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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流产手术，毛毛在乔伊家住了两天就回自己家了。</P>
乔伊怕她露出破绽紧张的不行 , 一再挽留让她在自己家多住几天，毛毛执拗 , 说：“经过这么多事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放心我， 我不会自寻短见 , 也不会被家人发现，我的演技很好的。”</P>
乔伊仍是心惊胆战，每天都要跟她通电话确定她平安，才能安心睡觉。</P>
临时年关 , 大街小巷都热闹起来 , 到处都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 好像每个人都在为过年做准备，只有乔伊一个人彻底闲了下来。</P>
还没等她完全从毛毛的事情中缓过劲儿来，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 或者说是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程野。</P>
程野还是穿着乔伊在酒吧见他第一面时的衣服 , 黑色连帽卫衣 , 深蓝色牛仔裤，黑色运动板鞋。</P>
他背着书包，鼓囊囊的，自然不是书 , 他精神散漫 , 脸色很白 , 短短十几天 , 瘦脱了形，衣服穿在他身上框框的。</P>
只有在乔伊开门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 , 其他时候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P>
“你来我这干嘛？”乔伊堵在门口 , 不让她进 , 警惕问。</P>
程野拍拍书包：“还你钱 , 顺便来看看你。”</P>
乔伊杵在门口还是没。</P>
“诶 , 你这是哪里的家教，客人到门口了都不让进门？”</P>
他只说简单的词语的时候，乔伊没觉得怎样 , 等说完整的句子 , 乔伊才发现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 像是被磨砂纸擦过，充满了厚重感。</P>
乔伊迟疑了一下，还是闪开了身，把门完全打开。</P>
程野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下：“有男士拖鞋吗？”</P>
乔伊弯腰从鞋架里给他找了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放在地上：“爱穿不穿。”</P>
程野对着粉红色的拖鞋蹙了一下眉，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鞋脱到一边 , 换上那双充满少女气息的拖鞋，背着书包进了屋。 </P>
乔伊刚做完大扫除，家里很干净，程野进来之后也不客气，把书包放到茶几旁边，在沙发上坐下来。 </P>
乔伊给他倒了一杯果汁过来，他看见了，摇摇手：“我想喝白开水，果汁太甜，不解渴！”</P>
乔伊看他一眼 , 转身进了厨房，给他换了一杯白开水出来。</P>
程野端着白开水一口气喝去一大半。</P>
乔伊看着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唇角滑下来，滑到他的脖颈：“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P>
“想知道你的地址还不简单 , 你又不是间谍，需要隐蔽！”程野说完 , 侧身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递到乔伊的面前：“喏，还你的钱！”</P>
乔伊蹙了一下眉：“你哪啦那么多钱？”</P>
程野低下头，一言不发。</P>
乔伊直觉这钱来路不正 ,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没底气。</P>
“扶不起的阿斗！”乔伊在心里暗骂一句，把钱拿起来，朝程野扔过去：“你从哪得来的就还哪去，我不缺钱，你不用急着还我！”</P>
“你怕这钱来路不干净？”程野抬头问她。</P>
乔伊抱双臂看着他 , 没说话。</P>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程野站起来想走 , 拎了拎书包又坐下来 , 沉默了一下说：“我饿了，你去给我做点吃的！”</P>
“你先给我说清钱是从来的？”乔伊态度坚决，不容反抗。</P>
程野看着乔伊，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暗沉下去 ,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说：“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P>
乔伊听见一声轻微的哽咽。</P>
“她死了。死之前给自己买了人身险 , 就这样。”</P>
程野突然抱住了头 , 细长苍白的手指狠狠的抓住了头发，雪白的头皮露出来，在灯光发着悠悠的光。</P>
乔伊的心狠狠的被一揪，低声说：“对不起！”</P>
程野说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他没有别的亲人 , 他是被奶妈一手带大的。</P>
可怜的少年 , 一定是实在无路可去了 , 才想到来找她这个见不过没几次面的人。</P>
程野抱着头低声啜泣着 , 那种悲恸与伤心除了当事人，没人能体会。</P>
乔伊盯看了几秒 , 在心里发出一生无奈的叹息 , 站起来 , 进了厨房。</P>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 , 牛肉面已经成了乔伊可以拿得出手的一道饭。</P>
十几分钟后 , 乔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出来。</P>
程野已经不哭了，眼睛还是红红的的 , 他手里拿着遥控器 , 正在看电视 , 电视里重播着S市的元旦晚会，现在正播放到苏怀瑾唱歌的哪一段。</P>
“你不是饿了么，过来吃饭吧！”</P>
为了让他吃的舒服，乔伊搬过来一个玫红色的小软凳放到茶几前面，程野吸了一下鼻子，放下遥控器，去洗手间洗了手 , 然后坐在小软凳上吃面。</P>
他真的饿了，吃的很快，呼啦呼啦几下，一碗面就见了底，最后他连汤都喝了。</P>
乔伊看着他轻轻笑：“就这么好吃？”</P>
“还可以，但是比我的手艺还差点！”少年似乎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自负又欠揍。</P>
乔伊：“你还会做饭？”</P>
程野斜勾了一下唇角：“改天给你露一手，保你吃了一回还想下一回。”</P>
他拿起碗筷站起来，乔伊赶忙拦他：“不用不用，我收拾就行！”</P>
程野不理她 , 直接进了厨房，手脚麻利的锅碗洗干净 , 最后还把料理台整理了一下。</P>
他洗干净手，乔伊递过去一块儿毛巾 , 他看了一眼，没用，湿着手往衣服上蹭了两下。</P>
乔伊无语。</P>
“你是怎么过来的？”乔伊为了让他尽快忘却刚才的不快 , 故意找话题聊。</P>
“硬座。”</P>
“人多么？”</P>
现在是春运期间，难为他还能买上票 。</P>
“多的要死，一个这么高这么胖的大叔差点把我挤下去！”他边比划边说。</P>
乔伊笑了笑：“你瘦了好多，要多吃点才行！”</P>
程野拨弄了一下头发，靠在厨房外面的墙壁上 , 没有说话。</P>
“你现在……”</P>
“我还以为……”短暂的沉默后 , 两人同时开口 , 乔伊抿嘴扬了一下手：“你先说。”</P>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是不是逃课出来的对不对，大姐 , 你不知道学生有寒假这种东西吗 , 我听人说你还是硕士，真怀疑你的文凭是不是买的！”</P>
虽然程野一直在怼她 , 口气也不好，用词也不礼貌，但是乔伊觉得这样真好，他是个坚强的小孩儿 , 经历了那么沉重的打击 , 还能这么乐观。</P>
同时他也是心地善良的 , 他知道自己痛苦难受会影响到他人 , 而他人根本与他的遭遇没关系。他不想因为自己让旁人也不开心，他的善良贯穿在骨子里。</P>
“你刚才想说什么？”乔伊笑着问。</P>
见他脸上有些迷茫 , 提醒说：“你刚才说你还以为，你还以为什么？”</P>
程野轻咳一下：“我还以为你特别有钱 , 住的是那种带花园的别墅，今天一见呵呵……”</P>
“一见怎么了，我不是大富婆让你失望了？”</P>
程野点点头：“有点！”</P>
乔伊挥了一下拳头 , 作势要去打他的样子 , 程野躲了躲 , 坏笑：“就你也想打我？只要我不想被打，没人没能打我！”</P>
乔伊鄙视冷嗤一声：“那晚在酒吧外面被打的起不来的人难道是鬼么？”</P>
程野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他们人多屙，而且……而且……”</P>
而且他欠他们钱，理屈，被打是活该！</P>
程野低着头 , 难得出现一些局促的表情 , 他看着自己脚上的粉红色拖鞋 , 把后半 句话吞进肚子里，沉默不语。</P>
乔伊以为自己的话伤少年自尊了，轻咳一下，转折了话题：“你以前没来过芒咖吧，我带你出去转转吧！”</P>
程野猛地抬起头：“你不赶我走？”</P>
乔伊笑了笑：“马上过年了你能去哪，正好我也是一个人，我们做个伴，一起好好过个年！”</P>
程野猛拍了一下手，眼睛里全是亮色：“我就知道没找错人！”</P>
乔伊带着程野出了门 , 邻居碰见，笑着问这个帅哥是谁，乔伊说是我弟弟。</P>
邻居信以为真，还夸他们基因真好，女生漂亮男生帅气，他们爹妈真有福气。</P>
乔伊笑颜应对，程野全程黑脸。</P>
快过年了，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凡，走在熙攘的人群里 , 整个人都被周遭的气氛所感染变得喜气洋洋的。</P>
程野穿的太单薄了，乔伊想给他买一件厚衣服。</P>
程野这人挑的很 , 不合他心意的他都不要，后来好容易相中了一件红白相间的羽绒服 , 一看标签一千多，程野又让服务员挂起来了。</P>
乔伊看出来他很喜欢那件衣服，就找了一个上洗手间的借口把衣服买了 , 当她把衣服递给程野催促他赶快穿上时，程野嘟嘟囔囔：“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了不要不要了，干嘛还买……”嘴上说着不要 , 穿上之后马上去照镜子 , 眼睛是藏不住的欢喜。</P>
“乔伊！”</P>
乔伊这边正看着对着镜子臭美的程野笑，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回头：“芦笙！”</P>
芦笙刚从商场楼上下来 ,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P>
乔伊瞥了一眼，意外的发现全是婴幼儿用品，她勾了勾唇角：“好巧！”</P>
“是啊，你也出来买东西？”芦笙问。</P>
“随便转转。”</P>
芦笙迟疑了一下问：“还是一个人？”</P>
乔伊摇摇头 , 举起左手展现无名指上的戒指：“喏，你看！”</P>
“恭喜！我也快结婚了，而且、而且……”芦笙脸上出现一丝红晕：“而且快当爸爸了！”</P>
乔伊虽然猜中了 , 可仍是满脸惊喜跟雀跃：“真是太好了，双喜临门！”</P>
芦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头：“还是他吗？”</P>
乔伊怔了一下 , 重重的点点头：“对，还是他！”</P>
“真好！”</P>
芦笙似乎还有话要跟乔伊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听了几秒电话，然后捂着话筒对乔伊说：“咱们回聊吧，我老婆在商场外面找不到我正发脾气呢！”</P>
“你快去吧！”</P>
乔伊轻推了他一下 ,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人群里 , 她勾着笑 , 突然觉得这样的结局挺好 ,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 , 然后你我各自有个自己的幸福 , 再见面还能再说上一声好巧。</P>
不怨怼 , 不憎恨 , 不郁结 , 不追忆，祝福，是对我们在一起时光时的最大尊重！</P>
“诶 , 看什么呢？”程野突然从后面怕了一下乔伊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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