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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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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乱轰轰的,无数个嘈杂的声音在叫嚣,好的坏的都有,都是关于我的孩子的,我希望他活着,希望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被好心人善待,希望在这样的善待下快活地成长着……

    我都忘了坐电梯,跑了几层楼累得气喘吁吁才清醒过来,于是跑去等电梯。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煎熬得我想直接跳楼。

    终于坐上电梯,跑到楼下,却不见我妈。

    我发消息问她在哪,她说让我左转往前走走就会看到她,刚才一直在我楼下转,不小心就转远了,没料到我会见她,她正在往回走呢。

    左转向前约五十米的地方是一个小亭子,坐落在一片草坪上,周围栽种一些绿植,中间架着几部老年健身器材和小孩子玩的滑梯和秋千,每到黄昏时会有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玩耍,还有老年人会在这里健身或聊天,我想她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我顺着她指的路去找她,现在已经很晚了,除了万家灯火,草坪上一片寂静,我走过去,四下张望,左右无人。

    我低头打开手机去通讯录找她的号码准备打电话给她,就在这时,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疾风袭来,尚没来得回头,脑袋就嗡地一声剧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切就发生在电花火石之间!

    我是被摔醒的。

    四周有风呜咽,黑漆漆的一片,隐约有水声,是鱼跳出水面溅起的,还有人语声,我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身下一片冰冷,有个小石块正好压在腰间,硌得生疼。

    这是哪?

    凉风一吹,我瞬间清醒过来,我妈喊我下楼要跟我说我孩子的事,结果在找她的时候突然被在打晕了,醒来就在这么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还被人绑了,难道……我又被我妈暗算了吗?还是我遭遇了别人的伏击,比如高诚?

    我侥幸地希望是后者。

    我睁开眼,怕惊动绑匪,却没敢动弹。

    “怎么这么久才到?我都等一个小时了!这个鬼地方乌七抹黑的,你想吓死我啊?”压得很低的女声充满了浓浓的不耐烦。

    我一听到这个声音悚然大惊,心底那丝侥幸瞬间碎了,是唐元!

    我又被我妈算计了!

    我气得想抽自己的耳光,为什么要相信她?她拿孩子的事引诱我就傻呼呼地信吗?现在好了,她把我卖给了唐元!

    只是唐元为什么要害我?

    我身边站着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身形微胖,应该是我妈,另一个男人猜不出来是谁。

    唐元从不远处走过来,人还没到跟前,清雅的香水味儿先飘了过来。

    “我叫了她半天才下来,路上又走岔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我妈陪着笑解释说。

    “废物!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唐元低声骂道。

    “这不给你带过来了吗?你以为绑个人有那么容易吗?你去绑一个试试?”一个男声不高兴地回怼,是唐金!

    好嘛好,一家人聚齐了,妈妈带着一双儿女谋害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妥妥的社会新闻头条。

    我心里悲凉极了,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害我,而且连唐元也参与了,她现在成了韩家的大小姐,看着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来搅和这趟浑水?

    “我要是自己能干,还要你干嘛?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干嘛?”唐元一听唐金回嘴更气了,说出来的话句句戳心,这气焰较之以前可是盛多了。

    “你……”

    我妈一见两个人吵起来了,赶紧拉架,打断了唐金的话:“哎呀别吵了,金宝你少说两句让让你二姐,她心气儿不顺,你要理解一下,别总惹她生气了。”

    唐金气得冷哼了一声,不吱声了。

    “元儿啊,别生气,啊,不是故意让你等久的,确实费了老大的劲儿,人给你带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咱们赶紧办完正事好回家睡觉。”我妈骂完了唐金,又哄唐元,到底是唐元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说话时那个小心谄媚的劲儿简直让人作呕。

    唐元也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催:“那赶紧办吧,把她装进这个密封袋里,绑上一块石头,快点扔下去!”

    “金宝,赶紧动手吧,把那块最大的石头先搬过来,轻了可能沉不下去,万一再浮上来了可就麻烦大了……”

    “水的浮力大,得多装几块……”唐金应声去搬石头。

    他们商量着对策,好像杀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牲口。

    我听了他们这些恶毒的话,浑身都在颤抖,是气得,也是吓得,我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亲人,我到底怎么拦着他们的路了,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我翻个身把脸贴到地上,将嘴里的布用力蹭,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蹭掉,因为湖边风很大,他们忙着搬石头,所以就没发现我的动作。

    “你们……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挣扎着坐起身,牙齿上下打颤,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突然出声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唐元冲上来就狠狠地踢了我一脚骂:“贱人,吓死我了!”

    我妈也跟着骂:“死到临头了还作死!”

    “到底为什么……要杀我?让我……我死个明白!”

    我早知道我和她们之间的亲情薄如纸,所以也早就不存什么念想了,可是我还是难过得要死,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他们毁灭了我对人性和亲情最后的认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虎毒尚不食子,为什么我的母亲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心里有个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嘶吼,我渴望有一个人能给我一个解答!

    唐元闻言冷笑,声音如同啐了毒一样:“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莫名其妙地跑去韩家,还睡了韩熠的房间,我爸待你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好,他们待你都比待我好!凭什么?唐清,你凭什么得到这些?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就凭你长得比我漂亮?抢我的东西,那,你就该死!该!死!”

    “就因为这个?所以她就要杀掉我?”

    真是荒谬!

    “这个就已经足够让你死一百次了!我现在是韩家的大小姐!韩,你知道这个姓意味着什么吗?只要你敢让我不高兴,杀你就跟剥一条狗一样简单。”

    唐元的声音里膨胀着无上的优越感,我看见了她最丑恶的欲望化身成魔鬼盘附在她的身体里,她以为她成了韩家大小姐就拥有了对别人的生杀大权,可是她忘记了,韩谦一家人都并不喜欢她,绝对不会给她这样的权力,她太高估自己了。

    “你呢?你为了她就要杀掉我?”我转头问向我妈,“我可是她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妈似乎有点触动,沉默了一下说:“清清啊,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这辈子算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想过上好日子,想成为人上人,只能把良心挖给狗吃,你也别怨恨,谁让咱们家穷志气短,你命不好遇到我们家……”

    “别跟她扯那么没用的,快点动手!你要是舍不得,跟她一起去死好了!”唐元听得不耐烦了,粗暴地打断我妈的话。

    “我……我没有舍不得,我就是不希望她死后化成厉鬼找咱们。”我妈见唐元发脾气,立即从伤感的情绪抽离出来。

    不再倾诉衷情,他们开始送我上路。

    “你们会遭报应的!韩谦要是知道你杀了我,他一定会弄死你的!救命啊!救……”我刚喊了一声,嘴立即又被封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唐金搬来一块大石头绑在我身上,展开一只大的塑造密封袋就装我,我妈在旁边帮忙。

    我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将我套进了袋子里。

    袋子是不透气的材质,将我装进去后就把封口系死了,谈不上窒息,却闷闷的感觉非常难受,如果我这样被扔进水底,肯定会窒息而死的。

    难道我的人生就断送在今晚了吗?薛照走了,不会有人发现我今晚失踪,也不会再有人从天而降来救我了,我想到白牧野,他知道我快要死了吗?他会来救我吗?这一刻,我想他,无比的想他,最后的人生里,我还和他说了分手,没想到这一分手就成了永远了,我死了他会伤心吧?一定会伤心的,一定会的……

    我绝望极了!

    我不想死!

    我没有亲情,可我有爱情,我舍不得我的爱情,舍不得白牧野,他是我在这个世间最留恋的温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了,扔下去吧,扔远点。”唐金用绳索将我又绑了好几道,最后拍拍手上的灰尘说。

    三人合力,抬起我在空中荡了几下以便将我扔得远一些,然后……手一松,我就听见扑通一声,水立即漫过我的头顶,我不停地下沉,水压之下,那个塑料袋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封住了我的口鼻,窒息感让我绝望。

    晕晕沌沌的,脑袋也不清醒了,只有一个念头很清晰:我要死了。

    似乎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抱住了我,可能用刀子割断了我身上的绳索和袋子,那个塑料袋子离开我的脸,大石头的重量也离开我的身体,我被他抱着开始上浮……

    我的意识并没有完全丧失,我感受到了这个怀抱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手臂充满了男性的力量,紧紧地搂住我的腰,带我奔向生的希望。

    我内心欢喜无比,血液像一首歌一样欢快流淌着,我不会死了,我得救了,是白牧野来了吗?一定是他,我就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死去,我和他之间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结局,我怎么能死呢?

    有人狠狠地拍打我的后背,又按压我的胸口,一个男人焦虑地问:“她怎么样?”

    “只是休克。”另一个男人回答。

    一口水呛出来,我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我狠命地咳嗽起来,这时耳边又响起那个焦虑的声音:“唐清!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我被从地上扶了起来,清雅的气息很好闻,源源不断地进入我有点麻木的鼻中,是……林景勋。

    怎么会是他?

    竟然是他救了我!

    有近大半年没见到他了,没想到在我生死关头是他救了我。

    真的没想到,一点也没想到。

    “唐清,你感觉怎么样?”他蹲在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膀,很着急地问。

    我有点缓不过神,眼睛仍是紧闭着没睁开。

    他接着问:“唐清,你听得见我吗?你说句话!”

    “先生,你别着急,她可能是受了惊吓,一时没缓过来,性命肯定没问题了。”这应该是林景勋的保镖。

    “先带她离开这里,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说着,林景勋拦腰抱起了我。

    “先生,让我来。”他的保镖说。

    他果断拒绝:“不用,后备厢里有衣服,你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别着凉。”

    “是。”说完他的保镖跑着离开了。

    我知道林景勋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人的固有印象有点可怕,而我刚刚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又是他及时救下了我,在这片黑漆漆的茫然之地,这一刻我的内心对他产生了前所未的依恋和满满的安全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由地就哭出了声。

    “唐清……你醒了?”听见我的哭声,林景勋大喜。

    我只顾着哭,号啕大哭,哭声在夜间传出很远。

    他没阻止我,只是更紧地抱住我。

    走了大约一两分钟,就走到了大路上,他的保镖打开车门,他将我安放在后座上,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紧接着,他的保镖从车窗外递了一件衣服进来,林景勋接过来,将我紧紧地包裹住并搂进自己的怀里,而我,还在哭。

    没人打扰我的悲伤哭泣,林景勋只默默地给我提供肩膀和怀抱。

    保镖发动车子,夜,很安静,只有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以及我悲切的哭声。

    我哭了很久,哭到脱力,竟然在林景勋的怀里睡了过去。

    这一夜,除了林景勋,没人知道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灾难,我的母亲弟弟妹妹合谋要将我置于死地,我最爱的男人可能在家正做着美梦睡得香甜,却是他,这个一直算计我利用我让我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救下了我,伴我伤痛和痛哭令我安宁。

    自从失去那个孩子后,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这一晚上,我好像历经了别人一辈子才有的煎熬,对人情冷暖的绝望,对死亡的恐惧,加上冰冷湖水的刺激,情绪大悲大喜跌宕起伏几番折腾后,我的身体彻底被击倒,一病不起。

    高烧不退,整个人一直处于迷糊的状态,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是谁在照顾我,只知道有个人日夜守着我,偶尔离开,也会很快又回来,只要他在,就会不时的伸手探我额头的温度,他的手暖暖的柔柔的,从我的额头划过,也曾抚摸过我的脸颊。

    “盯了你那么久,百密一疏,竟然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以前利用你,这次救了你的命,我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吧。”

    “你不知道吧,我对你动过心,差点走错了棋,甚至想放弃这盘棋,后来我总在想自己是对是错,可是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对错都不重要了,人这一辈子,总要犯一次错,任性一次,付出一点惨痛的代价,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是在活着,像我这么清醒的人,也需要这样的证明,谢谢你帮我证明了一次。”

    “人啊,都是身不由己,你是,白牧野是,薛照是,我也是,我们各有自己难念的经,我不是个认命的人,却也终于认命了一回。”

    ……

    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低沉叹息,萦绕在我的耳边,他好像过得很辛苦,又很无奈,还表达了一些别的情绪,我并没有清晰地领会到。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头痛欲裂,看着天花板都是重影的。

    “醒了?”我的眼珠子转了转,还没完全从浑沌的状态里脱离出来,耳边就响起了林景勋的笑声。

    我歪头,他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笑吟吟地看着我。

    林景勋……

    我努力回想着事情前后,是了,是他从湖水中救了我,将我带了回来,这么说,这几天是他在照顾我?

    “感觉怎么样?”他把书放下,伸手在我的额头试了试,松了一口气欣慰地说,“烧总算退了,再烧下去,真的要变成傻子了。”

    “这……这是哪?”我的声音沙哑得难听。

    我的手上还打着吊瓶,但看房间的摆设不像是医院。

    “我家里,请了医生上门。”他看出我疑问解释说,不需要多说,他就把我烧了多少度,睡了几天,打了几支针以及现在的身体状况全告诉我了,最后告诉我烧退了就没大事了,但是需要加强营养,身体太虚了,要补。

    林景勋太会照顾人了,我一醒来,他就让阿姨端了小米粥过来,看来是早已备好的,跟我说小米粥有健脾养胃的功效,尤其是我这种两三天没吃东西身体又极度虚弱的人,简直是滋补的康复良药,让我多吃点,又给我讲了好多养生的知识和注意要点,我听得出来全部都是针对我这种产后身体虚损的症状,看来他对我的身体状况很了解。

    “你怎么那么巧救下了我?”吃了两碗粥,精神好多了,我一肚子疑问也没遮掩着,直接问林景勋。

    他这两天似乎跟我说了很多话,可是我一句也想不出来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你被我救了。”他微笑着看我,风轻云淡的笑容竟然有凝定人心的作用。

    是的,他一直是这样的,气质里散发着一种无声的力量,给人稳固的安全感,好像他的肩膀能挡去所有的风风雨雨,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是世界和平艳阳天。

    哪怕他不是个好人,也不影响他身上这股强大的能量能安抚到我。

    “我想知道,救命之恩总不能让我糊里糊涂吧。”

    以前还会出于矜持礼貌以及尊重,在他面前永远乖巧懂事,可能是知道了他对我的算计后有愤怒甚至厌恶,所以我表达自己时也多了肆意。

    没再继续隐瞒,他大方一笑,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为情,“我一直派人在盯着你,当然,你可以理解为监视,也可以当作是一种保护。”

    猜到了,如果不是他让我盯着我,我怀孕逃到长林镇的事他怎么能利用,我跑到医院打算做掉孩子的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太多太多的事都证明,我背后有眼睛,可能是眼睛太高明,可能是呆的距离太远,我和薛照一直都没发现。

    “我说过,我不会不管你的,我利用你,可能会让你吃点苦头,但绝对不会危及你的性命,我不会要你命的。”他大方地承认了他利用我,顿了一下接着说,笑容更加迷人,“更不舍得。”

    我勾起僵硬的嘴角,“是吗?”

    “有点难以相信是吧?我也觉得我这么说像是一套鬼话。”他自嘲一笑。

    为什么林景勋让人讨厌不起来呢?他以前提出来的要求总让我无法拒绝,说出来的话也让我无法反驳,无论我是否愿意,最后都会乖乖按他说的去做,他对语言的精准使用和对人心的把握让我钦佩,就像现在,明明在讨论他利用我这个让人愤怒的话题,我的内心却没有愤怒,就算有,他三言两语也化解掉了,至少,他是一个坦诚的人,敢做敢认也是好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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