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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死亡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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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如钩,空悬天外,脱脱阿布不住侧头望向月亮的方向。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此刻,早已过了子时,月亮的方向,应是西方,只要一直让月亮悬在她们的右侧,她们便是一路南驰,那样,离中原便近一些,再近一些。

    娇生惯养的大元郡主,与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两人枉称是草原儿女,但在这大漠上,这竟是她们仅有的分辩方向的办法。只是,她们心里也都清楚,纵然方向不错,遇不到旁的危险,她们也很难逃出大漠。因为,她们没有干粮,没有水。最致命的是,她们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寻找水源。

    心底,都藏着隐忧,两人却都默楔的没有说出来。谁都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怕是便会失去此刻支撑她们的力量,她们要做的,只是逃,拼命的逃,逃离追兵的视线,逃出宝力德的掌握,才有机会去寻找希望。

    但是,原本身后沉沉的夜色里,闪出点点火光,在这空旷的大漠上,如此刺目。尔敏频频回首,但见火光越来越近,不由心慌,唤道,“郡主!”

    脱脱阿布咬唇不语,只有加紧催马。奔了片刻,闻尔敏又唤,“郡主!”

    见脱脱阿布仍然不语,尔敏大急,说道,“郡主,寻处沙丘,你……你下马,我将追兵引开!”

    “尔敏!”脱脱阿布低喝,“不!”

    “郡主!”尔敏大急,低声嚷道,“他们要的是你,我被擒住,不过是囚禁,大不了被卖给人做奴婢,郡主被擒,那便一切都完了,好主子,快些罢,你逃脱了,再设法救我!”

    说话间,后边的火光,又近了许多,隐隐的,似乎已能闻到人声呼喝。

    尔敏心中越发焦急,闻脱脱阿布一直默默,也不再语,又目直直的盯着前方。骏马飞驰,风声过耳,渐渐的,眼见前方隐隐的现出一些起伏的黑线。尔敏微微咬唇,手腕悄悄回带,令自己离脱脱阿布近一些。

    驰的近了,也瞧的清了,那里,正是一处连绵起伏的沙丘。脱脱阿布马缰微提,马儿稍稍右拐,便欲绕过沙丘。

    骤然间,尔敏马上纵身,向她马上扑来,低声喝道,“郡主,让马!”

    脱脱阿布大吃一惊,喊道,“尔敏,不可!”话刚出口,只觉右肩被她结结实实撞上,“啊”的一声惊呼,身不由已摔下马去。

    尔敏这一下情急拼命,虽将脱脱阿布扑下马去,自己却并未扑上马背,只一手抓着马鬃,一只手抓着另一匹马的马缰,被拖拉着疾驰而去。

    脱脱阿布心胆惧裂,大声喊道,“尔敏,放手!快放手!”呼喊声中,却见尔敏双脚在地上连蹬,奔出一段距离,竟又翻身爬上马去。月光下,隐约见她回身一望,一声清叱,双马骤然加速,片刻间便去的远了。

    脱脱阿布心中酸楚,低声唤道,“尔敏!尔敏!”想着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想着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期,珠泪不禁滚滚而落。

    只这么片刻,远处火光又近了些,呼喝声越发听的清楚。脱脱阿布再不敢耽搁,抬袖狠狠拭去珠泪,身体几个翻滚,躲入沙丘之后,双臂将两侧黄沙扫拢埋住自己身体,身体连蹭,拼命向黄沙中藏去。

    火光烛天,蜿蜒而至,将她双目刺痛。脱脱阿布紧闭双目,摒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千军万马,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只有心里默念,“尔敏,但愿你不被他们擒到,但愿,你能设法逃脱……”但是,在月光下,两匹马的足迹在黄沙上,是那样的清晣,尔敏,又如何逃脱?

    人声马嘶,已慢慢远去,脱脱阿布张眸,望着渐渐远去的火光,慢慢从沙挣了出来,抬头瞧一眼已渐渐西沉的月亮,低声道,“但愿我能寻到路,早日回大都,寻到父王。”只有回到大都,寻到肃王,她才能求父王设法救回尔敏。深吸一口气,重振精神,她毫不加思索,转身向左,向东疾奔。

    六月底的大漠,白日阳光炙烤,已是炎热难当,到了晚上,阳光退去,却又是彻骨奇寒。

    已经是第六天了!

    脱脱阿布和尔敏逃入大漠,这已经是第六天的正午。叶惊鸿焦灼的望着眼前的茫茫大漠,纵马疾驰。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婢女的哭泣,“六爷,你一定要寻到我家郡主,求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他狠狠咬牙,心中说不出的后悔。

    那天,他命人画了尔敏的画像,让所有的人知道叶家在找寻那名女子,却隐藏了她。他只是不想她大元郡主的身份暴露,引起宋室余党的注意,让她惹上不必要的危险,哪里知道,只因如此,竟让她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漏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茫茫大漠。

    她会在哪里?据尔敏所言,她不会分辩方向,她不会寻找水源,曾至,她没有代步的马匹。六天,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这六天,他只能盼望,在她生命耗尽之前找到她。他不敢想,此一刻,或者她就倒在一座他不知的沙丘下,了无声息,而他,还像一个傻子一样到处寻找。

    这里,是阿拉善盟的最大一片沙漠,有最高的沙丘,最大的风沙,最可怕的,曾有几个繁华的古国,一夜之间,消失在这里。这里,是被沙漠商旅,称为死亡之域的地方,这里,罕无人至。但是,六天来的寻找,他们几乎将黄沙翻遍也没有她的踪影。如果不是进了死亡之域,她能在哪?

    叶惊鸿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微微抿了抿唇,双唇干裂,带着粗燥的磨擦。马肚子下的水袋里,还剩下半袋水,他却只能在无法忍受时用来润一润喉。六天了!他知道,这是她生死存亡的关键。如果此时寻到她,这半袋水,就是她的救命源泉。可是,她在哪里?

    天上,两只鹞鹰在左方划过,绕了个圈子,在他的上空盘旋。“牧仁?”叶惊鸿低喃,干裂的唇,扯开一抹欣喜,马缰一带,转向鹞鹰的方向,纵马驰去。牧仁放出鹞鹰,是不是寻到了她?至少,该有她的消息吧!

    前方,一队人马疾驰迎上,“六爷!”牧仁一马当先,驰到近前,哑声道,“方才得到消息,三天前,宝力德从这里向南逃了!”几日寻找,他的眼眸中,也一扫惫懒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耽忧。

    “宝力德!”叶惊鸿抿唇,目光却仍在漫天的黄沙中搜寻,“阿布呢?有没有消息?”现在重要的,不是擒拿宝力德,而是寻到那个危在旦夕的少女。

    “没有!”牧仁摇头,目光也在黄沙上回掠,轻声道,“死亡之域,六爷,她……她……”死亡之域啊,连大漠上常年行走的商旅都不敢进入的地方,难道,她竟然闯了进去?

    “你命人传令,截杀宝力德,我进死亡之域去寻!”叶惊鸿低声传令,马缰一带,便要驰去。

    “六爷!”

    “六爷!”

    ……

    几声疾呼将他唤住,叶康、叶塘疾跃而前,说道,“我们随六爷同去!”

    叶惊鸿眉头一锁,喝道,“胡闹,你们从不曾走过大漠,还是随牧仁去截杀宝力德!”

    二人还要再说,牧仁咬唇道,“六爷,我与你同去!”

    “牧仁!不行!”叶惊鸿摇头。不错,牧仁在年少时,曾在大漠流浪两年,他比一个真正的大漠人更熟悉沙漠。但是,正因如此,他必须带着人继续搜索,绝不能同他一起陷入这死亡之域。

    “六爷!”又是几声呼唤,眼前的三人,再没人听他号令,神情中,一片坚决。

    “我随六爷去吧!”赫天慢慢开口,纵骑越过三人,默默的注视着叶惊鸿,话却是讲给另外三人,“我虽是汉人,但随着王爷征战多年,七次深入大漠,我随六爷去,不管寻不寻得到郡主,便是拼了性命,也保六爷周全!”

    似乎这是最好的安排。另三人互望几眼,只能点头。赫天回过头来,望向牧仁,赤红的双目,露出明显的愤恨,嘶哑的声音一字字道,“牧仁王子,若是你们寻到宝力德,千万给赫天留着,我赫天要将他一刀刀碎刮!”

    “放心!”牧仁点头,抬头望一眼头顶骄阳,大声道,“水!全部将水取出,交给六爷!”一声令下,身后数十人齐齐取出随身水袋,有两人翻身下马,将水袋均开,一半挂在空马马鞍上,另一半交到叶惊鸿与赫天手上。

    叶惊鸿也不推辞,向牧仁点头道,“十日之后,榆林见罢!”说完,调转马头,再次冲入漫漫黄沙。

    “咳咳……”干涸的喉咙,烧灼般的疼。脱脱阿布忍不住低声咳嗽,肺里反出一丝水份,刚进入喉咙,便立刻被吸了进去。

    “水……给我水!”她无意识的低念,微微侧头,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一只水袋伸了过来,只在她唇上轻轻一沾,又即移开。“水……”沙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焦灼。她奋力张开眼,只觉阳光刺目,眼前一片茫白,又立即闭上。

    “想喝水吗?”低沉的笑声,带着一丝得意。

    脱脱阿布一惊,双眸微眯,对上眼前满是络腮胡子的黑脸,“宝力德!”她的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侧头望去。宝力德身后,立着他的儿子苏合。“是你们……”她无声的说,心里,竟说不出是惊是喜。

    有多少天,她没有见过人了?不但是人,就是连一只长脚的活物都不曾见过。此时虽落在这两父子手里,却似乎觉得,总强过自己一个人,孤独绝望的走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上。

    在昨天,或者前天,或者更早,她就在想,她走不出去了!她会一个人死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无知无觉。而现在,居然遇到了两个人,两个她极力逃避的人!

    短暂的欣喜之后,宝力德那如饿狼般的目光,顿时让她清醒。怎么?她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脱脱阿布心底,已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自己几次死里逃生,竟然就逃不开此人的魔掌吗?心思微微一凝,突然想道,“尔敏呢?”心,骤的一抽,一股力量支撑她突然坐起,问道,“尔敏呢?你们将她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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