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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茅舍解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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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程要比来时轻松许多,虽然说,还不知苏千绕身在何处,终究,他们得到了解去阿布身上蛊毒的办法。叶惊鸿怕脱脱阿布骑马辛苦,一出西南大山,便弃马乘车,四匹骏马拉着一辆舒适的轻便马车,在官道上扬尘疾驰,并不输于奔马。

    脱脱阿布偎入叶六怀中,隔着车窗上一张一阖的车帘,望着前方并羁而行的淡烟和叶四。许久,突然转过头来,张嘴在叶惊鸿下颚一咬,娇嗔着说道,“叶六,四哥和淡烟的故事讲给阿布听听罢!”

    “阿布,别胡闹!”叶惊鸿无奈低斥,便连自己也听得出,那话语里没有几分斥责之意,反而多了些宠溺。

    “坐车很无聊啊!”脱脱阿布无力的伏在他身上,下巴顶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字的说。五千里啊!难道就这样闷在车里回去?

    “我讲江湖上的事给你听?”叶惊鸿搜肠刮肚,引开她的注意。他虽不迂腐,但妄议兄长的私事,终究还是不习惯。

    “听烦了!”脱脱阿布摇头,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又再侧头去瞧车外叶惊穹和淡烟的背影,突然眸子一亮,转头瞧着他,喜道,“今日你说会在顺阳落脚,那里有你们家的宅子罢?我晚些去问淡烟如何?”

    “不好!”叶惊鸿吓了一跳,忙将她身子抓起,连声道,“不许去问!知不知道!”语气里已有了几丝严厉。

    “那你说给阿布听!”脱脱阿布丝毫不惧,反而笑嘻嘻的腻上身来,手指勾着他的衣带绕啊绕,一路而下绕去,还有意无意的蹭着那重要部位。

    叶惊鸿轻吸一口凉气,忙将她乱动的爪子抓住,柔声哄道,“阿布,你睡一会儿罢,我出去乘马!”说着仓皇起身,也不唤停马车,径自掀帘跃出,稳稳落在车侧随着的凌云踏上。

    车内咯咯的笑声扬起,脱脱阿布掀起车帘,笑道,“叶六,往前还有五千余里,你躲得了今日,怕是躲不过明日!”

    车外策马的众人听到她洒落的笑声,均是不禁回头,看到叶六爷脸上一抹可疑潮红和满脸的尴尬,不禁均是会心一笑。

    叶六爷心中哀鸣。这位郡主大人,这些日子怎么就缠上了要听四哥和淡烟的故事。想到漫漫五千里路程,白日还好,大可乘马,晚上被她这般纠缠,又如何受得了?向前瞄一眼四哥的背影,禁不住心里悄悄斟酌,是不是有一些事,可以说给她听听,她好奇心一去,或者便不再追问。

    而事实却证明,叶六爷对阿布郡主的缠功,越来越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在她一直的“严刑”逼问之下,只好一边对哥哥抱歉,一边将往事和盘托出。

    独龙族是小族,一向贫弱,受尽外族欺凌,偏偏族中女子大多美貌,族中少女常常被外族掠去,沦为性奴。十二年前,年仅十岁的淡烟公主,已出落的飘然出尘,早已令山中各族震动。那一年,一个大族的新王继位,张嘴便要独龙族的十名少女,新王更明确点出,非要独龙族的公主不可。独龙族阖族大怒,奋起反抗,却因族小少人,几乎被大族灭族,迫于淫威,只得答应奉上族中的十名少女。

    就在十名少女被送出寨门时,恰逢叶惊穹路过。那时的叶四爷年方十四,刚刚介入家中的生意,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路见不平,便即挺身而出,以叶家十余人之力,非但截下被送出去的十名少女,还将大族的兵马打的大败而逃。

    可是当听到独龙族族人的讲述,他方知已给独龙族惹下大祸。本来,独龙族若是送出十名少女,此事便可了结。而如今一场厮杀,对方非但未掳走少女,还在损折了人手,此仇岂能不报?

    果然,第二日一早,大族便大举举兵来侵,踏碎独龙寨,疯狂屠杀。也幸好叶惊穹听闻后并未离去,以叶家十余人率独龙族一族青壮拼死抵抗,竟与大族上千兵马打成平手。最后叶惊穹将此次做生意的银子尽数取出,方算平息了这次纷争。

    独龙族感激叶惊穹大恩,均婉言相留,独龙族公主更是言道,自己本已是奉给外族的奴隶,如今既得叶四相救,日后便是叶四的人了。叶惊穹坚称自己施恩并不望报,奈何淡烟却紧随不放。却不知为何,自那之后,叶惊穹对那弱小一族竟再也放不下,便年年出入西南,替各族排解纷争。

    后来,见山中一些以采玉、雕玉为生的玉农和玉石匠人也倍受大族欺凌,便试着插手玉石生意。因他处事公正,价钱公道,先是饱受欺凌的玉农、玉石匠人来投,渐渐吸引了许多的玉石商人,生意越做越大,便建城而居,便有了今日的玉石之城。

    “淡烟妹妹便始终等着四哥,直到今日?”脱脱阿布忍不住发问。十岁的小女娃,竟然苦苦纠缠叶四十二年仍然未嫁,这叶家兄弟,竟一个较一个无情!心中想着,手指已不觉加力,在他腰上狠狠一掐。

    叶惊鸿“嘶”的一声吸气,忙将她爪子握在手中,摇头道,“最初四哥只是不愿挟恩索报,后来不知为何终究动了真情,便要带淡烟姑娘回姑苏完婚,哪里知道,那淡烟姑娘坚持不肯嫁他。四哥强不得又放不下,方年年出入西南,也不单单是为了那边的玉石生意。”

    脱脱阿布眸中露出一抹狡黠,笑道,“淡烟自认已是四哥的人,却又不肯嫁四哥,那他们有没有……嗯哼?”

    叶六爷假意不懂,问道,“什么?”

    “自然是那个!”阿布郡主低语,凑首在他耳边呵了口气,一只小手已悄悄探入他的袍底。

    叶惊鸿心头一跳,忙将她小手抓住,皱眉道,“哪里有打听这等事的?”

    脱脱阿布闷笑道,“瞧四哥在淡烟面前的样子,阿布不信没有!”侧头向车窗外瞧去。冷硬刚毅的叶四爷,在柔弱婉然的淡烟面前,虽没有软语温言,却可瞧出那眉梢眼底的温情。

    叶惊鸿顺她目光瞧去,但见两人背影一个宽厚伟岸,一个纤细娇小,不由心中暗叹。当初,小七将此事悄悄说给他听时,他也大吃一惊,万难想像,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牵系住那样的四哥。而当他第一眼见到淡烟时,心中也瞬间明白,唯有这样的女子,以柔克刚,方可令四哥那样的男儿绕指成柔。

    唇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笑意,闻怀中的人儿犹自絮絮叨叨搅扰不休,叶惊鸿一手在她秀发轻抚,含笑道,“他们的两个孩儿都能识玉辨玉,却还不曾见过祖母,我娘每次想起,总要念叨一场。”

    “啊?”脱脱阿布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淡烟和四哥有了两个孩儿?”想着淡烟皎如日月的容颜,如柳般的腰身,便如二八处子一般,无论与何,也想不出她竟然生过孩儿,还是两个。

    叶惊鸿笑道,“十二年前,她便已十岁,算来与你同岁。何况独龙族女子十岁嫁人的不在少数。那两个孩儿,大的一个已有八岁。”

    脱脱阿布怔了良久,喃喃道,“淡烟姑娘给四哥生了两个孩儿,却不肯嫁给四哥,倒也是个奇人!”

    叶惊鸿微微一笑,低声叹道,“独龙族族小人少,相互间却均极为友爱,亲如骨肉,不愿分离。便如此次过年,嫁于外族的女儿,不管多远,也不管身份,均会赶回来团聚。”

    脱脱阿布想到嫁给鄂丽王的云霓,以王后之尊,也赶回与众人过年,便轻轻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又问道,“那淡烟为何是药王门的弟子?她既是药王门的弟子,又怎么会令族人受旁族欺辱?”

    “淡烟八年前方加入药王门,其间缘故,我也并不知晓!”叶惊鸿摇头,好笑的看着她道,“如今我所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可安心了罢?”

    “嗯!”脱脱阿布低应,心中转着心思,说道,“淡烟若是嫁给四哥,大可每年过年回独龙族去便是,横竖你家兄弟众多,也不独缺四哥一人!”

    叶惊鸿微微一笑,想到舒不让时常抱怨自己兄弟常年奔波在外,不能全家欢聚,不由心中微叹。脱脱阿布却心中转着旁的心思,转了话只问起淡烟与叶四的两个孩儿。叶惊鸿见她再不追问四哥和淡烟的私事,不由轻轻松了口气,自然是有问必答。

    大都城郊三里,三间再寻常不过的茅舍,此时却透着肃杀和冷凝。正是二月春寒时分,大地未曾回暖,草木犹自萧条,连这里的风,似乎也已冻结,四周,异样的静寂。察觉到四周那故意压抑的呼吸声,叶六爷剑眉微不可察的一跳,揽紧怀中女子,大步向茅舍行去。身后,叶四伴着淡烟,叶亭、叶翔二人护着药王门两位给淡烟做助手的女弟子,紧随其后。

    不得不承认,伏昌选择的地方无可挑剔。茅舍四周,枯黄的草丛,低矮的围墙,参天的大树,或茅舍后那残破堆积的农具,可藏百余高手。而再远一些,四周便是一片旷野,伏在这里的人,可以清楚的望见四周一切的动静,向这里行来的有多少人,有没有人暗中随行,皆瞧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得到伏昌遣暗使送来的信,时间、地点,均设计的天衣无缝,叶惊鸿一行快马疾驰,方能恰恰赶到,纵然有心在这里设伏,既无时间,也无机会。

    行至茅舍门口,叶亭前去扣门,房门立时打开,现出伏昌与两名护卫。叶惊鸿见他亲来,倒是大为意外,剑眉一挑,上前见了一礼,含笑道,“想不到有劳伏昌大人亲临,叶六感激不尽!”挺身而立,并不替叶四和淡烟引见。

    伏昌还了一礼,也不客套,目光便向脱脱阿布扫去。但见她容颜憔悴,身子轻倚着叶惊鸿,似娇软无力,便道,“上次苏千绕劫囚郡主,实在是她自个儿所为,我们也确实不知她会如此狠毒,还请六爷莫怪!”他举兵之后,天下皆知他是一路叛军首领,倒也不对脱脱阿布这个大元郡主虚以委蛇,只表明今日之事,全瞧在叶六爷的面儿上。

    脱脱阿布微微一笑,抿唇不语。叶惊鸿淡道,“既非大人授意,又岂能怪得了大人?”

    伏昌见他神色淡然,凝目向他瞧了一瞬,方慢慢道,“自收到六爷传书,我们已经问过,苏千绕手中已无冰蚕!”

    叶惊鸿心头突的一跳,向他直视不语。伏昌迎视着他的目光,并无丝毫退缩,续道,“人我已经带来,只是……六爷应过要绕她性命!”

    叶惊鸿点头道,“叶六今日只为救治郡主,且放过她便是!”言下自然是日后莫要让那女子落于己手。

    而伏昌要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句,便点了点头,将左侧垂着的一挂旧帘掀起,便露出内室一架横木架上绑着的女子。

    苏千绕乍然见到叶惊鸿,眸子中掠过一抹狂喜,颤声唤道,“六……六郎……”一句话还未出口,转瞬便瞧见他怀中女子,整张脸顿时如被人抽了一掌一般,扭曲变形,嘶声道,“你……是你……”

    脱脱阿布慢慢跨入门内,淡淡道,“你给我下蛊那日,便该料到,我们还会来寻你!”

    苏千绕一怔,眯着眼向她上下一瞧,点头道,“不错,你身上有我种的蛊毒,自然会来寻我!”转头去瞧叶惊鸿,面上慢慢露出一抹笑意,腻声道,“六郎,我闻说你与这贱人成了亲,如今你定然为她的身子着迷,是不是?嘿嘿,你知不知道,你要谢我才对,若不是我,你们岂能那般销魂蚀骨,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茅室,只闻她一个人状似疯狂的笑声。笑了良久,方轻轻摇头,笑道,“如今,你们尝过了情蛊的销魂滋味,受不了那蚀骨缠绵,便来寻我解蛊是吗?嘿嘿……哈哈……天下只有我能解去你们身上的蛊毒,你们求我,求我啊!哈哈哈哈……”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室内。

    叶惊鸿不语,脱脱阿布却皱眉道,“苏千绕,你疯了!”

    “疯了?”苏千绕笑声一收,唇角挑起一抹冷笑,一双美目狠狠盯着叶惊鸿,咬牙道,“不错,我是疯了!本来,我扶助宝力德,日后功成,便是皇妃。我接近叶家,本是想向叶五下手,只是要些银子充当起兵的军饷,哪知被你横插一手。自见到你,我便疯了,明知叶家印信就在你身上,却迟迟不肯下手。”

    大睁的双眸慢慢眯起,眸光陷入一抹迷离,喃喃道,“我苏千绕见过的男子成千上万,却从没有人如六郎那般……那般令人亲近,只要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一个轻浅的笑容,我便不忍下手。我想,假以时日,六郎终究是我的,总有一日,他会死心踏地的爱上我,甘心受我驱使,为我去争这个天下,他……他生的这般俊俏,自然是比宝力德那个丑男人强的多。”

    脱脱阿布闻她赞叶惊鸿生的“俊俏”,不由“嗤”的笑出声来。叶惊鸿却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剑眉骤拢,神色极是尴尬。

    苏千绕闻到笑声,双眸又再大张,狠狠盯着脱脱阿布,咬牙道,“本来,他……他事事顺我,从没有何事违拗,你!是你!是你夺走了六郎,令他心里眼里都是你,再也没有我苏千绕半分,莫说与我亲近,便是连我的手,也不肯握一下,都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娇婉的声音,变成嘶声的怒吼,身子连摇,横木架“嘭嘭”作响,若非深深钉入地下,便几乎被她拔起。

    叶惊鸿连连摇头,叹道,“不!苏千绕,从见你第一眼,我便知你有目的而来!从你给我设下美人计时,我便将计就计,我叶六心里,自始至终,只有阿布一人,从没有过旁人!”

    这一番话,用他清润淡然的声音缓缓道出,并未含上太多的情感。脱脱阿布虽然深知他的情意,这些话却是第一次听他说出,一时间陶然欲醉,唤道,“叶六!”抬起头,向他痴痴凝望。苏千绕却是脸色大变,喃喃道,“将计就计!将计就计!你……你骗我,你竟然骗我!”满脸的不信变为愤怒,苏千绕目眦欲裂,向叶惊鸿大声嘶吼。

    叶惊鸿望向她的眸光,掠过一抹怜悯,似是可怜她的自以为是,又似可怜她的不知悔改,摇头道,“你不骗我,我又如何骗你?”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聪慧、美丽、得天独厚,一生顺遂,便以为天下人天下事均要遂她之意,他虽不知道苏千绕的身世,但观她形色,已知与她无话可说。

    苏千绕的脸上,是满满的不甘,哑声道,“你既识穿我,为何不让我知道?为何还饮下我的毒酒,又点了我的穴道,让我……让我受旁人之辱……”想到景州城外的一幕,身子开始瑟瑟颤抖,犹如风中残叶。

    那一夜,她脱衣诱惑叶惊鸿,却被他酒杯打中穴道。她大惊之下逃走,软麻的双臂,却没有气力拢好衣衫。逃至黄河岸边,却遇上私自出京的彦杰。那样的月夜,一个半裸的绝美女子,对于一个正常的男子,都无疑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就在脱脱阿布与叶惊鸿在那小屋里颠倒乾坤之时,黄河岸边的沙滩上,也上演销魂蚀骨的一幕。当彦杰的坚硬,狠狠的贯穿她身体的时候,她心中还恶毒的在想,三日后,他毒蛊发作,欲火焚身而亡,是他自食恶果。

    可没有料到,彦杰竟会带她一同回京,而很快也发现自己身中蛊毒,便将她囚禁在兵部侍郎府的密室中,夜夜折磨凌辱。

    听到她断续的嘶喊声,叶惊鸿隐约猜到这其间的关键,不由暗暗点头,心道,“难怪,那段时间,我竟然寻不到她的踪迹。”瞧着苏千绕扭曲的面容,摇头道,“苏千绕,你千般算计旁人便是应当,旁人便算计不得你吗?何况,蛊毒是你亲手所种,你自然有法子解去,纵然不解,只须逃走,三日后他自然身亡,而你却卖身投靠,助伏昌劫走我姑姑,我叶惊鸿岂会轻易放过?”

    “逃走?”苏千绕双眸血红,怒视叶惊鸿,咬牙道,“你……你让姜维相信我投靠于你,宝力德一怒之下,命人满世界拿我,你叶家又四处寻我,你……你如此赶尽杀绝,又让我逃往何处?若我将这蛊毒解去,对他们来说,便再也毫无价值,又焉知他们如何将我处置?”

    叶惊鸿默然。当初,他寻找苏千绕,是因想查知她背后的主使,在神农山上,引姜维误会,是想逼苏千绕现身。却没想到,那时的苏千绕并非自己躲藏,而是落在彦杰的手里。她走投无路之下,便转而投靠,依仗身上的夫妻蛊,令彦杰不能不护她一条性命。或者,她也因知道彦杰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明知伏昌与自己订有盟约,还敢将阿布掳走,下此毒手。

    苏千绕见他不语,喉间泛起一阵森寒的笑声,说道,“他们将我痛加折磨,向我索取冰蚕,今日,伏昌又要你留我一条性命,皆因你要替这贱人解蛊,他们要得你叶家的粮草,是不是?哈哈哈哈!只是……可惜啊可惜,我本来有十几条冰蚕,你逃脱之后,我便全部弄死,一条也不曾留下。非但这贱人身上的情蛊不能解,我身上的夫妻蛊,也再也无药可解,哈哈哈哈……”

    “什么?”脱脱阿布失声低喊,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张狂大笑的女子,喃喃道,“疯子!你是个疯子!”

    苏千绕张狂的笑声,在门帘挑起的一瞬戛然而止,望着门外那淡若月华的女子,苏千绕犹如见鬼一般,一张脸顿时变的狰狞可怖,尖声叫道,“淡烟,怎么是你?”

    淡烟淡淡道,“师傅命我代他来救治郡主!”

    苏千绕满脸惊恐,尖声叫道,“冰蚕一毁,蛊毒再也无药可解,你死心吧!你死心吧!”

    淡烟向她淡淡而视,轻声道,“师姐,你忘了,血蛊虽然难解,却也并不是不能。”目光掠过她捆绑在木架上的身体,轻柔的眸光竟不显一丝情绪,侧头向门外唤道,“进来罢!”

    门外,两名药王门的门徒应声而入,手中托盘,各托着一只熊熊燃烧的小火炉,炉上的鼎内,水声沸然,正汩汩的冒着热气。

    苏千绕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淡烟,你要做什么?我是你师姐,你敢欺师灭祖!还有你们……”她霍然抬头,惊恐的眸子瞪视着那两名女子,“你们敢碰我一碰,师傅不会饶过你们,我……我会让你们尸骨无存!”

    淡烟与二女均是恍若不闻,那两人默默的将小火炉置在苏千绕身边的案几上,而淡烟自怀中慢慢的取出一个又一个的药瓶,轻缓的一一摆放在火炉一侧。

    随着案几上药瓶一个一个的摆满,苏千绕的脸色,越来越见苍白,怒喝改为哀求,颤声道,“淡烟,你……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你……我是你师姐,你……你总不会为了外人与我做对,是不是?”

    淡烟默然不理,将所有药瓶取出,方转向叶惊鸿道,“六爷,请回避!”

    叶惊鸿一怔,突闻苏千绕尖声大叫,抬头却见那二女已在剥去她的衣衫,只得默默点头,俯首向脱脱阿布深深一望,俯首在她额上轻吻,柔声道,“我在外边等你!”环臂将她紧紧一抱,转身大步离去。

    门帘垂下,隔去内室窒人的沉闷,唯有苏千绕惊恐的尖叫还时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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