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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骤然一皱，但没说什么。
“……是。”夏树好一会儿才接过了银票，退到师亦身后，姿态乖顺。
颜子重看到夏树紧紧捏住衣角的手，心里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夏树这个人之后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怜惜，这真是太奇怪了。不过这也难怪，夏树安静又独立的气息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
“多有叨扰，告辞。”三人离开。
六姨看着他们走远，很快回到自己主人身边。
“主子，他走了。”六姨放轻声音道，仿佛怕打扰了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人。
她没有反应。
六姨又犹豫道：“主子，其实您可以留下他……”
“不用如此。”她的主子连眼睛都没眨，好像全部心神都被窗外的不知名东西吸引。
只是六姨知道，她的主子卫玥，眼里空无一物。她本以为夏树是特殊的，虽然日子短，但他是第一个在主子发呆的时候被容许和主子同处一室的男人。而且主子在不慎醉酒后还曾与他一度春风，这让她以为主子终于能有个人陪伴，以至于感动得几乎落泪，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罢了，主子想如何便如何，她誓死追随。
卫玥的视线一直投放在窗外，眼眸深邃，如同漩涡。
师亦三人回到租住的地方。
颜子重已经感到十分疲惫，便先回房休息了。
“今晚你睡在这里。”师亦把夏树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到屋檐下睡一晚，明日启程去青平州。”屋檐下放着一些杂物，堆成一个小空间，以前似乎有人在那里当成床铺睡过。
“这不可以，小姐是主子！应该由奴侍来睡屋檐。”夏树一脸惶恐。
“你睡屋里。”师亦的口气冷了些许，对于她认为是对的事情，她不喜欢被反驳。在这个世界，男人的体质很弱，她自认还不能任夏树一个男人睡在那里。
不过，夏树仍然是那个夏树。她已经是灵魂与身心都融入女尊世界的师亦了。
“是。”夏树无奈应下，他又怎么不知师亦是为他好。主子对他的好，他记在心里，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
师亦暗自呼出一口气，又对夏树说道：“夏树，你知道吧？我不是你的‘主子’。”
夏树一惊，心口不由揪紧。“是。”
“既然如此，你不必用对待对待你之前的‘主子’的态度来对我。”师亦顿了一下，“我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个世界，你从一开始就选择继续将我当成你的主子，我很感激。除此之外，我也很欣赏你，今晚把你找回来也有我的私心，我需要你为我打掩护，你明白吗？”
“明白。”夏树一颗心落回原地。
“这样很好。以后，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弟弟看待，你且安心吧。在知府发生的一切我也不会过问，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其他的不必多说，休息吧。”
“是。”他何其有幸，能够遇到她这样的主子。
师亦退出那个房间关上了门，到大杂院的屋檐底下躺下了。
她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大杂院，偌大的院子里每一间屋子都住着不同的人。平时三教九流的让她觉得太过喧嚷。而此刻，一切都是静寂的，只偶尔有不知名虫鸟的叫声传来。
夜空如浓墨，星罗如棋布，几处泛着墨蓝的微光。师亦静静看着，觉得心也变得安宁起来。
看着看着，夜空突然出现了一双眸子，纯净，灿若繁星。师亦眼睛一眨，那双眸子消失了。
她怔住。过了好一会儿，师亦才动了动，换了侧睡的姿势进入梦乡。
而颜子重回来后洗漱了一番就躺到了床上，而后开始心绪不宁。
躺了许久还是无法入睡，他只好开始找睡不着的原因。自然而然地，他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
发现回想起的画面大部分都是师亦说过的话，做出的行动，他无奈地笑了。
唉，师亦……
脑海突然一闪而过那个被称为“六姨”的中年女人和她的主子的脸。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颜子重惊得一下子在床上坐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
“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但是……明天还是马上离开吧。
只是，师亦……颜子重一夜无眠。
一大早，师亦就起床到厨房做早餐。虽然颜子重的厨艺在慢慢进步，但她还是想换个好些的口味。嗯，这话不能让颜子重知道。
师亦忙碌着，突然发现颜子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也不知道默默看了多久。
“师亦，我……我要离开池州了。”颜子重没有看着师亦。
师亦的动作慢了慢，“是吗……吃完早饭再走吧。”她本来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青平州的。
“不用了，我待会儿经过市集顺便买包子吃就可以了。”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需要马上去做。”路引是找到工做之后就找中人打点好了的，所以去哪儿都可以。
“这样。去哪里，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吗？”
“肃州。”那里没有那个人的势力，“多谢，但不用了，这些日子已经多承你关照。”
肃州，很远，与她方向不同。而且，他说话似乎忽然客气起来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颜子重觉得心里刺痛了起来。
“那么，我走了，后会有期。”
“嗯，我送送你。”
“好。”
本来粥也弄得差不多了，师亦就熄灭柴火，与颜子重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颜子重如同当初师亦说“合作”之后一般默默跟在师亦后面。
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吧。颜子重想，抑制自己不露出一丝一毫失落与难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这个人呢。他心里苦笑。
只是，她应该是没有与他同样的心情的。她那么特别，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仿佛像一个迷，让人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现在甚至连呆在她附近都不能了。倘若那个人找过来，一定会连累她的，到时候他也不知道那个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还是远离她吧。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一个人也没关系……
师亦啊……颜子重露出一个微笑。
即使如此，上天让我遇见你，已经是赐予了我莫大的幸运。这份心意，就到此为止吧。
师亦默默看着颜子重买了包子，看着他强颜欢笑而不自知的告别，看着幕篱完全遮住恢复了的昳丽容颜，看着他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天色大亮。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总是过客匆匆。只是有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扩散在心脏。
是什么呢。想不明白。
师亦回到住处，夏树已经摆好了早餐。
知道颜子重已经离开的时候，夏树表现得很惊诧，看师亦的眼神也有些莫名。
“待会儿就收拾行李离开吧。”厨娘肯定当不成了，飘香酒楼的掌柜大概再也不想看到她。这段时间赚的银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省省还是能撑到青平州的。
城门。颜子重跟着赶路的人群走动，一时无法从怅然的心态里抽出。
他没注意到一个迎面走来的高个女人突然停下脚步，直到她开口。
“少爷。”
宛若惊雷在耳边炸响！颜子重瞳孔放大，僵在原地。
“那么就送到这里。”六姨双手拢在袖子里，看了一眼夏树，眼神透露出少许温和。
“殊君侍，”六姨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出去了，便忘了这里的一切吧。”
师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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