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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药王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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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王门门主,复姓东方,名奇峰,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儒雅男子。脱脱阿布初见,心中大为奇异,她一直以为,能做一门之主,又有药王之称的,必是一个年过六旬的白胡子老头儿。转念再想,杨陌十七岁便任太医院院使,似乎也并不为奇。

    脱脱阿布胡思乱想,叶惊鸿却见怪不怪,上前恭敬行礼。东方奇峰虽是汉人,却一向避居西南,虽不知叶六之名,对叶四却颇为敬重,早闻淡烟言道众人是为寻医而来,却不知是苏千绕下蛊,不觉大吃一惊。

    先细问淡烟如何诊断,又自行替脱脱阿布查验。叶惊鸿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前任太医院院使杨陌是叶六知交好友,得知阿布之病,曾开过一张药方,还请门主参详!”说着自怀中将药方取出送上。

    东方奇峰接过一瞧,眸中露出一抹诧色,说道,“此人虽不懂蛊术,却精通药理,实是不世奇才。我枉称药王门门主,却怕也有所不及。”目光中,露出一些殷切之意。

    叶惊鸿曾闻淡烟谈起,知他因药成痴,见他赞誉,心知杨陌之药对症,心中更觉宽慰,含笑道,“他日有缘,叶六定当替二位引见!”

    东方奇峰大喜,说道,“六爷可莫食言!”方才还一派门主的庄重仪态,瞬间如得了什么承诺的孩子一般,生怕旁人反悔。

    叶惊鸿含笑道,“门主放心!”

    东方奇峰又细细将药方瞧了两回,方交回叶惊鸿,又转向脱脱阿布细问当日下蛊的情形。脱脱阿布心知性命筱关,事无巨细,一一详述。东方奇峰一边听,一边沉思,闻到不细处,又不断追问。待听到蛊虫入体时,脱脱阿布一时冰冻一时炙烤的感觉,不由脸色微变,向淡烟望去一眼,说道,“想不到她竟养成了冰蚕蛊!”

    淡烟也是一脸惊骇,喃喃道,“我竟忘了此节!”见叶家众人皆是脸现迷惑,方道,“师傅所说的冰蚕,是极北之地所出的一种蚕虫,性子阴毒,却也是一剂难得的药材,只是西南地势潮热,我们试过多次,均是难以养活,想不到苏千绕不但养成了冰蚕,还将它拿来养蛊。”

    叶惊鸿心头一紧,问道,“冰蚕既然难养,那克制冰蚕之物,不知哪里寻去?”心中暗暗盘算,五哥叶惊涛常年来往东北,冷仪秋又是长白山人氏,不知那方能不能寻到相应的毒虫。

    淡烟神色一黯,说道,“要解冰蚕蛊,还需冰蚕为引,只是所用药材不同罢了!”

    叶惊鸿双拳紧握,一瞬间手指冰凉,又问道,“那……要养成一只冰蚕需多少时日?”语气中已不自觉的透出一抹紧张。

    东方奇峰又将脱脱阿布手腕拿过,细细切了一回,微微摇头,说道,“现养毒虫,怕是来不及了!”

    叶惊鸿神色大变,袖中双手已紧握成拳,额角青筋崩现,方才还温和的眸子,顿时现出一抹凌利。周身气势顿时冷凝,如要将整间屋子冻住一般。脱脱阿布悄悄伸手,默默与他手掌相握,心底也是一片冰寒。

    东方奇峰暗吃一惊,他身在西南,不问世事,只知四爷叶惊穹能平衡西南各族争端,却并不知眼前这位叶六爷是何等人物。只是他此刻周身的气势,竟似带着无穷的压迫,似乎毁天灭地,无所不能。

    叶惊穹也是脸色微变,唤道,“小六!”

    叶惊鸿深吸一口气,眸中凌利渐褪,起身向东方奇峰一礼,说道,“但请门主指点所用药材,若需冰蚕,叶六自会设法!”

    东方奇峰神色一喜,瞬间又黯淡下来,摇头道,“并非所有冰蚕尽皆能用,这冰蚕非但用药物喂养,更加有苏千绕的鲜血……”说至后句,眸光微闪,露出一抹不舍。若得冰蚕,纵然有足够的时间喂养,但,也要取苏千绕的鲜血。

    叶惊鸿眸光锐利如剑,将他这一瞬间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不由一紧,冷道,“苏千绕既养成一只,怕也有第二只,叶六即刻回京,取来便是!”

    旁人未语,脱脱阿布却大吃一惊,霍的站起,颤声道,“叶六,你要逼伏昌起兵?”叶惊鸿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语气中透出冷意,她却知道他已起杀机。

    自己被擒,肃王府、刑部、叶家,集三家之力都未寻到苏千绕。如今虽知苏千绕必然是被彦杰藏了起来,但彦杰岂肯轻易将人交出?叶六说的那般笃定,自然不会再用原来的法子寻找,而逼出苏千绕,唯一的办法,便是逼伏昌起兵。只要伏昌起兵,彦杰自然会做内应,到时只要设法令彦杰身份败露,他自然会受到朝廷追杀。到时彦杰自顾不瑕,苏千绕纵然重要,也再也无法深藏,那时方能趁机寻到苏千绕,将她擒获。

    而他强行将苏千绕带走,三日之后,彦杰也必会身亡。彦杰一死,伏昌失了朝中内应,只有更加快速运兵,方不至令朝廷有喘息的余地。他这一步一走,拖出来的,却是兵连祸结,战火连天啊!

    脱脱阿布一颗心怦怦直跳,双掌手心满是汗水。

    叶惊鸿薄唇微抿,垂目向她凝视,一字一字道,“我叶六若是连你都不能护卫周全,还奢谈什么天下百姓?”

    众人虽不知就理,闻二人所言,也是大吃一惊,叶惊穹呼的站起,张唇欲劝,转瞬间却点头道,“小六,你尽管去,阿布自有我们照应!”叶氏兄弟同声同忾,一向如同一人。这情之为物,自己堪不破,又何以劝阻别人。如今大战若起,自己也只是拼力相助。

    东方奇峰听的心惊胆战,见叶惊鸿转身要去,忙伸手拦住,问道,“六爷,你们……你们说什么,千绕……千绕怎么会关系到……关系到起兵?”

    叶惊鸿凝目向他注视,说道,“苏千绕被伏昌同党所藏,我唯有逼伏昌起兵,方能寻到她的下落。我手握伏昌粮草命脉,不怕他不上我的圈套!”语音缓缓,却字字有力。

    叶惊穹见叶六竟不多做解释,只得道,“苏千绕给伏昌朝中同党下了夫妻蛊,不知被那人藏于何处,如今要尽快擒她,便只有逼伏昌起兵,令朝中奸党败露!这路叛军我们本已有所布置,只等时机成熟,一举剿灭,只是……”向叶惊鸿一望,轻轻摇头。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并不提及彦杰的名字。

    东方奇峰听的脸色乍青乍白,喃喃道,“竟会有此等事!”苏千绕是他得意门徒,他一直以为,即使她有行差踏错,也不过为情所困,为财所迷而已,却没料到竟牵扯如此巨大。

    脱脱阿布见他脸色难看,又想叶六此去,纵能擒到苏千绕,也必然凶险,将牙一咬,说道,“东方门主,你门下姜维投靠宝力德,几次作恶,是死在阿布的马蹄之下,此事我不瞒你,你……你治不治我的病,再想想罢!”

    叶惊鸿低喝,“阿布!”只是她话已出口,难以收回,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脑中疾速转念,若东方奇峰不肯施救,唯一能救阿布的,便只剩下苏千绕一人。若是将她擒住,用何方法令她救治阿布,又不暗施旁的手段。

    只是自己虽然武功超绝,于这下蛊之事竟一丝不懂,想到苏千绕的阴毒,心中殊无一分把握。

    东方奇峰脸色青白,咬牙道,“姜维带艺投师,所习不过是药王门皮毛,七年前闻他投入宝力德军中,便已被我逐出师门,只是千绕……千绕……”想到那个一手培植长大的徒儿,不由心中绞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惊鸿一臂拥紧脱脱阿布,一双眸子却停在东方奇峰面上,缓缓道,“这十几年来,药王门便因几个败类,累的药王门声名狼籍,难不成东方门主还要姑息不成?”

    淡烟心知师傅为人心肠柔软,不由道,“师傅,苏师姐行事狠辣,害人害己,如今若为了她不顾阿布性命,他日还不知有多少人受害。”慢慢将苏千绕色诱叶惊鸿,嫁入叶家欲得叶家财富,眼见叶六不为色动,便又使毒下蛊之事说出。

    东方奇峰脸色灰败,颓然坐倒,摆手道,“你们都出去罢,容我想想!”

    叶惊鸿心中知晓,纵然擒了苏千绕得了血养冰蚕,没有东方奇峰出手相助,也是枉然,张唇欲语,却见淡烟轻轻摇头,只得携着脱脱阿布退了出来。

    叶四与淡烟二人也随后退出。淡烟轻叹道,“师傅对苏师姐寄予厚望,如今要他决断,总要慢慢劝说才是!”

    叶四深深向叶六一望,但见他神色一片决然,竟不似那几日的焦灼慌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小六,你如今的布置,若伏昌起兵,有几成把握?”

    叶惊鸿一默,摇头道,“如今西凉、榆林等地,朝廷驻军不过五万人马,纵我能控制伏昌部分粮草,没有朝廷大军相助,连一成把握也没有。而此刻若是急急调集大军,伏昌焉能不知?到那时,若被内奸逃脱,又何处去寻苏千绕?”

    脱脱阿布张臂紧紧环在他腰上,埋首在他胸前,轻声道,“叶六,阿布……阿布不怕,你……你……”若说让他不要再管她,想到他这些日子的奔波焦灼,又如何出得了口。可是为了她一人,便燃起连天战火,至使生灵涂炭,又于心何忍?

    叶惊鸿知道她的心意,一手在她肩头轻拍,柔声道,“纵不为你,苏千绕时时作恶,也非除不可。伏昌终究都会起兵,迟几日早几日罢了。如今我们不曾布置好,他也一样没有准备,到时还说不定鹿死谁手。待你身子好了,我再与巴特尔将军谋划平灭叛军便是!”

    其实他虽说的轻描淡写,但谁都知道,伏昌晚一日起兵,朝廷便多一些准备,而一旦叛军举兵有所小胜,再想平叛便没那么容易。

    四人对话,东方奇峰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心乱如麻。想到这些年对苏千绕的培植,也想到这些年药王门在江湖中的声名,又想到叶氏兄弟方才所说的叛军,不由将牙一咬,开门大步而出,唤道,“六爷!”

    众人见他出来,齐齐神情一肃,向他望来。东方奇峰向叶惊鸿凝目瞧了片刻,说道,“阿布身上情蛊,有两个法子可解,所用药物一般无二,只是,其中一个法子,需用与母蛊相同的冰蚕为引。若是没有冰蚕,便要苏千绕自身鲜血为引!我一向从不出山,只好将此法传给淡烟,命她随你们同去,代我医治。”

    叶惊鸿大喜过望,忙大礼相谢,东方奇峰却摇头阻止,说道,“我有一事相求六爷!”

    叶惊鸿忙道,“门主大恩,叶六不知如何相报,何必用一个‘求’字,但请门主直言!”

    东方奇峰点头道,“阿布解蛊之日,便是我药王门将苏千绕逐出师门之时,她再也不是药王门的门徒,生死荣辱,与药王门再也毫无干系。此事我想拜托叶六爷广传江湖,令众人知晓!”

    叶惊鸿轻吁一口气,躬身道,“门主深明大义,叶六佩服,此事门主尽管放心便是!”

    东方奇峰决断一桩大事,心中顿时一松,而想到苏千绕,心中终究有些寥落,摆手道,“一顷儿我自会写了药方,趁采药炼药之机,我会将术法传给淡烟,药成之后,你们再一同上路罢!”说完,径自转身回屋。

    众人知他虽有此决断,却难免心中不郁,便均默默告辞。

    正是岁末,蒙古族与汉族一般,所谓过年,均是年三十晚上为除夕,初一为新一年的开始。而独龙族却以年二十九为除夕,三十为新一年的开始。

    自从东方奇峰写出药方,独龙寨青壮男丁便倾寨而出,采集药草。淡烟在东方奇峰指点之下,一边炼药,一边研习蛊术。而叶惊鸿与脱脱阿布却突然得了闲瑕,每日便除去服药压制蛊毒内的诱情之药,便入乡随俗,随着独龙族族人热热闹闹备办年货。

    眼见到了除夕,独龙族族人四方来聚,淡烟也暂时放下习练蛊术,与族人相聚,而那一日前来的,还是鄂丽王莫尔与王后云霓。云霓是独龙族人,与淡烟、蝶舞等姐妹相见,自有一番欢喜。

    叶惊鸿与二人虽不相识,但当年叶小七与风絮儿身陷鄂丽王宫,得当时身为世子的莫尔相助,他却深知,当下自然上前结交。而莫尔登上王位之前,又曾四处游历,于叶六之名较独龙族族人所知较深,更是着意结纳。

    至晚,所有人围火而坐,族中众人皆献上自己这几日打到的猎物,大锅烹煮。族中最为年长的妇人为众人分食,而姑娘小伙儿,早已围火踏歌。渐渐的,长者也慢慢加入,一时间,欢快的歌声,欢呼声,舞步成交织成一曲华丽乐章。

    脱脱阿布偎在叶惊鸿怀中,眼望着眼前的欢庆,心中暗叹。今日这篝火边,围坐四族之人,独龙族全族均至,鄂丽王随王后同来,再便是叶氏兄弟,虽非汉人王族,却与各族却有极深情谊。反是自己,虽贵为大元郡主,若非与叶氏兄弟一处,又岂能在此享受这喜乐节日?

    叶惊鸿似查觉到她的寥落,手臂一紧,柔声问道,“阿布,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这几日虽然有药王亲自拟的方子,诱情之药再不曾发作,但想到她身上蛊毒未去,总有几分担忧。

    脱脱阿布勉强振作精神,轻轻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若是这世上没有纷争,大伙儿不论何族,均能这般一道玩乐,该有多好!”

    叶惊鸿知她又想起初来那日之事,环臂将她揽紧,轻声道,“总会有那一日罢!”

    夜色渐深,火边歌舞渐寂,而在离火稍远的山坡上,开始有喁喁人语。独龙族中的有情人,趁着这喜庆团圆之日,也开始自己的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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