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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看着摊开的被子叹了口气,默默将它重新叠了回去,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热水,朝着火头军的大棚走去了。
火头军,如果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炊事班。
说实话,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没在炊事班待过。
火头军的大棚里,三五个汉子赤着上身,脖子上搭了一块毛巾,被汗水和污渍染得黑黄黑黄的,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他们手脚麻利地洗菜择菜,大棚前的地上,还有一头刚屠宰好的野猪躺在地上,血水流了一地。
棚子后方,一个浑身肌肉的汉子正在劈柴。
苏瑜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人只顾着忙自己的,头都没有抬起来,其中一人一边和面一边对她说:“自己去锅里拿,还有几个剩馒头。”
苏瑜站在原地没有动,道:“这位大哥,我不是来吃饭的,是王爷把我调到了火头军,从今天起我就要待在这了,请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那忙着和面的汉子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略微惊诧道:“哎,你是不是受罚了才调过来呀,这可还是头一糟呢。”
苏瑜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今天偷懒被发现了,所以才挨了骂。不过到这来也好,省的天天训练,累都累死。”
那汉子大笑道:“你这人倒是实在,以后在咱火头军就不用怕了,有哥哥罩着你!我叫刘大勺,那两个是郭子和二狗,来,叫声哥哥,以后咱就是兄弟了!”
苏瑜在这群汉子中她显得格外娇小文静,也难怪刘大勺一口一个罩着。她对刘大勺这爽朗的性子极有好感,忍不住弯了嘴角,笑道:“刘兄,郭子兄,二狗兄,小弟王俞,以后还要请各位哥哥多多指教了。”
二狗笑眯眯地向她招了招手,问道:“小王啊,洗菜会不会?你等这一遍洗完,去缸里再舀一桶水来冲干净,就好了。”
苏瑜点了点头:“没问题。”
二狗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开,和刘大勺打了招呼道:“我去后面帮顺子劈柴去!”
伙头兵们极好相处,这让苏瑜原本并不愉悦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虽然前世也会自己做饭,但用这种大灶做饭的经历却是从来没有过;掌勺的是刘大勺,他也不介意苏瑜在旁边偷师,全程和二狗两个人荤段子不断。每每到这时,苏瑜就但笑不语,随口糊弄几句,或是装出一副尴尬的神色,叫那几个大老爷们哈哈大笑。
二百多人的饭食可不是轻松的小事,光靠着他们四人来置办,难免忙得团团转。如今多了苏瑜一人,倒也分担了不少差事,乐得轻松。
他们几乎从午间一直忙到了黄昏,几百个包子和大桶的新鲜野菜这才准备完毕,至于肉食,则是外面打来的那头野猪。野猪肉熬了一大锅汤,即便在没有多少调味料的古代,那香味也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要知道,他们虽然在林子里,可肉食却不是每天都有的,有时候打到几只山鸡,也只够萧嘉玉和几个队长打打牙祭,普通的士兵根本没有口福享受。好在今日的野猪够大,就算每个人来分一碗羹,也是足够的。
等到差不多训练结束的时间,刘大勺把馒头一笼一笼地搬到了外面,野菜和野猪肉也端了出来,旁边垒着一大摞碗,随时准备给他们盛菜。
虽然伙头兵就在厨房里工作,可,在士兵们都有饭吃之前,他们是不能自己先动口的。好不容易捱到了近天黑,馒头就剩下小半笼,肉汤也只剩下了一个底,饥肠辘辘的二狗长长地松了口气,抓起一个馒头就啃。
“来,小王,尝尝你刘兄的手艺!”刘大勺率先给苏瑜盛了一碗汤,挑了仅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块肉,道,“你可要多吃点才能长个子啊!”
苏瑜心里一暖,笑道:“谢谢刘兄!”
一口暖暖的汤喝进口中,虽然除了盐没加任何东西,却意外地鲜美,不仅温暖了胃,更温暖了人心。
苏瑜忍不住眯了眯眼,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家的感觉了。
真好。
吃过晚饭,她趁着夜色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营帐里点着灯,冷无涯坐在矮几前看书。
“我回来了。”苏瑜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不是拉肚子回来休息了么,怎么就变成伙头兵了?”冷无涯见她回来,放下了书站了起来。
“拉肚子?”苏瑜一愣,很快把这点细枝末节的误会抛到了脑后,摊了摊手道,“大概是王爷觉得我太没用,让他老人家丢面子了。”
她身为陆安旸亲自推荐进来的人选,次次训练都倒数第一,也的确说不过去。陆安旸白天的话里,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冷无涯皱了皱眉,也不知是相信了没有,负手向她走近了几步,问道:“你的病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呃,”苏瑜有些尴尬,含糊道,“差不多吧。”
“那就好,”冷无涯点了点头,走到了她身前,安慰道,“你暂且在火头军待着,想必王爷也是气话,过两天就让你回来了。”
苏瑜讪笑了两声,心里却道两天哪里够,怎么也要让她待足七天才好。
冷无涯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似察觉了什么,目光倏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苏瑜道:“不对,你是不是……受了伤?”
“什么?”苏瑜被他吓了一跳,完全不明所以。
她正要追问,却见冷无涯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不问就是了,如果你那里伤药不够,可以随时问我拿。”
苏瑜被他这番话完全搞懞了,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模棱两可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冷无涯瞥了她一眼:“血腥味,我闻到了。”
苏瑜觉得自己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脸上。
如果没有易容,她的脸一定是通红的。她想起来自己在伙头兵的大棚里忙了大半天,到现在也还没来得及去换月事带,难怪会被冷无涯察觉了。
她咳嗽了两声,道:“那就麻烦冷大哥帮我保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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