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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车小弟把车开到门口,将钥匙送到牧尊手上,询问要不要帮忙。
叶清欢醉的厉害,说的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反反复复没个逻辑,只要牧尊一靠近就疯了一样的推搡,他没辙,只得让泊车的人帮忙把她搀扶起来送到车里。
等把她安置在后车厢后,牧尊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肩膀上,她忽的痛苦呢喃起来,“我不是这种人……”
牧尊面色一沉,在自己来之前,萧远到底逼着她做过什么,不言而喻了。
会所距离晋西大道的别墅很远,路上停了几次红灯,走走停停的一阵颠簸,只听见身后一阵干呕声传来,车厢里便泛滥着挥之不去的酸味。
牧尊转过身,皱着眉看了叶清欢一眼,把车停靠到了路边。
拉开后车门,他将一整包抽纸抽出来丢在叶清欢脚边那一滩呕吐物上面,干完这些,他提了提西装衣角,重新盖到叶清欢的肩膀上。
她却不领情,胡乱的推搡了两下,那款意大利手工制作的西装就掉在了那团呕吐物里。
牧尊攥着西装衣角,拿起来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的,半晌,索性将衣服丢在叶清欢的脚下,隔开了那团呕吐物,然后下车转到后备箱,拿了一方灰色的小毛毯回来,重新盖在她的身上。
来来回回冷风一吹,叶清欢的脑子里多少有些清晰,怔怔的望着牧尊失神。
见她睁着眼,似乎是能认出自己了,牧尊便站在车门前问道,“为什么跑到阿远的会所去了?”
毛毯下面,叶清欢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却不觉得疼痛,“公司签合约,约在会所里。”
“阿远为什么让你喝酒?”
印象中,萧远不是个会为难女人的人,何况还是自己的女人,牧尊总觉得这件事是有起因的。
叶清欢原本平静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起了一丝波澜,她盯着牧尊,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
“你说呢?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为难我需要什么理由吗?在你们眼里,我这种人不就是陪人喝酒的么?”
牧尊眼神一沉,泛起一丝不悦,冷声打断道,“叶清欢,说这种话作践自己有意思吗?”
其实他最想问的那句,只是她出了事为什么不知道给自己打电话。
可是话到嘴边,总是变了滋味。
五年的别扭,让他们都成了口是心非的人。
‘作践’两个字,好像是在心脏上挖了一个大口子一样,血流不止。
“我作践我自己?我被你的兄弟逼着喝酒,被你的兄弟说成是三陪,被人揩油,你却来质问我为什么?你还说是我在作践我自己?”
她红了眼眶,眼神越发的癫狂,扯了身上的毛毯丢在地上,推搡着上前阻止她的牧尊,挣扎着要下车。
远处是夜晚在路边散步的行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牧尊不耐烦的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车里,低吼道,“你闹够了没有?发什么疯?”
“我发疯?”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五官精致,面容俊朗,曾经是她的英雄,可是他也高高在上,家世背景强大,能力优秀,身上没有一点的污点,所以他的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所以毁了她的人生。
多么令人痴迷却又令人恐惧的存在。
她心一横,狠狠地推开了他,挣扎着下了车,牧尊沉着脸拽住她的胳膊,却只换来她漠然的一句话,“别碰我,除非你希望我现在冲到马路上撞死在你面前。”
手腕上的力道收紧,攥的她钻心的疼痛,“你威胁我?”
她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就当是。”
人命在他眼中重要吗?她不过是赌他余情未了,对自己或者是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还有些许的怜悯,又或者报复的快感还没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留着自己还可以继续折磨。
牧尊终究是放开了手,怒意滔天的转过身离去。
叶清欢的身后传来一道干净利落的关门声。
高跟鞋在脚下走的歪歪扭扭,她索性脱了鞋,光着脚踩在地上,盛夏的柏油路面还残留着下午的余温,算不上冰凉,但晚风吹在湿透了的衬衫上,却让人瑟瑟发抖。
更凉的是她的心。
她自认配不上牧尊,当初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想过能跟他走到最后,只是年少天真,她和所有的女孩儿一样,曾经暗暗期待着一份爱情的到来。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王子,骑着白马,带着鲜花和她一起浪迹天涯。
当爱情到来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她就冲昏了头脑,遗忘了从小到大心中的那份不为人知的悲痛。
她母亲叶兰是个妓女,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是,她没有父亲,但家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常来常往,每次她都被反锁在家门外,一直到后半夜,母亲打开门,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进家门,给她热一份剩下的饭菜。
母女俩相顾无言,谁也不提男人的事情。
叶清欢心智早熟,比一般的孩子更懂赚钱不易,叶兰没什么文化,干的也是下三滥的活儿,但是也含辛茹苦把她供养长大了,从不缺衣少食,街坊四邻看不过的有不少闲言碎语。
有一次叶清欢放学回家又被锁在门外,听着屋里男人吭哧吭哧的耕耘声,她深吸了一口气,僵着脸走到一旁的胡同里面,来来回回的踢石子。
隔壁张婶拎着菜回来,见到她的时候阴阳怪气的问道,
“又进不去家门了吧?你妈也真是的,你也大了,什么都懂,何必再避着你呢,我看啊,早点儿教会你点儿事情也挺好,虽说教女儿这种事有点难堪……”
那年叶清欢十三岁,刚上初中,张婶说的话她听得懵懵懂懂,心里却有个大概的清明。
难堪么?
十三岁的叶清欢还没明白这种工作为什么难堪,都是自食其力,她的母亲对她也很好,为什么要难堪。
可是张婶话音刚落,叶清欢就听到自己家里响起男人急促的喊声,“哎你干什么还没完事儿呢……”
紧接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开门声,她母亲叶兰身上裹着一件半旧的浴袍,几乎是袒胸露乳,不管不顾的抄起门边早就枯死了的巴掌大盆栽朝着张婶砸了过去。
“姓张的,你跟我女儿说什么呢,老娘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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