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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开山和叶一心在屋里谈话,叶无垢识趣地关门出去,坐在石凳上,看着熟悉的院子,莫名地觉得有些寂寞。
看似叶一心为了他叶无垢而活,可事实上对于他自己来说,叶一心又何尝不是最特别的存在。
叶一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最简单却也让他最熟悉的人,其实就连叶无垢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叶一心的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他,甚至连对方的性格、长相到一切,都像是依照他内心深处对伴侣的一切要求私人定制的一样,所以直到现在,叶无垢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因为这真的像是做梦一样。
前世他父母走得早,而这辈子他这具身体的父亲练功练得走火入魔,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也走了,而他的母亲又为了他的父亲殉情而死,而事实上就在一年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因为练功而死,所以对叶无垢来说,这辈子和他最有羁绊的人,就是叶一心。
叶无垢这人说得简单些,就是缺爱,并且缺乏安全感,所以他选择另一半的标准其实并不是对方会说多少甜言蜜语,武功高不高,有没有钱,他在意的是对方对他的忠诚,和陪伴。
所以叶无垢喜欢叶一心喜欢得莫名其妙,在外人看来很是突然,可其实,这不过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可叶无垢问自己,他对叶一心有爱情吗?
他喜欢叶一心,他想让他一直陪着他,在这个于他而言陌生的世界里,有一个可以让他完全相信的人,让他不至完全厌倦了活着的这件事,让他有一个在活着的时候可以保护和倾付的对象,让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可这是爱吗?
面对叶一心,叶无垢不可避免地开始患得患失,因为当一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只剩下眼前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路可走的时候,他一定会开始忐忑不安,万一这条路通向的是悬崖,他该怎么办?
叶无垢不知道,如果他对叶一心的并不是爱情,叶一心的不会爱上她,他该怎么办,可他其实没得选,他只有眼前这一条路好走,就算要下地狱,他也只能拉着叶一心和他一起,永坠地狱的尽头。
屋子里,霍开山和叶一心的交谈还在继续,或者说,是霍开山单方面的讲述,叶一心就像是一个有关系又没有关系的倾听者而已。
而叶无垢,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叶一心会不会还会在意除了他之外的更多的人,他的内心是抗拒去想象这一切的,可叶无垢又会想,一个不懂亲情的人,也是不会懂爱情的,所以如果叶一心有了亲情,是不是也会对他产生爱情?
叶无垢的神情明暗不定,昭示着他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许久之后,门开了。
叶无垢抬起头,看着从门里迎着光向自己走过来的人,心里生出了突如其来的一丝温暖和信任,常年阴霾的心里好像照进了一缕阳光。
重生了一次,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救赎?他可不可以赌一次,用他两辈子全部的幸运去赌一次爱情,一场救赎。
他想用这辈子全部的意义做赌注,赌这个人会爱上他,而他也能知道到底什么是爱情。
……
夜里
叶无垢握着叶一心常年握剑的右手,在一片黑暗里,触摸着上面厚且硬的茧,体会着这人从前活着的艰难,和现在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微微颤动,心里瞬间变得柔软一片。
“他想认你?”
“嗯。”
也许是白天霍开山讲的故事太震撼,又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奇怪,叶一心这个“嗯”字刚出口,就先把自己吓了一跳,竟然会这么没规矩,可叶无垢却连个请罪的机会都没给他。
“你呢?在想什么?”
“主子……我不知道。”
叶无垢当然听得出,叶一心没有在隐瞒或是敷衍,他是真的觉得很茫然,茫然到他已经只能下意识地叫他来寻求帮助,这种发现让叶无垢在感到心疼的同时,又有了一些小骄傲。
看吧,就算叶一心有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情,只会埋在心里,一个人想,想不通的时候,也只会依靠他。
叶一心的茫然,让叶无垢的心里升起了男人最原始的保护欲。
叶无垢握紧了叶一心的手,十指交错。
“没关系,想不通可以慢慢来,不要急,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也最优秀的人,文武双全,什么都会,旁人没有半点能比得上你的,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没有对错之分,我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就好。”
“我不懂该如何表达,但是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信任你,欣赏你,或许你还不懂这种感情,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习,至于在哪里,其实都没有关系。”
“所以,不论你想要认祖归宗,重新找回你的亲人,还是暂且搁下,日后再说,都不必以我为负担,于我而言,你的决定都是我会支持的。本座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还有什么是本座担不得的呢?你只需放手去做,从心而为,自有本座为你守着路。”
“一心,你对于本座而言,是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万水千山,都再找不出第二个你。”
“只要你没有事,就没有什么是本座怕的。”
“好了,夜深了,睡吧。”
“晚安。”
叶无垢认真的时候,真的能让人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真的像是用命在说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这话听得寻常,和那些哄骗姑娘的轻浮子也没什么区别,可对于叶无垢来说,每一个字都是他用命为注的赌徒般的承诺。
“主子……晚安。”
叶一心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怕惊扰了叶无垢,还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屋外月明星稀,风吹得天上的云飘来飘去,把月亮都遮得淡了,地上渐渐苏醒的小虫在低语,早开了的花朵微微低头,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又像是要为这些说悄悄话的家伙们遮风挡雨一样。
第二天,该当是一个晴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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