姐姐不问外事,受那贼子所愚也不自知。阿布不懂,姐姐此举,纵不为郎大人着想,难不成,也不为两个孩儿着想?”
蒙根其其格身子一震,霍然回过头来,眸中已露出一些惊乱。
脱脱阿布续道,“姐姐可曾想过,如今的将军府早已不同往日,举兵纵然能胜,又如何轮得到姐姐的孩儿坐这江山?徒然为他人做嫁罢了!而若是兵败,熊富那贼子逃去便是,姐姐又逃往何处?阿布知姐姐不惧一死,只是反叛之罪,祸及九族,难不成姐姐也不在意连累两个孩儿身死?”
蒙根其其格身子不断颤抖,双手抓着椅子扶手,拼命想坐直身子,而早已废掉的腰骨,再也不能支撑她高大的身躯。
胡和鲁将军一脉,数代为将,效忠皇室,更是保当今皇帝登上帝位。本来胡和鲁并无反心,只是皇帝忌他兵权在握,为人又极为器张,方要均衡势力,借巴特尔将军之手压他兵权,他方伺机谋杀宇文致平,削弱巴特尔将军实力。
其后蒙根其其格逼婚文子安,几次欲求皇帝御旨赐婚,哪知皇帝非但不理,还任由赛罕小公主和脱脱阿布二人数度阻挠她的好事,更在文子安与叶轻痕大婚之日,还颁旨加封文子安官职,以示恩宠。
她心怀不忿,便开始着手布置,趁军权在握,做背水一战,索性夺取大元江山,那时便可为所欲为。而熊富,便是她得知宝力德在福建偷养大军,所收买的一枚棋子,命他暗中联络宝力德,只等她大旗一举,自己近攻朝廷,宝力德替她征服西南,到时两家同享天下。
大局布定,只待先除巴特尔父子,便可夺朝篡位,哪里知道,却逢南疆叛乱。南疆一战,自己父女沙场征战,出生入死,父亲终于战死,自己也落个终生残疾,而皇帝轻轻一语,只不过追封胡和鲁一个一等公的虚衔,便再也置之不理,任由自己被郎谦冷置府中,只有昔日几名男宠服侍。
而这几名男宠,素日被她肆意凌虐,这几年又不能出府,对她便越加荼毒,令她饱受折磨。
好不容易,熊富寻上门来,对她说起府外情形。宝力德在福建西南与云贵之地,加之草原大漠之上,共屯兵近二十万,而伏昌仅在西北,便屯兵十几万,若是能与这两路叛军联合,胡和鲁一脉又大多京中统兵,趁朝廷大军倾巢而出,京中空虚,自家兵马便可趁机攻入皇宫,擒拿皇帝,逼他禅位……
蒙根其其格知道,要争天下,没那么容易,但是这四年来,自己一子一女皆在郎谦手中,他如何对侍,自己丝毫无法过问。若是能拼死一击,大不了功败垂成,被拉去斩首,总好过躺在这四方的院落里等死。
只是,她忘了,她若功败,受连累的不止是郎谦,还有自己的一子一女!
霎那间,心中一片惊骇,双眸大张,瞪视着脱脱阿布,双唇大张,喉间咯咯有声,却发不出一点声息。
脱脱阿布见她神色大变,心知已说中她的痛处,便淡淡道,“姐姐若信阿布,只要将熊富交出,阿布便想法子保全你两个孩儿性命,如何?”见蒙根其其格神情迟疑,也不催促,隔了片刻,方道,“姐姐除了阿布,可还有旁人相求?”
蒙根其其格脸色灰败,怔怔向她瞧了许久,眸光露出一些挣扎,终于抬手,向着院外北侧一指,喉间咯咯有声,又颓然垂了下去。
郎谦与脱脱阿布对视一眼,齐声道,“水榭!”
脱脱阿布向蒙根其其格望去一眼,说道,“多谢姐姐!”转身一拉叶六,匆匆向水榭奔去。
将军府水榭,建在一片湖水之上,距旁的院落均远,纵有什么动静,也难以令人知觉。当年蒙根其其格掳文子安入府,便囚于此处。
叶惊鸿与脱脱阿布快步而行,但见沿途青石板路已被衰草覆盖,两侧巨树参天,遮阴蔽日,竟有阴森之感,若是旁人不说,万不会有人料到,此处还会住得有人。
行至湖边,但见当年修筑精致的水榭已不复昔日光亮,处处显出一片衰败。而隔着数丈,便能闻见内里一阵压抑的低喊,和极为淫猥的笑声。
脱脱阿布心头一跳,抢先向水榭奔去,沿着声音,不进院门,却抢上水榭前的长廊。刚一转弯,但见水榭亭内,一个清瘦少年全身赤裸,被双手反剪,绑跪于栏杆之上,而精瘦的男子分开他的双臀,正在拼力冲撞。少年忍不住出声呜咽,却换来身后男子重重一击。
脱脱阿布全身顿时僵住,再也难以移动。虽然说,她早已料到石头落在熊富手里,必然受他凌辱,而此时亲见,仍是脑中一阵昏沉,怒火中烧。
叶惊鸿随她身后奔入,更是大吃一惊,怒叱一声,长剑出鞘,闪电般直刺而出。
熊富正在神游意荡之时,突闻呼喝,不由大吃一惊,身子一侧,堪堪避过。脱脱阿布瞬间回神,也是飞扑而上,手中匕首寒光闪闪,向熊富颈中抹去。
熊富见他二人,早惊的魂飞魄散,惊乱中身子侧滚,合身向石头扑去,一把掐上他的颈项,大声道,“你们再动,我先杀他!”
脱脱阿布怒叱,“恶贼!”手中匕首紧握,却又怕伤及石头,只气的手脚震颤。
叶惊鸿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掌,轻声道,“你照护石头,莫让这贼子脏了你的手!”长剑轻抖,也不见如何作势,但闻熊富一声厉吼,掐着石头咽喉的手臂已然离体,身子倒仰,扑嗵一声落入水中。
脱脱阿布奔前,匕首一挥,割断石头手上绳索。接过叶惊鸿脱下的外袍,将他身子裹住,连声唤道,“石头!石头!”
石头身子簌簌颤抖,一张清秀的小脸,一片呆滞的死白。想到初见时的模样,脱脱阿布心头一痛,张臂将他抱住,喃声道,“石头别怕,阿布姐姐在这里,石头别怕!”
半年的折磨,当初鲜活的少年,早已形同枯槁,石头只身子一缩,任由她抱着,再无一丝动静。
脱脱阿布心中疼惜,抬头向湖中望去,却见熊富一条独臂,正拼命向对岸游去。不由大呼,“叶六,莫让他逃了!”
叶惊鸿道,“他逃不了!”眼瞧着他离岸已近,方俯身抱起石头,转身沿湖岸疾掠,向熊富疾追。
熊富强忍手臂剧痛,拼命向对岸游去,刚刚游至岸边,便闻一声冷笑,抬起头来,便见叶惊鸿抱着石头立在面前,不由吓的心胆俱裂,转身要想游回,却骤觉喉间一紧,已被叶六用腰带缠上,身子凌空飞起,“噗”的一声,重重摔入草丛。
叶惊鸿抛下手中腰带,一步步向他逼近。熊富惊骇至极,嘶声吼道,“叶六,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你为何杀我?”
叶惊鸿冷笑道,“莫说阿布郡主是我叶六的妻子,便是为了石头,你今日也非死不可!”俯首向怀中一望,唤道,“石头!”俯身要将他放下,石头身子一颤,却向他怀中靠去。
叶惊鸿俯身将他放下,慢慢替他理好衣衫,见他身子簌簌抖个不停,双目紧闭不肯张开,唤道,“石头,我是六爷,你不记得了吗?”
此时脱脱阿布也疾步奔来,见石头缩在叶六怀中不说不动,不由大声道,“石头,快去将这坏人杀了!”一把抓着他手臂拖过,将手中匕首塞入他手中。
石头身子一缩,却仍然不动。
脱脱阿布大怒,一把将他拖起,喝道,“石头,你若不杀他,难不成任由他逃去,再祸害旁人?”
石头身子一震,略一迟疑,慢慢抬头,向脱脱阿布望来。脱脱阿布向他定定而视,一字字道,“你今日不报此仇,这一身的耻辱再也不能洗清,这一世便再也无脸见人!”一手将他身子转过,迫他面对跌倒于地上的熊富。
石头双眸大张,脸色苍白,身子簌簌颤抖,目光却由呆滞变为愤恨,突然大吼一声,向前扑去,双手紧握匕首,狠狠向熊富下身扎去。熊富大惊,独臂疾挥,向石头头顶拍下。一侧叶惊鸿剑光一闪,余下的一条手臂又再离体飞出。熊富嘶声大吼,吼声方出一半,便觉下腹一凉,已被石头一刀扎中,吼声戛然而止,再也发不出来。
石头双手紧握匕首,疯狂一般,一下一下向他下体捅去,直至气力耗尽,将那可厌的东西捅的稀烂,方双手一松,匕首抛掷于地,身子慢慢坐倒,放声大哭。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暮,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清润的男声,悠悠而歌,穿过空茫的沂蒙山,一路向江南而来。
脱脱阿布伏在叶惊鸿怀中,双眸微阖,倾听着他悠扬的歌声,感觉着他胸腔的震动,只觉一切是如此的平静祥和。闻他歌罢,不由轻哼,“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轻叹一声,便不再语。
叶惊鸿闻她居然学的字正腔圆,颇有些江南风情,不由轻笑,俯首在她额上轻吻。垂眸见她双眸微阖,长睫轻颤,不由心中情动,低低唤道,“阿布!”环着她的手掌,悄悄自她衣底探入,于她光滑的背脊轻抚。
微有薄茧的手掌,令她身子一酥,忙唤道,“叶六!”身子一挣,便欲从他怀中挣出。
叶惊鸿凑首在她耳畔,悄声道,“给我瞧瞧!”
自肃王爷去后,她心中伤痛,对这等情事似早已失了心情,直到简维、满都拉图等人伏诛,她方慢慢平复。只是笑容从她面上消失,已不复当日那个飒爽明快的阿布郡主。直到那一日,闻说苏千绕与被俘叛军将士一同被判流刑,发往东海荒岛,自己携她赶去。望着琵琶骨被铁链洞穿的苏千绕,她突然按住他拨剑的手掌,轻声道,“随她去罢,她活着,也不过是生不如死!”苏千绕生的美貌,又身中情蛊,与这样成千上万粗豪汉子一同发往荒岛,其下场,可想而知。
那一刻,他终于在她的眸中,看到了释然。
随后,甘肃传来消息,那日松之妻英珠公主,果然中途被苏德所救,隐姓埋名带往上都,做了他的小妾。或者,这便是他们的交易罢!脱脱阿布闻后默然许久,轻轻一叹,轻声道,“他于大节之下,能借英珠之手破去高丽王和那日松的阴谋,也算并不糊涂,但愿他能好自为之罢!”语气淡淡,竟似是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也就从那一日起,她方慢慢放开怀抱。这一路南行,瞧着她重新扬起的笑容,也终于见她渐渐恢复以往爽朗活泼的模样。叶惊鸿心中感触万千,自己千机百算,一心成全他两名兄长的仕途,却仍然令索恩落得一个惨淡收场。自己一心将连天战火消于无形,而尸骨堆积,仍然成千上万。或者,自己本非治国整军之才,能做的,便是好好珍爱怀中的女子。
鼻息绵绵,徐徐的喷到她的颈侧,脱脱阿布心头一跳。想到这些日子对他的冷落,心中歉然,方“嗯”的一声,身子轻轻向他贴去,却闻车外马蹄声“的的”,车前车后,有数十骑骏马相随,不由心中一窘,咬唇道,“别……他们……他们会听到……”
望着她羞红的小脸,叶惊鸿忍不住大笑出声,俯首在她耳畔,悄声道,“叶六不过是要瞧瞧罢了,难不成郡主还想弄出什么动静?”
脱脱阿布大怒,身子一挣,脱出他的怀抱,扬手便打。叶惊鸿身子急急后仰,一把将她手掌抓住,笑道,“怎么,难不成叶六说错?还是郡主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脱脱阿布手臂连甩,怒道,“放手!”
叶惊鸿笑道,“不放!你应了给我瞧瞧,我便放你!”
脱脱阿布甩不脱他,身子一缩,抬腿便踢。叶惊鸿身形疾起,双手只抓着她两只手腕,身形倒卷帖上车顶,笑道,“踢不着!”
脱脱阿布脸涨的通红,身子后仰,双脚向上连踢,却奈何莫说踢到他人,便连衣角也难以碰到一片,只气的连声低嚷。
暮秋时节,凉风习习,叶家一行所乘的马车,皆是薄木板壁,两侧开着极大的窗子,便于车内人观景吹风。
二人这一折腾,车前车后众人但闻车内一阵乱响,伴着叶六爷的笑声,阿布郡主的低喊,车厢不住的震荡,不由面面相觑,唇角均掠过一抹浅笑。
随着六爷和郡主从江南到大都,又从大都去草原大漠,再从大漠回到大都,这大半年来,叶亭等人虽早已习惯,却也忍不住在想,这般大动静,究竟是六爷吃了郡主,还是郡主吃了六爷。
正在此时,但见前一辆车侧车帘掀起,叶牧歌探出头来,问道,“为何小六的车子晃的那般厉害,可是车子太小?若不然,让阿布与我一同坐罢!”出发之时,叶六将最宽敞舒适的车子让给了姑姑,自个儿与脱脱阿布乘了较小的一辆。
叶亭忙策马随上,笑道,“姑奶奶莫管了罢,怕是郡主宁肯和六爷挤着!”
叶牧歌“哦”的一声,点了点头,说道,“你去与阿布说,若是嫌叶六挤了她,便过来我这里便是!”将帘子放下,口中犹自嘟哝,“小六也是,堂堂男儿,不去骑马,却与阿布挤车子坐。”
韩姑姑笑道,“小夫妻,自然一道儿亲近,与我们老人有什么可说?”扬声向外道,“叶亭,由他们去罢!”
叶亭忍笑,应了声“是”,便又策马转回。
车内叶惊鸿听到叶牧歌说话,忙飘身而落,掀帘问道,“叶亭,姑姑说什么?”
叶亭忍笑道,“姑奶奶怕爷挤着郡主,让郡主前边去坐!”
叶惊鸿一怔,见他抿唇忍笑,知他取笑,横目向他一瞥,重将车帘放下。脱脱阿布车内听到,不由“嗤”的一声笑出,向外道,“叶亭,你和姑姑说,六爷画儿一般帖在车顶上,挤不到阿布!”叶亭笑应一声,竟果然策马向前去。脱脱阿布侧头见叶惊鸿瞪来,不由又再笑出声来,见他身子恶狠狠的向前凑来,不由“咯”的一笑,缩身避让。
叶惊鸿哪里容她躲过,一臂将她捞回,凑首在她耳侧,悄声道,“旁人均知我画儿一般帖车顶上,便是有些动静,怕也不防,是不是?”横身将她压于车壁,俯首便吻上她的双唇。
脱脱阿布吓了一跳,双手刚一推拒,已被他连人带手尽数紧揽于怀。一瞬间,口鼻中皆是他的气息,身体围入一具温热的怀抱,但觉骨软筋酥,哪里还有一丝气力?
清香檀口,带着诱人的气息,令他缠绵缱绻。叶惊鸿挑开她的唇齿,与她的丁香小舌追逐嬉戏。怀中的身子,渐渐绵软,皆化为娇柔的顺从。身体渐渐变的燥热,欲望不可抑制的泛涌而上。他双臂将她箍紧,双唇放脱她的檀口,向下轻移,沿着她细致的颈项,一路吻下,遇上衣衫阻路,便用牙齿一点一点撕脱。
感觉到他身体的昂扬,脱脱阿布心中微乱,而随着他将她衣衫一点一点的撕开,身体便不由得轻轻颤栗,但觉衣襟被他咬开,他埋首其间,隔着肚兜,便含上她胸前一枚蓓蕾。柔软衣料的轻磨,夹着他口中的湿热,变成一种细细碎碎的折磨。
脱脱阿布不禁吸一口气,轻吟出声。身体强烈的反应,却换来他一声低沉的轻笑,那张点火的嘴,却换了一枚蓓蕾,继续啃咬。
脱脱阿布大怒,身子一挣不能挣脱,将牙一咬,猛的和身向前一撞。叶惊鸿不防有此,身形一个不稳,向后仰倒,身子重重撞上车壁,还不曾起身,已被她压于身下。叶惊鸿双手将她放脱,却顺手拽下她已松脱的衣衫。
脱脱阿布骑跨在他身上,一边狠狠扯脱他的衣衫,一边咬牙道,“坏叶六,瞧我如何罚你?”
叶惊鸿喉间轻“嗯”一声,身子一软躺倒,双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沿着她光滑的肌肤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任由她将自己衣衫扯的七零八落……
或者……便是这一回,这里,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生命孕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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