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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时宇，是苟梁心里最不可对人言的一道伤疤。
细数起来, 经历八个世界, 只有时宇和蒙皓的外貌系数在初期时为四星半。
蒙皓在进化成为兽神之子后, 成功刷满最后半星颜值, 但是时宇却失去了成熟的机会。
苟梁曾经幻想过很多次, 长大后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他的眉眼应该会更深邃一点, 轮廓再硬朗一点, 身板再宽阔一点, 身高再高一些，脸上的笑容会多一下，又或者少一些……
但是在看到石步禹的一瞬间, 他就知道, 这是时宇。
三十岁的时宇。
并非因为这副模样符合他想象, 这就是事实，哪怕说起来匪夷所思。
事实上，目标或者说碎片携带者，他们的容貌都会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最直接的莫过于他们总是锋利、冷傲的那一双剑眉星目，硬朗英俊的轮廓。
因为，他们的魂体都是由碎片构成的。
换句话说, 碎片就是目标的魂体。
这就是系统无法捕捉碎片在目标魂体里所在的位置的原因。
苟梁在经历第二个世界时就已经看破这一点了，只是他原本以为, 只有他将所有的碎片收回, 让破碎的灵魂体拼凑成最本真最完整的模样, 他才能真正看到时宇，或是说他的爱人真正的模样。
也许到那时，他不会再有遗憾。
可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在此时此刻实现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奢望。
“时宇……”
他哭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那挤在一起的赘肉实在丑破下限，可石步禹心里却生出一点奇怪的酸涩感。
压下想安慰他的冲动，完全没点亮这项技能的石步禹略显笨拙地给他扯了一块自己擦汗用的毛巾，递给他说：“唐先生，我是石家老三。不过你记错了，我叫石步禹，不是石禹。”
说着，他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别哭了。逝者已矣，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唐叔叔他们在天有灵也会感到高兴的。快把眼泪擦一擦吧，好好活下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孝顺。”
饶是石步禹智商卓越，也不可能猜想到眼前的“唐胖子”就是自己几辈子前的初恋，只将他的伤心欲绝当做是痛失亲人的痛苦。
这么想着，石步禹还有些羡慕他。
至少苟梁能大方地哭，不像他自己想哭都哭不出来。
“不，你就是时宇——呜呜！”
【哔——！！！！】
【主人！你快清醒一点！！目标大大他还记得唐胖子但不一定记得小草莓啊！你确定他不会像大葡萄一样小心眼吗？！快拦住你的嘴啊我亲爱的主人！】
被暴走的系统喊回神的苟梁猛地闭上了嘴，真是又憋屈又委屈。
石步禹见自己劝了他反而哭得更伤心，干脆也闭了嘴，只把毛巾往他手里塞。
苟梁没接，他哭得特别专心，一双细长的小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石步禹抽了抽嘴角，投降地说：“得，大爷，我伺候你还不行吗？”
说着，他一点都不温柔地把毛巾糊上了苟梁的脸，粗鲁地给他擦眼泪。
没等他收回手，苟梁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石步禹扑了过去——
“时小宇！”
要抱抱。
嘭！
300斤的重量凶猛地砸在了石步禹胸口，改装车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老大？”
没有得到回应，余林和秦备猛地警惕起来。
“……我艹。”
猝不及防的石步禹疼得表情一拧，呼吸都被压断了三秒钟才把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他没好气地推了推苟梁：“你特么给老子起来！”
“不要……”
“你再不起来，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你不敢……”
“靠，你看我敢不敢！”
剧烈的挣扎中，车身不断摇晃，余林连忙踩下刹车。
秦备训练有素地穿过副座车窗蹿上车头顶，对第二辆车发出示警，余森也随之上车顶警戒，周高从车上跳了下来往这边冲。
而石步禹被密密实实地压在苟梁庞大的身躯下，连急刹车都没有让坚如磐石的他和苟梁晃动一下。他说着，就要动手掀翻苟梁，却听后者用浓重的鼻音说：“你手上有七百斤的力道，会直接推断我的脊骨。”
石步禹：“……”
他放轻了力度，又听苟梁说：“小于七百斤的话，你推不开我。忘了告诉你，我也觉醒了力量异能。”
石步禹：“…………”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想怎么样？”
苟梁义正言辞地说：“我有皮肤饥渴症。你不让我抱，我就会不受控制地不安，情绪没法停下来，会一直哭。”
石步禹破口大骂：“饥渴你爸爸！！”
同一时间，侧开的卡车门被余林迅速推开——
余林：？！！！
冲上来的周高：“发生什么事？老大他怎么了——卧槽！！死胖子你对老大干什么？！”
石步禹：“………………”
*
车子一路“平安无事”地在预计时间内抵达武器库。
A市的应急武器储备设在国家银行的地下室，这里不仅有着世界顶级的安全系统，比之贾家的地下实验室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存放着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自从石步禹的从实验室活着走出来后，他原来的军衔和档案都转为S级机密文件。军衔不便再提升，但他的权限已经被提成了中将级别，在国内除了极少数的地方，他都能出入自由。
武器库自然不是例外。
虽然武器对异兽的杀伤力有限，已经可以展望到未来人类必须靠异能才可能战胜它们。
但就目前而言，不论是人们对这种异能力量的不熟悉还是异能本身的弱小，依赖热武器相对还是多一些。
装备好武器后，时针指向凌晨四点。
队伍按照原定计划在武器库休整一天——为了迁就异兽的作息习惯，人们只好扭转习性改为昼伏夜出。
此时，苟梁正在试图连接卫星设备。
电子科技是原主的看家本领，苟梁也不必藏拙。只见他粗壮的胖手指在键盘上健步如飞，速度快到捕捉不到他手指落脚点的地步，只剩下一片白花花的手影。
周高大感意外，苟梁大言不惭地说：“除了做某件事的时候，我的手速一定比你快。”
周高还没反应过来，问：“什么事？”
苟梁递给他一个智商150的嘲讽眼神，随即对石步禹啊地一张嘴，后者把掰开的军用营养液软管塞他嘴里，苟梁就像咬奶嘴一样开始吸收起来。
余林则赞同地一合掌，大笑说：“这事老周你还真是比谁都快啊！”
“啥事……卧槽！你丫活腻了！”
在众人别有意味的取笑声中，终于反应过来的周高撸袖子就要和余林干仗！
余林往他弟余森身后一躲，叫道：“我这夸你呢大哥，谁不知道你退伍前是神射手啊，就我们这儿，连老大都不敢说比你快。”
周高看着这丧心玩意儿一边抱肚子笑一边说没诚意的夸奖，哼了一声。
大度地不跟他计较了，但是坐下来时周高还是强调了一句：“老子打手枪的时候可不快，谁不服咱们现在就脱裤子比比。”
秦备骂了声牲口，随后看了眼一眼不错地盯着电脑屏幕的石步禹，又看看已经把营养液软管吸得瘪瘪的却还咬在嘴里不放的苟梁，嘀咕道：“老大这哪儿像跟姓唐的胖子有仇？这殷勤劲儿倒像是伺候上辈子的小情儿。”
这都是苟梁吸的第七管的营养液了，凑合凑合都足够他们一个队伍三天的伙食了。
余森皱了皱眉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体力消耗的有点快？”
他也有些饥饿感，以他的体质而言这很不正常。
其他人对视一眼，显然他们也是一样的。
周高神经比较粗，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深谋远虑地考虑到物资消耗速度也将随之加剧的问题，而是纳闷地看了一眼石步禹，嘟囔着：“老大看什么呢，眼睛都亮了。”
见刚才强硬地不许他们靠近、说是他们低于平均线的颜值会影响他思路的苟梁全神贯注的模样，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周高按捺不住好奇心地蹑手蹑脚地往石步禹身后站去。
当看到屏幕上的画面，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石步禹及时制止住他，他脱口而出的一声卧槽才憋了回去。
众人见状，不由也去凑了一眼热闹。
在看明白苟梁在做什么之后，就连末世来临也面不改色的姜忍都目露诧异。
只见屏幕上分了十个小窗口，中间的的大窗口上滚动着他们看不懂的数据，八个小窗口则是卫星内部高速运行的某个部位，但最后一个窗口上正在放映着的、卫星躲避着异兽飞向华夏太空领空的画面他们却看得明明白白——苟梁正隔着太空和异兽作战，从他们手中抢夺下已经所剩无多的卫星。
现今通讯之所以中断，不仅是因为地面卫星接收站被破坏，更糟糕的是发射在太空的卫星在异兽入侵时被损坏。
接收站可以抢修再造，但以科技骨干凋零的现状而言，卫星一旦损毁殆尽通讯瘫痪将不可修复。
待苟梁再喝下三管营养液，那些放映卫星内部构造的小窗口被卫星图取代，一块接一块的星球表面的实时摄像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也太牛逼了吧……”
周高没忍住赞叹道，而其他人则很快被卫星录像所放映的被异兽摧毁的人类城市和异兽满地跑的画面引去了注意力，满脸沉重。
虽然对严峻的现状早有心理准备，亲眼所见还是让他们难受极了。
苟梁的手指还没停，过了大概十分钟突然有一声电流的滋滋声响起，随即接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九州基地，与幸存者们同舟并济，请不要放弃希望……
在听清这句话的同时，饶是大老粗周高都感觉眼睛一烫。
与此同时，九州基地。
“老、老师！您快来！我们能接上超短波和微波了！通讯恢复了！！”
“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快步走了过了。
只见他的学生激动得满脸通红，说：“二十分钟前有个黑客突然接入我的电脑，说他是华夏的幸存者正在抢球卫星让我把电脑和他远程同步。我心想我的电脑里没有机密，现在也没谁会开这种玩笑了就答应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太好了，老天保佑！”
老人看到操作室内一排排熄灭的红色警告灯和表示通讯恢复正常运作的绿色灯光，一时间热泪盈眶。
说着，他抹了抹眼泪，戴上耳机，尽量保持镇定地试探性地对问：“这里是九州基地通讯站，我是通讯负责人张安，请问您听得见吗？重复一遍，这里是……”
没等他重复完，就听一道年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是A市，我是A市的幸存者唐棠，我身边还有六个生还者。”
说话间，闻讯而来的领导人快步赶到。
大略了解情况后，他戴上耳机道：“您好，这里是九州基地，我是负责人姚三军，能听见么？”
啪的一声，耳边响起一声整齐而响亮的军靴并拢的收息声，一声声熟悉却又久违的汇报声在领导人耳边响起：
“编号00107军官，隶属华夏一军，石步禹少将向您致敬！”
“编号00114军官，隶属华夏一军，余森中校向您致敬！”
“编号00115军官，隶属华夏一军，姜忍中校向您致敬！”
“编号00118军官，隶属华夏一军，秦备少校向您致敬！”
“华夏一军编号00109退役军官，原余林中校向您致敬！”
“华夏一军编号00121退役军官，原周高少校向您致敬！”
“石少将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姚中将老泪纵横，他站起身来，隔空行了一个军礼，铿锵有力地回应道：“编号00103军官，隶属华夏一军，姚三军中将向您致敬！”
苟梁这种没有国家归属感的人都被这一幕摄住，忍不住地泪满眼眶，更何况是别人。
——只要身穿华夏军装的军人一息尚存，国家就不会亡。
这样的信念，不需要语言表达，他们默契地坚持着，并为此赴汤蹈火。
略平复了情绪，姚中将问起石步禹的下一步的打算。
得知他不打算回到九州基地而是打算在外面继续完成任务，在幸存者中唯二对石步禹的任务内容知情的姚中将立即表示支持。他道：“石少将你尽管放手去做。不必担心九州基地，拼了命我们也会守好这最后一道防线。”
“是，长官！”
石步禹应了一声。
随即苟梁和通讯站的技术人员交流了一下新卫星的使用——外太空的卫星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华夏的卫星更是十不存一，所以苟梁用的是抢修来的原属别国的休眠卫星，他们对此不算熟悉。
交代过一些注意事项后，苟梁道：“我这次抢了两颗卫星，一个待机备用中，如果你们有需要随时给我留言。另外，根据我刚才的声波试验，这一段声波对异兽具有一定的驱赶作用，我就是用这个给卫星做的防御层。不过这个频率的声波对人体同样有害，我这里没有设备和人手，你们可以去试试看能不能利用起来。”
如果能够，这可就是保命的法宝啊！
“太感谢您了！”
众人惊喜万分。
结束通讯后，秦备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有些颓唐地说：“没想到第一军除了我们和姚中都已经……”
华夏一军是不对外公开的内部编制，虽是一军但其实只有五十个人，囊括国家最高将级领导还有他们这些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兵王。
在末世爆发之后，是他们搏命斩获多头异兽，才让九州基地得以获悉异兽的基础资料和异能的存在。
那些用文字堆砌起来的资料里，饱含多少人的鲜血和梦想，是谁都想象不到的。
石步禹脸上一惯的笑容消失，在心中为牺牲的战友们默哀。
苟梁看着有些心疼，但体贴地没有打扰他。
任由他们沉默了三分钟，苟梁出声道：“石小禹，你过来。”
“没大没小的。”
石步禹揉了揉脸，又恢复了正常状态，说话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不满。
苟梁哼了一声——“时不宇”这种难听的名字，谁爱叫谁叫去！
石步禹也不管他，表态之后就看向苟梁郑重其事让他看的电脑屏幕，只见上面的百科标题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皮肤饥渴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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