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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办公室陷入愁云惨雾之中。北方机场那边始终没有突破口。就连李乐永出来进去时,我看见他面沉如水,紧紧抿着嘴唇。
Geroge跟我们说,该拜访的关键人物都拜访了,该聊的事情也聊了,该吃的饭也吃了,但就是在项目上插不上手。
眼看标书公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如果不能把我们的规格写进招标文件里去,那这个标就肯定没戏了。
George仰天长叹:“三千多万的标啊,光是提成就比我一年的工资还多,这么大的项目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白白溜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等着赵芭比和Amanda叽里呱啦地聊完,特地拉她到僻静处问:“你知道George一年的工资有多少?提成有多少?”
赵芭比眼里一丝精光闪过:“干嘛?你想泡George呀?他结婚了。”
我没想到她会往这方面想,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我就是想问问销售经理的工资有多少。”
赵芭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想当销售经理?”
朦胧的想法被人点破了,连我自己都惊诧于这想法的大胆,只好极力掩饰:“我只是问问,没那个想法。”
赵芭比不屑地说:“你能把个销售助理干好就不错了。”
我受别人奚落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心里的念头还是很执着,说:“我也不稀罕哪。销售经理的工作好像很难啊。我看George天天挠头,Billy跑C市都好几趟了,也没见什么进展。拿不到提成就靠那么点儿工资活着。”
芭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的心倒是够大的。告诉你吧,经理光是底薪就比助理高多了。”
我听了心里默默计算,我现在还没出试用期,工资才3000多,还不如原来在杂志社,工资加稿费还能拿5000多块。如果我能……
正想得出神时,忽然听到有人叫我。Vivian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说:“你怎么在这儿,Billy到处在找你。”
听见Billy的名字,我头都大了。
跑回办公室,Billy正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我的出现显然点燃了他的新一轮怒火。
“我发现你行啊!你做事不但慢,而且糊涂。最简单的事情,你弄了半天都还搞不明白。我让你订机票,你给我订的什么时间?早上六点半。我得四点多起床往机场赶,这么疲惫还怎么工作?你当的什么销售助理?”
他的音量不高,但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George过来打圆场:“哎呀,她是新手嘛。慢慢就好了。”
George的话让Billy把火力转向了他:“新手?谁让你招新手的?为什么不招有经验的人?你嫌咱们的人事预算太多了,是吗?”
George让他说得讪讪的,不好再替我辩驳,嘿嘿笑两声回自己座位去了。
我站在自己座位旁边,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摇摇晃晃地站立不住。只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好像一条条鞭子似的,在我身上抽出横七竖八的血印。
我的手抓住一根笔,攥得生疼。老天,求求你快让这一刻过去吧。
“怎么回事?”有人在背后沉声问道。是李乐永。
我回头看见他正一步步走上楼梯来。一阵恍惚,忽然想起相亲那天傍晚,他也是这样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英挺的面容逐渐浮现。
看到他的脸,仿佛从悬崖坠落的人抓住了一根粗粝的藤蔓,不断下落的虚空感戛然而止,恐惧感虽然仍包裹着,但那一点点踏实的感觉终于接住了我。
“李总,我正要跟您说。”Billy迎上去。
“到我办公室来说吧。”李乐永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逡巡一遍,看到我时他怔了一下。我想我一定面如白纸。
Billy和李乐永进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内线电话响起,他让我也进去。
推开那扇玻璃门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用身体顶住门,虚弱地走了进去。
李乐永坐在大班台后面望着我,Billy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我站在他身边仍感觉到他身上含冰带雪地冒着一股寒气。
李乐永说:“Billy今天有点急躁,因为最近各个项目进展不太顺利。不过,你也需要把业务再多熟悉一下。毕竟,你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销售经理们在前方冲锋陷阵,你得在后方把粮草备好。”
Billy听他说得这么委婉,急得又站起来。李乐永向他做个手势,他无声地坐下了,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又把他按回沙发上。
李乐永接着说:“你对业务不熟悉,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如果你下次你再犯比较低级的错误,我就得考虑你是否胜任这个工作了。”
他的表情平静,语调温和,但在我耳边却像惊雷一般炸开。
我难堪地站着,周身发热,如同心里有一把熊熊烈火;热劲褪去又周身发冷,如同置身冰窖。突然觉得眼前模糊,我死死咬住嘴唇,必须得把这眼泪憋回去。
“行了,Billy你先忙吧,准备好明天出差的事情,到了C市那边有什么进展及时给我来电话。”
Billy答应着出去了,出门时用目光在我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
“你坐。”李乐永指了指我身后的沙发。
我坐下来,心中杂念纷呈。
李乐永拿起纸巾盒递给我,说:“擦擦吧。”
我这才知道自己死命忍着,但还是没能忍住。我抽出一张纸巾在脸上揩拭着,又觉得自己的样子太过柔弱,于是赶紧把纸巾扔了,坐直身体定定地看着他。
李乐永靠在椅背上看着我,定了一会才说:“你真是太单纯了,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你给Billy订早上的机票是因为便宜吧?”
眼泪渐止,我点点头。
“其实这种考量也没错。但是你知道Billy发火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我愣住,默默地摇了摇头。
“是因为少拿了一天的差旅补助。坐早上的飞机,他工作不少干,但是却少拿了一天500多块的出差补助。西溪,要当好销售助理并不容易,除了要熟悉公司业务、产品知识,还要平衡各方面利益关系。如果你真的要做这个工作,得用心学才行啊。”
一番话语重心长,我抬起头望着他的脸,冬日昏黄的阳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射进来,他微微侧着的脸被阳光照得金黄,让人感觉似乎有点温暖和依赖。就像我们俩在北戴河夜晚的海边,相互依偎着在沙滩上漫步时的感觉一样。
仿佛看出了我的心理,他调整一下坐姿,肃了肃脸色,接着又说:“你需要独立,这些东西只能靠你自己去学,我不可能事事教你,更不可能事事维护你。”
刚刚烘得有点热的心又瞬间冷却下去。我答应着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而他已经打开电脑开始皱着眉翻阅邮件了。
针对北方机场项目的产品说明会召开在际,George忙得都要飞起来了。
我和Vivian被嘱咐全力支持他,陆海空也过来帮他准备各种数据资料。
今天的风真大,我顶着风走到公司时,身体基本都被吹透了。来不及喝一杯热咖啡,暖和一下,就赶紧拿起昨天已经排好版的资料赶去了复印室。这些资料是要在说明会上给与会者分发的资料,在George来上班之前必须复印完。
复印机“呲呲”地响着,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芭比。她的样子有些怪,与平时不一样。仔细一看,她没化妆,素眉淡眼的。原来她的眉毛这么稀疏,眼睛这么小啊。
芭比一面四周看着,一面气喘吁吁地跑来拉着我:“你在啊?太好了。来帮帮我。”
我注意到赵芭这身毛衣裙与昨天的一样。耳边突然响起她那天说的话,“……在外企应该要每天换衣服的,这样一是为了卫生,但最重要的是为了表示你昨天晚上确实回了家……”
难道她昨天没有回家?
赵芭比没有注意我沉思的脸,自顾自地说:“今天早上起来晚了,没来得及化妆。快,你帮我在前台坐着,有电话进来你就记录一下好了。坐一下下就好。Brenda要求我必须接听每一个电话。帮帮忙啊。我得去卫生间化妆。”
来不及说什么,我被芭比拽到前台坐下,而她自己拿出那个化妆箱就急急忙忙奔卫生间去了。
Brenda是行政部的头,是一个腰板挺直、衣着考究的老太太。听说她早就退休了,又被万先生返聘回来。我一看到Brenda那一丝不苟的头发,和精明得像是睡觉都要睁着的眼睛,就知道在她手底下不好混。幸亏我没在行政部工作。
当芭比从卫生间回来时,招牌似的粗黑眼线,粉红脸蛋,晶亮的嘴唇,那个熟悉的芭比又回来了。
她一边把化妆箱子收起来一边问:“Amanda她们来上班了吗?”
“还没呢。”
她长出了一口气,浑身放松了。
“你昨晚上没回家?”我问。
芭比刚放松的脸又绷紧了:“你怎么知道?”
“你没换衣服啊……”
“嘘,”她左右看看,低声警告我,“千万别说出去啊,尤其是小周。”
我笑笑:“我不会多嘴的。”
芭比的脸再次放松了:“今天谢谢你啊。现在,你是咱们公司唯一一个见到我素颜样子的人。不过我宁可被你看见,也不愿意被Amanda、Vivian那些人看见。”
这话听起来像是很信任我。我心里有点舒服了。
“为什么宁可被我看见啊?”我问。
“因为你从来不化妆啊,反正你也看不出别人化不化妆有什么区别。”
她这番不知是信任还是奚落的话让我哭笑不得。
她眼珠一转:“哎,对了,你今天要去机场那边帮忙,这是你第一次见客户吧?要不要我帮你化一下?”
我连忙摆手:“别别,我不用。”
“来嘛,来嘛,我估计你化化妆还是挺漂亮的。Vivian整天打扮得明眸皓齿的在办公室里晃悠,你也应该提高一下竞争力嘛。难道你不想让李总注意到你吗?”
她的话让我瞬间冷却了下来。我闷声回应:“不想。”
芭比用好奇的眼神研究了一下我:“你就嘴硬吧!咱们公司哪个女孩不想引起他注意啊。哎,对了,那天大家都下班了,李总和你在办公间里说着什么。怎么着?你们是不是有点什么特殊关系啊?”
她的话让我吓一跳,我连忙激烈地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啊。”
“不对,你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她斩钉截铁地说。
看见我惊骇的脸,她噗嗤一笑:“你跟George、Billy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李总是你上级的上级。”
我“吁”地一声放下心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清脆的声音由背后响起。
“你来上班了?”芭比笑着向我身后招呼到。
我一回头,是Vivian。
她今天的打扮特别精致,深蓝色的套装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曲线,脚上的一双高跟鞋特别出彩。她的头发扎起高高的马尾,显得脸庞尤其小巧,长眉入鬓,星眸闪闪。
她冲我们微微一笑就走上楼梯去了,身姿优雅。
我回过头来被芭比咬牙切齿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看没看见她的套装是宝姿的,她的鞋是Valentino的,手袋是Chole的。她这一身没有两三万下不来。”
我摇摇头,我什么也认不出来。
“今儿这么大的风,她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啊,而且她的头发一点没乱。”我岔开话题。
“那是因为她开车上班。我在停车场见过,她开的是三十多万的翼虎。”芭比的声音郁闷。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看我,两眼放射出精光。
“哼,这些钱不是她干爹的就是亲爹的,我才不相信是她自己赚的。不管了,今天非得给你化妆不可。不然你们销售部的春光全被Vivian一个人占住了。”
我被她死死按在椅子上坐下,就在前台后面,草草地化了化妆。
芭比拿着眼线笔凑近我,她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看着她粗黑的眼线和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在我眼前晃悠,我突然害怕起来。
“哎,哎,芭比,还是算了吧。”
“别动!”
她凉凉的手按在我的脸上,笔尖在我眼睛上反复涂抹着。
我投降了:“那可千万别太浓啊。我可能不太适合浓妆。”
当芭比的手从我脸上拿开时,我第一时间冲向了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又陌生又奇怪。鲜红的嘴唇,浓黑的眉毛,我几乎要怀疑芭比是在耍我了。赶紧扯两张卫生纸把嘴唇上的口红抹去,把眉毛擦淡一些。但是黑黑的眼线和苍蝇腿一样的睫毛就实在没有办法了。
回到楼上的办公室,总想挡着脸不让人看见。但是我多虑了。George他们都忙得厉害,压根就没有人注意我。只有陆海空从李乐永办公室出来时看见我愣了一下。
Vivian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响着,我看着她认真做事的样子不禁在想,她用什么方法能让自己的眼睛那么大又那么清澈,用什么方法能她的脸蛋那么小巧却又盈润。她虽然苗条却不柔弱,虽然妩媚却又非常干练。可是我什么都不沾,有些人天生比你命好,比你漂亮,还比你能干。
北方机场安保公司在机场外面的一栋不高的小楼里。小楼门口有一块牌子写着“春华秋实”。这栋外观朴实的小楼从哪儿看也不像是机场里的核心部门。但是走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光线明亮、装修现代。
大家到达会议室以后立刻开始忙碌起来,调试投影仪的,站在门口像迎宾小姐似地接待与会者的,各自分工。
而我和Vivian则负责把印好的资料分发到各个座位上。
还没把每个座位都铺满,资料就分完了。George冲我们嚷道:“哎,你们谁快去车里拿一下。”
我和Vivian同时望了一眼窗外,窗外狂风怒吼、飞沙走石,窗户玻璃被沙石打得格楞楞响。我忍不住问:“有那么多人来听吗?这些资料够了吧?”
George有点急了:“说什么呢?赶紧去拿。”
正在调试投影仪的陆海空说:“要不我去吧?”
George一摆手:“你抓紧点儿调吧,一会儿就要开始了。”然后又转过脸对我说:“你还不快去?”
我听了连忙跑出会议室向楼下跑去。
走出小楼,狂风几乎要把我给掀倒了。我顺着风,忍受着身体一阵一阵地发飘,艰难地挪到停车场。小周正在车里接电话呢,我使劲乒乒乓乓地拍着车玻璃。
小周抬头看看是我,一边接电话一边按开了锁门键。
挂上电话,他把放在后座的一摞资料拿给我,嘴里说着:“幸亏你来得早,公司里交代我去办点事情。再晚来两分钟我可就走了。”
看我还在查点着资料的数目,他催促道:“快点儿吧,我得走了。”
拿着厚厚的资料下车,我又顶着狂风艰难地走回去。全身一冻,感觉身体已经被吹透了。
我紧紧抓住手里的材料,歪歪斜斜地走回小楼。站在门边,身上一丝热乎气儿都没有。眼睛疙疙瘩瘩的,一定进了许多灰尘。
伸手一拉门,门纹丝不动。我又拽了两下,门还是打不开。只觉得全身冷汗直冒——我被锁在外面了。
我仔细观察一下这玻璃门,原来门边有一个小小的数字键盘和卡槽,看来进门需要输入密码或者刷员工卡。刚才被冻透了的身体瞬间冒出汗来,怎么办?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衣兜,只要给Vivian打个电话就行,让她下来接我。然而,衣兜里空空的。
我猛然想起,我的手机放在手提包里,而我的包则放在了会议室里的堆着杯子、茶水壶的桌子上。
我几乎能看到,George他们焦急地等待着我手里的资料。听说明会的人陆陆续续地走进来,而我们这里却没有足够的资料。我感觉到燥热不堪。
冷静,冷静,应该怎么办?我回身张望停车场,狂风卷裹着树叶垃圾肆虐而过,空荡荡的停车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正在这时,我身后的门“咔嗒”一声开了,我回头一看,两个男人正要从门口走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中年人,个子瘦高,穿着灰色呢大衣,带着眼镜;另一个年轻人,穿着做成西服式样的羽绒服,也就是广告里说的商务男装吧。
看见有人打开门,我急忙要闪身进去。
年轻男人看见我要进来,警觉地问:“你是哪个科室的?”
我一愣,看来他们把我当成这里的工作人员了,忙解释道:“哦,我是洛克公司的,今天我们来做产品说明会。我去停车场上从车里拿一些资料。”
感受到旁边目光的探询,我侧过头发现旁边的中年男人正定定地看着我。我少有被别人这样注意,我的脸不由的一红。
见我也回看他,中年男人猛醒过来似地望向年轻人,目光中有询问。
年轻人点点头说:“今天好像是有产品说明会。”
中年男人得到答案点了一下头,又转头问我。
“哦,你是洛克新来的销售经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加“新来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销售助理。”我腾出手想掏名片,却想起名片也和手机在一起。
“哦,你好。你的名字是?”
“我叫刘西溪。”说出名字之后,我马上回过味来,我好像不应该轻易把名字告诉陌生人。我突然意识到出来时间太久了,也许George现在正急得抓耳挠腮的呢。
“刘,西,溪。”中年男人没注意我脸上的焦急,若有所思地轻声重复着。我只好打断他。
“谢谢你们帮我开门。对不起啊,他们还等着我呢。我得上去了。”
中年男人冲我笑笑:“那你去吧。”我赶紧跑上了楼。
事实证明我根本就是多余的。会议室里的来宾席上只坐了一个人,是个年轻小伙子。他大喇喇地坐在靠前中间的位置上,翘着腿看着手机。在他身后是空荡荡的大片座位。那些资料摊放在无人就坐的座位上,想来等说明会一结束,就会有保洁员把我们辛苦印的资料全部扫到垃圾桶里去。
李乐永的脸沉得快要滴下水来了。他冲George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就向门外走去。那位唯一的来宾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似乎也不在意说明会没有按照既定时间开始。
李乐永刚走到门口,有两个男人却迎面走来,正是我刚才在楼下碰到的那两个人。奇怪,他们刚才不是要出去吗?
李乐永一看见那位中年男人,严肃的脸立刻微笑了,伸出手去跟他握手。“林总,我正想去请您,没想到您就过来了。”
林总一边跟他握手一边说:“哎呀,本来我今天另有安排,但是临时有点变化,时间空了下来就过来听听,这对我们写招标书有好处啊。怎么样?欢迎不欢迎啊?”
“太欢迎了,求之不得啊。”
李乐永一边说着一边把他迎进来,又招呼他旁边的年轻男人,称他为“何助理”。
坐在前排的那个小伙子看见这情形,忙不迭地站起身往会议室后面走去。与林总错身时,他恭敬地微笑点头。见林总没有在意他,他急忙向会议室外冲出去。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又“哗啦”、“哗啦”涌进了好些人。
一个矮胖男人带着几个人走进来。林总一看见他就招呼到:“老乔,老乔。来,你也来听听。”
矮胖男人走到林总身边坐下,大咧咧地说:“从来安检机招标都是他们设备科的事情,但用还是我们安检站来用。结果呢,就是买的人又不用,用的人又不能买。这几家公司的说明会我都听听,比较比较。看看这次到底又给我们选什么样的。”
林总说:“欢迎欢迎,你们的意见也很重要嘛。”
李乐永听见矮胖男人的话,走上去把名片递给了矮胖子:“您好,我是洛克公司的李乐永。”
林总补充道:“李总是洛克公司的销售总监,年轻有为。这是我们安检站站长乔振安。他们是安检机的直接使用者,所以他们的意见很重要啊。你们要多听听。”
乔站长和李乐永彼此交换名片、握手。正在这时,另一个干瘦的、一头卷发的男人急急忙忙跑进来,忙不迭地冲到林总旁边的位子,陪着笑脸。刚才冲出去的那个小伙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林总看见他说:“老姜,怎么来得这么晚?就等你啦。”
“哎呀,临时接了个电话,多聊了两句就耽误了,没想到让您等我了。还没开始?”这人说道。
“你还没来,我们怎么敢开始?”乔站长撇了他一眼说道。他的话看似玩笑,却透着不平、不满。这微妙的一幕让旁边的李乐永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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