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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里尝试着,榨了一些素油。”叶良禄陪着笑脸解释,他知道二老来者不善,但他又能怎么办呢?都是他嫡亲的父母,他总不能直接将人赶出去吧?
“原来是油坊。”老爷子脸色显得很不高兴,“你认识几个人,就要开油坊?”
“素油只有富人才能吃得起,你咋想开个油坊呢?”陈氏也沉下脸。
“没打算卖油,只是试试看而已。”叶良禄憨笑着回答。
“我不管你作坊是用来干什么,你都得分了三成给兰泽。”老爷子直接歪楼,忘记了本来是找叶良禄要西红柿秧苗的事,“你也甭拿小丫头做借口,你以为我和你娘老了,就真的傻。偌大一个家,你是做父母的,难不成还压不住一个丫头。她的名声在那儿,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到时要是真的将作坊放在她的名下,也不过是便宜了外人。你趁早将作坊换到苏离和叶苏凉的名下。”
“老二,不是当娘的说你。兰泽虽然是你的侄女,但她等于救了你一命呀。你忘记了,那场瘟疫中,你也是生了病的,救命之恩,你咋就忘记呢?再者说,兰泽是福星,以后嫁了人,还能忘记了你的好。”陈氏语重心长地和叶良禄讲道理。
“你现在就和我找村长到衙门里去过户。”老爷子气呼呼地下了命令。
“爹、娘,你们说这样的话亏心不?作坊是叶子衿赚钱盖上的,这房子、地也全是子衿的功劳,你听听,村里人都在夸子衿,还有谁在拿子衿说事。反倒是你们,你们也是子衿的亲祖父祖母,咋还在拿她的名声说事?”马氏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了老爷子和陈氏的话,气得她站在扶着墙浑身发抖。
“少说两句。”叶良禄生怕马氏气出好歹,连忙低声劝说。他又不是傻子,拿自己闺女的东西去补贴侄女,老人愿意说,他们听着就是。想从他手里将作坊抢去,没门的事情。
不过他们要是和老人吵起来,村里人肯定会说瞎话,说不定又得扯起子衿的名声说事了。
“凭什么不让我说。”马氏也是气狠了,她抹着眼泪说,“子衿是女孩子,得了作坊以后就是便宜了外人,那兰泽就不是女人嘛?你们怎么不怕她带走嫁妆去便宜了别人。”
最后这一句,马氏几乎是用吼的气力,这些年她简直是受够了。为了子衿,为了几个儿女,她委曲求全,在老宅里那边,她孝敬公婆,家里脏的累的活,她全抢着干。大房和三房的男人都在外面做工,有灵活钱,两房还会哄老人开心,时不时从老的手里哄几个钱用用,反观他们二房了,虽然说老人没有苛刻他们,但这些年来,叶良禄上山没少打到猎物,但实际到手的银子几乎没有。眼看着孩子大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可老人一点儿也没有为他们二房着想过,心里只有叶兰泽那丫头。
马氏也不是嫉妒,她只想过自己安静的日子。可以说,成亲接近二十年,搬出老宅子这半年是她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既然老宅子当时兴师动众地将他们分出来,双方说好了以后不再牵扯,为什么二老看到他们的日子过来,还是时不时过来对二房的事情指手画脚呢?甚至,现在还打起了自己儿女房产的主意,因此马氏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
她这会儿觉得子衿说得对,人这辈子如果只为别人而活的话,太不值得了。
“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老爷子一辈子都没有被人挑衅过,他最在意的就是这张脸面。马氏对他的怒吼,顿时让他觉得颜面扫地。“像你这样忤逆长辈的媳妇,我们叶家要不起。好,一会儿我就去找族老,开祠堂让老二休了你。”
“当家的,你别生气。”陈氏皱着眉,瞪了马氏一眼,然后不住安慰叶老爷子,“苏离他们都这么大了,休了她,让孩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好,你们有本事,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们现在就去族里找族老开祠堂,我也受够了。”马氏是真的气到了极点,半点儿妥协都没有,就连陈氏给她顾及的那点儿好意,她都没有接。
老爷子就是好面子,他嘴里说得狠,其实并没有想真的让叶良禄休了马氏的意思。他只是想通过开祠堂去吓唬一下马氏,让马氏安分守己一些。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马氏还真的吃了豹子胆,和他唱起了反调。
这下,老爷子彻底对马氏失去了好感,“好,你这么巴不得离开老二,你以为咱们老爷家离了你,老二就找不到媳妇了是不是?”
“哟,我娘还在了。二老就想给我爹找新媳妇呢?”真当叶良禄要说话的时候,叶子衿、叶子楣和叶苏离、叶苏凉全都回来了。
叶子衿一进门就开始阴阳怪气地开口了,“爹,恭喜你呀,马上能找到如花似玉的小媳妇了。”
“胡扯,一边去,别瞎掺和。”叶良禄舍不得责备叶子衿,又见几个儿女全都到了,心里顿时烦躁起来,一边是媳妇,一边是父母,他就是个受气包呀。“爹、娘,我是肯定不会休了孩子她娘的。”
“开了祠堂,我就去衙门告状。我又没有犯了七出,凭什么要将我休了回去?”马氏看到几个儿女在,心里顿时委屈起来,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你忤逆长辈,还不算犯了七出吗?”陈氏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们老两口顶嘴,顿时也怒到了极点。
“行,就当我娘忤逆你了,休了就休了。大不了我们再让那爹和娘重新成亲一次呗。以前他们成亲的时候,穷光蛋也没留下啥美好的念想。这一次我娘再嫁个我爹,我就用十里红妆作陪嫁。”叶子衿龇牙一笑,“不过,我的名声比我娘还要差,求求你们了,也将我逐出叶家族谱吧。”
“子衿?”叶良禄大惊,就是马氏惊讶得忘记了继续掉眼泪。
“爹,你甭拦着我。逐出叶家好呀,最起码省得一天到晚有人惦记着我手里的东西,以后我可是要赚大钱的人,我还怕有人整天惦记着要将我手里的东西送给你那胖侄女了。”叶子衿笑呵呵地说。
叶文清到后面找叶子衿的时候,也遇上了村里不少人。老爷子和陈氏过来的时候,同样也遇上村里不少人,加上最近几天叶家的风头比较劲,因此墙院外面早就围了不少人。
偏偏,叶家暂时还住在后面破院子里,因此矮小的墙头外伸出了不少的脑袋来。
叶子衿的话,大家全都哄笑起来。
叶老爷子和陈氏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想脱离叶家,那我成全你。不过,这一片都是叶家的东西,你休想带走半分。”陈氏是老顽固,在她的思想中,就算这一片家产是叶子衿赚下的,那也属于叶家。
“美得你。”叶子衿冷笑着说,“你偏爱你那胖孙女,我没意见。但是如果想打我家的主意,你还真想错了。逐出老叶家,我也没有意见,要是你们想霸占家产,我不妨和你到衙门走一趟。你们呢,也甭和我说什么不孝之类的。常言说,老不慈,子不孝。我的名声已经就那样了,你看我在乎过吗?大不了,以后再加上几条,我呢,也算虱多不怕咬,债多不用愁了。要不,你将开祠堂休我娘的事情也算在我的头上。”
“子衿,别胡闹。”叶良禄严肃地呵斥叶子衿,心里对二老也有了几分怨恨。
叶子衿说着这些不着调的话,说到底还不是让二老给逼的。子衿的名声不不容易见好,为什么二老就要过来逼孩子呢?
“爹和娘要是觉得儿子不孝的话,你将儿子一家全都逐出叶家吧。”逼到最后,叶良禄给二老跪下了。
“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呀。为了一个……。”
“逐出叶家村也不是没有活路。”叶子衿脸色冷下来,“我直接放了一把火将这新房子给烧了,然后卖了地里的果子以后,再一把火放了烧了地里,谁也甭想得到秧苗什么的。爹、娘,你们也甭担心出了叶家村,咱们活不下去。我会的东西全在我的脑子里,就算我手把手教他们,他们也甭想有我做得好,更何况,我根本不会告诉他们了。”
这话让那个墙头外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气,现在村子里足有二三十户人家,有劳力在叶子衿兄妹手下做事,要是叶老二一家搬出了叶家村,那大家上哪去这么好的工去做?
“不行,在咱们村种植的东西,种子得留在咱们村子里。”有人喊。
叶子衿目光一下锁定了说话的人,当她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赖氏时,笑容一下变成了冷笑,“你又算什么玩意。”
“我们都是叶家村的人,你在叶家村发现宝贝,不应该分一半给大家吗?大伙说的是不是?不过是几根苗苗的事情,你居然还想占独食不成?”赖氏想找同盟军,没想到她胡乱喊几句,还真有人跟着动心了。
叶苏凉和叶苏离气得找找扁担打人。
叶子衿却冷笑着开口,“行,既然大伙都这样认为,那就干脆开祠堂好了。”
赖氏一听有门,立刻一溜烟去找人了,有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去分散去找族老了。
既然要开祠堂,大家自然就围在祠堂处。
经过赖氏一路上的宣传,村里各家各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几乎全都到了祠堂中。几个族老和村长自然也被找来了。
“胡闹。”村长大怒,“苗是人家的,地也是人家的,你们都好大的脸呀。要是闹起来,老二家告到衙门去,你们是要吃不了兜子走的。”
“村长,谁像你家似的,大大小小的六七口人在他家地里干活了,你家老大又拿的是管事的银子,你们家自然是不少银子了。我们人口多,地又少,能拿到苗苗也能贴补一下家用呀。”赖氏有了出风头的机会,不遗余力的表现起来。
“村长,甭和他们废话。这样吧,认为我家该出秧苗的站到右边,认为秧苗是我家自己事情的,站到左边。”叶子衿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将祠堂中一分为二了。
印先生见了,不住摇头叹气。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呀,此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苗苗明明是叶家的,这么多人围着过来要苗,还如此理直气壮,简直是人心不古。
容峘也坐在叶子衿边上,他不属于叶家人,按理说,就不能进祠堂参与议事,但他会说话呀,容峘说了,苗苗关系到他的合作,作为合作者,他有权利参与进来。
他浑身透着贵气,村里人都不敢得罪他,于是他得以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叶子衿的身边。
“每家每户凡是超过十四岁的孩子,全都可以参与站队,我会根据站队情况,决定要不要将秧苗分了。”叶子衿笑眯眯地说。
不过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大族老、六族老几个还想帮着她呵斥族人几句,没想到叶子衿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几个人既无奈又同情地看了叶子衿一眼。
村民们炸了锅了,大家站在一起议论纷纷,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苗是子衿找来,自然归子衿。”叶苏明带着一家人自动站到了线的左侧。
“话不能这样说,一个村子里的人,她家已经先赚了不少银子,拉拔族里人一把,他们也不会亏。”大老黑一家主动站到了右侧。他们家五口人,数量也不少。
“不能这样算,有的人家人口多,有的人家人口少,应该按照户头站队。”有人嚷嚷。
“行,就按照户头站队,好了,每一家出一个代表出来。”叶子衿不耐烦地说。
最后大家争吵一番,决定以成亲的人界限,只要成亲了,不管有没有分家,都可以参与站队。
于是,很快队伍就站好了。
“大同,你傻呀,你站到那边去干什么?是不是站错了?”岳氏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都站到了左侧,顿时急了。
叶良福没有在家,她派出了叶苏心作为代表了。按照岳氏的私心,她是肯定想从二房手里分得一杯羹的,没想到两个儿子居然和她唱起了反调。
叶良寿也没有在家,秦氏笑眯眯地站到了左侧,她故意漫不经心地站在最前面,目的就是要做给叶子衿看。
老爷子和陈氏的脸色都很难看,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人果断,也有人犹豫,他们的目光在两边的人数上换了又换,始终拿不定主意。
“我数到三就开始数户头了呀。”叶子衿不耐烦地开口。哼,这些人真当她是软柿子了,等会儿有这些人后悔的。
听了她的话,犹豫不决的人立刻开始选择好了队伍站着。
叶子衿观察一下,大族老和六族老这边的直系大多选择站到了左边。村长一家也站到了左边,四长老五长老一系的,大多数也站在左侧,包括两个族老本身,而三族老和二族老,也就是大老黑一系的,只有三两家站到了左侧。叶子衿发现这几乎人家的人品还是很不错的。
不用数,站在左侧的人家还是比较多的。
“爹、苏明哥、大哥二哥、姐姐,娘,你们全都帮着记记,然后将站到右边的人家给我记下来。”叶子衿叮嘱自家这边人,然后又补充一句,“站在左侧的人也帮我记着呀,人太多,我怕记不住。”
“怎么,这么多人,你还想打击报复吗?”一个妇人尖着嗓子叫起来。
“我们人也不少,还怕了她一个黄毛丫头不成。小灾星,果然是灾星,搅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赖氏扭着胖腰身挑衅。
叶苏凉和叶苏离一听,立刻要冲过去打人。
叶子衿一手拉住了一个,“打击报复肯定不行,我就算是灾星,但也不是流氓呀。”
容峘听她自己承认灾星的名声,眼神闪了闪,“灾星什么的,我可不认为。我只知道子衿姑娘让我赚到了大量的银子,所以子衿姑娘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个福星。”
这话获得了不少人赞同,特别是在叶家打工赚钱的人,更是深有同感。
村里别的人眼瞎,他们在叶家上工可是看得很清楚。以眼前这位六公子和钱家对叶子衿的维护,村里这些人想欺负叶子衿,只怕最后会吃了大亏。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叶家上工了,夫妻两个,一天的工钱就有五十文,还不耽搁回家吃饭,这样多稳当。
“不过,以后你们。”她笑眯眯地指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们,“甭想在我家赚到一文钱。”
对面的人有的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叶家土地要的工人也就那么些了,还能多到哪里去?
“到了秋季,我的作坊里要招人,只招品行过得去的人,能者居上。我也不怕大伙知道,站在左侧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叶子衿笑眯眯地说,“就算不够,我也不会用你们。我宁愿从外面招人用。”
这话造成的后果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站在左侧的人听完了,简直是欣喜若狂,而站在右侧的人,脸色精彩纷呈,有的人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有的人则不屑一顾,还有的人压根不信。
“秧苗的事情解决了,几位族老、村长,麻烦你们再判断一下,看该不该将我们一家逐出叶家村去。”叶子衿瞄了一眼老爷子,故意开口。
叶良禄不赞成地瞪了她一眼,他知道老爷子爱面子,刚刚在家里也只是争吵几句,老爷子也并不是想真的将他们逐出族谱,说的只是气话罢了。但子衿这么一提,老爷子不生气才怪了。
果然,叶子衿的话音一落,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哎哟,子衿呀,都是一家人,争辩几句就过去了。你咋还较真了。”秦氏像个慈爱的长辈一般,笑眯眯地看着叶子衿说。
叶子衿不搭理她,只是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刚想开口,大族老却发火了,“胡闹。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承志呀,不是我说你,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咋还像个孩子似的胡闹。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咋能让二房给大房腾东西?银子是人家二房赚到了的,你咋开了这样的口?亏你还是当老的人,一碗水怎么也要端平了呀。”
“是呀。兰泽是你孙女,子衿也是你孙女,看你做的这个事,将孩子都逼到什么样了。”四长老也不客气地批评其老爷子来。
岳氏一听顿时急了,“几位老祖宗,这话不对。咱兰泽是整个村子的福星,他二叔当初的命也是托了咱兰泽的福气才救了过来。古人说过那啥,救人一命当什么泉报?他手里有那么多银子,漏一点儿给兰泽算啥?”
“虽然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也听说了,我爹和村子里老人们的命,其实是被御医救下的。没有御医们下药,我倒是想看看再来是个福星能不能救下全村人的命。”叶子衿冷笑着说。
“哎呦呦,我不活了。”岳氏一听她抹黑了叶兰泽的名声,立刻坐在地上打起了滚。
“叶子衿,你甭妖言惑众。兰泽是福星……”叶苏同终于忍不住跳出来维护起自己的妹妹的老娘。
叶苏心和叶苏协虽然没有站出来,但他们看着叶子衿的眼神中也带着冷意。
叶兰泽是大房的心头肉,不许任何人抹黑她。
“没良心呀,老二,你会遭到报应的。”岳氏眼睛都红了,她这辈子感到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生了一个福星女儿。叶子衿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抹平了她女儿的功劳,她不会放过叶子衿的。
“当年行走僧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你就是个灾星,是我们老叶家的搅事精呀。”陈氏更是悲痛欲绝,叶兰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更容不得别人说叶兰泽半点儿的不是。
“子衿,别说话。”叶良禄见老宅子里的人激动万分,一把将子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兰泽有福气,大家都知道。大嫂又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呢?”
“说我女儿是灾星,是搅事精。你倒是说说,我闺女祸害你们什么呢?这些年我们在老宅子,子衿忙着打猪草,喂鸡洗衣服,帮你们做了多少事情。你们咋记不住她的好,还有村子里议论她的人,也都眼瞎了不是,今天这么多人在,你们都给我说清楚了,我闺女到底祸害了你们什么,让你们到处去败坏她的名声。”
众人的眼神都在闪烁,叶兰泽是福星,是一个行走僧所说,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可巧第二日太医们就找到了对症的药方,要说没有叶兰泽的功劳,好像说不过去。但如果全是叶兰泽的功劳,当然老叶家一向也是那样标榜叶兰泽的,好像也太过了一些。
“你是看不得我们兰泽的好,今天我和你拼了。”岳氏发疯了,她看到了大伙眼中的犹豫。
就算是一丝的犹豫,她也不允许。“都是你这个小灾星惹的祸,你败坏兰泽的名声,老娘和你拼了。”
“我败坏了兰泽的名声?那你呢?”叶子衿拉开叶良禄,站到了他前面。她冷笑看着岳氏,“当年行走僧只是说叶兰泽是福星,但从没有说过我是灾星。今天人都在,我倒是想问问,我灾星的名声是谁传出去的。你们敢发誓,半点儿和你们没有关系,行走僧说过我是灾星吗?你拿叶兰泽发誓,我就信。”
往前冲的岳氏一下收住了脚。
“你发誓,我就道歉。”叶子衿冷笑着说。
“当年,那僧人只是说先出生的孩子是福星,却根本没有说后出生的孩子会怎么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娘家人出去后故意误导大家了,才坏了子衿的名声。你们的心都是黑的呀。”马氏嚎啕大哭。
“胡说,我娘家人什么人都没有说。”岳氏咬紧了不松口。
“那好,你用兰泽发誓,如果子衿灾星的名声是你们传出去的,那兰泽天诛地灭。”马氏发狠了。
众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两位母亲之争。
“悍妇、泼妇呀,我们老叶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陈氏气得发抖。
叶苏同兄弟三人的脸色也跟着发黑,特别是性格暴躁的叶苏同,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随时有冲过去的架势。
“你们还真可笑。”叶子衿冷笑一声,“不过是拿叶兰泽发过誓罢了,你们就当我们是仇人了。如果事情不是你们做的,就算是用叶兰泽发誓,她是福星,肯定是安然无恙。但如果是你们做了坏事,叶兰泽万一有点儿事情,那也是你们害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岳氏大吼。
“你的女儿名声要紧,那我呢?我和叶兰泽相差只有一天,但我们这些年过得生活确实天差地别。别人在讥讽打骂我们的时候,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叶子衿冷笑着看着岳氏问,“还有你们。”
她讥讽地看着叶苏同兄弟三人,“我们二房亏待过你们吗?叶兰泽是你们的亲妹妹不假,但你们也别忘记了,我们二房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你们凭什么心安理得地败坏着我的名声。但凡别人说叶兰泽一个不好,你们就可以拼命。你们败坏我的名声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想过我娘的感受?”
叶苏心的眼睛一下睁圆了。
“都说长辈慈,儿孙孝。我虽然是女子,但骨子里流着的也是叶家的血脉。在众位列祖列宗面前,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叶子衿冷笑看着陈氏和老爷子,“你们根本不配让我叫你们一声祖父祖母。你们只是叶兰泽的祖父祖母罢了。”
“好好,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一个孽女。当年行走僧……”陈氏刚要提到行走僧,忽然又想到叶子衿要岳氏拿叶兰泽发誓的要求,顿时又打结了。
“说呀,怎么不说呢?”叶子衿完全没有了耐心,“我爹每个月最多给你二两银子,多了,你永远都不要想。这二两银子,是因为你们是生养了我爹,算是我们做晚辈孝敬你们的,别梦想天开想要更多,逼急了,连二两银子我都不会给。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头上再多一个不孝女的称号。”
“子衿。”叶良禄心里发酸。
“爹,这二两银子是我们为你尽孝而已,你和娘平时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送点儿衣服什么,我不会拦着。但如果你们要将我们兄妹四人手中的东西分出去,别怪我翻脸。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有手有脚,也不在乎名声,就算是离开叶家村,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但我不会允许别人骑到我头上来算计我。就是爹和娘也不行。”
“娘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马氏哭了起来,“是娘没有本事护着你呀。放心好了,你们以后自己赚到的一切,你们自己守着,别人要是敢打你的主意,娘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会和他们没完。”
她一边说,一边用厌恶的眼神看了岳氏、陈氏他们一眼。
岳氏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叶子衿母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陈氏和老爷子不但没有半分感动,心里反而对叶子衿更加厌恶起来。搅事精,果然是搅事精,早知道,就该在叶子衿出生以后,直接将她送到寺庙中去,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永丰年间,洪水泛滥,接着瘟疫四起。”就在这时候,一直坐在椅子上当隐身人的六公子忽然开口说话,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叶子衿也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不声不响的过来,沉默这么久,忽然开口闹得又是哪一出呢?不过容峘这家伙自带发光体,不开口就威严十足,这会儿他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叶家村的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打断他的话。
“平安镇是瘟疫的重灾区,这是其一。你们却不知道,当年南靖国不少地方也发生了瘟疫。当今皇上,得知百姓死伤无数,龙颜大怒。将所有太医院中的太医全都派到瘟疫的重灾区,并且下了圣旨,如果解决不了瘟疫,就不得回京。太医们到了疫区却束手无策,皇上为此忧心不已,太后亲自带着后宫所有嫔妃吃素焚香三日,并且到皇觉寺去烧香拜佛祈求上苍。这是其二”六公子的声音温和低沉,带着一丝磁性,站在人群中的叶冰清眼神一直盯在他身上,半分也没有移动。
村民们听得都入了神,仿佛身临其境,当大家听到太后亲自带领嫔妃到皇觉寺为百姓祈福时,个个都跪了下来。
叶子衿不想跪,却被叶良禄和马氏一把拉住跪下了。
唉,入乡随俗吧。古代皇权大于一切,在百姓之中已经深入骨髓了,她要是再另类,保不准真的被人告一发。
“后来平西王亲自求天下第一神医,得到了对症瘟疫的方子。皇恩如此浩荡,原来在小小的平安镇一处村子里,皇上的体贴和恩德,却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福星之女?原来一个乡下的姑娘,只是在对的时辰出身就能盖过太后以及所有嫔妃娘娘们的福泽,甚至超越了佛家的慈悲。”如果说六公子前部分说的话,带有讲故事的性质,那么后面这段话,则完全是诛心的刀剑。
叶家村除去不懂事的孩童,在场其余的人全都吓得浑身发抖。就是老爷子和陈氏都吓得魂不守舍。
如果六公子今日的话传出去的话,那么带给叶家村的绝对是灭门之灾。自古以来,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百姓利用鬼神之说妖言惑众。而六公子所说的话,恰恰给叶家村男女老少头上戴了一顶这样的大帽子。
岳氏有些发懵,她家兰泽是福星,这是多年来所有人都知道的。怎么到了六公子这儿,就变成了妖言惑众呢?
“你是为了给叶子衿正名,才故意吓唬大家的吧?”她忍不住跳出来自责六公子。
六公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是否吓唬,报到府衙自然分晓。”他没有否认是为了帮叶子衿出气,也没有承认有私心。
几个族老听了却是愤怒不已,他们不是对六公子发怒,而是在对岳氏不自量力而生气。固然大家都知道六公子是为了叶子衿才说了这番话,但这番话却给大家一个警示。的确,如果有心人抓住老叶家这件事不放的话,叶家村将遭受灭顶之灾。
关系到自身存亡之间,没有任何人愿意拿自家人的性命去赌。
叶老爷子、陈氏同样赌不起,哪怕他们对叶兰泽疼爱到骨髓之中,哪怕他们心中坚信叶兰泽就是真的福星,他们还是赌不起。
“闭嘴。”大族老狠狠地瞪了岳氏一眼,然后拱手对六公子说,“村里人愚昧,都是受了僧人的蛊惑才会多说了几句,但大家并没有聚众议事,往公子不要和我等一干愚昧的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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